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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不是聪明女生+终结版-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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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是邻居家,这房子隔音太差。
  两个人同时清醒过来,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分明假戏,居然真做,演员太入境。
  已经是深夜了,钟敲十二下。
  “我该走了。”他说,却迟迟不动,赖在沙发上,不愿起身。
  “呵呵,你是灰姑娘么?一到半夜就要跑。”我不愿意他看我,别转了脸提过他的包,“慢点走,别把鞋落台阶上。”
  “明天……早点来。”
  “嗯。”
  猴子到的时候我正在厨房拼搏。
  真可怕,我拿笔多过拿菜刀,简直手足无措。好在时间宽裕,慢慢来,一切从长计议,才不枉费我一上午构思。
  趿一双紫缎拖鞋,系了蓝底白花围裙,过家家似的下厨房,自己看自己都觉得好笑。不动产评估师?美女作家?这些虚虚实实的名头要他干什么?我不要,我只要做个单纯的小女人,不畏烟火熏颜色,为君洗手作羹汤。多么实在的幸福!
  两样小菜,桂花牛柳和鲍汁豆腐,桂花的鲜甜浸入牛柳中,听说是以前“仿膳”的做法,略微甜糯而不夺牛柳的本味,相得益彰。鲍汁豆腐要细腻软滑,重点在鲍汁,香浓稠滑色美味鲜才是上品,馆子里大多要勾芡,搞的黏黏糊糊不说,完全失去原味,更不要说有的奸商要拿酱油鸡汤来充数。我全神贯注,发好的干鲍、鸡爪、火腿、猪精肉、葱花姜末一齐下油锅炸……忽然一滴油珠跳出来落在手背上,我轻颤一下。猴子瞪大眼睛在旁边看,忍不住要伸手代劳,我轻轻把他打回去,“我来。”
  全神贯注,扮演家庭主妇的角色。
  换过一锅,先用竹筷垫底,接着放入竹网笆,注入二汤用猛火烧沸,再调入蚝油、花雕酒、冰糖,盖上盖,用小火煲……汤是最简单的火腿冬瓜汤,惟其简单,更考手艺,冬瓜片洁白如玉,入口即融,掺了火腿的香。用蟹油、笋汁、蕈露、虾子增鲜。汤要清、浓,清见底,浓如乳,淡而不薄,浓而不腻,才是上品。
  打开盖子看看,已有三分熟,转成小火慢慢煲,到七分了,关了火头,让它自己在滚油下面一点点焐熟……慢工夫的细活,或许爱情也一样,苦心经营才会滋味醇厚,火候刀工稍差一点,失之毫厘都会谬之千里。错不得,错不得。
  “好香。”猴子轻轻赞道。
  我无端地脸一红,香味,饴糖花雕酒及适量冰糖、饴糖、老抽、鸡粉膳也有人这样做过,不 “你回去等着啊,尽管看什么看?”我嗔道,一边往汤里加作料,“你这么看,影响我发挥水平,到头来吃亏的是侬自家肚皮。”
  “嗯……我不走……”他居然撒起赖来,“不走好不好?让人家看完好不好?”眼珠子斜溜着,淘气的,得意的,涎着脸赖兮兮的,反而让人不忍心拒绝。这个人,小孩子一样的。
  猴子很给面子,端着碗吃得很夸张,看得出是努力加餐了。
  我在厨房闻油烟味已经熏得半饱,笑嘻嘻地洗脸,重新换一条他喜欢的白棉布裙子坐着看他吃。猴子在我凝视下喝汤,终于笑出来,“不行了受不了了。你报仇啊?这么看别人?会消化不良的。”
  我看他不怎么喝汤,很失望,“不好喝是么?”
  “好喝啊。”
  为了证明好喝,他连尽两小碗,肚子喝得鼓鼓。
  不对,吉光片羽间我看到他眉宇中的笑意,我一把抓起汤匙自己尝来。哇!好可怕!居然是甜的,浓甜!一点咸味也没有!一定是刚才心慌意乱错把糖当盐。我呻吟一声放下汤匙,眼睛盯着脚尖,无地自容。
  猴子轻轻揽着我,“别想了,口渴?有茶。”
  我抬不起头来。脸颊上有火在烧,心如鹿撞,再没胆子去迎接他的笑。只看自己的脚尖,光脚趿双紫缎拖鞋,脚踝纤细轻盈,十只圆圆的脚趾衬在那妖艳的紫缎子上,尤其白得耀眼。
  我把腿缩了缩,锁住心猿意马。
  “脚冷?”猴子问,一手握着我脚踝,“喝点热茶,提神的。”
  “不,不用。”我心慌意乱地摇头,一边挣扎着要抽出脚。
  猴子腾出一只手捧起我脸,我眼睛只看着地,慌乱不能自禁……渴……
  不能看他,不敢看他……紧紧闭着眼睛……一任他唇齿相依,将茶喂进口中……口角噙香,销魂蚀骨……不行……微微挣扎……他不依,抱得更用力些……谁说拒绝不是挑逗的一种?
  “不要走,不要走……”他喃喃道。
  慢慢睁开眼睛,他亦沉醉不知归路。
  一个男人,怎么生得这么精致?水是烟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眉眼盈盈处……像煞另一个人……
  不再抵抗,半推半就地,接了那茶……
  灯如红豆。
  两个人在灯下纠缠不休,都醉了。
  两张脸飞满云霞,揉碎桃红万点。
  醉了好,把酒当歌与君欢,但求长醉不复醒。
  苦尽甘来,原来也有今天。
  我欢喜地几乎掉泪,今天我不再是小女孩。今天他终于肯当面承认。
  突然他僵住了,推开我。
  “语冰?”我惶恐。
  他微笑,“差点忘了,给你带了手信来。”
  打开看,是一幅工笔仕女《九歌·湘夫人》,画中人只有个背影,却飘逸灵动,笔法老到。“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我垂下眼帘,“谢谢,我很喜欢。”
  他若无其事,“喜欢就好。”
  他又跑了,每次都这样。这次是画,上次是鸡血石镇纸,上上次是铁芬尼手链……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犯起叨咕来才叫别扭。
  “下次你会祭出什么法宝啊?”我嘲笑他,“会不会给我月亮?”
  他一本正经,“那得和美国太空总署商量。”
  练的好太极,又把问题暗中推开。
  我看看钟,“还有半小时,放心我不会非礼你。”
  他低着头嗫喏,“你太年轻,小蓓,你太单纯,我不能误了你。”
  “你也不过大我六岁,别装人瑞。”
  他居然苦笑着说,“但是我已经不能像你那么自由了,你看,我前额的头发都开始掉。”
  其实不需要找理由的,想甩开我大可不必这么费心,我自问不会缠着谁,他只要一开口,我就躲远,反正也从没想过和他有什么将来。是的,他有家,有妻子。我也有我的职业,我的生活,本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因为他的一句“你是小S”,打通异度空间。等到我已经泥足深陷,他又怕了。
  “你会离开我。”
  离开?当然,他自己有妻,他不会放弃已有的一切,我也不会苦等她死了让贤。明明是他想走,却总说我会离开。
  手机铃声,居然是老史发来的短信。我无心理会,扔开手机继续看他。
  “是朋友?”他又疑心了。
  我屏气凝息,不动声色看着他。
  他很镇静,这老狐狸深不可测。
  一场声色盛宴,终于变成两个人的对峙。
  两个好胜的好演员,付出时间来相互怜惜,口吐莲花又如何?一样盖不住虚情假意。
  两个人对视,楚河汗界,咫尺天涯。都怕输,所以都不敢交付真心,一味彼此试探。看着彼此的眼睛,看到绝望。
  眼光如利爪。
  都想从对方眼里挖出一点真来。
  他终于恢复常态,“我该走了。”
  “走好。”我低声道。
  说来真是讽刺,他花了本钱,赔了时间,居然就是每天来坐几个小时。
  没见面时,百无忌惮,见面后他倒把我当易碎品,束之高阁。
  有人喜欢花钱吃白切肉,也有人喜欢花钱养画眉,不为别的,就是养着,看看,听听。而且养有养的学问,别人夸一声“玩艺儿地道”便开心到十二分。自觉比吃白肉的来得斯文,玩儿的是意境。今天的说法叫情调。
  我不过是他笼子里一只画眉。或许我比画眉更可爱一些,我是他牵的线下,一只眉清目秀能言善变的小木偶。看我在他指点下拳打脚踢,大概很有成就感。总有一天吧,一年半载,三年五年,市面上有更好更新鲜的鸟儿,他会再养一只新的。
  我伏在门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心里痛。
  我输了。
  你看,这就是玩火者的下场。他们会这么说,是啊,那又怎样?我不后悔,就像吸毒者,病入膏肓时只得抓到什么是什么。
  顾不得了,就算是鸩酒也急着咽下。
  多活一刻是一刻。
  渴望一阵春风,期待一个笑容,你就刚刚好经过。
  王菲的〈流年〉在耳边暗涌: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 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 闪了电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他陪我走,我永远为此感谢他。
  没有他领,我还得在黑暗中摸索很久,可是……并不因为这个……他比我强很多,所以可以神定气闲地,让一个小丫头暗自倾慕不已,可他并不是圣人,他一样会疲倦、生气、难过,爱他,因为他是他,没有别的原因了。
  我开始按他的思维思考,按他的方式生活,不知不觉木已成舟,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我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
  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踱到露台上,他的车还停在原位。想来也一样在车里辗转。
  我听见自己的抽泣声。呜咽声嘶哑,受伤的动物一样。多少天一直借工作来麻醉自己,一空下来才发现身边全是寂寞。
  把苍白看成水晶,爱你需要一点小聪明。对不够完美的东西闭上眼睛,谁的心没有毛病?
  你知道床头对着的那扇小拉门上有多少木条?我知道,横九根,竖十二根。我不习惯打开电视关心陌生人的生老病死,每天你走后,我就坐在床头数木条,每一个节疤,每一条纹理,全都烂熟于心。
  等待真是让人苍老的。尤其是想到你将回家,家,那是我所看不到的地方。我没有家。
  我听着你发动车子的声音,那是与众不同的,就像你乘电梯上来时我总会听到,跑出来迎接你。因为我一直在侧耳倾听。不,我不想留住你,我只想留住一个家。
  打开电视,张国荣正苦苦哀求:“我想你陪我一下。我好想你陪我一下。”
  “干!”梁朝伟愤怒地把酒瓶砸向墙壁,然后转身离开。
  张国荣蜷缩在床上无声地哭泣。
  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看着那辆车,它安静如婴儿,一丝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他可是要在车里过夜?
  我冷静地擦干眼泪,披上外套,我可不要痛哭流涕地下去求他留下来。那是戏,男人不能惯,不然他们越发认不清天高地厚。愿意奴颜婢膝伺候有钱老板的女孩子多了,我不见得比人家强在哪里。
  我只比她们多一点东西,冷酷。也许就是多出来这一点,让他目眩,其实我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心狠一点点。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不过是男男女女来作戏。
  我摸出一包沙龙,他喜欢带一点薄荷味道的,说抽完以后口腔清凉,是给接吻人抽的烟。
  我不喜欢,我觉得抽薄荷烟的男人阳痿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总好过没有,我深深吸一口,往下看,他还没走,好啊,真浪漫,猴子总是善于感动自己,我不要下去求他,倒看看他准备留到几点?
  一支烟,两支烟……
  一点红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夜渐渐凉起来了。
  我心有不忍,拿了床薄毯下去。如我所料,他也在抽烟,没有睡。
  “你来了。”他打开车门,“穿这么一点,要着凉了。”
  我坐在他身边。
  “你在看什么?”
  他有点尴尬地笑笑,“你认得那是什么星座么?”
  当然,那是金牛座,他的星座。
  相传天父宙斯爱上人间公主欧罗巴,于是化身公牛接近自己心爱的女子,把她驮到了一片荒芜的孤岛上。相爱之后他遗弃她,但是那片大陆以她的名字命名——欧罗巴。做过化身的金牛形象被提升上天,一个惯于负心薄幸的星座。
  “怎么不回家?”
  “我家就在这儿。”
  “那为什么不上来?”
  他看我一眼,“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我一甩手把毯子扔下,转身走开。
  自讨没脸。
  我气得胸口生疼。
  他拉着我衣角,“不要走,留一分钟陪我好不好?就一分钟。”
  我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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