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两晋南北朝-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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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断了,于是改用短刀,然而终于无力回天。
段匹磾已知厌次难保,于是准备浴血突围,争取南下到建康再作打算,但邵续的弟弟邵洎不准他离开,还下令把他绑住,然后和侄子邵缉、邵竺,抬着棺材一起出城投降。
当初邵续那么威武不屈,想不到他的家人却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虽然求生的愿望值得理解,但何必殃及无辜。
看到段文鸯和段匹磾相继被俘,石勒很是开心,但段匹磾丝毫不给他留半分颜面,昂首说道:“我身受晋王朝大恩,立志消灭你,不幸落到如此下场,但绝不向你叩拜。”
石勒不以为意,反而让石虎与他结拜,石虎则高高兴兴地向他叩拜。
胜者为王的意思,大概是已掌握了局势,无论做什么都凭自己喜好,或是宽和大度,或是穷追猛打,但不管怎么做,都是无可厚非的,这是胜利的副产品。
相反一旦失败,无论做什么怎么做,节奏都已不属于自己,或是坚守底线,或是委屈求全,都不过是对方眼中的滑稽剧,这是失败的代价。
虽然明知段氏兄弟无心归附,但石勒还是想再最后争取一下。就在当天,石勒任命段匹磾为冠军将军、段文鸯为左翼禁卫指挥官,并把逃亡到厌次的难民三万多家分别送到各地,命他们恢复本来的产业,任命郡县长以示安抚。
从此幽翼并三州全都划入后赵的版图。
段匹磾死意已决,绝不想在敌人手下效力,但也不想假意归附然后在背后偷施暗算,索性放开了逼迫石勒动手,于是经常穿着晋王朝的官服在后赵首都闲逛,拿着晋王朝的符节在闹市招摇。终于石勒意识到想要招徕他们,是彻底无望了,忍痛下令把段匹磾和段文鸯全都杀死。
两兄弟虽是外族人,但能保留初心,有始有终,在屠刀面前仍不屈服,着实令人钦佩。
(本章完)
第82章 大荔奴才()
段匹磾和段文鸯兄弟惨死,而同为段氏鲜卑的段末柸其实也不好过,不时受到旁边慕容鲜卑的骚扰,但却无力反击,南面的所谓盟友石勒不吞并他已经谢天谢地了,自然不会为了他而出兵攻打慕容廆。
终于在地盘日渐缩小、颓势突显的情况下,段末柸才真正意识到,还是家人最靠得住,其他人即便说的再好,也终究只是互相利用,并不会真心同舟共济。
可惜他觉悟的太晚,在把家人都赶尽杀绝之后,再回味家人的好,岂不是太嘲讽了些。
当然他大可不必为此抱憾,因为家人有时也未必真正靠得住,拓跋鲜卑就再次暴发了惨烈的内乱。
拓跋部落经历了上次的内乱,元气大伤,不得不尽量保持低调地积蓄实力,一直到了318年7月,经过两年的努力,倒也有了不小起色。
这时候隔壁的铁弗匈奴首领刘虎竟有些后知后觉地认为应该趁机吞并拓跋部落,但他不知道其实机会已经错失掉了,结果被拓跋郁律打得落花流水,被迫逃到塞外,堂弟刘路狐则率部无条件投降。拓跋部于是得以更加壮大,并向西继续扩张领土,一直不小心就打到了古乌孙王国的故土,后又向东扩张到勿吉部以西,到了321年已重新恢复了兵强马壮,再度雄据北方。
古乌孙王国在今天的中亚地区,后被北方游牧民族柔然毁灭。勿吉则是东北的一个古民族,是当代满族的先祖,最初在舜禹时期称为肃慎,后经一路演变,依次更名为挹娄、勿吉、靺鞨、渤海、女真,一直到最终成名为满族。
拓跋部的壮大本该是族人喜闻乐见的好事,但却引起了已故酋长拓跋普根的母亲惟氏的嫉恨,她认定自己的小儿子拓跋贺傉才应是部落酋长,而大侄子拓跋郁律一旦得意,肯定会对拓跋贺傉不利,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谁能料到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女人竟有此等祸心,至少拓跋郁律是想不到的,结果遭她暗杀,其他重要的酋长也有数十人被害。
拓跋郁律的次子拓跋什翼犍只有一岁多,他的母亲王氏把他藏到裤子里面,然后对天祈祷让他不要在大屠杀来临的时候哭出声,也许还能逃得一命,后来果真没有哭,也因此为部落日后的辉煌保存了血脉。
惟氏既夺大权,立儿子拓跋贺傉为代王,然而向南依附石勒,以避免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但拓跋鲜卑也由此再度陷入低潮期,直到拓跋什翼犍长大成人之后,带领族人重新崛起。
拓跋部落虽然饱经坎坷,但因地处边陲,远离中原腹地的主战场,而且又有游牧的传统,不但得以在多次危机中存活下来,还能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雍州秦州等地的异族部落,则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汉赵的刘曜据守长安,与许多其他异族接壤,氐、羌、秃发鲜卑等部落一直对匈奴政权虎视眈眈,而刘曜也对他们不怀好意,双方经常暴发战乱。
当然也有些识时务的人明知不是对手,就选择抱大腿以求发展,氐部首领蒲洪就决心归附汉赵,后来被封为率义侯,不但不用再担心挨打,还收获了许多政治、经济上的便利,为家族后来的昌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更多的人则选择试探性攻击,成功固然可喜,万一失败也有退路。后来不只是周边的民族,汉赵政权内部也出现了作乱份子,意图分一杯羹。
320年6月23日,汉赵将领解虎、外籍兵团指挥官尹车,跟巴氐酋长句徐、厍彭结合,阴谋反赵。
其实他们的计划不错,里应外合,成功率很高,可惜机关算尽,却唯独漏了一件事,那就是保密工作实在太不到位,在起事之前就被刘曜发现了。
刘曜可不给他们退路,当即下令把解虎、尹车全都处死,另把50多个氐人囚禁在阿房监狱,而且决定对他们处以极刑。阿房就是秦朝兴建的阿房宫的旧址,距离长安大概30里。
这时高级咨询官游子远站了出来,劝他不要杀那么多人,会引起连锁反应的,周边那么多异族部落,万一结合起来,定是巨大的灾祸,只把作乱的首领杀掉不就行了。
但刘曜一时失去了理智,不但不听游子远的劝说,还认定他包庇罪犯,把他关进大牢,然后把那50多人全都杀掉,尸体在街市上摆了10天才投入渭水。
于是巴氐部落果然全都叛乱,推举酋长句渠知当领袖,句渠知接着自称大秦国王,改年号平赵。附近所有氐人羌人羯人一起响应,人数多达30万。
刘曜更加愤怒,决心亲率大军前往镇压。游子远听说之后紧急在狱中上书请刘曜三思而行,刘曜接到书信瞬间撕个粉碎,咆哮道:“这个大荔奴才不愁命在旦夕,竟还敢胡说八道,嫌死得太晚了吧!”说着就要让人去监狱提人。游子远的祖籍是大荔县。
朝臣们都吓坏了,赶紧出言相劝,中山王刘雅、大将郭汜,宰相朱纪,最高监察长呼延晏都一起劝说,刘曜这才放过游子远一命。
游子远不知自己差点挂了,当天就再次写了一封信号称可以平复各民族叛乱,而且只用一个月的时间,不必劳烦刘曜御驾亲征。
刘曜这次没有发火,让人把游子远带到跟前,只听游子远娓娓道来:“句渠知并不是胸怀大志的人,如今虽称皇称帝,只不过是畏惧陛下的刑杀,逃生救命而已。陛下最好是宽宏大量,大赦天下,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受到之前解虎、尹车牵连而被收到奴隶管理处的老少家属,都应释放,让他们恢复正常生活,既有生路,有什么理由拒绝归降?如果有人自知罪孽深重,聚众不散的,请赐我老弱病残兵五千人,一定可以为陛下削平。不然的话,叛徒现在已多到漫山遍野,就算陛下以天子的威严领军镇压,恐怕也不是几个月或几年可以解决的!”
刘曜细一回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退一步说就算游子远失败,损失的也不过五千残兵而已,可如果成功,那可是节省好大一笔开支,还能解决好大一堆问题,这么高的投资回报率值得一试。
很快,刘曜下诏大赦,然后任命游子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秦军区剿匪司令官。
事实证明游子远的观点分毫不差,他所到之处,叛民果然全都望风归降,只有句姓家族五千余家固守阴密。句姓家族毕竟是变民头子,深知投降必死,于是冒死抵抗,终于被游子远击败,然后率军逃往陇山以西。
附近仍有氐人羌人共十万蓬帐,盘据险要不肯臣服,酋长虚除权渠,自称秦王,誓与汉赵抗争到底。游子远虽带的老弱病残兵,但总归是职业士兵,率军逼近他们的阵地,接连打败虚除权渠。
这时虚除权渠已有心投降,但他儿子虚除伊余不肯屈服,想在凌晨发起突袭,不曾想游子远早有防备,并且很快发动反击。最终虚除伊余被生擒,虚除权渠唯恐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赶紧划破脸皮,披头散发地向游子远归降。在当地文化中,这一仪式象征着屈服。
刘曜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看旗开得胜,高兴之余,提拔游子远为宰相,主管政府机要。
游子远日后回顾起这段经历,估计会感慨良多吧。他自然称得上是良臣,但良臣险些被杀,可见刘曜的谋略才华实在是不值一提,与石勒相比可是足足差了一大截,单从这一件事就可见分明。刘曜戎马生涯近二十年,可能武力征讨习惯了,政治手腕尤为欠缺,心里格局也仅限于领兵打仗而已,真的要治理好国家,在没有足够贤明的谋臣辅佐的情况下,可谓困难重重,而有足够贤明的谋臣辅佐,却不听从,想要治理好国家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本章完)
第83章 要命之年()
在料理完了巴氐的叛变,刘曜顿感前途一片大好,征服天下的雄心壮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接着就要向周边发展势力了。
322年初,刘曜正式向氐人杨难敌发起攻击。
当然刘曜此举倒也不只是因为扩大领土,而是因为杨难敌经常在汉赵的边境线上打家劫舍,严重影响百姓的正常作业。
杨难敌是仇池国的君主,但他没能保留仇池的传统,按他父亲杨茂搜的意思,他们家族本是在仇池避祸,可是等到杨难敌接掌大权,开始不断向周围挑衅以扩大根据地。但扩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对于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家来说,小打小闹还可以承受,当遭遇大型战争,胜败都将造成国破人亡。
因此当刘曜的大军压境,杨难敌吓坏了,本来还在仇池附近扫荡,现在也顾不上四七二十八的,紧急调兵退守仇池。仇池虽小,但地势险峻,足够抵挡一阵的。
刘曜破敌心切,亲率三军向仇池继续追击敌人。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节骨眼上,汉赵兵团内部突然爆发了严重的瘟疫,刘曜甚至也被传染,不要说领军打仗,骑马都成了问题,不得不让人用轿子抬着他。
士兵们比刘曜还更虚弱,只能勉强行军,但要上阵与敌人厮杀的话,除了送死没有其他可能。刘曜被迫班师回京,可又怕杨难敌杀个回马枪,到时可不好对付,于是派光国禁卫指挥官王犷前往招降,只要暂时休战,日后有的是机会攻陷仇池。
杨难敌还不知对方的处境,当听说刘曜主动讲和,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能避免亡国的下场,自然是欣然同意,随即派使者去晋见刘曜,而刘曜则颁给他一大串的官号:益、宁、南秦、梁、巴、西域军区司令长官、上大将军、益、宁、南秦三州州长,并加封武都王,假黄钺。
一场大战就此化于无形,但另一场战场却正在酝酿之中。
汉赵的秦州督导官陈安听说氐人杨难敌摇身一变成了南秦州长跟司令官,心里略有不甘,于是请求晋见刘曜讨个公道。但刘曜因病在身没有办法接见,陈安天真地认刘曜已死于瘟疫,便在附近大肆抢劫,并正式与汉赵决裂。
陈安最初是迫于形势而投奔敌国,如今抓到机会要为自己正名了。
刘曜大为恼火,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让呼延寔保护辎重,自己先行撤回长安。陈安很快获悉对方的动向,发动精锐部队趁机拦截,成功斩杀了呼延寔,并俘获对方所有辎重,然后派老弟陈集带三万人追击刘曜。
局势本来顺风顺水,但汉赵的首都卫戍司令官呼延瑜突然杀了过来,不但击退了这三万兵马,还把陈集斩首。
陈安虽觉遗憾,但也不得不先行撤退。等回到上邽,开始不断夺取附近城池,陇上的氐部羌部眼见出了个反抗匈奴人的英雄,纷纷前往依附,一时聚众十万余人,陈安则顺势号称总司令官、最高统帅、雍凉秦梁四州州长、凉王,假黄钺。
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