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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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的甲带,你看呀!”
赵百总轻轻拍着韦盛的后背,最后又追问着:“是不是史旗长把你拖上来的?”
韦盛喃喃地说了句:“他还没浮上来”便豁然向江边冲去!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痴痴地奔跑着、滚下江堤、被芦苇绊得扑倒在地、在泥沙上挣扎着爬着一直被江水浸没了半个身子!任凭背后的兄弟地凄声吼叫着他的名字,任凭地对岸的铅弹在波浪上噗噗地溅起水花,他只呆呆地跪在江水里。
天黑前的最后一刻,一个旗令兵骑马赶来。他给驯象营第三车兵大队带来了金将军的最新命令:“贼兵主力已登陆海岸,正从各处渡过靖江。靖江一线已不可守。你队退到靖海城西北的‘武陵驿站’去待命。”
把总马操望着漆黑的对岸,不禁一声长叹。
整整半日,他领着两个半中队沿江奔袭截杀。苦苦鏖战了七场。他领出来的300来个兄弟战死了一半,活下来也人人带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条防线最终却要被放弃,真是让人懊恼!
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队伍——车马已被聚在一起,士兵们则三五成群地坐着、躺着、吟呻着,脚边散乱着兵器和血迹。只剩下2个旗长站在高处警戒。江边的战场也没有打扫,车兵和贼子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一起。
那旗令兵见他神色黯然。便劝他:“把总爷,听说对岸的贼子上万。金参将知你们伤亡惨重,怕你们天亮之后被合围。才令你们速去。”
马操苦苦一笑,“我们走不动了。”
“一定要走啊!”那旗令兵忙说,“你们有马有车,一夜怎么也走到驿站了。若是留在这里被夜袭可就糟了!”
“不走。”马操平静地摇摇头。“你回报中军我大队今日在这江边死战了七场,我们是胜者!这江岸我们不丢下,至少今晚。还有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不能把他们丢在这里。”马操指着身后一地的伤兵,轻声说:“告诉将军,这也是为了军心。”
当天夜里,第三大队的车兵们就在江边结营。他们把几十辆车摆成环阵,守在里面。
马操又下令:在车阵外点起了通红的篝火。让对岸的贼子看到我们。那一堆堆的篝火肆无忌惮地飘舞着,把山岗和车辆照得通亮。
马操又下令:把锅架起来。把肉和酱汤都煮起来,把酒分下去,让香气飘过江去!
马操又下令:把几辆损毁的马车摞起来,搭成一座三丈的木塔,然后一把火烧掉!
所有能走动的车兵就围绕着那十丈高的火焰欢呼着,他们肆无忌惮地放着火铳,把几箱火箭也迎空释放!
到了半夜时分,马操又带着几十个士兵走到江边。他们脱得赤条条的,用血把脸庞和胸脯抹得鲜红。他们按照广西山中的风俗,举着明艳的火把走到江水里,齐声呼喊着今日战死的一百个英灵的名字,叫他们归来兮!归来兮!
整整一夜,对岸却静悄悄的。
靖江对岸的黑暗中也闪烁着万千点篝火,那是贼子的宿营地。对岸的篝火虽然不少,但实在是太飘渺、太羸弱了,宛若一群即将被饿死的萤火。
整整一夜,贼子也没敢夜袭,他们连江边都不敢靠近。
次日,天启六年,十月二十六日。
一夜之间,伤重的车兵又死掉了七个。
天亮之后,马操点齐了第三大队的全部活人,带上所有的尸体,上路!他们从断桥出发,沿着官道一路向东前往驿站。半个时辰之后,当车辆绕过一片树林驶上山岗时,队伍前面的车兵们不禁惊呆了——
只见靖江的东岸,满山遍野的都是贼兵!
郑芝龙的攻势全面展开了。他把成千上万的贼子送上靖海城西边的海岸,昨天他们用了整整半天时间要强渡窄窄的靖江,却被驯象营的两个车兵大队的顽强地拦截在江边。船被烧了,桥被炸了,胆敢过江的贼子都被消灭殆尽但今天天一亮,贼子们就化整为零,以数十人的小队编制再次渡江。
贼子把所有的火炮都丢在了江那边,他们竟是硬生生游过来了!
就在此刻的靖江中,还有无数的贼子正前赴后继地跳进江水扑腾着水花,他们身边只有粗陋的木头和竹子以增强浮力,火铳和刀剑都用竹排和藤牌漂着推送过来!他们被江水推涌着,飘过了几十步宽的靖江,上岸之后就“噗噗”抖动甩干身上的水,然后呼喊着集结在一起。
车兵们不禁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这个”马操也有些看不懂了。他心想这么高级的战场,你们就这么朴素地游过来过来又怎样,那不是找死吗?
但郑芝龙洒下的贼子实在太多了,放眼望去田野山丘之间都是一群群一队队的贼兵,湿漉漉的,都朝圣般地向东边的靖海城奔去。马操不敢怠慢,忙令车兵大队结成密集的队形尾随推进。火绳也点燃了,手雷也开箱了,最后20个能搏杀的车兵也上了马。但贼子们却没敢招惹车兵,他们只是顽强地过江、集结、向东涌去半个时辰之后就在靖海城外集结成群。
他们竟然要攻城啊!
“怎么会啊!”马操几乎被逗笑了。那靖海城的防御度很高,便是让广西军来攻也无法轻松拿下。这帮贼子只有些轻兵器你们他娘地是要攻城?还是只想赶个集?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升上三竿,车兵大队已经接近了驿站了。忽然间,靖海城的方向忽然传来了炮声。
马操下令停车,他跳上一辆马车手搭凉棚望过去,只见5里之外的靖海城下数千计的身影云集、奔走、攒动,刀光闪烁,那城墙上一股股白烟升腾、一片片光亮闪烁果然开战了!更远处的港口那边隐然有几群暗蓝色阵列,在旗帜的引领下正向靖海城缓缓推进,依稀呈现了包抄之态。
那是广西军的主力部队,三里营的两个重步兵大队。从昨天到现在,他们还没沾过荤腥呢!
马操不禁微微一笑。他忽然想明白了,金将军此刻的心态大概跟自己一样——也是不敢相信郑芝龙竟敢以弱兵强攻靖海,因此才摆下了稳妥的阵势来合围包抄。只要双方一接战,那两个重步兵大队将狠狠平推上去,就好象两只石碾!便是万千计的贼子,也将被碾压在那城墙之下!
马操又转身看了看驿站,琢磨着是去驿站休息呢,还是在这里结阵抓俘虏呢
“哎呀!”突然间,赵百总惊叫一声。
马操忙转头望去,只见靖海西城门、北城门上突然烟尘混混火光冲天,而城下的贼兵们正如洪流奔走竟然向城里涌去!把总马操惊得身子一晃,他连忙跳下马车。“靖海城破了怎么会!”(。。)
第303章 小城乱战()
昨晚上,燕宁姐姐彻夜未眠。
这所丁家别院的外墙虽然又高又厚,却挡不住靖海城内外那纷纷扰扰的声响。战火就在城外蔓延,夜空中充斥着延绵不断的喊叫声、铳炮声、奔跑声。车轮滚滚穿越街巷,有人喊“火起”,随后就有人来报告说是骗人的;不久又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有人家正在连夜钉死门窗防御贼寇;还有不知何处的男女吱吱嘎嘎的缠绵声,就像是他们一辈子的最后一次,也格外地用心、持久。
那个夜晚,燕宁的心很乱。
小瑶怕黑,屋子里总是点一盏小灯,照耀着纱帘床铺云丝等等一切都是暖盈盈的。小瑶躺在燕宁的身边,软软地依偎着她的肩膀,不做声。
燕宁忍不住探头看她,只见她的睫毛不时地眨几下,正望着黑漆漆的窗棂,不知在想什么。燕宁探出手,轻轻遮住她的眼睛。小瑶便“哧”地一笑,转身钻进她怀里,还装出打鼾的声音。燕宁在她耳边低语几声,一边轻轻拍着她腰背,不知多久,那女孩竟真地呼呼睡了。
燕宁顿感寂寞。她只能孤零零地听着窗外的声音,胡思乱想着,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昏昏睡去。
不知多久,她恍然醒来。“瑶儿”她的芊芊玉手向腿边探去,却是半张空床。窗外天色已明亮,小瑶却不在。燕宁忙起身飞速地穿了衣衫,再推门出去一看。连小橹、小桨那两个婢子也不在了。燕宁顿时就慌了,她胡乱梳理了发髻走出门外,正看到两个粗使的婆子躲在屋檐下。她便问:小姐哪去了?
那两个婆子瞥着她。冷笑道:“你这贴身伺候的都不晓得,竟问起咱屋外的?”
燕宁淡然一笑,向那两个婆子道了声谢。
她知道这些人瞧不起自己,更是妒忌自己与小姐的亲近不知深浅的老货,以后自有你们的好看!
燕宁转身回屋换了件衣服,忽然看见她自己贴身的云缎小衣上竟有几朵红痕。她忙凑到镜子前去看,那是用朱砂写的几个字:“我去会客午后归来燕儿勿念。”那笔痕轻盈飘逸。宛若舞剑飞扬,正是小瑶用指甲划过的字迹。燕宁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双手轻轻抚触着那字迹。不禁一声轻叹。
就在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了隆隆炮声!
紧接着就是清晰的嘶吼、哭喊声,如潮水般绵绵不绝。
燕宁呆立了许久,这才哆哆嗦嗦地穿戴好衣衫。胡乱扎了发髻。她踏上门槛。却又回来擦了胭脂,挑了一对儿树叶形状的小坠子戴在耳朵上,又找了条长纱遮在脸上这才慌慌张张地出了屋子。
内院的婆子仆役都不见了。燕宁忙循声音来到前院,果然所有的仆役、家丁、管事、女人们都惊乱地站在一起,蒋先生正在给诸人分派防御任务。据说贼子已经进了城,情况很危急。不过这间别院乃是丁老西一处巢穴,外墙又高又厚,又设置了种种防御手段。在几十名忠勇的家丁防御下应无大碍。
蒋先生看见了燕宁,忙向她一揖。喊道:“燕娘,这里交给我等,你回屋去吧。”然后他就继续吩咐家丁仆役们如何四处布防:你们几个上角楼、你们去守西墙、女人们去厨房把油都煮沸,你们几个去把老爷子藏在车库里的塞门刀车推出来,定叫贼子来了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丁家的大门被敲得山响!
“丁家,开门!我们进来了”
蒋先生眼睛一瞪,正想呼喊家丁严防死守。只听“砰”地一声,那大门被一根原木狠狠地撞开了。眼看着一群汉子就提着兵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满院子的男女老少顿时一片乱喊逃奔紧接着他们才看清,冲进来的是群穿着靛蓝色军服的广西水兵,丁家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一个刀条脸的军官踏步上来,瞪着蒋先生:“认清我们啦?好,快请丁大小姐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蒋先生急道。
那军官一拱手,“咱奉金参将之令,来保护小姐去个安稳的地场!”他说罢就从腰间提起一把短倭刀,扬到了蒋先生鼻子前面。“这刀是你家小姐赠与咱家将军的,就是凭证。”
“我认得。”蒋先生小心地抬起双手,把短刀平平推回去。“城里太乱,我们不能让小姐出去。不过军爷既然来了,就在这前院驻守如何?这里墙高,武备也齐备,我们合力自保应该无虞。”
那军官顿时不耐烦了,“狗屁,几千贼子杀将过来,院墙顶个屁用!不跟你罗嗦”他朝属下士兵们一挥手,“进去找人。”
眼看着水兵们就往内门冲去,丁家的人都吼叫阻拦起来。蒋先生忙喝止了他们,争执了几句之后才对那军官说了实话:“小姐不在家,今早晨就出去了。”
那军官顿时大怒,“屁!咱军情司日夜盯着你家大门,她怎能出去?”
蒋先生哀道:“小姐当然知道你们盯着,她就乔装打扮”他说罢一咬牙,拍着胸脯道:“我带你们去找小姐。”
那军官对属下使了眼色,几个水兵立刻一窝蜂地冲进了内院去搜寻。但他们很快就又冲出来回报:“小姐果然不在!”那军官气得一把扯住蒋先生的衣襟,“已经破城了,生死关天啊!小姐若有个好歹你我都活不成!快带我去。”说罢,一群兵士拥着蒋先生夺门而去。
他们身后的院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丁家一群人都惊呆了,他们愣愣地望着那半敞的大门,不知道是该追上去。还是关门大吉。半晌之后,几个家丁首领低语了几声,就指着四处的院墙叫大伙分头防御。于是院子里男女老幼便开始胡乱奔走。抬木头的、推塞车的、研究火铳操作方法的,都忙不不停。
燕宁呆呆地站在台阶上,忽然颤声喊道:“这里守不住吧?我们也去找小姐好吗?”
但院子里没人理她。燕宁想着那军官的话,还有那大门被原木撞开那一瞬间的模样,心里愈发慌乱了。她眼看着两个家丁正奋力地把大门推上,就差最后一条缝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