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宋末-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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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得火光照耀之下,为首之人赫然便是郭药师。
当初郭药师领得八百精兵相跟着北来,刘延庆却不肯同其合兵一处。无奈之下,郭药师只得领兵于刘延庆身后设伏。
王叶等人经由刘延庆之处前来,到得郭药师埋伏之处时,杨可世照旧递上了王叶的告身文书同印绶。
常胜军士卒验看之后,倒也不敢为难,便要挥手将众人放过。
紧接着常胜军士卒又返回藏身之处,且将此事禀告于郭药师。
若是其他宋人官员,郭药师自是不肯前来招惹。唯有听得王叶之名,郭药师顿时怒火冲天,当日的仇怨猛然间涌上了心头,自己实在是被此人坑惨了!
想当初自己同萧严二人领大军南下,欲要联手宋人诛杀耶律大石。为求得同宋人联手,自己便装作辽地客商,化名郭师贤前去雄州同宣帅联络。
也正是王叶这货,竟然早早一步便料到了自己的到来,乃扮作官家二世祖,一步一步引得自己上钩。
当时这贼子表面上装傻充愣,只怕心里却在笑自己蠢笨如猪。只自己纵横辽地数年间,智计从无对手,却于此人面前出乖弄丑若此。
可怜自己为其所算计,虽跌入了宋人的陷阱,却犹自沾沾自喜。自以为已经看破宋人虚实,便同宋人定下联手攻打耶律大石之策,不复再疑。
谁料得最后却为宋人所算计,只一把火便将自己五千嫡系大军烧了个精光,匹马不曾北还。
就连萧干义子萧严,也死在了宋人的弓箭之下。
想当初自己麾下雄兵数万,于辽地只屈居萧干之下,又是何等的风光?正为此次大败,萧干老贼便对自己起了杀心。一步一步下来,自己便落到了今天的地步,麾下只得五千人马不说,就连刘延庆这种货色也敢放手相欺。
若论起始作俑者,当是王叶这小贼才是。不杀小贼,报得此仇,郭药师实在不肯甘心。
如今见得小贼落单在此,郭药师心下大喜,如此良机,又岂肯放过?只要两军未曾正面拼杀,但以乱箭射之,便不会落下证据,事后也好推脱。
如今大军攻城,自己领兵于城外围堵天赐帝。陡然见得有人逃窜,又有乌云遮月,见面不识,自己误而射之,又何罪之有?
至于是否验看过王叶告身、印绶,认出对方的身份,此地又无外人,到时候无非是各执一词罢了!
机不可失,当下郭药师便下定了决心。
复见得百余士卒簇拥一人前来,想来将旗之下便为小贼无疑。当下郭药师便传下令来,众人只以弓箭朝将旗之下射去,却万不可上前近战。
这便有得方才那一幕。
却说杨可武领着众人稍微,却未曾见得对方出来追赶。敌情不明,又何须冒此风险?自当以护住主帅为上,当下众人便原路退回。
此时王叶心中已隐隐猜测到对面为何人。
待退至刘延庆设伏之处,便有士卒前来动问。王叶自是大怒,便命刘延庆速速前来回话。
前面便已经说过,有宋一朝,皆是文贵武贱。再加之王叶乃枢密院官员,但凡朝廷兵马皆为枢密院所管辖,如此算起来王叶正是刘延庆的现管。
闻听得武将刺杀文臣,刘延庆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何况被刺杀的还是自己的现管?
当下刘延庆便火急火燎的赶得前来,请罪之余,又将实情细细告知。只言北城之外只得两只兵马,一为自己麾下,一则为郭药师麾下。自己肯定没这胆量敢行刺王承旨,此事十之八九乃是郭药师所为,又乘机在王叶面前数落了郭药师许多罪状,只言郭药师匪性未改,桀骜非常,屡屡抗命而行。
方才若是一次性过去了,那便是过去了。如今既然露了行藏,不破得郭药师,便不可再度前行。自己麾下兵少,郭药师麾下兵多,且此地兵荒马乱,山贼又多。
郭药师此贼既有加害之意,只需随意派得数百人马扮作山贼便可。何况燕京之外险地甚多,即便杨可世麾下再如何精锐,奈何此时天时、地利皆在对方手中。
若是同辽人一处留在析津府内,只怕到时候郭药师更方便下手。
王叶闻言自是大怒。既然这货如此不识抬举,便休怪自己狠心了!
第201章 生离()
当下王叶便朝刘延庆开口道:“想来刘将军亦知耶律大石早已投诚我朝之事。本官此次前来,便是受耶律大石差遣,替其搬运家眷归宋。如今郭药师此贼既有加害之意,何不劳烦刘将军护送一程?”
听得此话,刘延庆脸上立马露出尴尬的神色。先深深的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承旨既然供职于枢密院,自为末将上官。上官既有吩咐,按理末将不敢推脱。唯有末将身负袭据析津府之重任,又有得宣帅于涿州翘首以盼,实不敢稍稍分兵。且请承旨恕罪!日后末将自当亲往府上赔罪。”
说完此话,刘延庆便从旁边亲卫手中取过一个包袱,双手捧了过来,开口道:“方才承旨回撤之时,不慎落下一份行礼。恰好为末将麾下所捡拾,如今原物璧还。”
刘延庆说了这么一大堆,看起来合情合理,一般人还真看不出破绽来。
王叶却是心知肚明,这货十有八九同郭药师不对付,正在想方设法给郭药师竖敌呢。
今日死伤了这么多麾下,正需要钱财抚慰。王叶朝旁边稍一示意,便有从人前来收下包袱。
见得对方肯收受钱财,刘延庆这才放下心来。
王叶却又开口道:“既是如此,可否请刘将军遣人前去召郭药师前来一见?若有误会,自以当面释清为上。”
刘延庆闻言吩咐了几名亲卫前去。
少顷之后,亲卫来报,郭药师众人已不知去向。
王叶闻言大怒!郭药师既然领人撤退,自是前往他处埋伏。看来此贼不杀得自己便不肯干休!
既然事关自己性命,就休要怪自己狠心了!
大不了破了常胜军!析津府宋人不要,尚且可以给他人!反正于自己说来,只需要让辽国失去析津府,引诱得耶律大石西迁即可。
当下王叶便领着众人缓缓往析津府撤回。
却说常胜军以人情破了萧后的数千青壮,顺利占得南城。
如今只剩下数百辽人老兵据石桥为守,死死顶住数千常胜军的猛攻。双方只以弓箭对射,唯有常胜军人多,很快辽人便落了下风。
魔理沙见状,急忙护着萧后往皇宫而回,面见天赐帝,或逃或守,以商后计。
一路上见得北城百姓有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萧后又悔又愧,只将脑袋深深的埋于胸前,不肯再往四周看来。当日召集青壮之时自己何等的意气奋发,如今兵败溃逃,又是如何的狼狈不堪!
陛下以城守之事托之,百姓使父子兄弟从之。如今又该如何去面对陛下?如何去面对析津府百姓?
想来辽军守不住石桥许久,魔理沙便扯住萧后的马缰,一路只往皇宫奔来。到得侧门外,二人下马,萧后犹豫了一下,这才相跟着走了进来。
入得皇宫,萧后犹自浑浑噩噩,魔理沙见状,便只得随手拉住一名内宦便大声打听陛下何在。
内宦慌慌张张的朝栖凤殿指了一指,复逃开了去。
魔理沙日常出入宫廷,自知娘娘寝宫何在,遂护着萧后前来。
到得殿前,推开门去,却只见得天赐帝独自一人于桌前自酌自饮。
萧后一路上犹在愧恨之中,直到见着天赐帝,这才仿佛瞬间清醒起来。进得殿来,萧后便哭投于地,顿首开口道:“臣妾万死,有愧陛下重托!临阵溃败,臣妾本当死于阵上,所以厚颜苟活者,正欲留此身以正国法。伏请陛下赐臣妾一死,以为误国者鉴!”
天赐帝看了萧后一眼,既不起身前来相扶,也未曾出言责备,只不声不响继续吃喝。
天赐帝越是如此,萧后越是愧疚万分,只于殿前顿首不止。
少顷,天赐帝这才开口道:“天意如此!夫复何言!梓童且起身前来,与朕同酌几杯。过得今日,你我缘尽,只怕再无同饮之时。”
听得天赐帝作此杜鹃啼血之言,萧后也是饮泣不止。遂除去盔甲,换上凤服,近得桌前奉酒。
眼看着死到临头,二人尚且如此狗血。旁边魔理沙也看不下去了,便开口道:“陛下、娘娘,何不速速弃城而走,以图后计!”
天赐帝慢条斯理的喝完手中杯酒,这才长叹道:“昔日上京城破,天祚帝犹可逃亡中京。如今我大辽只剩下南京一地,朕复逃往何处?”
萧后闻听此言,又是饮泣不已。
天赐帝却哈哈大笑,起身开口道:“酒兴未尽而美酒已尽,且待朕再取美酒前来。”便转身走入帐中,不多时便手捧一壶美酒出来。
萧后接过,替天赐帝满上,复往自己杯中酌来。
天赐帝却伸手遮住,笑道:“梓童休要嫌朕小气,此美酒只合朕一人独饮。”
听得此语,萧后又如何不明白,这哪里是美酒?分明是毒酒。便顺势跪地道:“陛下既欲以身殉社稷,臣妾亦当以身殉夫君。三纲五常,世之天条。陛下又何须吝啬一杯美酒?”
平日里天赐帝唯唯诺诺,胆小无比,又是老好人一个,如今见得死到临头,反倒放开了。当下便呵呵大笑,开口道:“梓潼青春正好,红颜岂可殉白发!且随幼娘越城而去,自此隐姓埋名,犹可觅一良配,逍遥一世。”
萧后便开口道:“臣妾幼时亦读得素女经,自知出嫁从夫,从一而终之理。且陛下遇臣妾恩重,臣妾又岂忍弃之?”
天赐帝苦笑数声,开口道:“说甚么夫妻不夫妻,你我不过虚凤假凰而已。既无夫妻之实,又何谈夫妻之义,何谈从一而终?梓童且随幼娘去休!”说完此话,天赐帝端起桌上酒杯,一仰头便往喉咙内倒去。
魔理沙见得此状,赶紧挥手将天赐帝手中酒杯击落。
萧后只扑将过来,搂住天赐帝放声大哭。
天赐帝便一边拍着萧后的后背以示安慰,一边转头朝魔理沙开口道:“幼娘且替朕传语重德,待朕殡天之后,若果重德有意,辽国江山亦可自取之。休要便宜了萧干老贼。”
见得天赐帝遗诏既下,魔理沙赶紧跪接。
交代完后事,天赐帝便轻轻推开萧后,开口道:“天子死自有法!宋人将至,切莫叫朕死于刀兵之下。梓童,速上美酒。”
见得天赐帝死意已决,萧后也只能饮泣着站起身来,一手端来酒杯,一手倒入毒酒,只双手却颤抖不已。
第202章 萧后二度追王叶(一)()
这边厢萧后犹在倒酒,只双手却颤抖的厉害,酒壶口怎么也对不准酒杯。
此时门口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天赐帝大急,生恐宋人已至,遂为其所生擒,乃夺过酒壶酒杯便要自尽。
却见得殿门口闪入一名内宦,跪地奏道:“禀陛下,娘娘。今有殿外数十军卒前来求见。”
天赐帝一听得“军卒”二字,顿时惨然失色,顾谓萧后道:“梓童,你我今生缘尽矣!”举头便欲饮下。
萧后遂拜服于地,饮泣道:“臣妾恭送大辽天子归天!”
旁边魔理沙听得却是“求见”二字。若是宋人果至,自当闯入宫来,又何来的求见?当下又一次将天赐帝手中毒酒打落。
天赐帝大急,手中既无酒杯,便将酒壶举将起来,欲要就着壶口服毒。
魔理沙赶紧压住酒壶,开口道:“陛下休急!当是王郎遣士卒前来寻幼娘!”
萧后听得此话,赶紧扑上来相帮着将天赐帝手中酒壶压住。
听得提及王叶,又想起如今宋人已占据南城,北城又无兵可守,实为必死之局。
此时萧后也顾不上其他,只得病急乱投医,遂对着魔理沙跪道:“幼娘!且看在姨母份上,求得情郎出手,救得陛下一救!”
只如今情形若此,也不知王郎是否仍有回天之力。魔理沙心中虽做此想,然则万万不敢明说,只得开口忽悠道:“王郎既遣得士卒前来,想必自有后手为恃。”
如今已至绝境,即便有一丝希望萧后也不肯放过。
当下萧后闻言大喜,开口道:“若果能救得陛下,但凡辽国之所有,任你二人择之。”
此时天赐帝已知并非宋人攻入皇宫,遂将手中酒壶放下。
魔理沙这才得空出手来,转身将萧后扶起,开口道:“且请姨母下令,将彼等唤来一观。”
萧后点头应下。
内宦赶紧前去引人。
见得外人将至,天赐帝不欲失了皇家体面,便将酒壶放下,正衣而坐。萧后见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