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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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白脸顿时就气急眼了,回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不把门开了,看我呆会儿怎么教训你!”
我立即回骂:“教训你妈啊!你个龟儿子赶紧哪来滚哪去!”话说这“龟儿子”是蜀中还是哪里骂人的方言来着,我都记不太清了。
“他妈的,你这小兔…;…;”那小白脸大概是给气疯了,狠狠地砸了几下门,跳脚大骂。但骂倒一半,就被那个冷肃威严的男声给打断了。
“给我闭嘴!”那男声一出,小白脸顿时就哑了火,把后半截话给吞了回去。
只听那清亮的女声说道:“这元德是怎么教的徒弟,回头倒要好好教训他一番。”顿了一下,扬声道,“里面的小娃儿,我们有事找你家大人,还劳烦你把门开开。”
这女人说的这几句话倒还中听,我就说:“你们是什么人,这大半夜的,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我要是把门开了,被你们抓去卖给人贩子怎么办?”
我侧着耳朵,只听外头传来一声轻笑,大概是那女人被我这话给逗得乐了,道:“你这小娃儿倒是警觉,那叫你大人过来开门。”
我大声道:“我家人都在睡觉,白天还要干活,我这时候去吵醒他们,要被打断狗腿的!”
那女人又是一声低笑,听她低低的骂了句:“这毛头小孩还真是纠缠不清。”
只听那声音冷肃的男声,硬邦邦地道:“小娃儿,你家大人已经起来了,你开门吧。”
第九十章 茅山门人()
我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并没有见到肌肉男的身影,大约还是躲在那平房后头。外头这家伙到底是真察觉了点什么,还是在说大话唬我?真他妈邪门了。
我一盘算,这也差不多了,就叫了声:“姑且相信你们一次!你们可别打坏主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就把铁门给开了。一开门。借着外头的月光,首先就看到了那姓庞的一张小白脸,鼓着腮帮子,脑袋上的绷带还没摘下来。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给转开了,一看,还真被我猜对了。除了这小白脸之外,外头还站着三个人。
最前两人是一男一女,瞧着也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我有些意外。刚听这小白脸叫这两人师叔祖,那应该是那陈元德的师叔伯一辈,我想着总归是一个老头老太条的,谁知却是这么年轻。
听说修道的人容颜常驻。也说不定是这两人保养的好。
这男的是个国字脸,唇上两撇胡须,相貌威严,背着手站在那里。想必就是那个声音冷肃的男声。旁边这女的穿了件月白色的裙衫,脸型是圆中见方,眉毛有些淡,容貌姣好,如果在大街上见了,跟普通的家庭妇女也没多大分别。
我就有些奇怪。在我开门之前,我原本以为见到的会是几个道士,谁知这一男一女皆是普通便装打扮,身上没有半分看起来是像个牛鼻子的。
“你这小娃儿总算是出来了。”那女人倒是先笑了起来,看着倒还算慈眉善目的。
我打了个哈欠,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小白脸大约是认出了我来,当即抢着道:“你这小鬼,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们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我根本都懒得搭理他,揉着眼睛说:“你哪位呀?你师父什么时候死的。送过来多久了?”
那小白脸勃然大怒,跳脚道:“你个小破孩子,你前几天还见过我,这会儿装什么傻!我师父活得好好的,什么时候死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耐烦地道:“你这人真是好笑了。看到门口这几个字没?”指了指墙上挂的那块木牌子,“殡仪馆懂不懂?那是专门接待死人的地方,你师父要没死,你找这儿来干什么?”
“他妈的,你这牙尖嘴利的臭小鬼,看我不撕烂了你嘴!”那小白脸大约是给气急了,当即就要动手。
被那女人给喝止了,瞪了那小白脸一眼,皱眉道:“元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跟一个小孩子你也动手动脚,成什么体统?”
我心里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见那相貌冷肃的男人看向我身后。我也跟着回头看去,就见肌肉男的身影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好了,我家大人被你们吵醒了,回头这顿打是逃不了了,都赖你们!”我忿忿地大叫。
那女人笑道:“这事我跟你家大人说说,不会怪你的。”
我哼了一声,说我才不信。你们到时候一拍屁股走了,挨揍的是我。说话间肌肉男已经到了门口,这家伙一脸憨实,首先一露面就给人留下了个好的印象。要是换做黑毛或者瘦竹竿来,恐怕这一见面,人家就认定了我们这殡仪馆是个鬼地方,尽是些怪人。
肌肉男大约是做惯了这种迎客的活,干起来熟门熟路,把几个人领着往里头引。四个人鱼贯而入。
最后进去的那人,是刚才没说过话的,一直就背着身子,脸朝着外头东张西望的看风景。这时候要进门,转过脸来我才发现,这人竟然年轻的很。看着也就是二十几岁。长得倒是挺顺眼的,眉清目秀。跟那姓庞的小白脸年纪倒也相差仿佛,但这气质上却是天差地别。
不知为什么,这人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神神道道,临进门的时候,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冲我挤了挤眼。
我给他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地道:“进不进,我要关门了!”
那年轻人也没说话,转过头去,径直跟着几人进去了。
我把门锁好,这才跟着追了上去。一路上都有些心惊胆战的,这几人想必就是收到响箭,寻上门来的。呆会儿要是起了冲突,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跟三叔跑灵堂的时候,一贯奉行的是遇到不测,就是三十六计跑路为上。接下来要是事情不妙,我是溜是留,这是个问题。
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前厅,就见所有人都在里头,那几个“远客”也被安排落座了。狮子头猫着个身子,缩在门口的角落里,看他这样子,似乎是准备一见事情不对,随时都要跑路。见我进来,朝我直挤眼。示意我过去。
我看了一眼厅里情形,表面上看起来倒还是风平浪静。那口被扒了皮的肥猪和牛鼻子都已经不见了,大约是已经被收拾掉了。燕子垂着头站在灯光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现在什么情况?那玩意儿呢?”我凑到狮子头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我说的那玩意儿,自然指的是那牛鼻子。狮子头虽然人长得胖,脑子却是很好使,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凑到我耳边说:“那东西又脏又臭的,当然是给丢回去了。”
我们虽然已经是耳语,但现在这屋子里坐的可都是些茅山的道人。民间传言茅山术神秘莫测,说不定这些人就能听到我们的窃窃私语,还是小心为上。
我“噢”了一声,点点头说:“大半夜的,我都困死了。”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狮子头一见,顿时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是啊,刚才我睡得好好的。正梦到吃红烧猪蹄…;…;唉…;…;可惜了啊!”说着还砸吧了一下嘴,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你说这是不是挺怪的啊,这些人说自己是什么茅山宗的,那是不是传说中抓鬼很厉害的茅山道士啊?”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太刻意地压低声音。这话原本也不怕他们听到。
狮子头道:“是啊,茅山宗就是捉鬼降妖的茅山派。听说茅山道士也有出家和俗家之分,这几个八成是俗家弟子。”
我“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看这些人是不是真是茅山派的,不会是假的吧?我刚才还以为是人贩子呢!”
狮子头笑道:“八成应该是真的。你看这几个人,除了那姓庞的小年轻歪头歪脑,面目可憎,其他三位那可都是仙风道骨,一看就是正气凛然,绝对是茅山门人的典范!他们踏出师门,是专门为了捉鬼降魔,匡扶正义的,又怎么能做人贩子的勾当呢?”
我又“噢”了一声,恍然大悟地道:“看来我刚才是错怪他们了,应该跟他们赔礼道歉。”
狮子头道:“茅山高人们大量有大量,不会跟你这小孩计较的。”
我说:“也对,也对。高人嘛,自然有高人的风范!”说着偷眼瞧了那几人一眼,麻老大正与他们在交谈。
“他们在瞎说八道,我师父肯定是被他们藏起来了!我们把这鬼地方给搜一搜就真相大白了!”那姓庞的小白脸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那面目冷肃的男人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给我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辈说话?元德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哼哼!哼哼!”连哼了几声,似乎是怒气勃发。
第九十一章 勾心()
那小白脸被这一呵斥,像个霜打的茄子,顿时就蔫了。狮子头暗自窃笑,冲我挤了挤眼。我一颗心还是悬在那里,焦躁不安,又瞧了一眼那头,只听麻老大呵呵笑了几声,说:“小孩子是心浮气躁一些。”
又听了一阵子。隐约听到麻老大称呼那面目冷肃的男人叫梁先生,管那女的叫梁夫人。这一听,这两人八成还是对夫妇。
只听那姓梁的男人道:“我们有个后辈不见了,有人看见是进了贵馆,所以上门打扰了。”
这人话音一落,黑毛立即就发作了,瓮声瓮气地道:“有人看见?是谁见了?你说的是这小兔崽子吧?”
麻老大登时道:“老三,不得无礼。”
黑毛哼了一声。把脑袋一别,不再说话。那梁先生沉声道:“是这后生说的没错,不过世上之事空穴不来风,想必是事出有因。”
麻老大笑道:“我们这是殡仪馆。做的是正经生意,可不敢干什么拐人掳人的勾当。”
那梁先生冷声道:“也不见得罢。诸位敢在这阴气聚积之地干这死人行当,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麻老大叹了口气,道:“哎。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啊。先生慧眼,一定是看出了咱们这地方阴气深重。先生说的没错,这地方以前是个刑场,不知在葬了多少孤魂野鬼,后来好不容易规划成个公墓,嗐,又偏偏好死不死的,被天雷给劈了!最后实在没辙,才建了这个殡仪馆。我们几个都是在外头混不下去的,只能窝在这里讨口饭吃。”
那梁夫人打量了厅里一圈,笑道:“你们这儿阴气是盛了些,不过大夏天的却是好,凉爽的很。这是个优点,不过也有个缺点,就是大活人在阴气太盛的地方呆得久了,未免要大病缠身。不过敲你们几位。身子骨倒是都健旺得很那。”
我一听,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我靠,这女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心思可是细致的很,一句话就说到了关键处。
麻老大笑道:“别提了,为了讨口饭吃,再怎么恶的环境也得将就。我们几个都是天生贱命,没那么精贵。”
那梁夫人“哦”了一声,道:“我看倒是不像。瞧在座诸位,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就比如说您老,大约是常年与死气阴物打交道。”
我听得心里没来由地一跳,忙看向麻老大,只见他面不改色地笑道:“我这老头子日日夜夜钻在这殡仪馆里,可不是常年跟死气阴物打交道么,夫人看得可真是准。”
那梁夫人却微微摇头,道:“这不一样。您老身上这死气。可不是在这殡仪馆里能熬出来的,倒像是那些个常年钻在地底的土耗子。”又指了指另外三人,道,“我瞧他们三个也差不多。”
我瞧得仔细,这女人刚才指的三人分别是黑毛、肌肉男和窝在角落里的燕子。她口中的“土耗子”,我还是知道的,其实这是个土叫法,也就是盗墓贼的意思,也有好听点的,管他们叫土夫子,或者摸金校尉什么的。
我感觉到狮子头用胳膊肘捣了我一下,回过头去,只见他正冲我挤眼,用口型问了句:“真的?”
我摇摇头。我又哪里知道是真是假?这殡仪馆里六个人,个个神秘兮兮,有哪一个是我知道底细的?
只听麻老大笑道:“这位夫人说笑了,我们几个要真能干那些个活计,何至于窝在这么个鬼地方讨饭吃?”
我盯着这老头子看了好几眼,也没分辨出他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但凡年纪大的,果然都是老狐狸。没一个是好相于的。
那梁夫人倒也并不认死理,笑道:“那也许是我看错了罢。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就觉得贵馆的格局极好,风景别致,我想到处去参观参观,不知是否打扰?”
黑毛嘿了一声道:“都知道是打扰了,还好意思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