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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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关于龙虎山张天师捉鬼驱邪的故事还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在我们村,不管大人小孩都知道。
青子却没理会我,说:“正一派只是个笼统的说法,下面还分有天师、茅山、清微、灵宝之类的玩意儿,搞得复杂得很。”
她说的这一串名字,有两个是我熟悉的,就是天师和茅山。龙虎山的张天师,在我们小孩中间是赫赫有名的,而茅山派。由于港台捉鬼片的流行,也很是在民间风靡。
至于什么清微、灵宝什么的,真就听都没听说过了,想来也是一些道家的教派。
“那这回阳咒是天师道的还是茅山派的?”听青子这么一说,我就想起,难道这死人脸竟是天师道或者是茅山派的?又或者这死人脸干脆就是个天师?但后来一想,这死人脸姓钟,好像天师都是姓张的。
青子说:“这回阳咒不是什么稀奇的法咒。这几个教派大约都有。”
我“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天师、茅山,还有那个什么清微,吹大气号称什么三大符箓门派,虽然其他本事不怎么样,不过符文咒法还算有几把刷子,你倒可以学一学。”
我一听她这么说,立即打蛇随杆上,就说:“那我不懂的地方能不能来问你,不然瞎学一通,惨死当场,连给你做饭洗衣服的人都没有了。”
青子没搭理我。冷淡地道:“看心情吧。”
我一听她没有当场否决,那就说明是有戏,饭也没心思吃了,干脆去屋里把死人脸留给我的那个箱子给搬了出来,让青子给我掌掌眼,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青子拿起书随手翻看,每件都是粗粗的看上一眼,说:“这人还真挺有意思。对正一派的玩意儿造诣颇深,不过却不是他们任何一家的。”
青子说的不是任何一家,就是说这死人脸虽然精通正一派的很多本事,但却不是天师道、茅山派或者是清微派等任何一家的。我就有些奇怪了,根据传说,这些道门教派对于收徒授业是很严格的么,非门人弟子不传。这死人脸如果不是这些教派的弟子,那怎么能学到这些个本事?
青子又随手翻了几本,说:“这人最精通的本事应该是术数。”
我听得眨巴眨巴眼睛,这又是个我没听说过的名词。青子见我发愣,说:“看来你在那屋子里还没吃够苦头。”
她一说到让我吃苦头的屋子,我立刻就想到了死人脸那个鬼屋。我两次被困在里头,两次都差点死在里面。
“难道说…;…;”我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是那个障眼法?”
青子把书放下:“排阵布局只是术数其中的一种秘法,其他还有些什么,你自己慢慢体会。”喝了一口茶,说,“这人倒是挺有意思,正一派的那些个东西,怕都是他偷学的。”
我“咦”了一声,很是惊奇。我倒不是惊奇死人脸是怎么偷学了正一派的东西,而是好奇青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瞧他手录的这些笔记就知道,学的很多东西都不太正宗。”
我一个激灵,原来这死人脸偷学别家学问还不到家,幸亏我没胡乱学,不然非得出岔子不可。
“你又紧张个什么?这人可比你想得厉害得多,虽说有些法门学得不正宗,但不正宗未必就是坏的。甚至有些他还在原先术法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良,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没想到青子对死人脸的评价也挺高的。不过从之前跟他几次打交道的经历来看,这老家伙虽然脾气古怪,铁石心肠,但本事确实是很大的。
第五十五章 积尸地()
我又想到了南疆古墓那头青面狐狸。就连死人脸这样的本领,再加上我三叔,当初在南疆遇到那头狐狸,都是一死一失踪,这青面狐狸又究竟是有多可怕?
就凭我这点能耐,如果真遇上了那东西,别说给三叔报仇了,估计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还有猫鼻子村后山神秘的巨人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当时在村中,青子曾经说过,她已经把巡阴人的血契传与我,我就是她的下一代巡阴人,巨人葬的事就落在我头上。
我当时也是脑子发热,不知天高地厚,拍着胸脯就应承下来。现在想想,八成猫鼻子村的一干村民都得被我给害死。
正想得出神。青子已经喝完清茶,起身去了书房。我坐在那里又扒了几口饭,想着心事,毫无胃口。后来又想起现在还住着凶宅。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干掉了,想那么远干什么,就又有些坦然了。
接下去的这几天,我照就是白天洗衣做饭。打扫庭除,抽空读上一些死人脸留下的手记。从一些比较浅显的看起,但越看就越觉得有些古怪。我此前从没接触过什么道门的东西,本以为会十分艰涩难懂,但不久我就发现,这里头很多基础的知识,我却并不陌生,因为早在之前,三叔就陆陆续续地教过我。
我起初以为是道门和我们这一行有些共通的东西,但后来就发觉不对。三叔以前经常逼着我背诵记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我都学得漫不经心,因为我觉得根本就跟我们这一行不搭界。事后想想,三叔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把很多理气、阴阳、五行变化的学识灌输给了我,悄无声息地给我打下了基础。
在发生刘家的变故之前,我一直以为三叔是个在我们这一行手艺很不错的殡葬人,但此后陆续在刘家大宅、南疆大山中经历各种事情。就越来越觉得三叔其实不简单。二十多年前,如果当时跟那个姓闻的术士一起来过此地的小孩,确实是三叔的话,那就更了不得了。
才七八岁的孩子,就能随随便便地看出这宅子的问题,挖出埋有白家三人的瓦缸,这份本事,我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算起来,三叔收养我的时候,恐怕只有二十来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却甘愿隐居在一个小山村,又当爹又当妈,一手屎一手尿的把我拉扯大,实在是太委屈他了。一想到这,就不由得心酸。
只是这睡麻绳的技艺却是长进缓慢。每到晚上,都要被青子扔进寒骨井一次。只是经过上回的事,我是再也不敢投机取巧,乖乖地靠自己的身体苦熬。后来我也逐渐明白,青子扔我进寒骨井,倒也并不单单是为了惩罚折磨。
我身上种了林文静和刘楠两个人,被分去了三分之二的命格,随之体内阳火和身体素质也不如以前。寒骨井因为其喇叭瓮的结构,可以将阴气聚于其内,凝而不散,寻常人沉入井底,必然受阴气侵袭,轻则重病,重则身亡。
但我身上贴着两个鬼丫头,原本就阴气缠身,虽说分薄了我的阳气,但有她们两人护持,我在寒骨井中虽然冻得发抖,却不会真正被阴气入体,反而能借助其阴寒。培炼身上的阳火。虽然熬得苦,但对于身体的打磨却是极有益处。
只是这寒骨井的冰寒还好说,我那个房间里的森冷,却真是让人无法承受。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就又问了一次青子,咱们这房子究竟有什么古怪。
她那天刚买了条新裙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好歹是跟我解释了一句:“这屋子下面是个积尸地,在积尸地下方,大约又正好叠加了个聚阴池。”
我吓了一大跳。干我们这行的,自然是知道积尸地是什么的。所谓的积尸地,顾名思义就,就是堆积满尸体的地方。就比如古代帝王用来殉葬的人殉洞,当年鬼子搞出来的万人坑等等,都可以算是积尸地。
一般来说,能称得上积尸地的,这里头少说也得积了成千上百具尸体。这房子也是倒霉催的,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建在个尸坑上面。
可是对于聚阴池的说法,我却有些疑惑。在我们这一行,聚阴池是极为有名的。所谓的聚阴池。主要是指那种中间凹陷,四周凸起,阴气无法发散之地。如果把尸体埋入聚阴池,不仅尸身不腐,而且天长地久还有尸变之虞,所以还有另一种说法叫养尸地。
干我们这一行的,是要通晓风水之术的,第一条就是绝对不能把死者尸体葬入聚阴池。如果真像青子说的那样。我们这栋房子地下是个积尸地,积尸地下面又是个聚阴池,那岂不是早就该出事了?
可是听钱老头说来,房子建好之后,直到原主人逃去台湾,都一直是平平安安,什么邪门事情也没出过,只是到后来白文礼一家住进来,才开始出幺蛾子。
这就不对了啊!
青子却没理会我,只说了一句:“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想去。”就回她的书房去了。
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大半夜趴在绳子上。一恍惚就从上面跌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摸摸摔痛的膝盖,突然就想到,这积尸地既然深埋在地下,肯定不是近些年才有的,应该早在有这栋房子前就存在。
而聚阴池绝大多数都是天然形成的,那存在的时间就更为久远。也就是说。如果要出事,早在建成这房子之前就该出事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些被一叶障目了。聚阴池虽然是个万分邪门的东西,但按青子的说法,这聚阴池是在积尸地的正下方。聚阴池本来就是因为中间凹陷,四周凸起,致使阴气聚而不散,形成纯阴之地,以致埋入其中的尸体发生无法预知的变化。
可如果这聚阴池是在积尸地的正下方,而且距离较远,就不一定能产生影响。因为聚阴池的特性是聚拢,如果相距太远,里头的阴气是无法上升到积尸地里的。
除非是有人会一种特殊的秘法,可以把聚阴池里的阴气引到上面的积尸地去!
我又想到当初在十万大山里,顾思寒的小妹,就是被人用一种引葬大法,将百里之外的葬气引至顾家,一举害了顾家小姑娘。
这两者的原理,恐怕是有些类似。有没有可能是姓白的那个家伙干的好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聚阴池的阴气引到了积尸地,然后又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扔进瓦缸,活埋在地下,布置成某种阴阵,以至于这好好的一栋屋子成了一座杀人不见血的鬼宅。
后来那个疑似我三叔的小孩就是看破了这阴阵,找到地方把瓦缸给挖了出来。
这大半夜的,我脑洞大开,越想越是来劲。要想在这里安心住下去,就非得搞明白这凶宅的成因不可,不然迟早把小命给丢了。只是后来再想想,这姓白的难道就是为了要搞出一栋鬼宅,就把自己的老婆孩子给害了?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
想着想着,只觉得身上寒气逼人,这房中实在太冷,只得又爬上绳去,双手绞着。
幸好这房子里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寒气迫人,我还能趁机睡上一会儿,不然真是没法活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又作什么怪?”
只听到青子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我也不知道她是没睡,还是被我的动静吵醒了,干脆就问她:“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把下面聚阴池的阴气引了上来?”
第五十六章 殡仪馆打份工()
对面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青子不耐烦的声音:“就这点破事也能想这么久,赶紧睡觉。”
看来我这是猜对了,不由得一阵欣喜,升起一种满足感。在绳子上趴了一会儿,睡不着,忍不住又问:“你说。这搞鬼的人是不是那个姓白的?我看八成是他。”
只听青子的声音冷冷地传来:“是不是姓白的,关你什么事?”
我心里暗自嘀咕,我俩现在就睡在这鬼宅里,朝不保夕的,你本事大,什么都不当回事,我可还要自己的小命!不过心里虽然不服,但嘴上可不敢显露半分。
只是这事情实在是跟我的小命攸戚相关。我还是硬着头皮问:“这白文礼会不会跟南疆的白家有关?”
早些时候我就问起过青子,猫鼻子村的白家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此地隐居多年,只为替她守墓。不过每次提这事。死女人根本就不理睬我,我也就无从得知。
“再这么多废话吵得我睡不着,信不信我打断你狗腿!”
我吃了一吓,再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地趴在绳子上,自个琢磨。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的影子站在右侧的墙角,黑暗中只隐约见到白生生的两具身体。我有心偷看上几眼,只是看不大清。
其后的一段时间,虽然熬得辛苦,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每次去钱老头店里喝茶,这老头子就盯着我的脸看上半天,然后就直摇头,说:“印堂发黑,脸色晦暗,是阴气缠身之兆。你们还不赶紧搬出来,到时候就迟了!”
我也知道他是好意,只不过搬不搬家的事,我根本做不了主。不过这小老头有句话说得倒不错,他说我阴气缠身,还真是千真万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