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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流水迢迢-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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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粮荒?!”

    众臣听他说得咬牙切齿,俱深深埋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徐锻更是早已瘫软在地。

    姜远快步入殿,皇帝正待斥责,姜远跪禀道:“皇上,卫大人回来了!”

    殿内众臣齐声轻呼,皇帝猛然站起:“快宣!”

    姜远忙道:“卫大人他―――”

    皇帝快步走下銮台,姜远急忙跟上:“卫大人晕倒在宫门口,伤势有些严重,晕倒之前说了句要单独见皇上,所以微臣将卫大人背到了居养阁,派了心腹守着。”

    皇帝点头道:“你做得很好,速宣太医。”

    跟在后面的陶内侍忙命人去宣太医。皇帝却又回头:“传朕旨意,速关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皇帝快步走入居养阁,姜远使了个眼色,众人都退了出去。

    紫绫锦被中的面容惨白,以往柔媚的双眸紧闭,如墨裁般的俊眉微微蹙起。皇帝心中一紧,探上卫昭脉搏,将他冰凉的身子抱入怀中,轻声唤道:“三郎!”

    卫昭轻轻动弹了一下,却仍未睁眼。皇帝解开他的衣襟,细细看了看他肩头的箭伤和肋下的剑伤,心中一疼,急唤道:“太医!”

    守在阁外的太医们忙蜂拥而入,从皇帝手中接过卫昭,一轮诊罢又是上药,又是施针,皇帝始终负手站于一侧。

    张医正过来禀道:“皇上,卫大人伤得较重,又在河水中浸泡过。从伤口来看,这些时日没有好好治疗,开始化脓,虽无性命之忧,但得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

    皇帝点了点头:“你们下去将药煎好送过来。”

    床上的卫昭忽然睁开双眼,孱弱地唤了声:“皇上。”

    皇帝忙走到床边,将他抱住,众人慌不迭地出阁。皇帝抚上卫昭冰冷的面颊,卫昭似是有些迷糊,又唤了数声“皇上”,再度晕了过去。

    皇帝只得将他放平,守于床边,握着他如寒冰般的左手,慢慢向他体内输入真气,过得一刻,卫昭缓缓睁开眼睛,无力一笑:“皇上。”

    皇帝心中欢喜,替他将被子盖好,和声道:“回来了就好,朕还真怕―――”

    卫昭低咳数声,皇帝语带责备:“朕一直派人在小镜河沿线找你,你既逃得性命,为何不让他们送你回京城?还让伤势拖得这样严重?”

    卫昭面容微变,看了看阁外,皇帝会意,冷声道:“说吧,没人敢偷听。”

    卫昭低低喘气道:“皇上,朝中有魏贼的人。臣坠入河中,被河水冲到下游,好不容易捡了一命,怕这人知道我偷听到他与魏贼有来往,会派人在回京城的路上追杀于我,所以才秘密潜回―――”

    皇帝冷哼一声:“是谁?朕要诛他九族,以消心头之恨!”

    卫昭有些喘息,眼神也逐渐有些迷蒙,皇帝忙将他扶起,卫昭撑着贴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皇帝面色一变,将卫昭放落,急步出了居养阁,唤道:“姜远。”

    姜远忙过来跪下:“皇上。”

    “传朕旨意,即刻锁拿刘子玉,封了他的学士府。还有,从即日起,京城实行宵禁,对所有进出京城之人进行严密盘查。”

    卫昭平静地望着阁顶的雕花木梁,又轻轻地合上了双眸。

    皇帝转回阁内,见卫昭身形微弓,低低,似是伤口疼痛,忙过来将他有些僵硬的身子抱住:“三郎!”

第68章 六八、灼灼其华() 
卫昭由小镜河归来,在朝中引起轰动。紧接着的内阁行走、大学士刘子玉被满门下狱,更是震动朝野。

    刘子玉本为河西望族出身,素享“清流”之名。其妻舅虽曾为魏公手下大将,却非其嫡系人马,乃朝中正常调任的将领。魏公谋逆之后,将朝中派在其军中的将领一一锁拿关押,故刘子玉在朝中并未受到牵连。此次卫昭指认其为魏贼派驻朝中的内奸,实是让人始料不及。

    但刘子玉下狱之后,皇帝也未令刑部对其进行会审,更未对河西刘氏一族进行连坐,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卫昭伤势较重,皇帝命人将他移到自己日常起居的延晖殿内阁,亲自看护。养得两日,卫昭见阁内太医侍从来往,影响皇帝正常起居,便请回府休养。皇帝考虑再三,准了他的请求,下旨命太医院派了数名医正入卫府。

    皇帝怕卫府中没有侍女,小子们伺候不周到,欲赐几名宫女,卫昭笑了笑,皇帝见他眉眼间满是温媚缠绵之意,便也笑过不提。

    卫府是京城有名的宅子,其后园靠着小秀山,小秀山的清溪如泻玉流珠,从园中的桃林间流过,让这片桃树林生机盎然。此时正是桃花盛开之时,落英缤纷,宛如仙境。

    卫昭闭目静立于晨曦中,聆听着溪水自身旁流过的声音,待体内真气回归气海,睁开眼,看了看在一旁用花锄给桃树松土除草的江慈,淡淡道:“无聊。”

    江慈并不回头,道:“你这园子里的桃林虽好,却无人打理,若想结出桃子,这样可不行。”

    卫昭一笑:“为何要结出桃子?我只爱看这桃花,开得灿烂,开过便化成泥,何必去想结不结桃子?”

    “既有桃花看,又有桃子吃,岂不更好?你府中的下人也太懒,都不来打理一下。”

    “他们不敢来的。”

    “为什么?”

    卫昭嘴角轻勾,缓缓道:“因为没有我的命令,进了这园子的人,都埋在了这些桃树下面。”

    江慈“啊”地一声惊呼,跳了起来,退后几步,小脸煞白。

    卫昭负手望着她惊惶的神色,悠悠道:“所以你最好听话点,不要出这园子,小心人家把你当冤鬼给收了。”

    江慈更是心惊,她穴道被点,被老林送至客栈,半日后,便有人悄悄将她带出,安顿在这桃园的小木屋中,除了卫昭早晚来这桃园一趟,整日看不到其他人。所幸每日清晨有人自园子围墙的小洞处塞入菜粮等物,她自己动手,倒不愁肚皮挨饿。她知卫昭的手段,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这片桃园又对了她的心思,每日弄弄花草,也不觉寂寞。

    此时听到卫昭这番话,她顿觉浑身生凉,这园子也似阴气森森,令人生怖。

    卫昭转过身去,他白衣胜雪,长发飘飘,微眯着眸子望向满园的桃花。江慈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明白过来,重新拾起花锄,笑道:“三爷骗人。”

    “哦?!”

    江慈边锄边道:“三爷既不准别人进这园子,定是爱极这片桃林,又怎会将,将人埋在这下面?”

    晨风徐来,将卫昭的素袍吹得紧贴身上,见江慈提着一篮子土和杂草倒入溪中,他修眉微蹙:“你做什么?”

    江慈取过一些树枝和着泥土,将小溪的大半边封住,晨阳照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柔和的光彩。她嫌长长的裙裾有些碍事,索性挽到腰间,又将绣花鞋脱去,站在溪水中,将一个竹簸箕拦在缺口处,笑道:“这小溪里有很多小鱼小虾,一个个去捉太麻烦,这个方法倒是利索,过一会提起来,保证满簸箕的鱼虾。”

    她将竹簸箕放稳当,直起腰,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却见卫昭正神色怔怔地盯着自己祼露的小腿,她面上一红,忙将裙裾放了下来。

    卫昭瞬间清醒,转身便走,但那秀丽白晳的双腿却总在他面前闪现,让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刚走出桃林,江慈追了上来:“三爷!”

    卫昭停住脚步,却不回头。

    江慈犹豫半晌,觉难以启齿,见卫昭再度提步,万般无奈,只得再唤道:“三爷!”

    卫昭背对着她,冷冷道:“讲!”

    江慈低声道:“三爷,您能不能,让个丫鬟给我送点东西过来?”

    卫昭有些不耐:“不是让人每天送了东西进来吗?”

    江慈嗫嚅道:“我不是要那些,三爷派个丫鬟来,我问她要些东西。”

    “我府中没有丫鬟,只有小子。”

    江慈不信:“三爷说笑,你堂堂卫大人,这么大的宅子,怎会没个丫鬟?”

    卫昭雪白的面庞上忽闪过一抹绯红色,眼中的寒光却有些狰狞,他缓缓转身,见江慈微笑着的双唇似她身后桃花般娇艳,却又象血滴般刺心。

    江慈见他神色惊人,退后两步,卫昭冷声道:“你要什么东西?我让人送入门洞便是。”

    江慈双颊红透,却又不得不说,垂下头,声音细如蚊蚋:“就是,是女人用的物事,小子们不会知道的,得问丫鬟们要才行。”

    半晌不见卫昭说话,她抬起头,却已不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卫昭在后园门口呆立良久,易五过来:“三爷,庄王爷来了。”

    卫昭走出数步,又转头看着易五:“小五。”

    “是。”

    “你,没成家吧?”卫昭迟疑片刻,问道。

    易五一笑,却牵动肋下剑伤,吸着气道:“三爷都知道的,小五跟着三爷,不会想成家的事情。”

    “那―――”卫昭缓缓道:“你有相好的没有?”

    易五一头雾水,跟在卫昭身后,笑道:“也称不上相好的,偶尔去一去‘红袖阁’,那里的―――”见卫昭面色有异,他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庄王正立于东花厅内,听得脚步声响,转头见卫昭在易五的搀扶下缓步出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却激凌打了个冷战。强笑道:“三郎怎么伤得这么重?叫人好生心疼。”

    卫昭笑了笑,庄王又道:“你出来做什么?我进去看你便是。”

    “横竖在床上躺得难受,出来走动走动。”卫昭斜靠在椅中,易五忙取过锦垫垫于他身后。

    紫檀木椅宽大厚重,锦垫中,卫昭素袍乌发,肤色雪白,有着一份无力的清丽。庄王一时看得有些愣怔,半晌方挪开目光,笑道:“你受伤落水的消息传来,我急得没吃过一顿安心饭,下次,可不要这么冒险。”

    卫昭低声道:“没办法的事情,若让魏正山过了小镜河,后果不堪设想。”

    庄王点头叹道:“魏贼这一反,真让我们措手不及。高成昨天有密报来,他的五万人马现在布在娄山以西,宁剑瑜在娄山的人马抵不住张之诚,正步步后退,只怕现在高成已和张之诚交上手了。”

    卫昭淡淡道:“高成没经过什么大阵仗,让他历练历练也好,老养着,他那世家子弟的脾气只怕会越来越大。”

    “只希望他聪明点,别尽替宁剑瑜收烂摊子,保存点实力才好。”庄王凑近低声道:“三郎,刘子玉,真是魏贼的人?”

    卫昭挪了挪身子,斜睨着庄王:“王爷怎么问这话?”

    庄王笑道:“我不是看三弟前阵子一力招揽刘子玉吗?裴琰伤重隐退,三弟着了急,见人就揽,若刘子玉真是魏贼的人,我看他怎么抬得起头?”

    卫昭皱眉道:“静王爷礼贤下士的名声在外,纵是对刘子玉亲密些,皇上倒还不至于为这个问他的不是。”

    “是,只是父皇怎么拖了几日,今早才下旨,命刑部严审刘子玉一案呢?”庄王沉吟道。

    卫昭抬头:“皇上下旨审刘子玉了?”

    “是。”庄王尚不及细说,卫昭已道:“王爷,我要进宫,您自便。”

    易五将卫昭扶入马车中,卫昭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吞下。易五面有不忍,跪下道:“三爷,请保重身子。”

    卫昭冷冷一笑,却不说话。

    见卫昭面色苍白,裹着宽袖白袍,被内侍们用步辇抬过来,陶内侍忙迎上前:“卫大人,皇上正问您的伤,您怎么不在府中养着,进宫来了?”

    卫昭一笑:“知皇上担心,我已经好很多了,过来让皇上看看,也好安圣心。”

    皇帝早在阁内听到二人对话,便在里面叫:“三郎快进来,别吹了风。”

    卫昭推开内侍的相扶,慢慢走入阁中。皇帝扔下手中的折子,过来摸了摸他的手,皱眉道:“这回可伤了本元了。”

    卫昭低声道:“能为皇上受伤,三郎心中欢喜得很。”

    皇帝听得开心,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卫昭身躯一僵,马上哆嗦了一下,双手拢肩。皇帝用心探了探他的脉搏,皱眉道:“看来太医院的方子不管用。”

    “倒不是太医院的方子不管用。是三郎自己心急了些,今早运岔了气。”卫昭雪白的面容闪过一抹绯红,皇帝知他气息有些紊乱,忙握住他的手,向他体内输着真气,待他面色好些,方放开手。

    卫昭在龙榻上躺下,将身子埋在黄绫被中,闷闷道:“在这紧要关头,偏受这伤,不能为皇上分忧,是三郎无能。”

    皇帝摇了摇头:“你先安心养好身子,我还有任务要派给你。”他拿起一本案头上的折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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