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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缓缓归-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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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禾眯了眯眼,“留你做什么?”

    ……

    那时怀永王醉了,一脚深一脚浅地端着酒盏从主位上下来,忽然正襟危坐的跪在了温珩面前,面容上散去微醺的酒意,认真问道,”或有一事,我定当请太傅帮衬着拿捏主意,正宫之位未得定数,太傅看何人是好?

    怀永王乃是太子,后宫争云的利害之处不消辨别。然温珩并未开口,怀永王便率先道,“栖梧山庄,慕容禾如何?”

    当那三字问出口,温珩便知这些日间他的或远或近的试探是从何而来的了。

    温珩官拜太傅之际,怀永王为表虚心从师的礼数,曾亲自来过一趟温府。经临园林之际,匆匆一眼瞥见了树下小憩的女子,阳光潋滟,她的一片衣袖都似蕴着盈盈光泽,晃得他胸中巨响。

    从画像里头走出来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了到面前,怀永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匆匆要上前,却给温珩适时的拦住了,”师父如今正在午间小憩,不喜人打扰,太子有君子之道,还望晚些再来。”

    “师父?她……她当着是慕容禾么?”怀永王止不住的欣喜。

    温珩眉眼一淡,唇边笑意消减得虚无,同为男子他如何瞧不出来怀永王的心境,眸色深深敛住墨黑,安然道,“是。”

    怀永王的书房之内有一副慕禾的画像,听闻是出自南陆一位名家之手。不多不少整好三千两纹银买下的,胜于古玩的价值,只因为那画者道画中的并非寻常的仙人女子,正是现实之人。

    这一句,撩动了他心口的一把火,只为了个名字,便花了三千纹银。

    栖梧山庄,慕容禾。

    竟然是真的。

    怀永王纵然一时给冲昏了头脑,回宫之后在房中踱步,忽而便又想起了温珩。此人城府若渊,入仕不过一年便到了当朝一品,侍奉太子左右。前日父皇召见,便提点了他一句,“孤有温辰,乃一幸,尔有温珩,乃二幸,我祁国之福也。”父皇如此器重温珩,他才会礼贤下士特地前来拜访。

    可彼时他要入园,温珩拦在他面前,那一贯悲天悯人般清润的墨瞳之间,突如其来寒透的震慑力,如今想来都叫他暗暗心悸。若仅仅是师父,为何要如此容不得人?

    怀永王生性好女色,从温婉可人到清秀可爱,侧妃妻妾样样皆有,独独没有慕禾这般清幽若兰,卓绝芳华的。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他派人监视温府,甚至于亲眼在市集阁楼之上,瞧见温珩隐在袖下与她牵手,转眼避开人群将她带进了深巷。一阵后出来,温珩清雅出尘的眉眼弯弯的具是笑意,慕禾唇**滴,眸光闪烁,微微不安的抿着唇,妍丽泛红的眼角,隐约着曼妙羞涩的风情。

    师徒**。

    怀永王在阁楼上冷笑,眸中妒火熊熊险些吞没了理智,一掌碎裂了红木茶桌。

    而远远的,温珩眸光越过人潮,朝他轻飘飘的落来,恍似只是不经意,又恍似给他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叫人琢磨不定的眸光犹若冬日里一通冰水,将他淋得透彻。

    就算是做皇帝也有得罪不来的人,更何况他还是个太子。那一个眼神之中警告意味犹若一阵钟鸣,横亘盘绕而无法消散。

    可就是这样的时候,祁容瞧上了温珩,不谙世事,不晓得畏惧,仗着父皇的宠爱,起了心思便对外道了。

    父皇为难,不好立刻决断。祁容那丫头却突然跑到他府上,喜滋滋的道了,“父皇说他老人家不反对,只要我说服了皇祖母就行。”

    丫头什么话都敢说,怀永王暗自打听,才晓得是温辰做了手脚。

    温珩并非温辰嫡子,其母更是贱籍出身。温辰原本有打压温珩升迁之嫌,可奈何温珩极懂人心之道,一路升迁却一直将自己置于辅佐温霄的位置,大有顺势提拔其“亲弟弟”,甘为陪衬的意图。

    温夫人则日夜思虑唯恐温珩得势了回过头来欺压她,又闻公主倾慕温珩传言,便向温辰进言,“珩儿知分寸,品性也再好不过,若能攀上祁容公主,皇亲国戚不也甚好么?官场沉浮,伴君如伴虎总叫人担心,我这个做娘的哪里想要儿子们都身陷其中?总归是迫不得已,好不容易公主有心,能让珩儿安定下来也是极好的。”

    攀附做了皇亲国戚,温珩这辈子的仕途也就到头了。温夫人只想着温珩危及到了他儿子的地位,就算不为这份家产。四岁的温珩和他那娘亲当年也是她亲手赶出去的,若非那女人桃花旺,他两早不知在她手中死了多少回。

    四岁的孩子有没有记忆她不知晓,只是看着一贱婢的儿子竟也生得如此的好,才能丝毫不输于天之骄子的温霄,难免抑郁。

    男人同女人的思量并不一般,温辰早前就是打定让温霄继承衣钵的主意,平白多出来一个温珩,虽然让他刮目相看,却也隐约不安。温珩是个极具目的性的人,懂得审时度势,收敛锋芒,八面玲珑的手段,需要时其果决程度也让他暗叹。

    可一个在南陆已经站在制高点的人,回到北陆若仅仅为了荣华富贵,谁人会相信呢?

    温辰思量到温珩娘亲那一层,虽然觉着震心的忌惮,却也无法完全肯定,暗自忧虑。

    所谓无懈可击,就是慕禾站在他身后的境况,两人可抵千军万马。进有运筹帷幄的智谋,退有卓绝天下的剑术,得栖梧山庄势力支援,温辰几乎对他无从下手。

    只有与之离间,消弱防备,才能探出真像。

    若真如他想的那样,慕禾温珩两人一人都不能活,若并非如此,温珩攀上祁容,对温家的权势更是一大的提升。温珩和温霄在朝堂之上只能留一个,不然一个家族触手伸得太广,自己不断,迟早会给当权者断掉。

    故而温辰欣然接受先皇赐婚,又闻太子心事,暗中勾结,意图推波助澜,想要卖给太子个顺水人情。

    太后是个看重出生之人,不喜欢温珩母亲的身份,却更看重情谊。

    怀永王最擅长便是讨得女子欢喜,大手一挥移植百棵丹桂,佯作是兴趣爱好,向温珩求问。

    温珩作为太傅,职责在为太子答疑解惑,对他提出来的问题自然上心,然此事蹊跷,便在心中存了疑惑。果不其然没两日,宫中便传来消息,道太傅为宫主种下百棵丹桂,精心培养,打动了太后有意首肯他与公主的婚事。

    几方势力,这么一通的弯绕,温珩听罢这个消息,心中也就了悟了。

    当夜的酒宴,就是怀永王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几近逼迫问他愿不愿意让出慕禾的时刻。

    这个问题实在可笑,温珩淡淡眸光扫过去,连笑容的消了,唯有一双淬了寒冰的眸子,零零碎碎着极寒的光。

    不卑不亢,“臣以为,不可。”

    ”温辰多年根基,并非我一年两年就可撼动,兼之他有太子、公主做护,你我本处于绝对的弱势。“温珩声音轻轻的,轻描淡写道出来的事让慕禾震惊得忘了手中的动作。

    温珩余光瞧见慕禾的动容,或有一丝期盼在心底随着火光摇曳而滋生着,蜿蜒而上。忍了忍,终究是没能忍住,小心翼翼的朝她靠过去,“我其实多次都想告诉你。在栖梧山庄的时候,你曾道要将练舞的认真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多心疼你。我也想你多心疼我,可你身后还有栖梧山庄。”温珩稍稍垂下眼,小心的掩盖出险些脱口而出的另一个理由,继而道,”若你留在上京,知晓怀永王的心思,免不得拒婚,你是栖梧山庄的庄主,这件事又会发展到怎样的状况?再者,我原就是为了弑帝报复而去,他跟我娘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事迹败露,便是九死一生,我并不能带你涉险。而在那之前,多方逼婚,不仅仅是联姻,更是一种变相强令的表态,温辰已经对我生疑,早已是骑虎难下的时刻。”

    慕禾心中一乱,恍然低头才觉温珩已经抱住了她的腰身,扬起的面容因为失血而苍白,烛火月光两厢交融,若白玉无暇,说不清是冷还是暖。眸光清润,却是分明着讨好。“怀永王本可以万事不晓,顺利御极,可他偏偏对你存了心思,所以走在了先帝前头。”顿一顿,“阿禾,你要知道,我绝不会将你让给他人,谁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温珩瞒住慕禾的另一个理由,会在番外里面交代的哦吼吼吼

    根据之前温珩说的话,其实可以猜出来些撒,那其实也是主要的理由了,感情方面哒。

第45章 5。15() 
月白的光在窗口浮现一层冷冷的霜,不知道是冷风从窗子里灌进来的缘故,还是温珩仰望时那一双眼依旧清润如许的缘故,无端的叫她背上冒了层细密的冷汗。

    前朝太子她着实没有见过,唯一听闻的是他从皇家后院西林山坠了崖,尸首挂在半截崖壁上,花了好大功夫才收集妥帖。

    慕禾不是怕人手段毒辣,而是忽觉同自己床共枕之人,曾有过这些她不晓得的算计。他定然是恨的,不然为何要怀永王死得这样难堪,而这些情绪,过往之时她却统统不曾知晓。只觉那段日子他过得不开心,冷清着,抑或干脆忙到昏天黑地,不若往常般喜欢往家中赶了。

    着实不晓是他心思太深,还是她思量太浅。彼时他在清晨低低问她一句,“阿禾,你会恨我么?”的言语,她过后想来,隐隐以为他或是变了心,在提前求一份原谅。殊不知他只是背负太多而无法说出口,惶惶然想要向她多讨要一份保障,容自己安心罢了。

    思及此,慕禾身体僵硬,竟没去挣开温珩。

    温珩见她没有挣扎,更紧的将她箍在怀中,默了一阵后才继而道,“休书是温辰吩咐办下的,那时我正被软禁在宫中,因迟迟不肯受诏书而为先帝拷问。可笑么,寄送休书的是温辰,说你我并未成婚的亦是他。”

    自在温府落居,他便同慕禾道了,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他们就会离开上京。

    公主的介入起初并未叫温珩上心,一是因为木已成舟,温辰不会绕这么大个弯子再去得罪慕禾,二则是因为觉着温辰再如何也是他的父亲。先帝顾及温家势力,定不会做多大的强求。然温辰突然变向,头一夜任怀永王假以宴会之名拖住他的脚步,翌日便有口谕,让他尽快面圣。那一份不由拒绝的诏书来得急,先帝亲临,形势倏然到了风口浪尖。温珩方知,纵然是血亲,温辰终究是对他放心不下的。

    温辰不愿受拜高堂之礼,是因为温珩与慕禾名义上是师徒。正若当初的慕容阁一般,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让他面上无光。

    这等的事,温珩自然没有告诉慕禾。

    实则有无婚姻之名对上并无太多区别,太子好色成性,早已名声在外。史上也不乏撬臣子墙角的君主,一道诏令下来吩咐和离,不过多了道程序。公主那便更简单了,她是公主自然要做大的,能让慕禾做小已经是大度。如此一来,却是更加羞辱人了。

    温辰不想让自己家的名声难听,早早散了休书,止了温珩的念想,亦封了他的口。在踏上丹陛之时,回眸淡淡提点他道,“栖梧山庄居远,慕禾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暗地的人心险恶。她曾是你的妻,我亦不想太过为难她。可毕竟是南陆之人,肆意惯了,受不的拘束。若不能谨言慎行,日后恼了谁,不是得不偿失么?”

    诏书正式下达,温珩跪地沉默了甚久。

    双膝跪得麻木之后,忽然的想开,这么也好。

    形势突然转变,慕禾恰好的全不知情。

    先前怀永王之事确然是他心中计较,在压下平息后的隐瞒不言;形势忽变,却是从没有时间见面解释,到后来局势所迫的无从开口,一路错过。

    事已至此,温珩想,她得了休书,不再牵挂于他,离开上京之后,普天之下便没人可以再迫得了她。

    一纸诏书,若是没人寻得到她,又有何用?远远离开,才能避开这些险恶。

    温珩缓缓伸手,接下圣旨。

    还需等等……

    他眉眼填上笑意,俯身再拜谢恩,这么告诉自己。

    “当日受诏之后自殿门出来,我与公主受渝水袭击,才知你在宫外等我,休书于前夜已递交到你手中。当时人眼四伏,我无法同渝水解释,公主在慌乱之中受伤,帝后皆在,令我留下照顾,更无法立马抽身赶到你面前。”

    爱是克制,慕禾全不知情,种种条件限制,便只能让她往不知情的方向走下去。若他乱了阵脚,便会将唯一一个可以走出混乱的人再拖累回来。温辰似乎察觉了蛛丝马迹,在背后虎视眈眈,圣令已下,他的态度容不得一丝不明确的存在。

    可一日之后,温珩终究还是忍不下等待,挑拣了个借口,为了找寻渝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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