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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不是聪明女生+终结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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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晕晕乎乎地快乐着,有说有笑地和大家锄大地。憋屈久了有朋友陪着真好啊!不得不承认老许的感召力还是很强的,大家对我随和而且毫不为难。小强先和鸟一家,输了;和阿翔一家,又输了;最后他说,得,就小蓓这儿风水好,咱俩联手削平他们,结果又输了,被踢出了牌局,幽怨地做出副被世界抛弃的模样说,“靠,今天……”还没说完就被鸟打断了,“当着女生干净点儿。什么靠不靠的?”转脸对我抱歉地微笑,“你别介意啊,那B说话老JB磕碜了。”
  我倒,他还说别人呐?
  老许送我回去的路上我还兀自心潮澎湃着,脑袋里回响着刚才的LIYE版金曲,突然想起自己埋头于故纸堆中,已经很久没接近音乐了,〃没有音乐的灵魂是寂寞的〃,崔健大叔说得好啊。人活着总要有些快乐才能坚持下去,就像小时候喝药,是为了等待苦涩之后的那一匙糖。据说哲学家因为喜欢冥思苦想容易踩到狗屎,校园里没有狗,所以没有狗屎,即使有校外的狗跑进来拉野屎也是个小概率事件,根据大数定理,极小概率事件在实践中可视为不存在事件。但是,我忽略了……这是冬天,七苑门前有厚厚一层冰。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眼泪汪汪地趴在床上,看着老许忙忙碌碌地找暖瓶,倒水,洗毛巾擦我大衣上的脏痕迹。
  他知道我在看他,不一会儿会抬头笑一下。“还疼吗?”
  摇头。
  “累了?”
  摇头。
  “老许……”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很坏的,你会后悔的。”
  “呵呵,原来你知道啊。”他笑着低下头去,“我不奢望得到什么。”
  “我脾气很大的。”
  “我可以忍。”
  “我……挺笨的,我什么都不会做……就会煮方便面。”
  “我知道,我来做,把你喂得胖胖的。”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三章(二十八)(3)

  “我……衣服也洗不干净……每次都是用洗衣机……”
  “哈哈哈,我说了要让你洗吗?”他抬头,一张小黑脸上春光灿烂。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醉得猫三狗四的何晶晶出现在门口,“啊!你是谁!”
  我不觉有些尴尬,“晶晶,这是我朋友。”
  “哦。”何晶晶像在水上漂似的,迈着凌波微步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床。
  正要上床突然警觉,“哇靠,你是男生啊?门口阿姨没拦住你啊?”
  知道在男同志面前不能解衣就寝,看来还没大醉。
  深夜,何晶晶踹我床,“哎,Rufus问你是不是有仇视男人的心理?〃
  “多么荒谬的问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仇视男人的,我只仇视丑男。”
  一个人可以有多少种死法?
  在春运的客车上这还是个未知数,可能会被混乱的人群踩死,被拥挤的人流挤死,被土匪似的乘警骂死,被车里的烟味汗臭味熏死,被推着车卖饮料杂志的大妈烦死,被行李架上掉下来的行李砸死,被永远不开门的厕所憋死……中国人真TMD多啊!我大声感慨,等我有了钱,买他妈的俩火车头,回家时候坐一个,返校时候再坐一个。
  唯一值得表扬的是老许同学,任劳任怨地搬运行李,从寝室门口一直送到火车座位上。同行的老乡、我高中的老对头大头看直了眼,问我,“老公?”
  我翻了他一白眼又闭目养神。火车开动时我突然想起还没有和老许道个别。正犹豫着要不要拉开窗户喊他一声,他的短信到了,“一路平安。”
  我端着手机呆了呆,大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还这样啊?”
  我哪样了?
  高中时代我和大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不止一次当面策反杨琼休了我,“废了丫的,你看她那个狂样。哥哥再给你发个好的,温柔贤淑会做饭的。”好在杨琼还没傻到家,通常都是一笑置之。实在被骚扰不行了就说,“算了吧你有好的能匀给我?你自己娱乐还靠双手呢。”
  大头有时在我眼中很可怕,他时常说我“生得各应,活得憋屈”,糟践自己也祸害别人,是社会公害,应该人人喊打的类型。毕业后我们出了事我躲了他一个月,怕他再说出什么让我生不如死的糟心话。走的时候我终于在车站见到了他——我们报的是一所学校啊,他破天荒地没有教训我,只说,“天不容你,你走得太顺了。你要是傻点或者丑点,也许会好些。”
  我有点感动。作为一个女生我的同性缘很糟糕,我知道我出了事,当初那些竞争对手会怎样幸灾乐祸地奔走相告,尽管我从未和她们交锋,但我已经得罪了她们。
  每个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知道什么是嫉妒。
  我没有嫉妒过,因为我太骄傲了。
  萨特说:“骄傲是自卑与绝望的证明。”
  我带着快乐的面具学习生存,极度绝望,自恋到不以为自己是自恋狂的地步,扮演阳光女孩,绝对倾情奉献,投入无极限。
  火车晃晃悠悠地出关,我看着漫山遍野的高粱玉米地在外面疾驰而过,内心激动不已——莎士比亚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有了成功的希望,任务就像燕子穿空那么简单。有了希望,君王可以成神明,贫民可以成君王。换言之,一想到回家,我疲惫的身心立刻充满力量!挤点儿有什么?俺爬也要沿铁路线爬回去!尽管火车里面就像一个大垃圾场——到处泛着酸臭的味道,一动不能动,哪怕换个放腿的姿势都不行,周围都是人——座位上,过道上,椅子下面有人打呼噜,椅背上那一柞宽的地方也摇摇欲坠地吊着好几个。其实这世界上最好糊弄的也就是人了,平时端庄娴雅的林小姐和几个同校的师兄轮换着座位,摸爬滚打地凑合着,晚上师兄们很大度地让出了仅有的巴掌大的一块座位让小师妹睡觉。我推让不过,勉为其难地坐下,趴在小桌上肩膀和脖子都吃劲,靠在椅背上又不塌实,左右是睡不着,但是看看眼睛红得小白兔一样的师兄……算了,出门哪能娇气呢?摇着晃着,渐渐沉入潮水一般的昏迷……二十分钟后醒来,浑身酸痛,汗水早湿透了内衣。昏昏沉沉,不吃不喝,九死一生地回了家。
  大头把我送上出租车,又帮我点了点行李才放心。刚走开一步又回来“到家给我打电话啊,听见没?”
  我瘫在座位上连连点头。心想,这个狗东西也算良心发现了。
  进家门那一刻我把行李扔下来,心里知道完成任务,衣服不解鞋不脱径直扎到床上,但求长睡不愿醒。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我再一次睁开双眼,眼前不是伸手可触的天花板,也没有大张的课程表和海报上的蔡卓妍,又似熟悉又似陌生的感觉让我疑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这是在家呢。
  结束冬眠的我像一只放归自然的野生动物一样不知疲倦地活动着,爸妈吃饭时都会端详着说,看把我们晓蓓瘦的,来,妈专门给你做的过油肉,味儿不正?唉,光顾高兴了,妈给你下楼到饭馆订一个啊。晚上咱出去涮锅好不好?东北那个没文化的地方,饭都做不好,是不是每天就给吃米?看把我们女儿吭的,走时候还有个小双下巴来着,现在尖得葵花子儿似的。我嗯嗯啊啊地应着,一双筷子如闪电般攻向餐桌每个角落。家里的饭不一定有多可口,但是每个饭粒都那么亲切,余香满口,小姨知道外甥女儿回来,提前送来的卤蛋别提多入味
  了,就跟卤鸡下的似的。
  晚上,别人都睡觉了,林晓蓓独自闪着警惕的眼光悄悄上网,先温习两集《流星花园》,饱览众台湾帅哥的风采,再向所有老同学老相好发个问候,最后下了一盘象棋,输了,对方说看你一个MM能下到这份上也不容易,这样吧,把QQ留下我们就和了算了,咱俩也怪有缘的。晓蓓甜甜地说谢谢哥哥,把邱晨的号码留下就下线了。此时正是凌晨三点,我上床琢磨着明天搞点什么,慢慢睡去……家里的大床就是好,怎么滚都不怕掉下去。
  第二天,妈端上全麦面包片和果酱,旁边还有热气腾腾的牛奶。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妈,妈的早饭是烤馒头片和豆瓣酱,加一碗小米粥。可是妈吃得笑眯眯,好象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等我出息了,我心里说,第一件事就是给妈找个好地方安安顿顿享受晚年,再不让她拿榨菜和稀粥虐待自己。
  在家里鱼肉百姓的生活渐渐也过腻味了,我开始向外发展,那天把乒乓球打到床下,捡球时突然看到以前最爱的斯伯丁篮球,落满灰尘静静地躺在床下,好象一个离散多年的老友安静地看着我,心里一动,仿佛回到过去。
  “妈,我的球鞋呢?”
  我家无疑坐落在全市文化气氛最浓的地段,背靠理工大,面前一片全是中小学的校园。校园多免费篮球场就多,想当年熊猫她妈追着要她去参加奥赛班时我们就抱着篮球转战南北,从离家最近的理工大爬墙到南面的四中,熊妈追到四中时我们就爬墙爬到实验中学,感谢实验中学的校长坚持全封闭管理,使得身材变形无法爬墙的熊妈妈只能望门兴叹,以断绝母女关系来要挟熊猫。熊猫也很强硬,“不学!天天学放假还让学?就不学!”我看着,无声地给熊猫鼓掌。
  我们俩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地走过了少年时代,对,是少年,我从来不好意思用“少女”这种词汇来形容自己,因为除了我俩没见过哪个“少女”整天介夹颗篮球在墙头上爬来爬去的。我俩的这种默契从小学时代就开始了,那时我们经常在周末偷偷摸摸玩游戏机,百玩不厌的坦克大战中我们不时内讧,你开我一炮我撞你一头什么的,最终导致敌人乘虚而入,一举歼灭了我们的老窝。但不论内战多么激烈,只要她家的防盗门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立刻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作案现场清理完毕,谁收拾电视谁把游戏机装箱,心照不宣分工明确。等熊妈进屋时,两个祖国的花骨朵正严肃地讨论计算结果应该用分数形式还是用最简比形式表示,看得熊妈妈心花怒放,当即切西瓜一颗以资鼓励。后遗症是现在我总不能大大方方地面对熊妈妈慈祥的笑脸,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上大学后我形单影只,失去熊猫的我就像一只失去狈的狼。Only you;能不辞劳苦地陪我打篮球,Only you;忠心耿耿帮我算计身边帅哥的三围。只是有一点我永远不明白,为什么熊猫精通所有的游戏,象棋一级棒,乒乓打得仅此于我(要是她在一定会说谁次于你?)虽说人是圆了点儿,身边盯着的色狼也不在少数,这厮却总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对周围的满园春色视若不见?我说,孩子,去医院查查,是不是发育不正常啊?熊猫极其凶恶地盯了我一眼,〃不是每个人都是花痴文人!你现在简直一个文学青年你知道吗?!〃我好心换来驴肝肺,只能嘟着嘴嘟囔了一下午〃你才是文学青年!你们全家都文学青年……〃之类的话来泄愤,但是之后,我想起这句话时总忍不住打个冷战,到底我是真的动心还是只想给生活添一些浪漫色彩?我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这天下午我一个电话把失散了半年的熊猫召唤回来,两人相视感慨,你看你这半年瘦的,青春痘窜了一脸远看就一玉米,你也人老珠黄了啊,一脸摺子跟赵本山似的。说着说着开始动手,我们扭成一团,熊猫的脸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可爱。我记得我们一起去吃麦当劳人家给了个玩具机器猫,肚子里有个可以放音的小录音机。我悄悄录了一句尖锐的“熊猫!你这个笨女人!”,那只机器猫在班里大出风头,一时间熊猫成了公众人物,笨女人的代名词,那次她真有点生气了,可是我一哄,她就憋不住,一脸囤呵呵的笑容灿烂无比,就像现在的她。其实熊猫哪笨啊,这家伙天生慧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骑自行车,尽管经常撞墙,还手工连了个小灯泡组,一亮就一闪一闪地交替显出“LXB……SB〃的字样,LXB是我的姓名缩写。要知道当时我们物理才讲到力学!刚认识牛顿!当然,熊猫她爸老熊猫是教物理的,经常顺手牵羊拿几十个小灯泡,三四捆导线什么的,所以熊猫有超常的物理天分,你看我爸一个讲中国文学史的,除了讲义什么都拿不回来,讲义是打印纸,当手纸都嫌硬。所以熊猫可以当物理学家,而我生来是一个无行文人,靠写字骗人为生的。这都是环境的熏陶。
  我们一起走到理工大的后墙,感慨当年的英雄事迹,那墙今天看来也算高的,少说三米五,也不知道当年是什么力量促使我们翻山越岭。“你还能爬吗?”我问,熊猫比画了一下,跳下来说不行了,廉颇老矣。我们感伤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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