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安灯-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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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淫骨菩萨庙，那些东西要出来了。”程疯子说完，目光又落在了镇子上，那一刻我看见他的眼中泛着泪花。
那些东西？
程疯子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而且他的神色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凝重，甚至还透出了一些泪花，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
“你又回来干啥？”正当我思索着这些问题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璐妮子的声音，回过神我看到她正瞪着我，脸上的神色很明显，那就是讨厌我。
“我…；…；”
“璐妮子，以后不准跟君娃子这么说话！”
就在我想要开口的时候，程疯子已经率先呵斥了璐妮子一顿：“璐妮子你听着，镇子和大河的事情和君娃子没有关系，你不该迁怒与他，就算是老烟鬼，你也不能憎恨，有些事情人力总是太弱小！”
“爷爷，可镇子上乡亲们的遭遇，老烟鬼有很大责任啊…；…；”
“胡说八道！”
璐妮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程疯子就打断了她，再狠狠的瞪了一璐妮子：“这一切和老烟鬼没有关系，相反，老烟鬼当年为了乡亲，他…；…；罢了，不说也罢，你反正记住，全是大河里那蛇鼠淫尸搞出来的！”
“爷爷，我知道了！”尽管璐妮子嘴上这样说着，但脸上还是挂满了对我的厌恶。
如果换做平时，我一定会站出来说两句的，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因为我所有精神都集中在了程疯子说的那句话上面。
全是大河里那蛇鼠淫尸搞出来的？
那个老太婆不会就是蛇鼠淫尸吧？
对于蛇鼠淫尸我曾经听老烟鬼提起过，据说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一名极为残暴的江洋大盗，名为栾铁牛，此人贪财好色，杀人无数，不知多少良家女子被他糟蹋，一时间引得怨声载道，好在出现了一名云游道士，以奇门术法将其捕获，而后就交给了官府。
栾铁牛罪大恶极，理应处斩，不过他竟有一位在朝为官的亲戚，这样一来，官府便不敢严办，而且还出了一个歹毒的计策，将江洋大盗的身份嫁祸给了那个云游道士，把栾铁牛无罪释放了。
有功和有罪的两个人进行了颠倒，恶人继续逍遥法外，但良善之辈却等待着秋后问斩。
云游道士看清了朝野的黑暗，内心无比的愤怒，最后用奇门术法越狱，再次抓到了栾铁牛杀了他。并且用一种极为折损阳寿的术法将他的头颅，炼制成了蛇鼠龙头。
俗话说蛇鼠一窝，指的是两者臭味相投同流合污，而这两种动物都是阴气极重的，与栾铁牛的脑袋放在一起，便能刺激他的灵魂，使其产生强大的怨气，再篆刻符箓，摆好阵势，将魂魄禁锢，使得怨念无处发泄，如果把这东西埋入某家的祖坟中，那么他家连续九代，男者为奴，女者为娼，世代破败，死无全尸。其歹毒的性质令人毛骨悚然。
做好蛇鼠龙头，云游道士阳寿殆尽，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这个东西埋入了那个高官的祖坟当中，没过多久，那位高官就因忤逆圣上，密谋造反的罪责被皇帝凌迟处死了，连带着一家三百五十多口全部斩首示众。
见到这一幕，云游道士才算安息了。如果没有血海深仇，谁都不会用这样害人害己的办法。
后来，一些心术不正之人，想要在死后躲避阴差，鬼魂永存世间，避免轮回之祸，就会把自己练成蛇鼠淫尸，封印起来，以求在将来出世，博得一丝生机。
正是因为我了解这些，所以在程疯子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才倒抽了一大口冷气，难道说我跟老烟鬼在大河遇见的那个老太婆，根本就是一个蛇鼠淫尸不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切就真的能说通了…；…；
蛇鼠淫尸出世，相当于大河回应的‘求安灯’，自然就会熄灭了。所以我跟老烟鬼在后面的时候，才会看到血鲶拜仙和鬼甲进蜡。
在随后那蛇鼠淫尸要挟老烟鬼成功之后，那些血鲶和鬼甲之所以在水洞庙中死不瞑目，瞪着老烟鬼，那就更容易解释了，因为血鲶和鬼甲生有慧根，它们知道老烟鬼帮助蛇鼠淫尸，就是在助纣为虐。
如此一来，大河中所有的的生物死亡也就能说通了，蛇鼠淫尸凶狠之极，一旦出世就会造成无数杀戮。
其中《山海经》的海经大荒北经就有记载：蛇鼠淫尸甚嗜血，面带杀青，凶恶滔天。
不过就算蛇鼠淫尸很是凶厉，说到底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只要是脏东西，黑猫都会有一定克制作用，镇子上的祖气也会驱赶。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老烟鬼才会把镇子上的黑猫全砍了头，还挂上黄鼠狼的尸体玷污镇子。
其目的，并不难猜测，就是为了能让蛇鼠淫尸顺利的进入到镇子里面！
程疯子说出的蛇鼠淫尸，的确是能够解释这种种的诡异、惨烈的景象，但我还是有着几点疑问！
第一：这个蛇鼠淫尸似乎和老烟鬼关系不浅，两者之间是什么关系？
第二：老烟鬼就算是知道蛇鼠淫尸的凶狠，为什么还是要帮她？
第三：蛇鼠淫尸据说智慧低下，只能按照本能行事，为何我看见那个老太婆和常人无疑？
第四：蛇鼠淫尸不入六道轮回，又怎么会有儿子？
最后一点，也是一直盘桓在我内心的疑问，老烟鬼跟蛇鼠淫尸到底有什么承诺！
“那些东西，出来了…；…；”
就在我神游天外的时候，程疯子的声音突然将我惊醒了过来，回过头我看到她将目光望向了镇子里面，神色纠结。
“君娃子，我们一起进庙里面吧，璐妮子把门锁好！”程疯子说着，已经朝着淫骨菩萨庙里面走了去。
一道凉风吹起，望着程疯子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涌出了和老烟鬼分别时一样不详的感觉，就像是程疯子也要永远的消失了…；…；
第十一章 幽冥石门（）
天色渐渐的完全暗了下来，不过因为淫骨菩萨庙中有着火堆，所以我能清晰的看到程疯子略显弯曲的背影，他蹒跚着走到了庙上的功德房。
巴蜀之地修建庙宇，基本构造都是如此，外面的大殿供奉的是漫天神鬼，而在上面则多会修一间阁楼，誉为功德房，为前来上香进蜡的信徒所住宿。
而有些地方则是把功德房修在大殿的侧面，这里面的说道也没谁具体说的清楚，应该也就是文化在传播的过程中发生的变化吧！
淫骨菩萨庙功德房不是很大，也就一张竹席的面积，因为程疯子和璐妮子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缘故，所以虽然看上去简陋一些，却也收拾的细节精致。
“君娃子，你过来！”在功德房的南面有一扇窗户，程疯子此时就站在窗户前。
我不知道程疯子让我过去干嘛，不过我还是走了过去，来到窗户前我才发现，原来从这里透过窗户，可以把整个镇子都收入眼中。
“程爷爷，你在看啥？”
“不是我要看，是我要让你看一些东西！”
程疯子说完以后，就挪到了一边，让我站在窗户的中心，这期间他沉默不语，弄得我也不好说话，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镇子。
现在正是六月时分，洁白的月亮总是很早就半挂在了空中，在皎洁的月光完全映照在了镇子上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的看到有户人家的房门打开了，木门推开的嘎吱声在静谧的夜空格外引人刺耳，让人不禁后脊骨发凉。
“程爷爷，镇上的乡亲不都是死了吗？怎么现在…；…；”在月光下，我能清晰的看清楚，当门打开的时候，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别说话！”
我的话刚说出口，程疯子冲我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调说道：“我让你看的正是这个，本来我是想听老烟鬼的，让你带着璐妮子天黑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我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该让你们知道了，所以才会自作主张的让你们留下来，一会儿无论你看到了啥，都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知道不？”
“知道了！”。
“那些东西出来了！”
我这边话音刚落，程疯子的话就又响在了耳边，于是我赶紧朝着镇子望了过去，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白天紧闭着大门的乡亲，这会儿全敞开了门； 大门敞开以后，所有的乡亲开始逐步的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赫然正是张国华，当我看清国华老舅的脸时，即便我从小跟着老烟鬼见过了许多稀奇事，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国华老舅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国华老舅了，在我眼前的就是一个怪物！
说的清楚点，国华老舅的头这会儿竟变成了鲶鱼头！
而且是鲶鱼中的变异品种，血鲶的头！
国华老舅那张血鲶头上，我清晰的看到，刻画着一条条线条，把那些线条连起来就是一张狰狞的人脸。
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不止国华老舅，镇子上的男性，都顶着一个血鲶头，脸上的线条，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至于女性，头全成了鬼甲头，凸起无数的骨刺，恶心到死！
更惊悚的还在后面，我看见每个乡亲，此时都是拎着一个动物的尸体，或是血鲶或是鬼甲，而且脖子上都顶着一个人头。
当然，我说的惊悚不是这个，惊悚的是国华老舅提着的是一条血鲶，而那条血鲶的头正是国华老舅的，其他的乡亲也都是如此，无论手中提着的是血鲶，还是鬼甲，那头都是他们自己的。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些血鲶和鬼甲，就是当初烧死在水洞庙香火台里的那些。
只是，我想不通它们怎么跑到了镇子上！
关键的是，他们还和乡亲们换了头…；…；
老话儿常说山多妖、水多怪，这句话在我们这里体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撞仙客，鬼附身、走灵阴、驱凶邪都是乡亲们饭后经常谈论的话题，可到目前为止我真的没有见过如此惊悚的一幕。
当年国华老舅不听劝阻，出船去了大河，捕了一条大鲤鱼，致使他老爹和大鲤鱼的头调换了，我也只是听老烟鬼讲过，如今亲眼见到又是一番体会。
吼吼…；…；
国华老舅不仅头变成了血鲶头，就连声音也是如此，随着他的口中发出一道叫声，那些乡亲们顿时聚拢到了他所在的位置，随后他们齐刷刷的向着大河走了去。
程疯子之前说过，叫我别发出声音，所以即便此刻的我满腹疑问，也只能压在心底，静静的等待着。
过去了许久，乡亲们终于是又回到了镇子，走在最前面依旧是国华老舅，只是在他的身后，多了一个石门，在沾满青苔的石门上刻着两个字。
‘幽冥’
石门估计是常年被河水侵蚀，寄居者诸多贝壳，在月光的照耀下，石门上的贝壳映着青色幽光，掩藏在那一张张血鲶和鬼甲的头中间，足以吓得我冷汗直流。
那扇石门，被几位长着血鲶头的壮汉抬着，在石门上，盘腿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我和老烟鬼在大河遇见的那个老太婆…；…；
如同我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她头发银白，身穿血红色衣裳，唯一不同的就是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在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呆板的青年…；…；
“老烟鬼呢？”
看到这个青年的瞬间，我想到了老烟鬼，因为当初这个老太婆说过，她要让老烟鬼去帮她救儿子！
如今，她边上就坐着一个健全的青年，那就说明她儿子救过来了，既然如此，那老烟鬼也应该回来了才对，可为什么我看不到老烟鬼的身影呢？
心里充斥着这样的疑问，于是我侧着脸朝着程疯子看了过去，我想通过眼神问询一下他，关于老烟鬼的下落。
可当我目光落在程疯子的脸上时，我顿时愣住了，因为在程疯子沟壑纵横、宛如老树皮的脸上，此时已经挂满了泪水，而且他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前面，透出了心痛。
程疯子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的注意力再一次落在了那个老太婆边上的青年身上，而就是这仔细的一眼，让我脑袋嗡的一下，如果不是靠在窗户上，我想我会承受不住，晕过去。
老烟鬼，他竟然…；…；
那个青年居然就是老烟鬼？
说的准确点，老烟鬼变年轻了，只是变年轻只相对于身体，他整张脸，都与我印象中的老烟鬼没有任何的变化。
唯一的不同是，眼睛里的那双眸子尽是白色，充满死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烟鬼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没有办法相信我看到的一切，老烟鬼变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