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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明末火器称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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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百总又恐吓几句,丢下帘子去了。身边那两个士兵忙凑过来,双手双膝压住了他。紧接着马车又走了起来,这一次却慢了很多,而且车轮滚动的声音变成了“哗哗”声,好像是压在石板路上。周围有些说话的声音,好象是军将、官吏之类的人员,零零散散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

    金士麒竖起耳朵听着,终于有些只言片语飘了进来——

    “关门唯一敬佩”

    “吴都司迎战”

    “再立功啊!”

    “宁远,竟然也敢去,真是神”

    金士麒顿时明白了:这吴襄父子竟然连夜出关,去宁远!

    车子忽然一震,车板下面传来的声音又变成了雪地里的“咯咯”声。金士麒下意识地便侧过头去,看到车尾的毡帘子正被风吹着,正掀开了一道缝隙——

    他看见一道高达十余丈的城墙,正矗立在暗蓝sè天空下,如一道斩落在大地上的巨人之剑。

    那城墙的高处坐落着一座小小的城楼,其间只有几盏孤灯。下面的两道城门已经开启,车马正源源从门中驶出。忽然,一缕黑烟徐徐地在夜空中落下,那黑烟中还夹杂着仍在燃烧的火屑,在北风吹着旋转着、飞舞着,如繁星般灿烂。

    是山海关的狼烟。

    此刻,真的出关了。

    金士麒曾经预想过自己出关的情形——无论是在朝霞中还是在正午的寒风中,他身边都是昂扬的骏马、气势雄壮的队伍、闪闪发光的铠甲、迎风招展的旗帜、寒光粼粼的兵器。还有送别的人,那些惺惺作态的官员,那些懊恼的兵将,那些动情呼喊的兄弟们,那些冷漠的或者热诚或者悲伤的民众他甚至还想过莫儿会不会突然追上来,求他发誓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回来接她。

    上述各种元素都在他的脑袋中排列组合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可悲的版本,世事不由人啊!

    天sè近乎全黑的时候,吴襄的队伍便停下来,在一处山坳里宿营了。金士麒明白,这家伙是捉了自己便立刻出关,以防夜长梦多。

    几十辆大车结成了四个圆阵,在下风处还点了篝火,烧热了干粮汤水。兵士们简单吃喝了,便都睡在各自的马车里。黑夜中风声呼啸,只是偶尔听到一些说话声。

    金士麒本以为吴襄父子会突击审问自己,或者还会嘲讽、甚至折磨自己一番。但是车子外面忙乱一阵之后便逐渐平息下来,却没人来处置他。

    看管金士麒的几个士兵轮流吃了饭,但总是留着两人坐在他身边。甚至夜深了,仍然是“车上两人、车下四人”一起看守。他们点燃了风灯照在金士麒的身上,然后用六双眼睛盯着他,没有去睡觉的意思。

    后来,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了,连说话的都没了。

    “连个窝窝头都不给。还关外首富呢”;

第23章 关外冰雪() 
金士麒只能闭上眼睛,把驼绒披风扯在身上盖严了。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吴襄父子一开始就准备绑架自己。他们的目的,是用自己去要挟老爹金冠。背后的勾当他不清楚,估计无非是“辽、客”两大派系背景下的一些利益纷争吧。

    但既然吴襄敢抓自己,还为此杀了金宝和两个亲兵,那说明双方的矛盾已经激化。接下来,就要看他那个便宜老爹,是否愿意为了这儿子而让步。

    一个不成器的混蛋儿子,价值真是难以估算啊。

    越是分析,金士麒越是觉得前景不妙。虽然他没见过金冠,但直觉就认定了老家伙应该是个狠角sè。别的不说,能把吴襄这混蛋逼上了犯罪道路,金冠自然也应该有些手段。而自己的小命被这两个老东西攥着,万一任何一方出现误判断,自己就会被弄死。

    “事态很严峻啊,哥儿。”金士麒提醒着自己。

    更可恶的是莫儿也被牵连进来。无论是为了羁绊自己防止逃跑,还是吴襄那老贼真的要吃嫩草,这都让金士麒痛恨无比如果事态恶化,她也难逃被杀被凌辱的结局。

    所以,结论很简单:必须逃!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逃!带着莫儿,一起逃!

    而且要尽快。等到了宁远,就没希望了。

    宁远是吴襄的大本营,一定是早就准备了自己的牢狱,估计床单什么的都换好了。在那种防护严密的地方想要逃跑,简直是做梦。记得美剧里玩儿越狱那哥们,身为建筑工程师,还带着建筑结构图,还是折腾了100多集才钻出去。金士麒明白自己没那本事,更没那时间。

    此时此刻,金士麒最懊悔的是自己的反应迟钝。在木匠家动手前的那一刻,莫儿曾不顾xing命发出了jing报,自己竟像猪一般迟缓,真是蠢到家了!如果换作是弟弟士骏,他能砍翻所有人,甚至拿了吴襄!

    如果换了田师傅,那老狐狸甚至连屋子都不会进去。

    “停!抱怨是没用的!”金士麒jing告自己。“机会还会有,就在未来几天的路上。”

    他记得金府的出兵计划,从山海关到宁远需要4天时间,吴襄一伙也应该差不多。只是现在情形太糟糕了,看押他的规格相当于运钞车,简直让人绝望。“但是不行啊,不逃就是死!”金士麒的思绪翻滚着,“是应该重金收买这些傻大兵呢?还是假装投降吴襄呢?还是装死呢?”

    他胡思乱想着,许久也没想出个啥,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正月十九ri,关外大雪。

    第二天醒来是,天已放亮。

    马车竟然早已开动了,在雪地上沙沙地跑着。车厢四周的毡棚有很多缝隙,露着风,也露着零星的几块视野。

    左边的缝隙中正巧是一个滚滚的车轮,上面压着一层雪,轮辐上结满了冰。车队的四周开阔,天上大雪纷飞,被风吹着,雪片满世界地翻滚着。车子正奔行在茫茫白雪覆盖的平原上。从左边的缝隙望出去,从稀疏的树林直至蔓延无边的林海,一直铺展到遥远的一道山脉上。

    前进的方向也许是东,山脉的方向便应该是北。

    金士麒看了一阵子,便扭着坐了起来,瞪着那两个士兵,“呜呜”地叫着。其中一个大胡子便抽出腰刀递送过来,割断了勒住他嘴巴的绳子。

    金士麒举起被绑的双手,拽掉嘴里的麻布,深吸一口气,怒道:“我饿了!”

    那大胡子撇撇嘴巴,“过时辰了,等晌饭吧。”

    “那,我要方便一下。”

    “不懂你说啥。”

    “我要撒尿!”金士麒吼道。

    “粗人,连解手都不会说,还是个公子呢!”大胡子批评他。

    “好,我要解手。”

    “没法停车,憋着吧。”

    与手握兵器的人是无法讲理的。金士麒只能憋着。

    他靠在车厢侧面把双腿展开,把披风盖在身上。这虽然姿势不雅观,但极大地减轻了膀胱的压力。他偷偷瞄着这两个全副盔甲的士兵,他们都跪坐在车厢前面,腰刀端放在膝上并用双手抓着,屏着呼吸瞪着眼睛,一副随时应战的姿势。

    “我应该打不过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即便是不被绑着的时候。”金士麒分析完毕,闭上眼睛熬时间。

    他憋了许久,直到快要崩溃的的时候,车队终于停了。

    兵士们解了金士麒腿上的几道绳子,他缓缓翻下了马车。外面真是凄冷无比,虽然穿着两层皮衣,里面还有棉衣和内衫,他还是猝然打了个哆嗦。

    金士麒放眼望去,这车队已经驶离了平原,现在停歇的地方是一片稀疏的森林空地,再往前就是茫茫山岭。

    他的双手仍被绑着,脚踝上的绳子也被放松了,一步只能跨出一尺。几个士兵搀着他走到路边上。金士麒的心砰砰乱跳,这架势真像是要被处决了。但幸亏那大胡子士兵吼道:“不是要解手吗?快!”

    北风狂啸,雪“噗噗”地打在脸上。金士麒往前蹦了几下,跳进一个稍微低矮的小沟里。八个士兵也跟着过来,他们围成一圈儿,死死盯着他,生怕他会趁机逃跑。

    他在八个男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裤子,那一小段身体被风吹得像是刀割一般疼,他的内心也遭受着煎熬。无论是前世今世,他哪受过这苦啊。“劳驾你们凑紧一些好冷。”金士麒冻得声音发颤,“还有别看我。”

    士兵们原地不动,仍然死盯着他。金士麒熬不起,匆匆了事收起宝物,重新走向车队。

    吴襄的车马并没有结营,而是在路上一字排开。

    金士麒暗中点算着,车队里大约有70多士兵,其中半数乘车,半数骑马。还有一些杂役,总人数不超过百人。装备的战马挽马总计近200匹,比金府的还多,果然是马贩子家族啊。

    明代的军队,每个“营”都由一位营将和一位都司来管辖。这吴襄就是修武营的都司,负责的是ri常军政,类似后世的“上校参谋长”。而真正的大头目是“营将”,也就是游击将军或者参将,相当于后世的“准将”和“少将”级别。

    也就是说,吴襄的军职比老爹金冠低两级,比姚孟阳的爷爷还低一级呢。如果双方见面,吴襄还应该磕头呢“说这有啥用哩?”金士麒恨道,“我还不是被当猪捆着。”

    兵士并没把他带回马车,而是半拖半拽地带到了林边的一座帐篷里。那是个临时搭起来的牛皮帐篷,地上是几层毡子,上面铺着熊皮,还放着两个小火炉。吴三桂正盘腿坐在帐篷里,面前摆着肉和馍馍,口中喝着热茶。

    吴三桂一抱拳,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呀,金兄,贵客啊!”

    吴三桂就是这副古怪德行,即便深仇大恨如此,他仍不缺礼数,听起来更是格外混蛋。估计有朝一ri这小子要杀金士麒的时候也会说:兄台,抱歉,我这刀要戳下去了,开始有点疼

    金士麒在毡子上大大咧咧地迎面坐下,话不多说,开始吃肉。那是热腾腾的小半只羊,装了满满一盆,他撕下一条大羊腿开始啃。

    “金兄昨晚睡得可好?不周之处还请谅解。”

    “睡不着。”金士麒嚼着肉,含糊地说,“我一直在想你。”

    “我?”

    “是呀,我在想你比弓箭输给我之后,这两ri很难熬吧?”

    “兄台多虑了。”

    “你爹有没有责罚你?”金士麒又抓起一只馍狂咬,“他敢打你,你就告诉我!”

    “”

    “茶!”金士麒忙指着吴三桂的手嚷着,“快!噎死我了。”

    金士麒吃得太猛,伸手把吴三桂的茶抢了,毫不嫌弃地“鼓咚咚”喝了个底朝天。他最后又啐了半口在地上,道:“难喝。”

    他瞪着吴三桂:“小三,我说实话啊,你们昨晚搞偷袭太无耻。你手下人也看不起你呢,我装睡觉的时候听他们说”金士麒环顾着旁边的几个军士,他们都气得瞪眼睛。“算了,我不说了。”

    “金兄身居险境仍能口舌如簧,真是大将风范。”吴三桂呵呵笑着,竟然还不生气。“兄台,我只想问一句,你定是恨我入骨吧?”

    金士麒瞥他一眼,心里忽然有些疑虑。这小子的内心难道在纠结?吴三桂仅仅十六岁,是否良心还未泯灭?金士麒有意嘲讽道:“恨?当然。你安心地做你的小人吧,也不用怕被别人恨。小三啊,这是你的命。”

    果然,那吴三桂的神sè有些尴尬。金士麒的心里更是明白,任何一个十六岁的青年,谁不想当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昨ri傍晚的那一幕绝非是大义所为,而是为家族利而肆意残杀,这孩子的内心绝不会平静。

    “你们父子行事下作,更让人看不起你!”金士麒用羊腿指着他,“哥给你个机会,能讨回脸面,如何?”

    吴三桂哼了一声,“你又要捣什么鬼?”

    “这次不捣鬼,咱们再比一次,比真功夫!让我想想”金士麒又低头吃肉吃馍,半晌之后才继续说,“想起来了,一个好题目,你我各有一半的胜率。”

    吴三桂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或者说,这小子想要堂堂正正地赢金士麒一次。他忙问:“比什么?”

    “长跑。”

    “喔?我猜你还想让苏小娘也一起比吧?”

    “那倒也不错。”

    “做梦!”吴三桂一拍大腿,转瞬便哈哈大笑,“金兄,你真当我是孩童吗?若是吃饱了,就回去歇息吧。”吴三桂一挥手,几个士兵便要过来。

    “别!我又吃不穷你。”金士麒忙摆手讨饶。这家伙现在才吃到了半饱,不知道下一顿饭在什么地方呢。“再聊点别的。我想起一件要事,跟你有关”

    金士麒话说了一半,就继续吃肉,直到填了七八分饱了,他才意味深长地说:“小三,你爹不喜欢你。”

    “你金兄你又胡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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