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慢慢爱上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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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满头灰白的头发在我眼前左右晃了晃,“不认识你说的这人。”
051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二十二)()
十一年前,曾添妈妈出事之前,我妈明明回家告诉我她以后不在曾家做住家保姆了,晚上会回家,她说的时候并不开心。
那天是我生日。
后来我和曾念在曾家老宅外偷看到,我妈在曾家门外去而复返,最后还是哭着离开。
结果我妈依旧在曾家住家做了下去,直到我上大学时她才离开,几天前她又回了曾家,不过这一次身份不同了。
我朝走廊上坐在轮椅上的曾伯伯看一眼,其实就是从曾添妈妈出事那时候开始,我才隐隐觉得我妈和曾伯伯之间关系微妙,有些不可说的东西牵着他们两个。
只是没想到要隔了个十年这么久,他们才把自己摆在了台面上,见了光。
曾添妈妈出事的时候,我妈是在场的,她在。
至于那个林美芳,郭菲菲的妈,我的确是没见过她跟我妈在一起,可是曾添又那么说。
“秦阿姨的事情被翻出来了,你当年是第一个发现她出事的人,现在对这位前任曾太太,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话里带着些嘲讽,我妈听了满不在乎,歪着嘴角一笑,“说啥,我对小添不够好吗?”
我扬了扬眉梢,我妈对曾添是很好,尤其是曾添他妈不在以后,这些年里曾添也对我妈很好,至少比我这个亲生的要好要亲近。
不过,在我妈心目中最重要的最上心的那个,还是曾念吧。
怎么这时候又想到他了。
我心烦的瞪着我妈灰白的头发鬓角,“是曾添告诉我,你认识林美芳的。绑架他的嫌疑人叫郭明,是曾伯伯的老朋友,也是林美芳的前夫,这回你想起来了吗,还是不认识她?”
我妈剜了我一眼,“你不用像审犯人一样跟我说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曾家的事你少往里面掺和,我是你妈不会害你,我没做过对不起自己个良心的事。”
说完,她转头就朝曾伯伯那边走了。
我妈这眼神,像极了当年看我收下曾添妈妈送的那件羽绒服时,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妈脸上笑着说谢谢,可看着我的眼神实在是看不出她高兴。
反正那件羽绒服到了我手上,除了试穿那次,后来我想穿的时候就发现羽绒服已经破掉了,里面软绵绵白绒绒的毛毛飞出来,害得我偷偷哭了半天。
我妈依旧没给我买过羽绒服,我的第二件羽绒服是曾念送的,为了能送我他……
医院中央空调的冷气吹得我胳膊凉飕飕的,这么热的时候我怎么想到羽绒服了,难道进入初老状态了,开始不自觉的就会自动陷入回忆里面了?
我走回到曾添病房门外,里面的询问还在继续,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
我拿出手机看时间,想了想给白洋发了微信,说我要过去,她很快回复我她在电梯口等我,我低头看着手机从我妈和曾伯伯面前走过,他们都没叫住我。
白洋老爸的病房要坐电梯往上三层,电梯门一开我就看到了白洋。
我俩找了角落,各自靠墙站住,短暂沉默后,白洋先问我曾添怎么样了,跟我说话了吗。
我点头,转话题问白洋老爸怎么样,我能去看看吗。
“他睡着了,不疼的时候难得啊,让他睡吧不用去看了……”白洋语气凄凉,看来她爸爸的情况很糟糕了。
“他说了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吗,是他干的吗?”白洋又问回到曾添身上。
我摇头,我和曾添始终在说他妈妈的死因,还没来得及说这些。
“如果是他做的,怎么办。”白洋有气无力的问着,不知道是问她自己还是问我。
我没想过这个,也来不及想这点,或者是我潜意识里压根就不信曾添会真的杀人,他不会那么做的。
当时我初步看到的现场显示,郭明自杀的可能性不大,那就还有可能是意外,曾添也说了郭明是磕在了断墙上面,不知道尸检结果会怎么说。
正想着,白洋又问我,“你说现场会不会还有第三个人,只是我们没看到,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这么想,你呢,你有这感觉吗?”
现场有第三个人……曾添只说了他和郭明在现场,没提过还有别人。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跟白洋说了句有事就匆忙的朝电梯口走,白洋纳闷的在身后喊我,我也来不及跟她解释了。
我回到了曾添病房的楼层,我妈和曾伯伯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没离开。
我走到轮椅前,我妈和曾伯伯都看着我,我盯着曾伯伯问,能不能跟他单独说几句,我妈刚开口要说话,曾伯伯就轻咳了一下,我妈什么都没说出口,沉着脸看我。
曾伯伯让我妈去买些水回来,等我妈进了电梯,他才慈和的问我要说什么。
我弯腰往前倾着身子,声音不大,“往家里打电话说曾添被绑架的,那声音听着是郭明吗,是他的话,您应该能听得出来吧。”
曾伯伯定定看着我,回答得出乎意料之快,“不是,因为打电话来的,是个女人。”
052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二十三)()
现场和曾添一起出现的是郭明,男性。
往曾家打电话告知绑架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郭明已经死了,那个女人……
问完笔录的王队这时开门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走到曾伯伯面前,说明还要给受害人家属做一下笔录。
我看着王队,警方是把曾添暂时定性为受害人了。
曾伯伯很配合,只是跟王队说他身体不大好,能不能明天再去警局,或者麻烦警察去家里做笔录也行,王队想了下决定派人跟着去曾家,今晚就把笔录做好。
我妈买水回来后,推着曾伯伯先离开了,走之前两个人又去看了下病房里的曾添,要跟着去家里做笔录的警察一直跟在身边,父子两个也没聊什么。
我和王队也出了住院部一起走着,王队手里摆弄着车钥匙,突然开口跟我说,郭明的尸检正在做着呢,他这就回局里去等结果。
“这几件人命挺复杂啊,关系也都绕在一起,你那个,就是曾医生现在看来是受害者,可是也不能排除他身上的嫌疑……”王队烦恼的说着。
我没说话,我的身份在这几件人命里也挺尴尬的,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好,王队没说出口的意思我也懂。
“李法医可是出了名的快手,估计结果今晚就能出来。”
听王队这么说,我心里一动,“李法医,局里除了新来的那个没有姓李的法医……”
王队瞧我一眼,“就是他啊,他们专案组现在都在咱们奉天呢,郭明的尸检就让他来了,那个连环案要从咱们这起头往下查的。”
夜色弥漫。
我开车回到了局里,坐在车里遥望着法医中心灯火明亮的几扇窗口,眼前晃过穿着装备戴着口罩,手举刀落的某人身影。
还以为李修齐去了专案组要很久见不到面了,没想到专案组来了奉天,我工作以来还没接触过连环碎尸这么重大的案子,心里不免好奇。
可眼前围绕曾添的这几桩人命很快又让我头疼起来,职业上的好奇心被关心则乱压了下去。
手机被我握在手里,突然亮起的屏幕让我一愣,之前把手机关了静音,所以有电话打进来没声音,只是手机屏幕在黑暗的车子里分外耀眼才让我注意到。
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我歪头往办公室的窗口望去,电话位置离窗口很近,要是有人站着打电话,我现在的位置可以看见的。
果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窗口那儿。
我接了电话,李修齐的声音响在电话那头,“照片收到了吧,我在你桌子上看到快递纸盒了。”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下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感觉怪怪的,不是不舒服,而是我说不清楚的一种感觉。
“恩,收到了。尸检结束了?”
“刚完事,我还是第一次解剖自己曾经的同行……想知道他的死因吗。”李修齐问我。
这是个诱惑,我当然很想知道,可是我不能去问,就沉默着不说话。
感觉他会告诉我的。
053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二十四)()
办公室的窗口那里,颀长的身影朝窗户这边又站近了一些,我耳边李修齐说话的声音,像是也离得近了许多,“尸检没什么难度,可以确定死因……”
我皱眉,卖什么关子,倒是快说啊。
李修齐一定是故意的,他过了好几秒都不说话,在我刚从嗓子里挤出个音节想要说话时,他才抢在我前头继续说道,“死者前胸中了九刀,失血过多导致死亡……听说是你找到死者的。”
听着这个尸检结果,我马上问了一句,“他脖子呢。”
曾添和我说过,说郭明的脖子撞在了现场的断墙上,我在现场是看到郭明胸前有大片血迹,可是没检查他的脖子。
我知道曾添跟我说这个的意思,他是怀疑郭明的死是因为脖子重伤,可李修齐刚才说的死因是因为胸口中刀失血过多致死。
“脖子向后骨折,但不是致命伤,郭明昏迷是因为这个,胸口的刀伤是在他失去意识重度昏迷后才被砍伤的。”
半个小时后,穿着白衬衣的李修齐坐进了我的车里,直奔领事馆附近的酒吧街。
走进那个我俩意外相遇的酒吧里,坐下点好酒,李修齐才神色懒散的看着我问,“那位曾医生没什么事吧……听说他没了根手指。”
我端起酒杯,“不知道,也许以后拿不了手术刀了。”
“医生不是全都要拿手术刀的,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有一种感觉,他不适合当医生的,起码不适合当拿着手术刀的那种。”李修齐说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听到一个总共没见过曾添几面的人对他如此评价,我心里自然很不舒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口气不好的问他,“你凭什么这么随便评价别人,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当法医呢。”
李修齐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酒吧里正好响起节奏刺激的音乐声,他欠身朝我凑近,大声喊道,“可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当法医呢,你和尸体……很配!”
我抿着嘴唇,暗暗思忖能完美反击他的话。
李修齐笑眯眯的盯着我,继续说,“你知道我第一次解剖的是什么人吗……你肯定猜不到的。”
我不屑的盯紧他幽黑的眼瞳,清清淡淡的说,“你不是说我和尸体很配吗,你还真说对了,我解剖过自己的情敌,这个搭配够刺激吧。”
真刺激啊,刺激到我想起来就会觉得心疼的厉害。
李修齐听完我的话,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用他修长的手指沿着杯子口来回摸着,音乐声渐渐小了些之后,他才抬眸看着我,目光笔直而温柔。
“我第一次解剖的是我的女朋友,准确点说,是我女朋友残缺不全的……一副白骨。呵,我这个也挺刺激吧,来!为咱两的刺激干一杯!”
酒杯撞在一起,我喝下碰完之后的这份儿酒,眼泪跟着在身体里急猝下窜的辛辣酒气,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又特么一个能让我流眼泪的男人。
054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二十五)()
我打算再要酒继续喝的时候,李修齐不拦我,但他自己却要了巴黎水。
“你这么自由,那个小尾巴怎么办。”李修齐问我。
他还记着团团呢,我直接告诉她小尾巴不是我的,有人照顾她呢,谢谢关心。
“你喜欢小孩子?”我问李修齐。
“她还在的时候,我曾经很喜欢,还想过至少将来要生三个孩子……现在无所谓,不过你那个小尾巴挺可爱的,是亲戚家的孩子?”
我抿了一口酒含在嘴里,李修齐说的清淡,可我听得心里发堵,他说“她还在的时候”,是说那个被他解剖的女朋友吧,看来他们感情很深。
我把酒咽下去,也说得云淡风轻,“小尾巴就是那个被我解剖的情敌留下来的孩子,才九岁就没有妈妈了。”
“你收养那孩子了?”
我笑出声儿,“她还有家人呢又不是孤儿,我那天只是暂时照顾一下……”
“那孩子眉眼间,倒是有点像……你那位医生朋友。”李修齐说的时候,目光朝酒吧门口望过去。
我想着团团的小脸,小丫头和曾添像吗,我倒没什么感觉。
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正朝我们坐的位置走过来,李修齐已经起身打上了招呼,“你不是说还要一周才能回来吗!”
原来遇到熟人了,我跟着李修齐一起朝高挑女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