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尸-第8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此来的目标不是什么隐秘,而是吴擘的头发。
他蹲下身,在吴擘的椅子边、地板缝里仔细摸索起来。
一个人在同一个位置坐久了,就算平时再怎么利索,也难免会留下头发、指甲之类的细小垃圾,只要找到两根头发,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让他失望的是,瞪的眼珠子都酸了,也没发现一根头发,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吴擘早有防范,有意把这些东西清理掉了?如果他真这么谨慎,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然而事情显然又被他猜中了,吴擘不久之前肯定仔细打扫过,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只得站起身来,不甘心的四处张望。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海绵椅垫上,眼睛不由一亮,海绵制品最容易窜进去头发,要是吴擘连这个都清理过,那他无话可说,还是立马转身走人好了。
他飞快的掀开椅垫,椅垫背面的海绵上果然扎着一些头发,看长短正是吴擘的。
他把所有头发都揪了出来,小心的收进兜里,又仔细的将椅垫放了回去,扫了一眼周围,确定一切都保持原状后,他缓步朝门口退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工夫,桌边的废纸篓里,一抹不甚起眼的黄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黄色,跟他在替身傀儡里找到的纸条一模一样。
他附身从纸篓中夹出了那东西,发现是个指甲盖大小的纸团,仔细展开之后,他瞳孔猛的一缩,这正是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条,只不过上边的八字,竟然是他杨树林的!
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张符咒,上面描画着极为繁复而古怪的字符纹路,细致处甚至比纸币上的花纹更细,红褐色的字迹看上去像是用血描画的,血腥而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杨树林忍不住把牙齿咬得咯嘣作响,果然是吴擘!
吴擘显然已经准备对他下手了,这符咒就是最好的证据,应该是他画砸了,或者一时没弄到他的头发、指甲,才会随手丢在这里忘了收拾,却没想到碰巧让他给发现了。
想到这些,杨树林脊背生寒,尽管置身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他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吴擘画砸了,或许死的就不是岳霖霖,而是他杨树林了吧?还是说,吴擘同时做出了两个替身傀儡,一个害死了岳霖霖,而另一个正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悄悄窥视着他?
不论怎样,这事都必须赶紧回去找刘山宗和姥爷商量商量,别看昨晚他很容易就收拾了那个替身傀儡,可那是因为他置身局外,如果替身傀儡是针对他来的,他可没把握逃出死局。
他片刻也不敢停留,匆匆溜出教师办,趁着日正中天赶回了家。
当刘希东看到杨树林带回的纸条后,神色分外凝重,沉默半晌才开了口:“这不是替身傀儡,它可比替身傀儡凶恶得多,要是我老眼没花,这应该是辛丑鬼咒。”
听了他这话,在场的人全都一脸茫然,都没听说过辛丑鬼咒,唯有佟嬴娇骇然失色,当众就抱住杨树林仔细端详起来。
杨树林被弄得只发懵,赶紧追问辛丑鬼咒是怎么回事,刘希东就把辛丑鬼咒的来历说了。
辛丑鬼咒之所以跟臭名昭著的辛丑条约同姓,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恶毒的咒术正是在签订辛丑条约那一年出现的。当时正值乱世,清廷**无能,丧权辱国,革命党如雨后春笋般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涌现出来,令本已风雨飘摇的清廷越发雪上加霜。
但当时的革命党大部分活动在沿海一带城市,那些地方接触西洋文化较早,年轻一辈的思想也远比内陆更活跃,只要有人带头,便会有人追随其后,如星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表面上清廷使尽各种手段加以剿灭,甚至不惜与洋人合作镇压革命,只求保全统治地位。
可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南方沿海的革命党其实并不是清廷的心腹之患,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清廷统治中国二百余年,其底蕴极为深厚,南方革命党远离京畿重地,一时尚不足以威胁到清廷的根本。
真正让清廷统治者寝食难安的是关外的一股反贼,欤B帮。
与革命党不同的是,欤B帮既没有大义凛然的革命宣言,也不像其他革命党那样大张旗鼓广招门徒,他们原本就是长白山上一帮挖棒槌的参客,由一个老把头带着,常年在深山老林里摸爬滚打,赚的是山神爷的赏。
可兵荒马乱的年月,山神爷也照样揭不开锅,那一年,老把头带着人趟遍了深山老林,却没挖着一根像样的棒槌,别说往年常见的六品叶好参,就连四品叶也没挖到几根,更邪性的是,山里的鸟兽也都像商量好了似的,统统绝了迹!
没有收获也就罢了,可是税你不能少交了一文,官府的差人天天追在屁股后边上门讨要,都知道他们这帮老参客有油水啊,那还不往死里榨?
要搁往年,豁出去一天少吃一顿干的,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可这一年,差人把过冬的粮食都给搜罗去了,还不停的上门追讨。
眼瞅入了冬,一大伙子人就得饿肚子,老把头一咬牙:“反他娘的吧!”
仗着对深山老林的熟悉,老把头带着一伙子人干起了杀富济贫的买卖,因为喜欢拿欤B草垫鞋底,所以自号欤B帮,尤其好打官府的主意,管你是运粮的还是运钱的,上贡品的还是送孝敬的,只要是粘上了官府二字,让他们撞见,就从没有放过的时候!
本来百十人的绺子,倒也成不了什么大患,可没成想那年头的老百姓早都被逼急了,一见有人领头,竟群起响应,短短两三年间,大半个关外都成了他们的地盘,到了辛丑年,竟连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给老佛爷送的东珠都让他们给劫了!
这下可惹怒了老佛爷,老佛爷发了话,关外是啥地方,那是咱大清的龙兴之地啊,哪能让旁人给占了?
得嘞,就这一句话,欤B帮可就遭了殃,清廷仅剩的几支尚有战斗力的军队,轮着番的入山清缴,撵得他们鸡飞狗跳,从过了年开始,就没一刻消停时候。
但即便这样,欤B帮也照样是屡剿不绝,挖棒槌的常年跟深山老林打交道,随便拽出一个都多少懂点邪门歪道,想剿他们谈何容易,反而有点越剿越盛的架势。
这下清廷慌了神,关外是清廷大本营,距离京畿也不过是一道山海关的距离,被他们成了气候,那清廷才真是后院着火,没得救了。
就在老佛爷焦头烂额的时候,宫里有个老嬷嬷给出了个阴招,把投了绺子的人的生辰八字造册登记,然后逐一写在一道鬼咒上,不用上山清缴,只要把鬼咒拿桦树皮卷了,埋到他们经常出入的道上,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好了。
鬼咒一埋下去,很快就见了效,凡是这几天出了绺子的人,全都不见回来。
老把头急了,派人上山去找,结果在一片老林子里找到了失踪的人,这些人的肠子全都从腚门里拉了出来,缠在他们的脖子上,把自己给活活勒死了!
那死相有多惨就不提了,光是那股子混着粑粑和血腥的恶臭,就把找他们的人熏得狂吐不止,离得近的,最后竟然连心肝都吐了出来!
有几个侥幸没死的跑回绺子传消息,老把头一听就知道惹到了大仙,准备连夜带人撤走,孰料还没等他们收拾停当,回来报信的人就都变成了厉鬼,把老把头当众就给嚼了。
这下绺子大乱,剩下的人作鸟兽散,结果还是大半死在了路上,命大躲过一劫的,也躲进了深山老林,再不敢露头了。
就用这一招,关外欤B帮一十八处绺子在短短几个月内,全部销声匿迹,就跟从没出现过一样,要说欤B帮里,敬拜鬼神的把头也有不少,却没一个说得出他们着了什么道!
只因为那年是辛丑年,那邪咒又能让人化作厉鬼,所以才落了个辛丑鬼咒的名号。
杨树林听了这些,惊得坐都坐不住了:“我嘈,照这么说,那我以后都不能出门了?”
刘希东还没言语,佟嬴娇就摇了摇头:“不出门也没用,这种咒要是画在人皮上,是能自己找上门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十四楼()
杨树林惊异的看向佟赢娇,佟赢娇道:“辛丑鬼咒是萨满教的咒术,当初创出这个咒术的不是什么宫里的嬷嬷,其实就是萨满教的教主。”
“辛丑鬼咒分两种,一种是画在黄纸上的,虽然凶狠却不是最恶毒的。”
“另一种则是画在人皮上的,才真的恶毒,画在人皮上的咒术又叫瘟神帖,说的就是这种咒会像瘟疫一样传染,中者无幸,往往会诛连亲朋。”
杨树林紧忙抓住佟赢娇的手,紧张的问:“快说说怎么回事。”
佟赢娇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瘟神帖制作很困难,首先要有遭受凌迟酷刑的人,在其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瞬间,取其顶皮,也就是头顶上那块皮,画成符咒,它就会成为娿鬼。娿鬼没有灵智,只会循着符咒上的八字找到被下咒的人,一旦被找到,它就会死死贴在那人头顶,令咒术发作……”
杨树林听得脑瓜皮发紧,下意识的揉着头顶:“萨满教还有这么恶毒的咒术?”
佟赢娇有些惭愧的道:“其实清廷的那些酷刑也都是为萨满下咒而创造的,过去确实害死过不少人,欤B帮那些人中的其实就是瘟神帖,只不过这种符咒都是萨满密不外传的手段,连我都没学会,吴擘又是怎么学到的?”
杨树林其实也觉得疑惑:“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他是鬼泣、萨满兼修?”
佟赢娇和刘希东全都摇头,不管是萨满咒术还是鬼泣之术,任何一样都足够一个人学上一辈子的,两种都学,除非是超人,否则最终只会弄得杂而不精,一无所成。
佟赢娇思忖再三才说道:“咱们这里的萨满我全都认识,且不说没人会画这个符,就算有,也绝不会画给别人用,或许是他祖辈上有人机缘巧合学到的吧,也只能是这样了。”
看杨树林忧心忡忡的样子,佟赢娇心生不忍:“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瘟神帖没那么容易做的,能行凌迟、会取人顶皮的侩子手早就死绝了,吴擘再高明也未必做得出来。”
杨树林深以为然的点头:“那还真是一门技术活儿!”
可转念间他就醒悟过来,垮着一张脸哀嚎:“不对啊,就算没有瘟神帖,黄纸画的鬼咒也照样能要了我这条小命啊,佟姐、姥爷,你们可不能撒手不管呐。”
佟赢娇被他夸张的表情逗得噗嗤一笑:“看你那怕死的怂样儿!有刘姥爷在这儿,能眼看着你中招吗?刘姥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希东也笑了:“大外孙女,你可别这么捧我老人家,这瘟神帖要不是你点破,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说法,既然你知道它的来头,应该也知道解法吧?依你看,这符咒为什么会被废掉?”
两人如此亲近的说话,可看傻了杨树林。
他这才出去一上午,佟赢娇居然把老头给哄得这么高兴?连外孙女都叫上了?
转头却见佟赢娇收敛了笑意,有些纳闷的摇了摇头:“光凭这个符咒,我也看不懂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符咒看起来没什么毛病,应该是可以用的,可他却给废了。”
“可能是他改了主意,不想再害树林儿,或者是觉得这个符咒的效力有限,想改用人皮做的瘟神帖,除了这两种可能,我也猜不出他为什么要废掉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
佟赢娇说话的时候,杨树林却注意到谢盈有点反常,她直勾勾的盯着佟赢娇手上的符咒,竟然有些出神,那模样,像是在哪儿见过这符咒似的。
杨树林上前轻拍了她一下。
她猛的扭头看向杨树林,但紧接着就啊的一声清醒过来,面露痛苦之色。
杨树林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谢盈的神情舒展开来,茫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怎么了,看那东西就觉得有点头疼,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事儿吧,我没事,不用担心。”
杨树林没再说什么,可心里却有点诧异。
刚才谢盈扭头那一瞬间,看向他的眼神颇有几分古怪,竟然透着一丝凶狠凌厉,好像他是她几辈子没见面的仇人似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谢盈露出这样的神色。
但随即他就摇头失笑,谢盈这样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怎么会跟凶狠联系到一起,肯定是他这几天总接触这些玩意儿,弄得神经有点紧张了。
想起兜里的头发,杨树林连忙把吴擘的生辰和头发交给了佟赢娇,让她帮忙算算吴擘此时身在何处,佟赢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