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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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人一开始在娘胎的羊水里,这叫从水中来,淹死在江河湖海里,这叫到水里去,羊水属阳河水属阴,被淹死的人虽然像被河水孕育,但是没法脱离河水再入轮回,只有拉来一个替死鬼,最好是个小孩子,这才能投胎转世。
水鬼天天在水里泡着,肌肤深受水磨之苦,又只能以死鱼死虾为食,吃了吐,吐了吃,五脏六腑都受煎熬,怨气无比的大,所以是鬼中巨恶。
而且雷雨里的闪电,是这世间的至阳之物,结果闪电出现,那个水鬼只是掉了牙齿没被劈死,可想而知有多深的道行,有多重的怨气。
我爸说这么生猛的水鬼,三叔都能对付,把蛤蟆托付给他,真是对了!
我妈说但愿三叔他老人家长命百岁,能帮助蛤蟆度过二十一岁那一关。
第二天早上,三爷爷没事人一样,过来接我上学,村长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和治保主任两个亲自摆船,把我们这些上学的孩子送到了对岸。
过了两天是周末,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冯瞎子在岸边指挥一帮人,在小河里用大网拉来拉去,中午时分拉上来一副缠着水草的枯骨。
这条小河是人工河,上游连着运河,下游连着骆马湖,附近几个村子这些年没有淹死的人,冯瞎子说水往低处流,往上游找。
冯瞎子说完,折了一根满是树叶的大树枝,盖到了尸骨上面。
村长很快查出来,尸骨是上游村里死的一个出河工的老太太。
以前的河工是免费出的,各村都要抽调劳动力,自带干粮去扒河挖渠,我爸没结婚那会,和爷爷轮流去干了将近两年多。
十几年前,上游村里有个老太太,某一天替自己生病的儿子出河工,不小心掉进水里,打捞好久也没有找到。
那会河工还没完成,正在巩固河岸,不过河里已经有水,只是不深罢了,没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在那么浅的河里,漂了十几里水路,到了我们这边。
老太太的家人来了,看到一条手骨上穿着的手镯,断定了老太太的身份。
家人先是跪在老太太身边放声大哭,然后要把老太太的尸骨带走,冯瞎子说不行,必须让铁佛寺的大和尚,过来超度了才行。
冯瞎子在大家眼里,已经是活神仙的存在,他说不行那就不行,而且他点名让寺庙住持出马,可见老太太的尸骨很凶险。
后来无法和尚来了,看他应该八十岁的样子,头皮锃亮,但是脸上是一堆一堆的皱纹,穿着光亮的袈裟,嗡嗡嗡的念经。
没见无法和尚发挥什么神通,一通经文念完,对冯瞎子说可以了。
冯瞎子点点头,家属给了无法和尚香火钱,千恩万谢后用黑布蒙住尸骨,包起来由孝子背走了。
尸骨离去,无法和尚紧绷着脸没有一点表情,两只眼睛在人群里扫来扫去,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
无法和尚摇摇头向着我走来,他两条腿颤颤巍巍,走路又磕磕绊绊的,一副老人迟暮随时会摔死的样子。
我爸我妈连忙把我拉到了身后。
024 血有毒()
无法和尚隔着我爸我妈,指着我说道:“阿弥陀佛,这孩子非同一般,最好交给贫僧带回铁佛寺,好好打磨一番。”
现在我有三爷爷罩着,我爸我妈客气的说,不用了大师,孩子还要上学呢。
无法和尚伸手想摸我的头,爷爷突然出现,狠狠一巴掌,抽在无法和尚的肘弯上,把他的手打开了,我隐隐约约听到咔嚓一声。
我吓了一跳,唯恐爷爷这一巴掌,把无法和尚的胳膊打断了,果然,无法和尚的右胳膊垂了下去,爷爷把人家骨头打的脱臼了。
不过无法和尚没吭声,左手抓住右胳膊,一拉一送又是咔嚓一声,然后他又抬起胳膊,双手合十,看样子胳膊复原并没有大碍。
“我蛤蟆孙儿可是小龙女的夫君,怎么会跟你这个秃驴,去庙里吃和尚菜。”
爷爷嘴里没有好话,打人不说,张口还揭和尚的短,骂人家是秃驴。
和尚菜不算骂人,其实就是素菜,我们这边谁家哪一年时运不济,吃的肉少了,一家人年底就会念叨,又吃了一年和尚菜。
有上游的人,又知道铁佛寺底细的,就起哄说,无法大师你太坏了,谁不知道铁佛寺就你一个老光棍,你是打算让蛤蟆去给你挑水种菜的吧。
青龙山附近的人,都知道山神姑爷这个典故,没有起哄,一本正经的说,大师你带谁不好偏要带蛤蟆,他可是我们附近的宝贝,下一任的山神爷。
众人说完,村长又给加上一句,何止下一任山神爷,蛤蟆还是未来的状元郎。
冯瞎子把拐杖在石头上敲敲,说都给我少说两句,河里还有一艘鬼船呢,趁着天没黑抓紧捞上来,不然以后谁家孩子掉河里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村长连忙吆喝一声,治保主任领着一大帮人又到水里捞沉船去了。
无法和尚又对我妈说道:“女施主,我说让这个孩子跟我,不是想救他,而是想救别人,因为这孩子一身是毒,迟早要害人的。”
无法和尚说我是小毒物,就好比是用刀子戳到我妈的心窝上,因为她始终对这件事,无比的敏感。
我妈拉着我就走,无法和尚说别动,然后伸手指了指我的胳膊。
当时是初夏,我卷起了袖子,小胳膊露在外面,皮肤上趴着一只牛猛子。
牛猛子就是牛虻虫,八十后的小伙伴,有在河边长大的应该见过,半寸多长就像大了几号的苍蝇,不过又有蚊子吸血的习性。
牛猛子一般都是吸牛和马这种大家伙的血,要是咬到人身上,那种痛感别提了,反正我们这谁被咬了,只要能抓住牛猛子,就会气的把它的尖针一般的嘴拔掉,然后再放了它,让它活活饿死,可想而知对它是有多痛恨。
这次我都没有感觉到牛猛子咬了自己,没等我去拍那个牛猛子,它自己身子一歪,掉到了地上,没想到趴在我胳膊上时就已经死了。
无法和尚对我妈说:“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看我没骗你吧,你家孩子血里有毒,这牛猛子吸血无数,却被孩子给毒死了。”
我爸用脚碰碰地上的牛猛子,我妈看了又看,两个人一时愣在了原地。
我爸想起当初要带我去铁佛寺,现在住持都上门要收我为徒了,他又动了心。
爷爷对地上呸一口,说和尚,你还记得城墙里的薛明江么,我是他亲哥哥。
薛明江是二爷爷的名字,无法和尚听了,双手合十,嘴里不停说罪过罪过。
爷爷说我家老二当初只是个孩子,他有个屁的罪过,要不是你师父搞那个出水龙,我老二能被弄去做了活人桩?你师父是不是跟杨老板是一伙的?
无法和尚连忙说,我没说薛施主有罪过,我是说前一任住持,他罪孽深重。
爷爷说怎么,你小子经过土改和破四旧,就能跟那老秃驴划清界限了?当初大小秃驴都跑光了,你还守着那个老秃驴,你是他的私生子吧?
爷爷这边骂着无法和尚,我爸我妈那边也有点后怕,当初还要把我送去铁佛寺,怎么就没想到,万一当初老和尚和杨木匠他爹是一伙的呢?
要是那样,他俩哪里是把我送去当小和尚,分明是送我去做活人桩。
想到这一点,我爸我妈拉着我就走。
附近的人看我要走,半真半假的一起大喊,恭送现任山神爷的姑爷,下一任的山神爷,未来的状元郎。
我回头看到爷爷和无法和尚还在争执,爷爷嘴里的唾沫,喷了无法和尚满脸都是。
冯瞎子没办法,用拐杖伸到中间,把他们两个给隔开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妈把我的胳膊绑到一个板凳上,放到了蚊帐外面。
关灯之后,我胳膊不舒服睡不着,下半夜熬不住了才睡过去,早上醒来,我妈和我爸蹲在我床前,看着板凳旁边落了一地的死蚊子,面面相觑。
我一下哭了,说我真的是小毒物,蚊子和牛猛子,都被我毒死了。
我爸说别胡说,肯定是你姥爷当初用药太猛,在你体内形成毒素,现在还没排干净,哪有什么天生的小毒物。
我知道我妈身上有尸气,就说我身上的毒,是我妈遗传给我的,我爸说我怎么没被传染,这跟尸气没有关系。
我说我是她生出来的,骨肉相连呢,你跟她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我爸你小子少废话,我跟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俩晚上…;…;
我妈劈手一巴掌打在我爸肩膀上,说胡说八道什么呢,孩子还小。
大人总是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其实我知道我爸的意思,他说的也对,他都深入尸气内部了,还没被传染,我肯定也不是我妈传染的。
幸好当时其他人忙着打捞沉船,除了我们一家,没人听到无法和尚的话,我爸我妈商量了一下,决定保密,让我千万不要把血里有毒的事说出去。
肯定不能说出去啊,冯二毛的闺女冯花花,现在已经跟我一个学校了,红扑扑的小脸蛋可好看了,我可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这个烦恼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烦恼。
那天之后,别说青龙街边上的三个村子,就连有孩子在青龙街小学上学的十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是青龙山山神爷的姑爷了。
那会小学校最后一节课下课,大家要等值日生打扫好卫生,三爷爷敲了集合钟,分班级列队接受校长的训话,然后再排队走出校门。
从最后一节课下课,到集合的钟声响起,有将近半小时的时间。
这个时间,就是大家撒欢的时间。
男生不和女生玩的规矩还没变,我不敢明目张胆去找冯花花,而是佯装叠元宝儿,偷看花花和几个小女孩玩抓石子。
花花抓石子真厉害,白白的小手一招一招的,俏皮的羊角辫晃晃悠悠,那些最基本的玩法就不说了,什么撒簸箕、仙女散花的名堂都难不倒她。
最难的一招叫天王盖地虎,就是扔起手里的两个石子,紧接着把剩下三个,在地上摆成等边三角形并用手掌按住,然后迅速伸开五指,用手背中间的两个指缝,夹住落下来的两个石子儿。
这招天王盖地虎,对速度和落点以及协调性,都是极大的考验,整个学校里能完成的不超过三个人,三年级以下更是一个没有。
那天花花发挥的真好,连续两次天王盖地虎都完成了,我忍不住给她鼓掌。
几个女孩听到掌声,一齐把目光投到我这边。
不过她们并没因为我是未来的状元郎,而对我青睐有加,一个个哼一声,站起来去远处玩儿了。
我心里很失落,又怕男同学发现,干咳两声,拉着狗剩玩拍元宝儿。
025 拍元宝()
元宝儿是纸叠的,并不是金元宝的形状,而是四四方方的扁平样子。
拍元宝儿,就是一方把一个元宝儿放到地上,另一个方拿着元宝儿拍下去,只要能把地上的元宝儿翻个跟头,翻过来的元宝儿就是你的了。
由于我跳级,已经跟狗剩一个年级了。
那天为了吸引花花的注意,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次拍下元宝儿,都大喊一声“开”。
狗剩很快被我赢光了元宝儿,他班的人不服气,派出来最厉害的人,我每一次拍下都赢一个,狗剩班里的那个孩子很快败下阵来。
那个孩子的哥哥叫铁柱,是整个学校拍元宝儿的老大,铁柱被他弟弟拉来跟我对决,他输了几次之后,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法宝。
一个彩色硬纸壳叠成的漂亮元宝儿。
法宝一出手,铁柱连着赢走我好几个,硬质的元宝儿紧紧贴在地上,四边没有缝隙,我几次都没拍过来。
这时不但男孩子围观,就连那些女孩也停止游戏围了过来。
花花手指捏着羊角辫,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十来岁的小孩子,虽然知道我爸我妈夜里的勾当,也听过爷爷和孙寡妇的情话,但是对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懵懂的。
当时我对花花,并没有什么亵渎的意识,只是有种微妙的好感,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情,或许就是觉得好玩刺激而已。
看到花花偷偷给我一个鼓励,我在心里说,这次绝对不能失败。
我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给我开”,嘴里一口气出去,把地上的落叶都吹得飞了起来,弯下上半身一挥手,使劲拍出了手里的元宝儿。
元宝儿带着风声落地,铁柱那个从来没人赢到手的法宝,被我一下拍的翻了好几个跟头,落地之后正好是反面。
我赢了,铁柱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带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