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传奇-第3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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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女群特,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着徐浩:“领队,你人很好,应该站在我们这边,对吧?”
徐浩龇了龇牙,能怎么说:“这不是肯定的吗。”
眼见是喊不下来人,徐浩便不再犹豫,下车去。想找现场制片,但是现场制片不知道跑哪去了,找不到人。而宾馆门口,骂人吵架的话虽然没了,现场气氛还是很僵硬,几个演员助理坚持要派车。
徐浩找不到人,也没心思凑过去,又喊不下来人,只好靠在车门上,双手抱胸,独自郁闷。
感觉做个小领队,憋屈死了。
要是发饭不排队这种事,都好解决,道理在徐浩这边,徐浩拿得出强硬手段来处理。
可现在明显是现场制片不讲道理,徐浩身为领队,怎么好意思强迫手下。再说了他这个领队,属于演员工会,不是剧组跑腿打杂的。不能他现场制片一句话,徐浩就屁颠屁颠的当令箭了。
真这么做了,徐浩这个小领队还能做下去?还会有人跟着他报戏?
一分钟不到,现场制片自己过来了,见到徐浩,劈头盖脸就是喝问:“怎么搞的,人还不下来!”
徐浩肚子里窝着火,强行忍住,说:“制片,大家都不愿意下来。”
“不愿意下来,凭什么不下来!你怎么搞的,你们家人你都管不住!你吃干饭的啊!”现场制片骂说。
徐浩也来了气,生硬的说:“剧组之前找群众演员的时候说好车接车送,现在又要让他们下来,给其他演员让坐,这道理讲不通,我也没办法劝。”
“谁跟你讲道理,我在跟你讲道理了?”现场制片瞪着徐浩,“你们家群头是哪个,我要打电话给他,问问他你们是不是要造反!”
“我们群头是张政,你打吧,他电话号码139xxxxxxxx。”徐浩索性主动把电话号码报给了现场制片,说完,直接回了大巴车上。
徐浩不知道现场制片打没打给张政,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兀自气不平。
说到底,剧组跟群演之间,没签合同,只是劳务输出,群演隶属于横店演员工会而不是剧组。来到剧组演戏,接受剧组安排这是应该的,劳务关系上也有规定。但这些安排必须是合理的,譬如超时就要给钱,过饭点就要给餐补。
说好车接车送,结果几十人挤一辆车,不少人都站着,这就不说了。现在还得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让别人先坐。
这太不把人当人了。
换了徐浩是群演,别人是领队,他也不会同意让位的。
……
僵持了大约有五分多钟,似乎是剧组的一个能说上话的管事人过来,才把局面给化解掉。说起来解决的办法也简单,就是让徐浩他们群演先坐车去片场,回头再来接人。
“早这么安排,何必惹我一身骚!”
大巴车开动,徐浩忍不住拍了一下扶手。
到了剧组,没一会,张政就赶了过来,径直找到徐浩:“小徐,怎么回事?”
徐浩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多多少少带了点主观情绪,把现场制片的恶劣行为稍稍夸大了一点。
张政听完,也有点纠结:“这j8烂事,穷逼剧组就是烂事多,连个车也派不出来。不过,小徐,你也不该跟制片顶,多说点好话搪塞过去就是了。”
徐浩忍不住辩驳:“老大,你是不知道,那个现场制片,太不尊重人了,当时还不是在片场呢,他上来也不解释一下原因,直接就让人下车。我跟他说喊不下来,他就发火了,然后就直接打电话给你了,说我们造反。”
张政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只交代了一句:“行,你先去领饭,回头发饭的时候,我说几句话。”
生活制片不在,是别人帮着发的早饭,徐浩领回来,再发给群演。发饭的时候,张政就站在边上看着,等所有人都领到早餐了,张政原本正常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饭好吃吧?”张政开篇一句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群演们看着张政,莫名其妙。
张政扫视了众人一眼,才说:“端人家碗,服人家管;吃人家饭,跟人家转。今天你们给谁难堪呢?让你们下车就这么难啊,是不是以后还得把你们八抬大轿抬去片场拍戏?你们都牛比成大爷啦?”
“我跟你们说,不想在剧组好好拍戏,很简单,现在就走,我不拦着你们。想在剧组里面演戏,想挣这份钱,就不要把自己看得多了不起。你低人一等就是低人一等,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是低人一等!”
“今天这事就算了,我不想多说了。本来,当群众演员就不是什么好工作,外面工地打工比你跑特约都挣钱。但是你们要想一想,为什么来这里当演员,为了钱?我想你们很多人都不是为了钱。”
“你们都想做下一个王宝强,不吃苦中苦怎么为人上人?”
说完,张政一甩袖子,转身对徐浩说:“我走了,你把队带好。”
张政走了,沉默的群演们又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到一块,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浑然没把张政的训话放在心上。
徐浩咬了一口香菇青菜馅的包子,感觉不出来是个什么味道。
他在想张政的话。
很难听,很俗,很赤。裸,但是有其一定的道理,只是这个道理让徐浩一时间难以接受。他懂得“端人家碗,服人家管”的道理,但是他们这些群演,不是奴隶不是仆人,可以随意的践踏。
他们与剧组之间的合作,应该是建立在平等的原则之上,而是不卖身。
徐浩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清高,是屁股坐在群演这边的想法。
在一方强势一方弱势的情况下,平等合作就是一句空话。站在剧组的角度,群演跟道具也差不多少,对待道具可想而知是什么态度了。站在群头的角度,剧组是财神爷,群演是被压榨的工具,态度也清晰了。
只是这样深入的想下去,带给徐浩的不是对人生认识的更加深刻,而是对人生的一种困惑与迷惘。
让他产生一种被束缚住的紧迫感。
就好像自己如果保持这样的不作为,迟早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成为下一个张政。
徐浩很感激张政,但是这不代表他看得起张政,他内心深处看不起张政整天为了压榨群演的那点钱而狗苟蝇营。也看不起群头这个群体,这是一群把持了中间环节,贪婪进行吸血的人。
徐浩有浪漫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他希望自己是一个光明伟岸的人,不敢说是扶危济困的英雄,起码也要具备正义感。而不是庸俗的世人,蚂蚁一样忙碌,就为了多抠一点钱,多得到一点好处。
咬着包子,喝着豆浆。
徐浩又一次开始产生辞去小领队的冲动,小领队的安逸、无趣、庸俗,严重制约着他的行为,与果敢的冲劲。
他渴望一飞冲天,翱翔于自由的蓝天之上。
就必须挣脱套在身上的束缚。
“与其含含糊糊,还不如早点做决定,就在今晚吧,请张政吃顿饭,把话告诉他。”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徐浩拍拍手,站起来。
一瞬间,感觉压在心头的沉重感,减轻了许多。
第119章 星宿丁老仙()
因为没有派到车引发的矛盾,并没有给上午的拍摄造成太大的阻拦,一切如常。徐浩的戏份本来定在九点,不过上一场的戏份,几个演员不在状态,ng了无数次还是没有通过,时间也就到了中午。
吃完盒饭后,天就渐渐阴沉了起来,导演吩咐抓紧时间开始拍摄,徐浩让阿男帮着补了一下妆,随后做好准备,在沈辉的指导下,与韦唯等几名特约一起排练。
今天他们要演的是一组战士们生活的戏份。
可没等到排练结束,就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徐浩等人忙着躲进屋檐下,可是雨越来越大,很快就把横店笼罩在了烟雨中。他们这些群演和特约,还有一些场工,不好意思躲进摄影棚和室内,那是导演组的人呆的地方,以及存放道具的地方。
大家都挤在屋檐下躲雨,有些人抱怨下雨不爽,有些人欣喜可以不用拍戏,有些人则在一块大声的聊天。
徐浩也在跟韦唯聊天。
韦唯看着黑沉沉的天,说:“下雨,今天下午看来是拍不成了。”
徐浩点头:“感觉横店近一个月,下雨比较多,晴不了几天就得来一场雨。”
“天气预报上说,东。阳这边,未来一个星期都有雨,不少剧组要休息了,从外景转内景拍了。”
“真不喜欢下雨,损失多少机会。”徐浩咂舌。
韦唯耸了耸肩:“正好休息休息,反正今天是赚到了,没拍戏,照拿钱。”
看着雨点连成线一般往下落,徐浩没有韦唯那么轻松,他现在一点都不想休息,恨不得天天是大晴天,无数剧组开工,然后有无数的特约机会。渴望出人头地的念头,一直在他脑海里牢牢的占据着最有利位置。
雨下个不停了,剧组却没有喊收工,显然制片组还不死心,还想等等看雨会不会停。
徐浩随即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把原本有着巨大鸿沟的群体,群演、特约、场工,之间的隔阂给冲散了。为了躲雨,大家都乱糟糟的躲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尽管还有一些三三两两的小群体,也被整个氛围给掩盖。
“挺有意思的,这才叫和谐。”
这种没了三六九等的划分,融融一堂的气氛,徐浩很喜欢。
也不知道是下雨太无聊,还是闲的蛋疼。
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人发神经大声唱起了歌。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
“是不是应该放弃。”
“花开花落又是一季。”
“春天啊你在哪里。”
徐浩扫眼望过去,是一个叫丁春龙的群特,跟着徐浩跑了几次群特,二十七八岁年纪,平时挺活跃的。
“丁老怪,你发什么神经啊。”有人笑骂。
“星宿老仙,请不要鬼哭狼嚎,你功力太深厚,我们扛不住!”还有人逗乐。
其他人全都看着丁春龙,有些还哈哈大笑。
丁春龙索性从屋檐下跑到雨中,双手做喇叭状扩在嘴边,吼一般的歌唱:“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筷子兄弟的《老男孩》,被他唱的调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自然引来更多人的哄笑与取乐。
看丁春龙的眼神,跟看一个小丑没什么分别。
丁春龙的行为也的确像是个小丑。
徐浩看到韦唯看丁春龙的眼神,既有笑话也有鄙视,这是特约看群演,最常见的眼神。一刹那,徐浩原本觉得好玩好乐的心情,无端的悲戚起来。他木然想到,也许,在那些有名有姓的演员眼里,看跑特约的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的眼神。
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徐浩忽然就理解了丁春龙的行为。
群演不是一群傻乎乎的活道具,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梦想,也为只能蹉跎岁月而感到苦闷与无奈。徐浩深深的感受到,自己与丁春龙其实是一样的人,丁春龙的苦闷他能感受到,因为他自己也时常被苦闷包围。
就在早晨,他还深陷于苦闷之中。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
徐浩的回答是否定的,决不放弃。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梦要做,不会轻言放弃。
可筷子兄弟的《老男孩》不知道怎么搞的,平时听起来一点感觉没有,现在却那么狠狠的戳中他的共鸣点,让一向乐观的90后少年,莫名的共振。
“看那满天飘零的花朵。”
“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
“有谁会记得这世界他来过。”
丁春龙的鬼叫还在继续。
徐浩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从哪一句,开始跟着轻轻哼着旋律。
“转眼过去多年时间,多少离合悲欢。曾经志在四方少年,羡慕南飞的雁……”
徐浩的鼻头酸酸的,眼睛感觉到温热,他往前走了一步,让脸颊置身于屋檐外边,好让雨点能打在自己的脸上,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发现,其实刚才他似乎要哭了。他是不哭死神步惊云,怎么会流眼泪。
但,从眼眶里不停涌出来的是什么?
那是温热的液体,接触到冰凉的雨水后,也跟着冰凉起来。
“各自奔前程的身影,匆匆渐行渐远。未来在哪里平凡,啊,谁给我答案……”
丁春龙一首歌唱完,整个场面已经笑成了一团,有几个跟丁春龙比较熟的群演,几乎都要笑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