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宋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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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大石低头开始思索。
王叶趁机开口道:“再敢问林牙,三国之势于如今可有异同?”
耶律大石猛然抬起头来,盯向王叶。
也不待耶律大石回答,王叶不慌不忙的开口道:“如今金国便是曹魏,辽国便是蜀汉,宋国便是东吴。而南京道,正是荆州。童宣帅欲做吕蒙,在下却想学鲁肃。”
话音刚落,香炉内的线香堪堪烧尽。王叶也不待耶律大石反应过来,抖了抖袍子,对着旁边的亲卫开口道:“未知油锅可曾准备妥当?劳驾带个路。”
方才王叶的解释如此通俗易懂,亲卫虽没读过什么书,多少也能听明白一些。心知这油锅肯定是用不着了,赶紧抬眼看向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听了此言,立马换了一副表情,长身而起,哈哈大笑着开口道:“方才不过戏言而已,足下万勿见罪。”转头朝周围的亲卫开口道:“还不速速撤去!”
旁边亲卫赶紧噔噔噔噔跑了出去,熄灭了柴火,搬走了油锅。
耶律大石却来到王叶身边,整了整衣服,一个长揖作了下来,然后开口道:“足下之来意,某感激在胸。足下既然自比鲁肃,未知何以教我?”这是相信了王叶的诚意,却怀疑他的才能,方才那个长揖不过是赔罪而已。到了此时,王叶给他的印象还不过是此人可用而已。
打工仔对待老板之道,要想获得尊重,该拿捏的地方还是要拿捏的。于是王叶抬头看天,却不回答。
耶律大石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拉着王叶的手便来到主位旁边,开口道:“足下请上座。”又转头吩咐亲卫道:“速速上茶!”然后自己在对面的位子坐下。
王叶想了想,开口道:“敢问林牙,如今天下大势若何?”
耶律林牙便回了一句:“正要请教足下。”
王叶也不推辞,站起身子,背手走动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如今金人之势已成,独占天时。宋金联手,夏国首鼠。反观辽国上下,天祚帝奔逃,生死未知。天赐帝新立,民心未附。群臣各自为战,可谓一盘散沙,故人和亦失。当下所恃者,唯地利而已。”
金人南下攻击,天祚帝败退之后,与群臣断了音讯。国不可一日无主,辽人便立了南京道留守耶律淳为帝,号为天赐帝。
耶律林牙听后,露出失望的表情,开口道:“不过老生常谈而已!”
王叶猛地转头,盯向耶律大石,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人皆曰幽燕天险,实乃地利,吾观之则不然。”
这话有点新意,耶律林牙盯了过来,开口道:“何谓不然?”
王叶便开口道:“幽燕明为险地,实为死地。燕云十六州,山峙河据,用之为门户则可,用之为厅堂则不可。盖幽燕多山多河,可耕之地不过十一。无地则无民,无民则无粮,无粮则无兵。故此地可以御敌,不可以养兵。一旦金人南犯,宋人北窥,纵然林牙天纵英才,能拒敌于外,亦回天无力,不过徐徐等死而已。”
南京道一带不怎么产粮食,王叶清楚的很。此地的粮食全靠东京道海运而来。到了明清,也是靠江南漕运供给。
这话说到了耶律林牙的心头,南京道连兵器军械都不产。自从天赐帝登基以后,众大臣都一味的打算死守南京道,却不知此举不过饮鸩止渴而已。
对方不是夸夸其谈之辈,值得重视。耶律大石坐直了身子,开口道:“吾亦常忧此,幽燕可守不可居。足下既已看穿此事,未知何以教我?”
第3章 敢问林牙志向若何?()
见到三言两语便征服了对方,王叶坐下来开口道:“敢问林牙志向若何?替大辽守天下,亦或替大辽争天下?”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守天下如何?争天下又如何?”
王叶开口道:“如今辽国国土十去其八,有如病入膏肓,要治非常之病便需非常之策。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倘若林牙以守天下为志,则辽国必亡。纵使管仲再世,诸葛复生,亦回天无力。辽若亡,则宋亦必亡。在下唯有披发入山林,诗酒娱残生。倘若林牙以争天下为志,在下苦读鬼谷之策一十八年,正愁无处施展,欲凭胸中之策一会天下英雄。”
耶律大石鼓掌大笑,开口道:“好!好一个一会天下英雄。足下功名未显,尚且豪气干云。在下身为天潢贵胄,太祖血脉,又岂甘人后?”
站起身来,朝王叶拱手道:“未敢请教台甫?”
王叶亦拱手为礼,开口道:“不敢!在下湘乡王叶,草字启年。”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方才蒙足下称呼一声重德兄,在下便托大叫一声启年贤弟。正要向启年贤弟请教破金之策。”
王叶便开口道:“破金如今还谈不上,无非是存辽而已。”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先存辽,再破金,此事我亦理会得。敢问贤弟,可有存辽良策?”
王叶笑笑,却不说话。
耶律大石再三请教。
王叶才回答道:“此事太过繁复,三言两语难以述明。如今辽国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故必先取地利,再争人和,以抗天时。倘若一言以蔽之,则为联宋抗金。”
耶律大石喟然长叹:“世人皆知金人残暴,辽存则宋存,辽亡则宋亡,奈何宋国君臣不知!自天赐帝登基以来,前后数次派使臣南下,弃岁币,去尊号,只为联宋抗金。谁料捷音未传,反倒引得宋国大军压境。”
王叶便开口道:“金若猛虎,辽若老狼,宋若绵羊。绵羊与虎为邻,孰如与老狼为邻?与老狼为邻,不过岁贡而已,与虎为邻,族无异类矣!宋朝君臣不是想不到此处,而是另有隐由。重德兄知否?”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敢请教?”
王叶指了指地上,开口道:“缘由就在此处。宋国皇都以北无险可守,北地骑兵一过燕云,便可直冲汴梁,宋国覆灭只在旦夕。故此宋朝君臣做梦都想收回燕云以为屏障。如今辽国遭难,宋人或以辽为屏障,联辽抗金,或收回燕云十六州自守。地盘在人家手里总不如在自己手里踏实,故此,宋君臣不难选择。此其一也!”
清了清嗓子,王叶继续开口道:“宋国历代都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志,一旦成功,便是超越太祖太宗的功绩,赵官家岂会无意?何况宋国传来风声,复燕云十六州者裂土封王,童宣帅又岂肯罢手?”
耶律大石怅然若失,开口道:“眼下我朝唯剩南京一道,若再弃之,则成无根飘萍,何以复土?幽燕之地,我朝必不肯放手,此乃死结!如此说来,联宋抗金无望。”
王叶哈哈大笑,开口道:“重德兄勿忧。在下此次弃宋北上,便为此事。联宋抗金之事,数月内必成。”
耶律大石转忧为喜,开口道:“未知是何妙策?”
王叶开口道:“时机未到,多说无益。何况此策实在是耸人听闻,在下与重德兄初遇,所谓疏不间亲,后不僭先。此时说出来反倒有害无益。”
耶律大石再三请益,一个长揖作下去,开口道:“还请贤弟试言之,即便不能用,亦无妨。”
王叶便开口道:“既如此,在下先献上一条存辽之计。重德兄看看可用否?”
耶律大石坐直了身子,开口道:“还请贤弟赐教!”
王叶便开口道:“正如前言,南京乃绝地,实非立业之所。天赐王霸之地与辽,奈何辽国君臣不知。”
耶律大石精神大振,开口道:“未知是何地?”
王叶便开口道:“如今金人攻城拔寨无所不克,然因其兵精而少,故虽能克城而不敢分兵守之。今岁金人既克西京云中,旋而弃之,仅留二百兵马看护。林牙可速派重兵袭而据之,此乃王霸之地也。云中北面阴山,东据鸳鸯泊,二地皆天险,凭之可御金人。西北乃漫漫草原,辽国故地,其民众亦忠心辽国,惜乎地广人稀,当尽迁南京之民以实之。西南乃夏国,如今夏国暗弱,又为宋国死敌,当联手宋国以图之,宋人必首肯,如此则宋辽之盟必成。辽国失地于金,却又可取之于夏,若得河套之地,则辽国之势可成。数年修养生息,待到天时一到,当派一上将统雄兵东向,如此复辽可期。”
耶律大石听了此话,双眼瞪得滚圆,却如拨开云雾一般,眼前顿时清楚起来。抚掌长叹道:“果然妙绝!先生不愧无双国士。此妙着一出,则全盘皆活。倘若迁都云中,非但可以据险而守;背靠草原,南临宋国,亦无物资匮乏之虞;更可以联宋攻夏,夺河套之地。”
想了想,这货又兴高采烈的开口道:“迁都云中,更妙绝的还不在此处。先生身为宋人不能言,大石试为先生言之。如今辽国处于宋金之间,故此腹背受敌。西迁云中,非但可以避开金人兵锋不说,倘若能弃南京之地,更可使得宋金接壤。以此为饵,再稍加挑拨,当可使宋金互斗。二虎既斗,旁人乃安,此乃二虎竞食之计。宋金既交战,辽国自可联宋而抗金。弃一绝地而坏宋金新盟,复两国旧谊,妙计!”
也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也有人和耶律大石说过这番话,辽国被灭后,这货也是按照这个法子西迁。气喘吁吁的逃到云中,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正准备派人去宋国联盟。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宋国已经被金人揍成了猪头,灰溜溜逃到了临安。宋辽两国被完全隔开,联盟有个毛用。独力难支之下,耶律大石二话不说继续西逃,这一逃就逃到了中亚才收住脚步。一番艰苦创业后,最终在中亚地区建立了西辽,也算是给辽国延续了近百年国祚。
王叶也不说话,就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这货自嗨。计策倒是好计策,就是没法用,迁都的事情你说了不算,天赐帝说了才算。而这天赐帝乃软蛋之中的软蛋,要不然后来也不会被吓死,怎么可能主动放弃南京?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耶律大石神色便开始黯淡起来,垂头丧气地开口道:“奈何为兄身为辽国臣子,迁都云中,弃守南京之事,此非为人臣者所能决。”
王叶呵呵笑了笑,继续开口道:“在下再问林牙一遍,敢问林牙志向若何?替大辽守天下,亦或替大辽争天下?”
耶律大石这才真正明白王叶此问的意思。换成现代的词语,所谓替大辽守天下,自然是忠心做辽国的臣子,老老实实做个打工仔。所谓替大辽争天下,便是自己篡权当老板。
如今耶律大石新掌军权,羽翼未丰,虽然有这心思,却又如何敢承认?
看着这货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王叶心里直发笑。你如今羽翼未丰不要紧,老子会帮你;你没贼胆不要紧,天赐帝很快会被吓死,至于天祚帝那个老混蛋,老子也会帮你阴死。只希望你能领着辽国多撑几天,好给老子争取点时间。同时辽国还剩下这么多精兵良将,老子没事顺便挖挖墙角。
第4章 宋人有一破绽,重德兄知否?()
见识了王叶的手段,耶律大石此时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篡位不篡位的事情现在不敢说,不过说到破宋,那可是伟光正。于是耶律大石扯开了话题,继续开口道:“此事确如先生所言,眼下时机未到。大石鲁莽,愿闻先生破宋之策。”
王叶沉吟了一下,便开口道:“宋人大军压境,在下却未见林牙脸上忧色。破宋之事,想必林牙已有成竹在胸?”
耶律大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开口道:“大石近来思得一计,可破宋军。正要请先生参赞一二。”
王叶却摆了摆手,开口道:“重德兄先休说破。且各写于掌中,看看同也不同。”
此地正是书房,文房四宝齐备。耶律大石便起身取了一支毛笔,浓浓的蘸上墨汁,在手心写了几个字,又把毛笔传给了王叶。
王叶接过毛笔,也照样在手心写几个字。
放好了毛笔,两人靠拢过来,一齐摊开手掌,互相观看。看罢,同时大笑起来,原来二人的掌心内赫然都是“诈降”二字。
笑罢,王叶开口问道:“未知重德兄麾下士卒几何?”
耶律大石脸色不变,开口道:“约莫三万余。其中精锐之士一万,新召兵壮二万有奇。”
王叶开口道:“重德兄欺我!”
耶律大石稍露惭色,开口道:“不瞒贤弟,其实为兄手中只有二万士卒,征战之士五千,新召兵壮万五。”
王叶脸露微笑,开口道:“在下非许攸,重德兄亦非曹操。”
耶律大石脸上惭色更重,凑了过来,在王叶耳边开口道:“为兄手下实有士卒一万,精锐二千,新兵八千。事关机密,贤弟切勿外传。”
王叶愤然作色,拔腿就往外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