大汉宣帝-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脑子里的大儒们,成为了经书的重要传承人。
而那时的大儒,几乎都集中在了齐鲁两地,尤其是临淄,曲阜,兖州等地,有一个事例能够特别说明这个情况。在汉文帝时,天下治《尚书》者就只有济南的伏生了。汉文帝想召他进朝,但伏生已经年愈九十,不能行动了,于是文帝就派晁错到章丘伏生家中,当面受教。可是伏生说的话只有他的女儿羲娥才能听懂,于是伏生言于其女羲娥,羲娥再转述给晁错,终于将《尚书》整理记录下来,补叙出所失篇章,这才使《尚书》得以完整流传。其实,伏生一开始也是将《尚书》藏在墙壁之中,只不过后来书没了,估计是因潮湿而烂掉了,伏生将《尚书》由壁藏变为了胸藏,这才将《尚书》传了下来。
“此言确是。”许公点头道,“不知公子来鲁是求学哪一方面?”
“求《诗》。”
淳于泽呵呵一笑,许公说了句,“诗三百。”
“不知三位公子为什么要学《诗》呢?”顿了顿,许公继而问道。这就有点考校的味道了。
“爷爷,俺不会读书,俺只是跟着病已哥哥来的,俺不学诗。”长乐慌忙答道。要他读书,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为什么要学《诗》?这对彭祖来说,是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自小他受的教育就是努力学习,光宗门楣,为圣上服务。他小腰板一挺,干脆的说道,“自然是为圣上解忧,为祖上增光。”
“嗯,不错。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小小年纪,就有仕途之心,将来必定有大好前程。”谁都爱听称赞的话,更何况半大的孩子呢,许公一夸奖彭祖,彭祖的小腰板挺的更直了,他还偷偷的看了看淳于珊,发现淳于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赞许或者表情,不禁有些失落。
为什么要学《诗》?刘强有点懵,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诗经中的个别诗句,他并不陌生,初高中的课本中就有一些,像硕鼠,像与子同袍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是背的跟喝凉水一样。上学的时候,学习就是给父母跟老师学的,工作后为了提高业务技能,不在竞争中落后于人,也不断加强学习提高,可是为了什么而学习,刘强还真的没有考虑过,在他生存的那个世界,信息大爆炸,知识更迭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学习就如同自己的左右手一样的不可缺少。
“是啊,为什么要学《诗》呢?”他自言自语带点沉思的说道。除了对熟悉的人及事物有记忆外,刘病已也没给刘强留下点什么世界观人生观的东西,所以刘病已想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自然也不知道。
不禁又想到了小玉,顺嘴就吟了出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刘强对着眼前古朴的木案跟茶盏,声音里带有一点悲凉。许公跟淳于泽有点一愣,刘强顺嘴就吟出了《蒹葭苍苍》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更重要的是,这诗句中所饱含的情感,明显不是一个单纯的少年郎所能有的。淳于珊眼睛里则明显的有点感动。彭祖看着刘强,心里想病已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出现尴尬的状况。彭祖用手扯了扯病已的衣袖,轻轻的叫了声,“病已哥。”
刘强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他再一次道了道歉,“失礼,失礼。”
第4章 考校(二)()
“无碍,无碍。”许公微笑着说道,“少年人虽不可耽于情爱,应奋发图强,可是能将情感寄予诗中,可见对于诗还是理解了一二。就是吟咏的方式不太对,情感上也过于悲切,不知是否还是因公子的那位故人?”
刘强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惭愧,惭愧。”
“不知公子此诗是谁传授?能否告知。”许公见刘强不回答,也就换了一个话题。
刘强一听,总不能说我上大学时就背过的吧,于是回答道,“是家中祖父辈给留下的书中的,看着好,少时曾经背过,只不过现在已经不知去向,找不到了。”
彭祖心说,病已哥,你从小就在大牢里度过,除了身上带的那枚五铢钱大小的玩意外,哪还有什么东西,再说,我怎么没见有这么一本书,你又是什么时候背诵过的。
“哦,是什么样的?”这大儒爱书,更爱各个版本的书。那个时候,图书明显缺乏,各个版本也都有些许差别。能够发现一个不同的版本,在研究者以及读书人中,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虽然万金难求,但是搜罗图书,成为了他们的一种习惯。
“就是一般的简牍吧,上面的题字就如同淳于医师的一样。”因为后世的图书,版本设计上都大差不差,无非是标题的位置,字体,封面的图案换一下,构成元素还是一样的,所以,刘强想当然的认为古代的图书也是一样的,为了加强自己所说的可信性,所以就如此说道。
淳于泽听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看了一下许公,许公则明显的激动了,看的出他在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感情,端起茶盏,押了一口,将内心的翻涌压了下去。
许公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笑着说道:“我听说长安城非常之大,稀奇古怪之事层出不穷,不知道几位少年郎能否给我这村野鄙夫讲讲,我也好长长见识。”
彭祖想着表现一番,他提起兴致,刚要讲的时候,许公又说道:“老汉我虽是身在乡野,可也听说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刘强跟彭祖他们一听,知道许公有所指,就安静下来,听他说下去。
“我听说卫太子没死,前段时间还返回了长安。”许公慢慢的说道,然后看着刘强跟彭祖的反应。
“那个不是刘爷爷。”长乐嘴快,听完后说道。
“长乐!”彭祖将长乐的话打断了,不让他说下去。长乐被彭祖吓了一跳,但是他还是不服气的嗫嚅道,“本来就不是刘爷爷嘛,是假的。”
彭祖笑着说道,“太子不太子的,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小孩子怎么能知道。”彭祖出生在官宦世家,他自然知道戾太子事件的重要性,这是个禁忌的话题,别说跟陌生人议论了,就是在自己的家里,提都不要提。而且,自己打小被伯父安排为病已哥哥的伴读,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还有保护病已哥哥的任务,虽然他经常被病已哥哥保护。现在,病已哥哥在自己身边,他们又处在陌生环境中,两位老人家虽然看着和善,但毕竟不摸底,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又安得什么心呢。
刘强也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静静的衡量。说实话,他对戾太子是没有感情的,对自己从小到现在的经历,虽然有些记忆,但是与真正的刘病已相比,还隔着几层。凭着自己多年的职业经验,他明白,对方是在探自己的底,除了是从长安来的这一条件外,自己某些方面肯定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只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长乐冒出来的话,明显的让对方更加确定,自己与戾太子有关系。现在关键问题是,对方是敌是友,对自己跟两个小伙伴有没有威胁,本来就没想死,只不过中了敌人的子弹,好不容易重新活了过来,他可不希望接着就奔赴黄泉。
“这件事情,我虽在长安,但是真还没有听说,不知道夫子能否给我们讲一下,我们也听听。”刘强安静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许公看了看淳于泽,又看了看淳于姐妹,淳于泽对淳于艳说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吵着要跟姐姐学鞋底花样吗,我刚好从集市上买了两个花样给你姐姐,今天左右无事,让姐姐去教你吧。”
“我不去,我要听许爷爷讲故事。”古灵精怪的孩子是不好糊弄的,淳于珊则连拉带哄的将淳于艳带走了。
“小老儿也是听说,说是卫太子并没有死,而是隐匿了起来。今年孟春,还身着太子服饰,乘着黄牛,打着皇家旗帜,去了长安,到了未央宫北门,并且让公车令通告了当朝,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百姓们都去围观,当今圣上也派了诸多官员去辨认,这么大的事情,公子难道没有听说。”等姐妹两个走后,许公漫不经心的的给三个小伙伴讲了出来。
这在历史上都是一桩悬案,后来官方的说法是,戾太子当时在泉鸠里悬梁自尽的时候,张富昌踹开的房门,李寿冲进去将他解了下来,当时包括主人在内,所有抵抗的人都被杀死了,为了不使汉武帝伤心李寿等就将戾太子葬在了泉鸠涧的河边,李寿跟张富昌还因为抓捕戾太子有功而被封侯。
在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戾太子死了,但是一个事实是,谁都没有见到戾太子本人或者他的尸体,这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什么,被李寿给埋了。大家相信戾太子自绝了,是因为李寿说戾太子自绝了,而谁也不会想另一方面,李寿会说谎欺骗武帝,为什么,谁敢犯欺君之罪,那是要诛九族的,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可是,如果李寿真的说谎了呢?这事,想想都让人后脊梁发凉。
戾太子是宣帝给自己祖父的封号,汉武帝在位时,在与儿子起争执时,并没有废掉卫太子,可能是没来得及,后来幡然醒悟,还在太子冢边建了思子宫跟望思台,那就更不可能废掉卫太子,所以,官方文件中,卫太子正统的继承地位,一直是被承认的,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刘病已,作为戾太子唯一的孙子,还是长孙,也被汉武帝恢复了宗籍,从某一方面来说,他是皇位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用现在的话说,他是皇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
自从昭帝继位以来,自己年幼,母亲已死,母家也没有势力支持自己,自己的几个哥哥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位子,并且还有谣言传开,说自己不是武帝的儿子。
卫太子是出了名的宽厚仁和,为此汉武帝还说太子不像自己,但是长安的百官跟百姓,对太子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太子一出现,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戾太子自绝,也才十多年的事情,当朝的许多高官显贵,都与戾太子有所接触,包括桑弘羊等,可是,在辨认是否是戾太子的时候,桑弘羊这样精明的人,竟然迟疑不决,更加让人感到这件事情的诡异。
当时的情形,右将军都率军队赶到了宫城之下,只是在隽不疑赶到后,火速逮捕了自称卫太子的人,才平复了这一场危机。后来,隽不疑上奏称,此人是冒充者,叫方遂,并不是卫太子,只是跟卫太子长的非常像,才起了冒充卫太子的心。方遂罪大恶极,被隽不疑处以腰斩,这个风波才平定下来。
虽然冒充卫太子的人被处决了,卫太子之事却又重新获得人们的关注,而刘病已,自然也被某些人所关注,在这个档口,张贺让张彭祖陪着刘病已来山东求学,也有让他远离长安城的漩涡,出来避避祸的意思。所以,在临行之前,特别是安全问题,交代了病已跟彭祖很多。
“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刘强接着问道。
“后来官员们也是迟疑不决,百姓围观太多,右将军也带领军队赶到了城门下。京兆尹隽不疑来之后,将卫太子逮了起来,最后被处以腰斩。”许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的有点颤抖。
“怎么会这样?”刘强问道。
“隽不疑是渤海郡人,不是齐鲁之士,他被武帝提拔为青州刺史的时候,跟临淄的公羊学大家精研过春秋,所以也算是春秋公羊学派的人。在卫太子这件事情上,他是借鉴了春秋卫国太子蒯聩的故事,蒯聩因为违抗其父卫灵公逃到了国外,卫灵公死后,他的儿子蒯辄继承了王位。蒯聩想回到卫国,但是蒯辄拒绝了自己的父亲,不让他归国,而孔子在《春秋》中是肯定蒯辄的做法的。隽不疑就是根据春秋决狱,下了决断,将卫太子送往了监狱。隽不疑对人讲,卫太子因得罪先帝孝武皇帝而逃亡在外,虽然没有死,如今回来了,也是罪人。太子是有罪,起兵与自己的父亲争斗,但是连先帝孝武皇帝都没有说太子有罪,没有废除太子的名位,他隽不疑凭什么就能这样做。”许公有些气愤,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唉,只不过当今圣上,以及霍大将军在这件事情上支持他,他所引用的春秋事例也非常贴切。”许公顿了顿,说道:“这样也好啊,至少是避免了一番动乱。”
第5章 考校(三)()
“既然夫子了解的如此清楚,夫子认为,卫太子是真?是假?”刘强追问道。
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