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宋末-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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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
如今两件心事尽去,种照容也放下心来。
种照容同王叶之间,只有公仇,若说到私怨,反倒是王叶对自己有恩。当初自己使人暗杀于彼,彼等擒拿得活口后复又纵之,暗中放了自己一马。
听得王叶此话,既然西军几乎并无伤亡,公仇自是烟消云散。复想起此人的恩德来,种照容也有几分痛心,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于是种照容便开口道:“足下若果为联宋抗金,又何须为辽人走狗?以足下之才智,若要说动朝廷不难!”
王叶便开口道:“小娘子过誉了!在下于宋国之时,亦曾上书朝廷,力言辽不可攻,金不可信,邻不可欺,力不可恃,否则必有奇祸。奈何在下人微言轻,此策不为朝廷所取。若要说动朝廷,便得身居高位之人出力,但放眼看去,王黼、蔡攸、童贯之辈,又有谁肯忠心为国?虽说凭在下才智,在宋国出人头地不难,然则时不我与,待到在下得以左右朝廷国策,又需几何?十年?二十年?此事迫在眉睫,到得那时,悔之晚矣。如此之下,唯有只身赴辽,辅助耶律大石,以战促和。且既有在下在此,自当暗中相宋国伸一把援手,保得西军性命。“
原来这小贼并不是铁心事辽,背后自有苦衷,种照容心中不知为何便有几分欣喜,便开口道:“于西军而言,自以防御夏国为上。自家父以下,未曾有属意伐辽者,奈何为宣帅所迫,不得不如此而已。眼下即是死伤甚微,若得就此了了北伐之事,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未知这数万俘虏,大石林牙何时放回?”
接下来事关机密,不便让婢女们听到,王叶便挥手欲要斥退婢女。
婢女们自然是看向种照容,等小娘子拿主意。
种照容想了想,便点头令其退下。却又想起接下来便得孤男孤女同处一室,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红晕。
待到婢女既退,王叶便开口道:“此事小娘子休要担心。唯有金人势大,辽人欲御之而力有未逮。待到从宣帅手中敲诈得一笔,助其军力后,自当将贵属悉数放回。”
让童贯用物资换俘虏,原来小贼打的这个盘算,如此种照容完全放下心来。既然俘虏们能卖钱,辽人自然不会亏待。
既然心事尽去,女人八卦的天性便浮现出来。种照容当下便开口道:“听足下之言,倘若不能联辽御金,朝廷似有大祸?”
王叶放缓了情绪,沉痛地开口道:“无他!社稷不保,万民涂炭而已!”
种照容闻言大惊,不由得豁然站起,却又牵扯到腿部的伤势,娇呼一声便往下倒来。
王叶赶紧上前扶住,二人双手相触,种照容又是一番脸红。
慌忙放开了王叶的手,扶着桌子坐下,种照容为遮掩尴尬,便急忙开口道:“足下何出此言?即便辽国破灭,金人南下,我大宋雄兵百万,自能御之。“
王叶苦笑了数声,开口道:“金人未兴之时,敢问宋辽两国孰强孰弱?辽国尚且不能抵御金人,宋国又敢言御之?此事又与战国何异?若从连横之策,则天下皆为暴秦所有。唯行合纵之策,数国尚能苟延残喘,在下背父母,弃家乡,不远万里前来此者,便是欲要效仿苏秦先贤,合天下诸国以抗暴金,且保宋国社稷不失。”
说完此语,王叶又负手走近窗前,背对着种照容开口道:“你可知我自数年前以来,便常反复得一梦。梦里宋金联手,攻灭辽国。然则转眼间又反目成仇,金人挥军南下,河北路、河东路烽烟四起。金人一面杀人放火,一面奸淫掳掠,数月之间便攻下汴梁。北地死伤自是无数,便连汴梁内外,百万户籍,经此金人之祸,最终也只余下一十三户,一十三户。朝廷黯然南迁,但凭长江而守。自此江北数百州县,千万民众,皆为金人所残杀、奴役。“
听得如此惨状,种照容也是粉脸煞白,开口道:”事果如此?“
王叶回头道:”家有良田百亩,不愁衣食。双亲在堂,幼妹抱膝,居家自是其乐融融。若非此事,在下又安肯弃父母,背家乡,流落北地?“复回头对着窗外喟然长叹:”同为救宋,尔等名曰忠义,若得功成,自是留名青史,即便战死沙场,亦得万民敬仰!顾我复何如?一反贼而已!若是事败,自是身死名裂,祸及家人。即便事成,谁又知我救宋之功?只得辗转天涯,永世不得返乡。只可怜家中双亲,膝前幼妹,永不复见矣!也不知故园窗前,老树如昔否?“
听得王叶剖诉衷情,有如望帝啼鹃,声声泣血。种照容不由得怜爱之心大起,此人孤身以救天下,却为天下人所唾骂,便连自己,亦是一口一个奸贼!谁又料得背后竟然有如此隐情!见得王叶凄苦至此,种照容悔恨之余,又恨自己不能替其分担一二,恨自己不能给其温暖一二。
所谓否定之否定大于肯定,要说前番种照容心中有多少恨意,此时心中便有多少柔情!
感动之余,种照容又想起此人的才学,倘若能为西军所用,自是能如虎添翼,当下便趁机开口招揽道:“此话虽有几分道理,奈何足下便因此事叛宋归辽,何其鲁莽矣!即便合纵事成,天下得安,而足下身危矣!何不于宋国之内择人而辅之!若得先生相投,西军自家父以下,自当悉数奉命。凭西军之力,再有先生之才,抵御金人当不在话下。”
说完此话,种照容脸上又是飞过一丝红晕。此人才学惊人,又是忠心报国,可为良配。若招揽得此人前来西军,以后自可日日相对。
每个女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圣母,只要你能触及此处,自能俘获其身心。
王叶笑了笑,开口道:“西军虽勇武,奈何得听朝廷招呼。朝中又多尸位素餐之辈,虽得利刃在手,却不知如何使用,徒然乱斫而已。故此虽宝刀亦不能长久。即便在下来投,于国事亦无益。”
种照容心有同感,西军勇武自是不消说,唯有朝廷常常胡乱使用,多少西军子弟死在可有可无的战役里。只是此事涉及朝廷,种照容无法指责,当下唯有低头不答。
第86章 宫斗迹象()
虽然王叶拒绝了招揽,种照容却一丝芥蒂也无。此人说的甚是,以彼之才能,即便辅佐西军,亦必为朝廷所掣肘,岂能有发挥的余地。西军即得之,亦不过多一闲人而已。
如今耶律大石对此人言听计从,若其能助得辽国苟延残喘,替宋国顶住北面如狼似虎的金人,倒也不失为两全其美之计。
自己跟着西军为国征战,此人弃宋归辽,助辽抗金。一为忠勇,一为叛逆,然则不过是殊途同归,都是为得宋国的安危。
世人皆醉,唯数人独醒。眼见着暴金崛起,天下覆灭在即,然则宋国众人犹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此人唤不醒众生,唯有只身北上,欲要孤身一人借辽国之力独挡暴金,护佑天下。纵观历代英雄,又岂有此等的心胸?此等的情怀?此等的豪气?
种照容当初对王叶的滔天恨意,亦在不知不觉之中转为了满腹柔情。
眼见着忽悠成功,王叶心下大喜,距离招揽西军之路又进了一步。如今这种照容当对自己有了几分情意,然则泡妞之道,当欲擒故纵,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必得其反。
当下王叶站了起来,立于种照容身边,盯着其开口道:“夜色已深,在下先行告退。小娘子有伤在身,且容在下相扶一把。”
见得王叶走近前来,闻听得王叶身上的气息,种照容心中有几分窃喜,却又夹杂着几分紧张。复听得此话,种照容便将头低了下去,脸上红的像着了火一般,却也不肯拒绝。当下便将玉手扶在了王叶的手臂,袅袅挪挪的由王叶扶持着往床边而来。
二人肌肤相触,种照容心中不由得小鹿乱撞,偷眼朝王叶看去,但见此人面如美玉,目不斜视,果然好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心中不由得暗暗想道:“此人智计卓绝,可谓算尽天下英雄。更难得颇有君子之风,且忠心为国。岂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良配?自己既已有心,若复檀郎有意,一日得成佳偶,夫复何求?”
感觉到种照容软若无骨的玉手搭在肩头,王叶此时身子已是酥了半边,瞧着种照容扭动的细腰,不由自主的便要搂抱上去。当下唯有强自忍住,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和自己说:“此时的女子喜欢君子,要泡妞就得装君子。且种照容的身份摆在这里,耶律大石的耳目摆在那里。若是自己今夜把这小妞给上了,耶律大石不管是为了魔理沙将来的地位,还是为了防止自己不被宋人用美色勾引过去,这小妞都必死无疑。故此眼下只能谈感情,不能谈身体。忍住,千万得忍住。”
桌旁距离床沿不过数步之遥,二人硬是感觉走了许久。
待到种照容坐于床沿之上,王叶又装出一副君子的样子,开口道:“小娘子好生休息,在下先行告退。若有所需,但招呼在下即可。“
种照容赶紧行礼谢过。
当下王叶便退了出来。
见得王叶出来,婢女们赶紧走了入来,却见得小娘子坐于床沿之上,满脸羞红,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却说白沟河边,耶律大石收拢得宋人降兵回来,待到清点完俘虏,又将宋人打乱建制,此时已经月上柳梢。
今日宋营虽遭攻打,好在右军大营、后军大营损毁不甚,当下便命俘虏稍稍修整之后,率军入住了进去。
一整日征战下来,宋人也好,辽人也好,都是又累又饿。
且喜李睿德遣人送得饭食前来,众人这才不用自己生火做饭,当下便分了分食物,草草的填饱了肚子。
宋人俘虏见得饭食都有人招呼,且自己同辽人士卒饭食无二,心下自是大定,且如今各营兵马混杂在一起,相互之间素不相识,故此更无逃走乃至作乱之意。
虽然征战了一整天,身体疲乏到了极点。唯有担心宋人俘虏趁夜作乱,耶律大石不敢休息,便命于帐内点燃烛火,就着烛火观看兵书以消磨时日。
耶律成自是在一旁伺候。
过得半晌,耶律成犹豫了一下,凑上前去开口道:”林牙,小人有事情禀报。“
心腹嘛,耶律大石放下手中书卷,开口道:“你且说来。”
耶律成便开口道:“王军师今日劫得一宋人女子。”
耶律大石哈哈大笑,开口道:“算得甚事!王贤弟乃无双国士,即便稍有寡人之疾,亦无损大节。且王贤弟于我辽国十分紧要,若是其看上某位女子,说不得本官还得亲手替其劫来。”
耶律成便开口道:“此事只怕于魔理沙小娘子不便。”
耶律大石继续拿起书来,一边看书一边开口道:”大丈夫三妻四妾,等闲事尔。虽于幼娘有亏,奈何世情如此,你我又能如何?只要幼娘主妇之位不失便可。“
耶律成赶紧开口道:”小人担心的便是此事,王军师于劫人之时,曾口出‘种家小娘子’之语。且此女子有宋人拼死护卫,想来不是等闲之辈。小人亦曾听闻宋军之中有种师道幼女唤作种照容者在此,莫非正是此人?”
听得此言,耶律大石顿时便没了笑容,将手中兵书扔于一旁,盯着耶律成便开口道:“果真如此?“
耶律成便开口道:“小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耶律大石便站了起来,在帐内来回踱了数步,然后转头对着耶律成开口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让这种照容捷足先登,其身份地位又不在幼娘之下,将来恐于幼娘主妇之位有碍。且王贤弟好色,若是被此人美色所勾引,索性一狠心又投了宋国,我等又当如何是好?”
沉吟了一下,耶律大石便又吩咐耶律成道:“此事还需劳动你一趟,星夜赶回新城。若是王贤弟夜宿于此女房中,连夜回报。若非如此,你且留在新城即可。明日我当亲回新城,以往有宋国大军在此,尽以击退宋军为意。如今宋人既败,我军日后的行至,正欲与王贤弟相商。”
耶律成便开口道:“于大人计,于小娘子计,且不如命人杀了此女,一了百了?若是王军师日后见责,林牙但言此人自作主张,斩之以报即可。”
耶律大石摇了摇头,开口道:“王贤弟若果深爱此女美色,得知其死于我等之手,又岂肯罢休?且莫要冷了其心思!此事本官自有谋划,必不肯让幼娘主妇之位有失。”
耶律成点头领命,召集得数人,便打着火把连夜赶回新城。
李睿德如今乃新城留守,见得耶律成半夜赶回,倒是吓了一跳,以为军中发生了何等紧急之事。
谁知道耶律成只是悄悄的在县衙内转了一圈,稍微问了问王军师的行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