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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犯罪心理-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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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墓碑前随意地盘腿坐下,然后点燃一支烟,任由火光把烟一寸寸烧尽。

    那日,林辰和冯沛林从桥上掉下去后,他们在江面上搜寻了很久,却只捕捞到冯沛林的尸体。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他第一次体会到从饱含希望到希望破灭。

    直到现在,他有时还会还会想起林辰坠河时的面容。

    他见过许多人临死前的脸,却从未见过有人像林辰一样平静坦然,平静得仿佛只是出门吃一顿早饭,坦然得好像秋叶理应从枝头落下。

    他常常会想,林辰是不是根本没有死,毕竟他们没有捕捞到任何尸体。那么或许某日,林辰便会站在这座衣冠冢前,捡起墓碑前的百合,轻轻一嗅。

    所以,他很喜欢来这,就算什么事也不干,发呆也可以。

    这种感觉很舒适,

    他坐在林辰坟前,漫无目的地四望。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猛地开始震动起来。

    “老大,他又出现了。”电话那头这样说。

    “在宏景高速十方路段……”

    “没有伤亡。”

    刑从连挂断电话,他凝视着墓碑,深吸了一口手头的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跟踩灭了火星。

    ……

    宏景市刑警队与林辰离去时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办公室里,大部分警员都已出警,只留下王朝一个技术员在看录像。

    刑从连抢过王朝手里的冰柠檬茶猛灌了一口,凉得牙齿都要打颤。

    “老大,虽然你不嫌弃我可这不代表我不嫌弃你,麻烦你自己买一杯好吗!”王朝单手抢回冰茶,分外嫌恶地将杯口换了个方向,另一只手并没有从鼠标上离开。

    “情况怎么样,还是那小子?”

    “你自己看。”王朝说着,点开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那是一段经过剪辑的录像,记载着一辆客车在高速公路上的8分钟。

    那是早上六点多,星月才刚刚隐去,高速公路两边满是柔曼的芦苇,每当有客车疾驰而过时,靠近路边的芦苇便会如海浪般摇曳起来。

    车里人很多,因为坐得太过满当的原因,人与人呼吸中的水汽在车窗上凝结成一层薄雾,大部分乘客都在闭眼休息,空气里也似乎满是昏昏欲睡的味道。

    窗边的座位上,带孩子的妇女撕开棒棒糖的包装,小女孩接过哈密瓜牛奶味的糖果,舔得滋滋有味。

    忽然间,一块绿底白字的巨大路牌出现在窗外,因为车速太快,路牌倏忽一下便闪逝过去,唯独硕大的字体在视网膜上留下浅色的残影。

    这块路牌好像启动了奇妙的咒语,窗外的雾气仿佛一下子渗入了车厢内,监控画面开始剧烈晃动,录像画面变得模糊,窗帘齐刷刷飞起,乘客尽皆左丨倾。

    声音是随后才刺入耳膜,司机猛打方向盘,喇叭声与急刹车的尖锐声响相互叠加,震耳欲聋。

    小女孩手中的糖果趴地落在地上,奶黄色的棒棒糖表面沾染了地毯上细小的绒毛和灰尘,向后排不断地滚去。

    等客车在临时停车带里停下后,乘客们才如梦初醒,他们赶忙左右查看,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周围似乎没有其他车辆。

    路很空,空得可怕。

    他们于是下意识的看向司机,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按着前排椅背站起,仿佛如有危险,他们会即刻冲出去。

    但是,他们都愣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一把枪,一把顶在司机太阳穴上的枪。

    不知何时,竟有人摸到了驾驶座边。

    那是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他戴了条烟灰的羊绒围巾。围巾蒙住口鼻,只露出微微上挑的眼眸,那双眼珠好似润泽的琉璃,让人禁不住想要亲吻。

    只见他躬身凑近司机耳廓,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现在是法制社会,枪支管控严格,大部分人都没有亲眼见过手丨枪,更不用在一场真正的公路劫案中遇到一把上膛的□□了。

    等了几十秒钟,劫车人似乎没有任何动作,乘客们开始窃窃私语。

    母亲搂着孩子轻轻拍背,男人们纷纷警惕地站起身,车厢内的气氛渐渐骚动起来,胆大的年轻人开始走上过道,尝试靠近驾驶室。

    劫车人双眼微微眯起,好像在笑。

    下一刻,枪响了。

    那是真正的枪声,如同爆竹炸裂、车辆爆胎,震得路边堆积的雾气都微微摇晃。

    乘客们第一反应捂紧耳朵闭起双眼。

    与此同时,子弹擦过司机额头,打碎了驾驶室一侧的车窗,玻璃渣碎了满地,司机咬紧牙关缩成一团,浑身都忍不住在颤抖。

    原先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乘客们忽然意识到,这个拿枪的少年,是一个认真劫车的匪徒。

    车内霎时雅雀无声。

    然而,站在客车最前方的少年却笑了,他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只见手臂一撑,跳坐上客车的面板台,手上的枪支却已经放下。

    一个穷凶极恶的劫车犯该如何开口?

    是说:“把你们的钱都交出来,否则杀了你们”又或是说,“不想被爆头的话,把值钱的东西放到袋子里”?

    已经有客人自觉脱下手腕上的金表,却意外听见很奇怪的话:

    “女士们先生们,把你们的糖果都拿出来,另外,我很不喜欢柑橘口味!”

    少年这样说道,他像玩游戏似的,把枪从左手抛到右手,忽然一伸手,枪管又朝向了妄想乱动的司机:“我说了,请不要乱动。”

    他轻柔的嗓音如温水般侵入每位乘客的耳廓。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迷茫地左顾右盼,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一点,我可没有开玩笑呦。”少年坐在面板台上,笑了起来。他淡蓝色的牛仔裤下面配了双明黄的新版耐克鞋,双脚悬在半空,左左右右,轻轻晃动。

    就在所有乘客都还沉浸在未知的迷茫中时,“砰!”的一声,少年再次扣动扳机。

    这一次,子弹飞向了客车最前方,挡风玻璃“哗啦”一下炸裂开来,冷风瞬间灌入车厢。

    风吹起了少年乌黑柔软的发丝,也让司机的脸色寒如金箔。

    仿佛变戏法似地,少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顶枣红的绒线帽,体贴地给司机戴上。

    但是下一秒,他又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最前排正要掏电话的不安分的中年人,冷冷道:“快点!”

    中年人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半卷halls薄荷糖,交了出去。

    少年很满意地接过糖,单手从里面挑出一颗,放入口中,还顺手把糖纸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领头者自然会带动一群追随者,白色的凉糖、浅黄的柠檬糖,粉色的泡泡糖,五颜六色的糖果纷纷落入少年口袋,甚至有人还交出满满一盒金色费列罗,少年人嫌弃地看了眼巧克力,表示拒绝。

    八分钟过后,客车上所有糖果都被扫荡一空。

    车载呼叫器不时传来通话请求,智能电脑上的红点闪动不停,少年像是嫌烦了,他关掉呼叫器,又顺手将平板大小的车载电脑从架子上摘下来。

    “祝大家旅途愉快。”

    他说完,便跳上客车最前方的操作台,还顺手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下一刻,只见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跃出了破碎的前窗,在公路上打了个滚,飞也似地窜下高速公路,如一只归家的白鹭,飞入茫茫芦苇从中。

    林辰与刑从连的交谈时间很短,再上楼时,王朝一个人控制着两台电脑,年轻的技术员冲他们点点头,意思是,追踪软件已经ok,可以拨打绑匪电话了。

    办公室里的皮沙发很亮,桌上的貔貅也很亮,邢夫人的面容,还是那般明艳动人。

    董事长也好、助理先生也罢,甚至是一同前来的客运公司经理,都目光灼灼看着他们,像是迫不及待在等拨通电话拯救人质。

第298章 五浮135() 
0…0   付郝依依不舍地走进车站。

    “你们师兄弟感情也是真好。”在他身边,刑从连这样说。

    “毕竟认识太多年了。”他和刑从连边说边走回车里。

    “所以你后天要去永川参加同学聚会?”

    “是啊; 后天是老爷子的生日。”

    “能教出你和付郝; 老爷子一定非常有趣啊。”刑从连拉开车门。

    “是啊。”林辰坐进车里; “老爷子真的很有意思。”

    没有回到颜家巷或者警局,刑从连将车停在了一条满是花摊的街边。

    车窗半开着,温柔的花香瞬间涌入车内; 望着长街两侧绵延不绝的花摊和言笑晏晏的路人,林辰有些茫然。

    刑从连很自然地下车; 替他打开那侧车门,另一只手则搭在车顶,笑盈盈地说:“这位先生; 请下车吧。”

    虽然说起来很没见过世面; 但林辰确实从没进花店,更不要说来到一条布满繁花的漫长街道上; 亲手挑选那些适宜当季种植或者摆放家中装点的鲜花,但刑从连却反而好像是各中老手。

    林辰跟在他身后; 听他和花摊老板打招呼,说一些他几乎听不懂的术语,不多时; 刑从连手里就拎着好几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新买的种苗,据说是雏菊和天竺葵。

    “怎么想到来买花?”

    “省得付教授整天说我们家徒四壁。”刑从连说着; 抱起半束百合与满天星; 林辰很自然地接过他左手的袋子; 让他能空出手付钱。

    听他这么说,林辰有些哑然失笑,家徒四壁要用鲜花来装点,有种奇怪的本末倒置感:“真是很有生活情趣的爱好。”他只能这么说。

    “那当然。”混血青年的半边脸被鲜花遮住,只露出英俊的侧脸和好看的眼睛:“我母亲教过我,她说男孩不懂花,以后一定骗不到媳妇回家。”

    刑从连眼睛很绿,背后的梧桐树刚长出新芽,枝桠在蔚蓝的天空中舒展。林辰心里微微一颤,虽然知道这只是在开玩笑,虽然也很清楚,这句玩笑也和他无关,但人总是很容易被一些甜蜜的玩笑所打动,“那幸好你认真学了。”他说。

    这世界上最愉快的那些事情里,一定包括买花。不多时,他们手里已经提满了花草,花街也快要走到尽头。

    刑从连看了眼前方,像是想起什么,侧过头,对他说:“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他说着,就迅速转身。

    “等等。”林辰也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叫住了他,“我记得王朝说,你在花街尽头的小墓园里给我立了块碑,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今日天气很好,远处的江水也静谧安宁,太千桥遥遥可见。

    林辰站在自己的墓碑前,觉得这真是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体验,明明活着却看到了自己的墓碑。

    墓碑上的名字是他,但除此之外,连生卒年月和照片都没有,令人觉得非常陌生,显得不够郑重,但又郑重得过了头。毕竟,在这块墓碑之前,是他和刑从连短短几日的相识,说句萍水相逢也不为过,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买地、立碑,不是郑重过头又是什么?

    刑从连站在一旁,有些尴尬:“这个,忘记让管理员撤掉了。”

    听到这句话,林辰才回过神来,他半转身,从刑从连抱着的花束里抽出一支,弯腰放在自己的墓碑前:“不用,就留在这里吧。”

    碑前的百合花还沾着露水,刑从连笑了:“不会觉得不吉利吗?”

    “留着吧,万一哪天我先走一步,还能用的上。”

    “你怎么对生活这么没信心啊。”刑从连感慨。

    “世事无常嘛。”林辰随口说道,然后很无所谓地转身离开。

    “要有信心啊……”刑从连把手搭在他肩头,这么说。

    “信心就有用了吗?”

    “对啊,就算不‘信’心,你可以‘信’我……”

    林辰停下脚步,看着刑从连笑盈盈的面容,淡淡道:“好啊。”

    ……

    下午时,天光和煦。

    林辰坐在靠河的阳台上看书,杯里的茶水很热,茶几上,还放着一小碟饼干。

    刑从连只穿着衬衣,卷起袖口,正在翻整阳台上光秃秃的花架。

    我国警员的日常训练好像有点太过到位,刑队长身材好得过分,肩很宽腰很窄,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又隐约可以从紧绷的衬衣面料上,感受到其下覆盖着的遒劲肌肉。

    阳光有些刺眼,林辰干脆放下书,专心看他种花。

    不得不说,对于混有异国血统的人来说,就算不会做饭,但也必须要会种花,而且必须要种得好看。

    刑从连手边光土就有四种,只见他熟练地按比例混合土壤、插花浇水,条理清晰、动作熟练,像是做惯了的种花匠,阳光落在他身上,波光反射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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