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美人谋-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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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上面的字迹:国士陈应平凡犬戎有功,乃遣之草原。途遇洪水,至今下落不明……
后面的字迹有些模糊。
玄羽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尽管萧琪全力袒护,皇上也尽力掩藏真相。可京都之人,谁不知国士随左相去了草原?到时候了,左相回來了,国士却突然失踪……不被人怀疑才怪!
“好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玄羽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妫芷。
“这是草原捎來的信。”
妫芷面无表情的递过來一张粉色信笺,一瞬间的欣喜,只是看清那信笺上的内容后,玄羽的心从高悬着的天空摔落谷底。
“草原忠顺王铁木格携新妃晨儿:恭祝左相大人金安……”
恳切的语气,平顺的笔画,甚至是洠в幸凰抗至髀兜母星椤
玄羽深吸一口气,捡起一张纯白的纸來,提笔,依旧是当年凌厉的笔锋。
“字呈忠顺妃足下:一别几载,近來可安否?此去经年,碧桃谷桃树依旧……”眼前似乎幻化出那女子盈盈的笑意,粉衣如桃花般灼灼。
“……未亲至草原参加婚礼,适是玄某一大遗憾。便是于梦中,亦常见草原万里,金光闪闪,牛羊撒地。此美景,终生难忘。”
笔尖顿了顿。
再次下笔的时候已如疾风:
“而京中之境亦美矣,可见良民熙熙,闹市攘攘,从早到晚未曾停歇半刻。即是子时闭门,而子时三刻便又开矣……常思草原,不知可否?”
“犹忆当年浴血……”
写到这里的时候,玄羽忽然叹了一口气,将笔扔在砚上,将那团纸从窗外丢了出去。
说好了……不提旧事的……
第七十一章相思
不提旧事……
玄羽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展开另一张纸。
笔尖顿在宣纸上,待到那层层的墨汁晕染开來,方才醒悟般的笑笑。
只是那笑,让人心酸。
“字呈忠顺妃足下:许久不见,近來可安否?此去经年,碧桃谷桃花依旧,唯独人面不知何处,难笑春风……”可是,不提旧事,自己又能写些什么呢?
笔风疾走,宛若蛟龙。
“常思之草原万里,金戈铁马亦是风情,故至今不忘……”
几案前俯身落笔。
驿站里走马奔驰。
……
几个昼夜,又见草原茫茫万里,草尖微抖,湣舫跫
玄羽轻轻一笑,将那信从怀中取出,递给戍边的将士,“请把这信与这些东西交给你们的忠顺妃。”看着戍边将士疑问的表情,玄羽又是一笑,“这是天朝的左相带來的……”
策马回身。
虽心底不舍,虽与草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得不走。
为上位者,身不由己。
而此时铁木格正和陈应坐在帐子里说笑,陈应的身侧坐着铁木格的母亲,老忠顺妃,通过那女子清丽的轮廓,也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个难得的美人。
“报”
一声绵长的通报。
陈应忽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
“不舒服?”
铁木格关切的走过去,握住陈应的手。
“洠隆!背掠πψ乓∫⊥罚拔蚁认氯バ闱液湍盖自谡饫锪淖拧!
“报”那声音不屈不挠的传來,“左相加急贺礼”
这声音拽住了起身欲回屋的陈应,也拽住了正要扶起老忠顺妃的铁木格。
“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处理。”
陈应轻轻一笑,笑的无力。
“等等。”铁木格让老忠顺妃坐下,拽住陈应,“晨儿……我知道这些东西他是送给你的,你就不看了。你……直接带回你的屋子里吧。”
“送给我?”陈应不置可否的笑笑,“怎么可能呢?”
“因为我有男人的直觉。”
铁木格从帐外那将士的手中接过包裹,上面有一封素白的信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铁木格几字。可这些雕虫小技……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法眼?自晨儿透过窗子恋恋的望着玄羽的时候,自玄羽打算离开时不舍的看向那红柱的时候,自听见晨儿梦魇时喊出的名字后……
他怎么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
可自己仍旧如此的迁就她。
或许……总是自己甘愿吧。
陈应凝视着帐子里堆着的那一个轻而小的包裹,心里似有什么在催促自己,去看看吧,去看看吧……反正,这些都是他送给你的。
于是不由的逼近那桌子。
首先入眼的便是那封干净的近乎惨白的信封,陈应想了想,打开信封。
“……玄某不能亲至大婚观礼,实乃一大遗憾,又因公务,难得脱身。故今日遣马匹送此贺礼,虽礼卑物贱,恳留之后用……”
读到这里,陈应方才抬眼看向那包裹。
素白的织锦,上面隐隐还有银线织成的小龙,眼前忽然就想起当年在碧桃谷,她垂影自怜,他一笑惊魂。
打开包裹,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盒子,非银非锦,上面画着同样的小龙。
再打开,第一层是一柄断刃的软剑,上面有着斑斑锈迹,湣鸹刮诺玫较恃奈兜馈3灰梗α怂簿攘怂
第二层是一支桃色流苏,依稀是当年自己执意做花魁入宫时戴着的那支。
第三层是一盏金杯……
第四层是一朵枯桃……
第五层是一块烧焦的石头。
这是什么來着?陈应缓缓坐下,记忆飘远。是啊……这不就是自己厌倦了桃花的身份,澄心宫在夜间被炸的那块石头么?
第六层是一张画着他画像的纸。看笔迹像是自己的大作……陈应的耳根不由红了红。
第七层是一纸薄笺,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难辨……
第八层是一盒胭脂……
第九层……
第九层什么也洠в小
然而陈应知道玄羽的意思,他与她,一起经历了生生死死,浴血并肩都不曾后退。只是到草原后……一切都变了,洠в辛俗约旱牟斡耄土匾涠忌倭艘环荨
陈应黯然。
阖上盒子,陈应展开那信,继续读着:
“……想必那些器物都已见过?此时我在鼓浪屿,听海风轻吟,想着你看完这信的模样。犹忆当年初相见,你眼睫微垂,神情静谧……彼时应是月圆之日,或是中秋吧,中秋团圆,已是那年神话……”
陈应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被带了出來。
初相见……初相见……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记住了他的一举一动?
陈应拢起自己的衣襟,忽觉得手上有淡淡的桃花香气弥漫开來,而这香气又与记忆混合在一起,氤氲难辨。今夕何夕?
是了,这是他最爱的桃香呢……
陈应仰起头,兀自笑的出神。
“……当年初见,你的气息便萦绕不去……”
玄羽在鼓浪屿轻笑。
海浪澎湃,听着海浪轻吟,不由的想起那年那个女子失声跌落山崖的一瞬,自己也飞身而去。
在空中轻轻揽住那女子的肩,耳边分明有呼啸的风声。但在那一刻,他只听得到她的心跳,与自己的低语。
就让我这样揽你一辈子,可好?
那女子的衣衫被风带起,于是他嗅到了桃花的香味。
远远近近,深深浅浅,只有桃香萦绕不绝。
那一刻,整个天地里,只有她微闭的睫毛与清香的桃香。在他的世界里,她永远都是最清明的一个。
玄羽仰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山脉,浓淡相间的青色脉络绵延不绝,那月亮也分外的清亮了起來。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距离自己如此近的月亮,近的湣鹱约荷焓郑憧赊淦鹉且宦置髟拢饕磺嗨季鳌
玄羽轻笑,手扶崖头。
白衣猎猎,如一面大旗在天地间展开。他那明亮的眸子俯瞰着脚下澎湃的海浪,倒映着清亮的月色,不知不觉间就写满了对她的相思之意。
晨儿……你果然是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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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伪装的……如此的成功。
第七十二章割舍
陈应暗自坐在那里。
原來自己和他经历着这么多啊……难怪,难怪自己会不由自主的梦到他,难怪自己在读这封信时会觉得鼻子发酸。陈应微微一笑,似是洠в锌蓿皇悄切遄徘啾叩囊陆牵恢皇裁丛稳境闪撕谏
此刻的玄羽坐在鼓浪屿上,听着澎湃不绝的海声,想的出神。
一夜,便如此的过去了。
……
“昨天晚上洠в行菹⒑冒伞!
铁木格看着陈应的黑眼圈问道。
“哪有。”
陈应轻笑。
“天朝皇上遣使臣送帝姬來与我和亲了。”铁木格忽然开口。
陈应敛眉,笑的淡然,“恭喜王爷。”
“恭喜?”铁木格坐下,“你道是谁?居然是那萧嫣然。”
萧嫣然?
陈应一怔,忽而想起曾经那个不顾一切冲出纱帘的女子,想起自己意气临风时遥遥一望。她來了也好,这草原会更加的热闹了。
“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陈应眯起眼睛,笑的温柔。
“处置?”铁木格听到陈应问出了自己希望她问的话,也笑了起來,很是轻松,“我为何要处置你?只是希望你到时候可以配合我一下,毕竟草原风俗与中原很是不同。”
“是么?”
陈应轻声。
一瞬间的寂静。
“晨儿……”铁木格的语气忽然变得轻快了起來,琉璃般闪耀的明眸更是灼灼逼人,“你可是在吃醋?”
“怎么会?”陈应含笑起身,“我长这么大,还真不知道醋是什么味道。”
“那本王就让你尝尝吧。”铁木格笑的戏谑。
“才不要。”
“來吧來吧。”
情意绵绵的俯身,触及那一方轻软,情谊撩人。像是消融了万年寒冰的冻土下冒出的芽儿,情不自禁的想要陷入春的柔情里,即便明知这些都只是陷阱。
陈应被这突如其來的一袭吓了一跳。
铁木格的下颌处胡茬扎得她有些难受,只是铁木格的怀抱太紧,容不得她有丝毫的反抗。
陈应忽然觉得有一股幽香自自己的指尖传來,浓郁如酒。忽然便想到了玄羽,只恨这世俗间的爱恨,将彼此牵缠到一起的目光斩断,化作两处洠в薪峁氖赝
恍惚间便觉得前行的路迷蒙而艰难。
原來这天下万物,从來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陈应反手抱住铁木格,眼角微微的湿润。
想起彼时,自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慢吞吞的想,倘若有一天他也背叛了自己……如今现实便摆在眼前,容不得人再说短论长。
背叛……多么无情的字眼,常常被那些粗心的热恋中的人所忽略或不屑的字眼。
铁木格只觉得这世间如此的迅速而又漫长,两个人相知相遇,不过在一夜之间。可说真的,此刻佳人在怀,草原为伴,这感觉,多么的安心,多么的好。只是怕她又在想念玄羽了吧,不然,为何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洒在了他的衣衫上她犹不觉?
你就是风。
铁木格松开车恶因,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你便是风,是草原上的风,是在我的草原上扬起的微风。
铁木格笑,起身,“那我先走了。今天四大王都來了,有要事商议。”
“嗯。”陈应缱绻在那里,笑的温婉,似一只温顺的猫咪。
只是,把她当做猫咪的人是真正的傻子,因为从來都洠в腥酥浪不兜模谝獾模烤故鞘裁础
不过大约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吧。
陈应站起身,漫无目的的走着,只是他以后不会再管自己了。
所以……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再心心念念,也已回不到当初的境况。或许,自己一直都徘徊在得与失之间,终究还是自己太过执着,所以,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失去的,早已失去。
若是上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一定会剪下那一束芬芳四溢的花,送给那个深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人。
便用这鲜花化解你我的仇恨,也好。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日落,脉脉余辉把陈应的影子拉长拉长……
陈应蹲下身,爱怜的抚摸着一株金灿灿的格桑花,轻轻一笑,摘了下來。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却不知……这格桑花又是如何?
陈应伸出自己的手闻了闻,起先那被信纸染上的桃香已然散去,留下格桑花隐隐的香味,不浓郁,却淡然如水,不知不觉间便令人沉沦其间。
回到自己的帐子,找出玄羽送过來的白色小盒。
陈应一一打开,想了想,将那封素笺折好,放到了最后一层。
玄羽,如此了断了罢。
牵缠下去,于你于我都洠в兴亢恋暮么Α
你可知道,萧嫣然要來了,两个活佛都死了,草原粮食短缺,裕州粮草却迟迟不肯运过來。恐怕我得忙好一阵子呢……所以,断了罢。
陈应闭着眼松开盒子。
盒盖訇的闭上。
这里面藏了自己最珍贵的回忆。
陈应笑着抱起那宝贝似的盒子,将它藏好,在心里默默的说着,或许多年后,等到我老了,齿牙松动,头发花白,儿孙绕膝,我还是会想起你,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给了我所有又让我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