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所思-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知府顿时自责不已,就差痛哭流涕地道:“是下官的错!辖下竟发生如此恶事,是下官治下不力!”
计都又笑着安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刘大人也不必太过自责,只是凡是可一不可再,这次方公子运气好碰到我,若是我没赶到,户部尚书嫡子遇害,这么大的事儿,谁也担不起不是?”
刘知府连连顿首,眼眶湿润地道:“大人说的是,下官一定严加彻查,那帮山贼,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了!”
计都忽然轻笑。
“山贼?刘大人,我可没说是山贼动手害的方公子吧?你怎么知道是山贼?”
刘知府猛地一愣。
旋即瞪大眼看着计都,一脸惊讶:“竟然不是山贼?”
计都笑着摇了头。
刘知府“啊”了一声,期期艾艾道:“是、是下官想当然了。”
又忙跟计都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伏牛岭一直盘踞着一伙山贼,下官以前也听闻他们罪行,只是伏牛岭与邻郡接壤,那帮山贼又流窜不定,以前也剿过几次匪,但官兵一到,他们便跑去邻郡,甚或更远,实在是狡猾异常,下官无能,几次无功而返,反倒浪费了许多兵力粮草,无奈只得放弃。是以大人一说起伏牛岭,下官便以为是这帮山贼了。”
计都点头:“原来如此。”顿了下,却又笑着道,“不过,刘大人也不算猜错,袭击方公子的,的确是‘山贼’,只不过——”他拧眉一笑,手中酒杯重重落在几案上。
“只不过——却是帮官兵假扮的山贼!”
刘大人瞠目结舌:“官、官兵?”
计都点头,看着刘知府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那群人虽打扮成普通山贼的模样,所用武器也都是民间所制,然而行动举止,无一不是官兵做派,再怎么掩饰,也是脱不去身上那股子味儿,况且,我刚到的时候,他们可没怎么掩饰,兴许是觉着——方公子死定了吧。”
他眼里浮现微微的笑意,然而表情却冷冷地看着刘知府。
刘知府猛地打了个激灵,对上计都的目光不自觉地闪躲起来。
计都似笑非笑:“刘大人,你觉得,那些官兵是谁派出的呢?”
刘知府满额头冒汗:“这、这大人,这里头兴许有什么误会?谁不知道方大人如今只剩一个嫡子,又千娇百宠的,谁会那么大胆子敢动方公子?况且方大人在朝中独善其身,不结党不营私,更未曾听说与什么人结过仇,便是说政敌打击也讲不通——啊!”他忽然眼睛一瞪,想起来什么似的。
计都:“怎么,刘大人想起了什么?”
刘知府便犹犹豫豫地道:“方才忘记了,要说方大人的仇人,倒还真有一个。”
计都:“嗯?”
刘知府道:“就是贺御史。大人可曾听说过五年前那桩公案?”
计都了然地点点头。
贺御史,便是那位儿子被新科状元,户部尚书之子方朝清酒后失手打死的倒霉御史了。本来八年前事发后方朝清被收监下狱便算了结了,偏偏在崔相的运作下,方朝清只关了三年便被放了出来,据说贺御史为此愤愤不平,勾结山贼想要杀了方朝清,结果阴错阳差,却害了崔相夫人的性命。
只是传闻终究是传闻,虽然许多人相信那就是事实,但谁也没找出贺御史真的勾结山贼的证据,因此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贺御史依旧是御史,且其出身世家,还有不少门生故旧,若说依旧对方朝清、对方家怀恨在心,想要断了方家这唯一还有希望的嫡子的性命,便使出同五年前一样的手段,表面上看来,倒也勉强说得通。
但也的确是勉强,细究起来,其中疑点还是有许多的。
因此刘知府只是提了一下,见计都似乎相信了这说法,立马便转了话题,生怕他细究。
计都笑笑,仿佛没发现他在故意转移话题似的,顺着他的话又说起为皇帝遴选美人的事儿。
之后便一直畅饮相谈,看上去倒是其乐融融。
直到月色升高,庭院里儿臂粗的火烛烧地烛泪结满烛台,刘知府已经是喝得半醉,搂着怀里明艳妩媚的美人,半是解脱半是不舍地提出告辞。
解脱是因为这场会面前半段太过惊心动魄,不舍,自然是不舍这金谷园里的满目奢靡。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个儿再平庸不过,平日里行事作风也是与才能相符的低调平庸不冒头,没刻意做过清廉俭朴的样子,私底下也经常享乐,然而与今日在金谷园所见的一切相比,他那私底下偷偷摸摸的享乐,简直就像耗子偷油,沾沾自喜又可悲可叹。
这满目奢靡,真是叫人又嫉又羡。
可终归不是他的。
刘知府心里叹息一声,终究起身告了辞。
计都没有起身,却伸出大掌,将身边那天姿国色,名唤玉珠的美人往前一推。
玉珠被推地一个踉跄,直往刘知府身前倒去,刘知府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玉珠却自个儿站住了,转头茫然地看着计都:“大人?”
计都却没看她,只笑着对着刘知府道:“刘大人,觉得此女颜色可还好?”
刘知府愣愣地点了点头。
计都抚掌大笑。
“既如此,便送予刘大人了!”
刘知府眼睛猛地大睁。
那叫玉珠的美人愣了一下,满目凄楚地看着计都,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深深地朝他躬身福了一礼,然后便扬起如珠似玉的明媚脸庞,朝刘知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刘知府犹自愣怔,却不敢回应美人笑容,只连声推辞:“这、这怎么使得?!不可不可,下官怎可夺大人所爱?”
计都挥挥手,笑吟吟地:“刘大人不必恐慌,不过一个美人,算什么事情,叫你收下便收下,我这金谷园,尤其不缺美人,莫说玉珠,刘大人看上哪个,都只管带走。”
刘知府倒抽一口冷气,看着玉珠那容色熠熠的脸,再看看周围那众多美人,想起之前以为计都好美色,便能用美色讨好拉拢他的想法,不禁暗暗朝自己唾了一口。
这是谁拉拢谁啊。
不过,以为用美人便能拉拢他了?他心里暗笑了一声,脸上却又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半软不硬地继续推辞着。
最后计都烦了,再次声明是真的要把玉珠赠与他,他才喏喏地受了。
最后,带着美人儿转身离去,刘知府心里是满腹的得意。
虽说前面有些波折,最后的结果倒不赖嘛!
他心里想着,脸上便露出笑容,正在这时,身后却忽然又传来计都的声音:“对了刘大人,还有一事。”
他刹住脚步,疑惑地转身。
便见计都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尚书之子方朝清,和崔相之女崔珍娘,如今也是在洛城吧?旁人不知,我却偶然知晓,刘大人当年可是受了崔相大恩,才得以出人头地,爬到如今位置的,不知刘大人可有照拂这夫妻俩,尤其是崔珍娘一二?”
第53章()
因为皇帝遴选美人的事;洛城忽然变得紧张又热闹起来。
官府贴了告示,只要身家清白;姿容出众者;皆可到知府衙门自荐入宫,还有官衙的差役配合着宫中太监在民间采选;虽说官府的告示上写的是自愿入宫,但甄珠从萍儿口中听到的;却并非如此,只最近几天便发生了好几起强征美人的事。
萍儿很是忧心忡忡地道:“姑娘,你不要出门了,你这么好看,官差看到了肯定抓你进宫!”
把甄珠笑地前仰后合。
就算传言属实;真有强征美人的事,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年纪,也不会是强征的对象,毕竟据说那小皇帝才不过十二岁,能不能办事儿都是两说呢;就算现在选了美人;也肯定要在宫里熬几年。
所以她并不怎么担心自己;倒是有些担忧阿朗。
这位计太师的为人行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倒颇有些奸臣枭首的意思;虽说如今看着是权势滔天;备受恩宠;但谁知道哪天就大厦倾塌了呢?
阿朗在他手下,如今受多少好处,那么来日他若倒台,阿朗必然也就会受多少牵累。
甄珠为此很是担心了一会儿,然而想想却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且不说那计太师会不会倒台,就说真的会倒台,难道她便要阻止阿朗,要他放弃往上爬么?做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更何况想要出人头地,必然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辛苦,也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因噎废食的话,一辈子都只是碌碌无为的蛀虫。
因此甄珠只是稍稍想了一下,然后便将这事放下了。
阿朗的前程,终究要靠他自己,她再怎么忧心也忧心不来。
放下了阿朗的事,甄珠便更不将这位计太师放在心上了,只道自己只要老老实实不出风头不招眼,必然不会与他有交集的一天。
然而,有些事,有些人,却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
此时的甄珠没料到,自己很快就会与那位太师纠缠起来。
***
又是傍晚时分,彤云染红了天际,悦心堂也正准备关门,新来的伙计,才十五岁的小李客气却又不失骄矜地对最后一位客人道歉:“实在对不对,非是小的难为客人,图是真没了,一早便卖完了。”
“怎么又卖完了!”客人不满地抱怨着,旋即又冲小李喊,“下次有了新画,你可得通知我,清化坊的郑家知道吧?到时候给我送信儿,赏钱少不了你的。”
说罢,往小李手里丢了几个铜板,这才唉声叹气地离去了。
握着手里的铜板,小李捂着嘴直乐。
最近因为重新售卖“风月庵主人”的画作,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尤其每天登门求画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偏偏画只有那么些,哪怕一幅画标价不菲,也挡不住想买的人多,因此这些天许多客人闻名而来,失望而去。
他这个做伙计的不用费心卖东西,反倒被人求着买的,且经常有赏钱收入,日子过的是美滋滋。
脸上带着笑,小李欢快地转身,正要去内室告诉东家可以关门了,身后忽然又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同时还有男人粗豪的喊声:“喂,伙计!”
小李心里无奈,转身便道:“不好意思客人,图卖完——”
看到身后人的一瞬间,没说完的话便立刻卡在了嗓子里。
来人赫然是三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个个身量魁梧,持刀佩剑,虽只是好好站着,却丝毫掩不住满身的肃杀之气,尤其那眼神,叫小李看了一眼便打颤。
“你们东家呢?叫他出来。”为首的大汉叫着,仿佛发号施令,言语里没一丝客气。
吓得小李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个字。
方朝清很快出来,见了那三个大汉,脸上神情不由一怔,旋即便引着三个大汉去了内室。
小李在外面守着,心里有些好奇那三个大汉的身份,可又不敢上前偷听,只竖起耳朵,只是方朝清说话向来温言细语的,小李再怎么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他的话,倒是那大汉瓮声瓮气的,被他隐约听到几个字眼。
太师美人图庵主人
太师?小李瞪大了眼睛。
“你可别不识好歹!”
内室陡然传来一声闷雷似的怒吼,旋即便是起身时桌椅相撞之声,小李连连退到角落,再抬头看,便见那三个大汉黑着脸径直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为首的大汉又转过头,冲着方朝清道:“有什么话你待会儿跟太师亲自说吧!”
说罢,便脚步声“踏踏”地走了。
小李一头雾水,看向方朝清,却见他满脸苦笑。
“东家?”他唤道。
方朝清舒了一口气,对他道:“小李,你去趟上林坊,告诉夫人,说我与客人有事谈,今日要回去晚一些。”
小李点头,又大着胆子问:“东家,刚才那些是那位计太师的人?太师也买咱们铺子的画啊?”
方朝清闭目,摇头,叹息声几近于无:“若只是买画便好了”
小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
“所以,如今你们东家正跟那位计太师在一起?”
灯火明亮的室内,崔珍娘端坐在上,柔声问着来报信的小李。
小李紧张地要命,闻言喏喏地点头,道了声“是”,旋即又猛地摇头,连声道“不是不是”。
崔珍娘笑了,“所以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
小李连忙道:“是、是也不是那些人提到计太师,应当是计太师的属下,东家跟着那人走了,所以,应该是去见计太师了,可、可小的也不敢肯定东家一定是去见太师了,就、就——”
他急得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