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宋末-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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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延庆贪财,自己能忍;刘延庆怕死,自己能忍;即便此次刘延庆兵败,自己也能忍;唯有以武将刺杀文臣之事,这事万万不能忍!前面诸事自己尚且能遮掩一二,唯有此事容易引火烧身。
当年前唐的教训就在这里,一旦武将刺杀文臣成风,顿时便是军阀割据的局面。
以文御武乃是国策,乃是铁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朝中那群文官又岂肯罢休?今日你能刺杀六品文官,明日便胆敢刺杀当朝宰执,后日便敢谋朝篡位!
对于这类人员,朝廷一向是有杀错,不放过!
此事一旦传开,非止刘延庆必死无疑,只怕自己于自己也有大碍!
当下童贯但将书信摔于刘延庆眼前,暴喝道:“大胆!竟敢以武将谋刺文臣?来人!将这刘延庆拖出去砍了!”
前文已经说过,刘延庆跟得童贯久了,自是熟知童贯的习性。
如今见得童贯发怒,其情神与往日截然不同,刘延庆自知宣帅是真火了,便赶紧跪了下来请罪。
复听得童贯口出斩杀之语,刘延庆更是吓得肝胆欲裂,慌乱之中尚且忘了分辨,只磕头求饶道:“恩帅饶命!恩帅饶命!”
童贯只背过身去,不再理会。
童贯军令既下,旁边边有亲卫闪过,也不管刘延庆如何的求饶,只反拖着刘延庆便往门外走去。
旁边郭药师见得此状,也是吓得魂不附体!
刘延庆这货绝对没胆量刺杀自己,自己要提防的乃是郭药师这货,如此斩杀刘延庆又于自己何益?
王叶便赶紧跳出来开口道:“宣帅且慢!”
童贯便回头道:“此贼胆敢刺杀于你!承旨尚且欲要替其求情耶?”
王叶便开口道:“下官又岂肯替其求情!只刺杀下官之贼子正为他人,实与刘将军无干!”
刘延庆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如今刀在颈上,又岂肯替郭药师隐瞒?赶紧开口喊道:“恩帅明察!此事乃郭药师所为,实与末将无干!”
童贯闻言稍一举手。
亲卫便将刘延庆放了下来。
刘延庆赶紧膝行前来,朝着王叶开口道:“承旨可要替末将作证!此事实非末将所为!当日间承旨经过末将设伏之地时,末将可甚么都没敢干!”
旁边郭药师闻听的此语,直呼今番死矣!心中又是将刘延庆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本来无凭无证的事情,这猪队友却偏偏自己找死!方才自己故意丢下手帕一方,只以此为证便足矣!这货偏偏要将怀中另外一封书信取出献上!
当下童贯便朝王叶开口道:“当日到底情形如何,王承旨可一一说来。”然后转头冷冷地盯着郭药师,继续朝王叶开口道:“若果有武夫胆敢刺杀于你,自有本官替你做主!”
王叶便开口道:“当日间朝廷大军进程,下官见得城中乱起,便赶紧护卫这大石林牙家眷由北门而出。途中便遇到刘将军设伏,末将乃以朝廷告身示之,遂得过。复行得里许,便遇到另外一队设伏之人,此贼见得本官告身,却阳为退去,阴使人以弓箭攒射下官。幸得苍天庇佑,将士护卫,下官这才逃得此难!”
旁边刘延庆听得此语,心下大喜,赶紧补刀道:“恩帅!正如王承旨所言,当日末将领八百人马于北门外设伏,亦曾遇着王承旨。只末将身后,却是郭药师领人设伏。刺杀王承旨之人,并非末将,实为郭药师!”
童贯闻听此言,便朝郭药师喝道:“铁证如山!你尚且有何话说?”
郭药师自度必死,便也豁出去了,当下便朝童贯磕了一个响头,复开口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此事确为末将所为!只此次我军偷袭析津府功败垂成之过,亦实为这小贼出手算计!”
见得郭药师坦然承认,童贯反倒犹豫了起来。
凭心而论,自己麾下的武将,自己自然不忍心斩杀。
唯有此事实在骇人听闻,一旦传出必然引起文官集体杯葛,为了自己的复燕大计,为了自己的奉王之梦,便不得不狠下心来。
只这郭药师却与刘延庆不同。
刘延庆乃是国朝武将,曾在军中沉浮数十载,若果然胆敢刺杀文臣,便是知法犯法,不杀不足以平官愤。
郭药师却是新降之人。且有辽一朝内讧的时候多了去了,哪年哪月没有武将杀文臣的事体!
此人才新近归降,尚且不谙朝廷法例,只照着辽国规矩行事,倒也有几分情有可原。即便此事传将开去,朝廷那群文官也只会嘲笑辽人不识礼仪,未必就会赶尽杀绝!
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要复燕,最好便能有一熟知燕地风土人情之人为向导。郭药师纵横燕地数载,又有得大军在手,若能得其倾心相助,复燕之事自是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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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对质(四)()
童贯既有宽宥之心,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一边喝骂郭药师之余,却又悄悄朝其使了个眼色。
其中的意思明白的很,你只要肯磕头认错,再求得苦主谅解,说不得还有一条活路。
唯有此事若是传扬开去,其祸不小。
若得王承旨不再追究此事,答应不将此事传扬开去,自己便可以小惩大诫,几十军棍应付过去。
然则郭药师新降之人,实在不熟悉宋国官场这一套。
以郭药师想来,如今自己犯下大罪,宣帅又是暴怒无比,即便连刘延庆这种心腹旧将宣帅尚且肯狠心斩之,更何况自己这新降之人?
萧干御下之道只有一条,便是“暴”,这货在萧干麾下混的久了,自度此次必死无疑。
此事因这小贼而起,既然自己必死无疑,那临死也要咬这小贼一口。
见得郭药师不肯求饶不说,却反过头来狂咬王承旨不放,这下子可把童贯架住了。
有心杀了这郭药师,心中却有几分不舍,若是就此放过,仓促间又哪里有台阶可下?
下不了台怎么办?
当然是找赵良嗣!看人说话、搭梯架台乃是谋士的基本功。
当下童贯只得朝赵良嗣看过来。
赵良嗣见状也会过意来。
唯有如今郭药师死咬着苦主不放,却也一时半会无法转寰。
稍一沉吟,赵良嗣便站出来开口道:“既然郭药师断然此事乃王承旨所为,恩帅何不趁今日便将此事分断明白?”
说完此语,赵良嗣又加重语气开口道:“二人一文一武,皆为恩帅心腹。若果二人暗藏心病,文武不和,日后又如何携手为恩帅出力?”
其中“日后”两字,更是特意加重了语气。
童贯闻言大喜,仲亮果然会说话。今日这番话说出来公允无比,却又明明白白给了郭药师一个暗示。
当下童贯便点头加码道:“此话有理!本官今日便替你等分断明白,他日且休要再起争执!”
同样的道理,“他日”二字语气其重无比。
郭药师听得“日后”,听得“他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日自己若死,又哪来的“他日”,哪来的“日后”,可见宣帅尚有回护之意。
只此事实在不敢相信,郭药师便急忙抬头朝童贯看来。
童贯自是微微点头示意。
郭药师欣喜若狂,赶紧拜伏道:“正要请恩帅做主。”
童贯便转头朝王叶笑道:“如今郭忠贤既然疑心于承旨,承旨可愿撇清此事?”
方才童贯、赵良嗣二人一番言语,王叶便已知二人之意。
今日自己原本也没打算就弄死郭药师这货,还要忽悠其假扮天祚帝逃入析津府呢?一则王叶要坑这货,二则此事其他人也干不来。
当下王叶便拱手道:“但听宣帅安排!”
童贯闻得此言,不由得又高看了王叶一眼。这人肚量大,识大体,乃是混官场的不二人选!不管哪朝哪代,“忍”字乃是做官,特别是做高官的秘诀之一!
于是童贯便转头朝郭药师开口道:“你曾言此次偷袭析津府不成,乃王承旨出手算计!此事可有明证?”
郭药师也是聪明人。
当时以为自己必死,便死咬着王叶不放。如今宣帅既然有回护之意,自己便得反过来担心王叶咬着自己不放。
赵良嗣便有了讨好王叶之意,只方才控诉之话已经说出来了,却也不便轻易便吞回去。
当下郭药师便开口道:“罪将当日曾潜入雄州设谋,谁料得王承旨技高一筹,反倒设下奇谋引得罪将入套。不是罪将自夸,若论计谋,这天底下能胜过罪将的,便唯有赵修撰同王承旨二人。此次罪将偷袭析津府不成,而王承旨恰好就在析津府内,以此观之,此事若非王承旨所为,又有何人?赵修撰此时正在涿州!”
这哪里是证据?话里话外都是捧王叶同赵良嗣之意。
只这货一本正经地以控诉的语气来说奉承话儿,实在好笑的很。
童贯、赵良嗣、王叶三人皆是心中大笑,却又只能强行忍住。
饶是童贯久经官场,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厚脸皮。好不容易按捺住笑意,这才强行板起脸来,开口喝道:“荒唐!只因彼才智高于你,此事便是彼所为!当是你心存妒意,方才做此想法!”
郭药师赶紧就坡下驴,再度拜伏道:“恩帅高明!只一言便点中症结所在!听得恩帅之言,罪将再细细思之,想来正是罪将嫉妒于王承旨,这才有得如此疑心。”
说完此话,郭药师便转过身子,复朝王叶跪下,磕头求饶道:“罪将因心起嫉妒之意,复疑心承旨设策退得朝廷大军。如今得蒙宣帅点醒,罪将方才明白过来。承旨心胸宽阔,且休要与罪将计较!”
事情到了这里也差不多了,没必要再往深里牵扯。王叶便站起身来,虚扶了郭药师一把,且开口道:“郭将军休要如此!同是为国效命,些许误会,说开了就行,又算得甚事。”
郭药师顺势起得身来,便朝王叶一揖到底,复转身朝童贯跪下,开口请罪道:“罪将如今已经知罪!请恩帅责罚!罪将绝无怨言!”
童贯便开口道:“虽说你是辽人,不悉朝廷规矩,然则刺杀同僚到底是大罪。”
童贯这人能爬到如此高位,却也不是没有因由。只这话里面便偷换了俩个概念,将以武将刺杀文臣换成了刺杀同僚,将死罪换成了大罪。
说完此语,童贯又朝王叶开口道:“如今忠贤既然请罪,依承旨之意,又当如何责罚?”
王叶便拱手道:“但凭宣帅做主,下官自无异议!”
见得王叶并无追究之意,童贯心下自是大喜,便朝郭药师喝道:“虽得承旨雅量,只军法又岂为虚设?来人!且将这郭药师重责八十军棍!”
郭药师闻言大喜,八十军棍就八十军棍,反正要不了人命!
谁料得王叶却又站了出来,开口道:“宣帅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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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对质(五)()
闻听得王叶此语,众人便一起回头看来!
郭药师自是心下大惊,莫非小贼变卦了!
赵良嗣只袖手旁观,且看二人狗咬狗。这王承旨小人得志,这郭药师胆大包天,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童贯却心想道:“这王承旨不是不追究了么?莫非嫌弃责罚太轻?”
一则忌惮王叶背后的靠山,二则也担心王叶将此事宣扬出去,童贯正要开口加码。
却听得王叶继续开口道:“禀宣帅!郭将军若受得八十军棍,只怕少说也得卧床一月。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只怕如此必然误了宣帅大事。”
只要不是加码就好!童贯便朝王叶笑道:“此话有理!只不知依承旨之意,又当如何?”
王叶朝童贯拱了拱手,开口道:“且不如暂且将军棍记下,使郭将军戴罪立功。若彼果然立下大功,自可将责罚免去。若彼再出差错,自然当加倍责罚!”
童贯闻言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有理。使功不如使过,这种道理自己自然懂!
赵良嗣闻言心中一动,便朝王叶看了过来。
唯有郭药师心下大惊!小贼又要下套了!自己前后数次为小贼所算计,每次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与其为小贼再度算计,还不如痛痛快快把这八十军棍受了!
当下郭药师赶紧朝童贯跪下,开口道:“恩帅!罪将自请责罚!今日若不受这八十军棍,罪将又有何面目复侍立于恩帅之旁?”
旁边刘延庆但跪在一旁,老早便是满头雾水,实在弄不清这群人在搞什么,怎么事情弄到自己头上,就要押出去砍头;事情到了郭药师头上,便只需八十军棍便了事?
如今见得郭药师执意受罚,刘延庆更是不解,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傻子?哭着喊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