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1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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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的。
如天子所言,一个市面上所没有的,外人可以轻易分辨真伪的而且造价不能太贵的纸张或者类似纸张的造物,就要列为甲级绝密?
就要倾尽大汉帝国的去研发?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依从墨家古老的训诫和现在改进后的三表法,杨晖不得不问道:“陛下,要造此物,所为何图?”
对于一个墨者来说,三表法及其紧密相依的原则,是他们坚持不变的道路。
所以,墨家不会去研究那些于无益天下,无益人民,纯粹只为统治者个人享受或者爱好的东西。
这是他们的道心,也是他们坚持的原则。
无论如何,不管面临怎样的困境,一个真正的墨者,是不会去改变这个原则和立场,而迎合统治者的。
不然,这就不是一个墨家门徒,墨翟传人。
而是在助纣为虐!
“朕既然要卿如此去做,自然是天下,社稷……”刘彻看着杨晖,对他解释道:“卿日后自然知道,卿今日所承担的任务,是何等的!”
杨晖听了这个解释,就喜笑颜开了。
他知道,天子不会欺骗自己。
天子也从未欺骗过墨家的人,他从前的行为,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既然是有利于天下,有利于社稷的事情,那么,他自然会全心全意的去做。
当下,杨晖便拜道:“臣谨奉君命,夙兴夜寐,矢志于此!”
…………………………………………
杨晖走后不久,就有宦官来报:“陛下,车骑将军求见……”
“宣!”刘彻微微一笑,吩咐下去,他现在很好奇,义纵打算用什么样的说辞来说服自己?
义纵很快就来到了刘彻面前,规规矩矩的拜道:“臣纵拜见陛下,吾皇万寿无疆……”
“车骑将军先起来吧……”刘彻笑眯眯的道:“朕听说车骑将军最近忙的很拉,一回京就到处拜访,将军列侯们也纷纷求见,可谓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啊……”
义纵一听,冷汗顿时嗖嗖嗖的直下。
他就算政治敏感再差,也听得出刘彻话里面暗藏的不满和玄机。
这是在隐约的指责他义纵企图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党,在中国可不是什么好字。
党者,堂下黑也。
但他不能解释,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会拉低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会给君王留下这货死鸭子嘴硬,不认错的印象。
而大凡让君王生出这样感觉的人,无论身份多高,地位多高,与君王关系如何密切。
最终唯一的下场,只能是死!
当初,秦国的穰候魏冉何等地位?
他是昭襄王的亲舅舅,一手扶保昭襄王上位的功臣,曾四为秦相,威服天下!
他的功勋,更是无人能及。
他提拔和推举了白起,在国内拳打各公子,脚踢旧贵族,在国外威风凛凛,鞭笞楚国,惩戒韩魏,与齐东联合。
但,的一切,最终都化作乌有。
魏冉最终的下场是身夺势折而以忧死。
就连他保举的白起,最终也被昭襄王赐死。
熟读史书的义纵,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
他也不敢犯这个错误。
他只能拜道:“臣知罪,今后再不会如此招摇……”
刘彻微微笑道:“朕只是随口一说,卿不要当真……”
刘彻越是这样说,义纵就越发的害怕。他将头深深埋下,道:“臣本不过河东行剽之人,幸赖陛下不弃,以臣有微末之能而任为大将,受臣以军国之事,臣于陛下,如孺子慕慈父之恩,夙兴夜寐,旦效死而已……”
“还望陛下明察之……”
这个刘彻是信的。
义纵的忠诚,至少在现在,还是毋庸置疑的。
他也没有理由不忠于刘彻。
就像武帝朝的卫霍军事外戚一样,义纵与刘彻的关系,是以亲情和恩情为纽带的牢不可破的关系。
但凡义纵敢有二心,那他害死的,就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亲姐姐以及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天子的外甥。
况且,义纵也不敢。
所以,刘彻也就敲打敲打他,就将他暂时先放下来,道:“好了,朕与将军之间,就犯不着如此绕圈子,朕知将军,将军知朕,足矣!”
义纵一听刘彻的话,也放下心里,全身一轻。
他最害怕的,就是刘彻称呼他为卿。
像这样的私下会面,君臣的相互称呼很关键,足以显示亲疏。
“陛下待臣恩情深重,臣除誓死效命,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别无他念……”义纵立刻表态:“臣此余生,独愿陛下能服八荒,制**,君临天下而已……”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节 凉州与并州()
“说一下安北都护府的事情吧……”刘彻摆摆手,对义纵道:“朕已经看过将军的奏疏了,将军在奏疏之中说了,要将陇右郡、北地郡、云中郡和九原郡化作一州,而用上郡、太原郡和常山郡化作一州的打算……”
“朕想听听看,将军为何这么想?”
安北都护府,是现在汉室在准备之中的,规格最高的一个军事单位。
安北都护府的架子一旦搭起来,立刻就会在整个北中国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空前强大的战争机构。
它将总督包括陇右、北地、太原、上郡、云中等拥有合格兵源和强大战力的郡县。
其麾下更节制了包括句注军、飞狐军和楼烦军在内的数支野战部队。
其总兵力,可能超过三十万,其中骑兵至少十万。
若是进行总动员,以这一地区完善的动员机制和强大的基层兵源来看,闭着眼睛也能拉出五十万把刺刀。
几乎可以横扫现在地球上的势力。
是以,防止都护府权力过大,出现干涉地方事务,用枪杆子破坏法律和秩序,甚至骑在秩序和法律之上,作威作福。
刘彻于是命令义纵在筹备都护府的同时,在地方建立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州。
由州来民政,而都护府则专心军事。
从而将都护府衙门变成一个纯粹的军事机构,一个类似后世的大军区的产物。
都护府,只有军事上的发言权,而州只有行政上的发言权。
这也是安北都护府拖延到现在,依然不能有效的展开行动的缘故。
毕竟,北地诸郡的情况错综复杂,各色势力盘根错节。
许多郡,甚至有着深刻的恩怨纠缠。
要是将两个死对头,搞到一个州级行政单位之下,那就有好戏看了。
两者必然天生互怼,州刺史恐怕得焦头烂额。
另外,州部的建设,还与经济、民生等问题紧紧相依。
从长远考虑的角度着想,国家假如想要州这个单位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统合好,那么一州之中,最好是物产、气候、人文、地理都相差不多。
这样,州部衙门就可以统筹安排,做好相关的开发准备。
不然若一地主要是小麦为主粮,而另外一地,则只能具备种植粟米的条件。
两个地方硬塞到一起,州部衙门怎么去安排相关工作?
所以,义纵担负的责任很重,工作压力也很大。
他必须走遍各郡,到各郡地方去看、去调研,去研究,还得关心各郡人民群众对于自身和其他人的定义。
听到刘彻的问题,义纵立刻就了工作状态。
他临襟正坐,汇报道:“回禀陛下,臣是这样想的……”
他将这过去一年多来,自己在北方各郡的见闻以及自己的思考,一一盘出来。
“陇右、北地诸郡,自先帝以来,就以畜牧和豪杰辈出闻名,地方民风彪悍,且方言相差无几,习性也相同……”
这个倒是事实,陇右、北地、云中,自汉以后,就一直是决定中国命运和强弱的关键地区。
陇右军事集团,一直到唐代,都是中国最强大的一个利益集团。
陇右贵族,更是决定了朝堂政治斗争成败的关键。
得陇右者得天下。
“而上郡、太原、常山,地方多山陵,民皆以耕作为主,虽有豪强,但大都为地主,且承平日久,无有兵事……”
“且夫,大河出九原而自北地入陇右,走青铜峡而入北地,陛下曾训曰:治河当治其上,臣以为,自九原、朔方而下至陇右、北地,治河之所在也,不能不重也,故以其为一州……”
听到这里,刘彻满意的点点头,深感欣慰。
义纵已经成熟了,开始站在一个国家级的领导人的视角来看问题。
大河的问题,在现在已经初现端倪了。
刘彻这几年,多次派人前往大河的出海口和下游各地调查。
结果不容乐观。
大河水质,连年下降,有些地方的泥沙含量已经增多了。
再这么下去,这条母亲河,就将要暴走了。
刘彻对此,非常清楚。
前世武帝朝,大河数次决口,连出海口都一变再变。
先是建元三年,河决顿丘今河南濮阳北,从顿丘东南注入大海。
然后,元光三年,河决瓠子口,这一次黄泛区遍及数郡,且泛滥二十年,直到元封年间才得以回归故道。
更可怕的是刚刚堵塞决口,隔年,大河再次决堤。
这一次,狂暴的大河,冲破了馆陶的河堤,这一次,诞生屯氏河。
屯氏河在隋朝,成永济渠的一部分。
而这一切,其实在如今已经有了预兆。
根据刘彻派出去的官员和使者奏报:河自鬲津而北,相去百十里。
又说:金堤之岸,泥沙愈多,恐有决堤之险。
在元德六年,刘彻于是派出一支由军队的测绘军官和宫廷宦官、御史组成的庞大调研团,前往大河出海口考察。
得出的结论,触目惊心。
在过去二十年,大河向北摆动了超过三十里,在其下游形成了三角洲。
淤积地区,绵延百余里。
这表明了一个事实大河的含沙量在疯狂增加。
假如不采取措施,那么,这条母亲河就要变成黄河,变成悬河了。
一旦发生了这样的灾难,那么,先秦时代留给世人的宝贵遗产,伟大的金堤将会变成永恒的记忆。
而且,大河生态的变化,一定会引发连锁反应。
大河一泛滥,淮河就可能有问题。
刘彻深知,自己正处在一个关键的历史节点上。
自周定王五年大河决口,摧毁了禹河,夺其入海后,大河泛滥数百年,直至战国中期,齐赵魏共同行动,筑造了金堤,将这条狂暴的河流稳定。
数百年来的生态恶化和水土流失,已经使得这条金堤摇摇欲坠。
一旦金堤崩塌,大河就会再次狂暴起来。
在后世,黄河的泥沙,可埋葬了不止一个汴梁。
而将来要付出的代价,更是无法想象的。
旁的不说,每一次大河决口,因此流离失所的百姓,就是数以十万计甚至数以百万计。
因此死去的人,更是成千上万。
治理好大河,安抚住这条母亲河,可以说是当前汉室最也最优先的事情。
而且,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假如现在不去做,那么,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若刘彻没记错的话,自武帝之后,大河的名字就变成黄河了。
一石水中七斗沙。
而治河的关键,就在于其上游,特别是河套地区和陇右、北地这一段,只要能确保这上游水土的稳定,控制河水的含沙量。
那么,大河就依旧是那条大河。
纵使偶尔调皮,也不会造成太多问题。
“那就以此数郡为凉州刺史部吧……”刘彻拍板道:“将军对于凉州刺史,可有人选?”
州部制度,早在元德六年之时就已经定下来了。
州的最高长官为刺史,为中两千石,享有君前直奏,巡视辖区郡县,握有弹劾不法、纠核不当的大权。
且刺史还有直接处理辖区内民政的权力。
路见不平,可以拔刀相助。
但,与后世的省长、省委书记相比,州刺史还是有些不如。
譬如,刺史本人和州部衙门本身,并不能直接干涉地方行政,它只能在地方上出了问题,或者发现问题时才能参与进去。
这是给郡守县令们留点面子,同时也是防止出现太大的动荡的考虑。
毕竟,贸然在郡守这样的封疆大吏脑袋上安个上级,很容易造成郡守威权不足,而地方豪强膨胀的结果。
义纵,自然深知此事的敏感,所以,他俯首拜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事关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