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离去,后会无期-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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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笙没有在汤蓝的车里找到手机。
事实上,从她独自一人来到停车场的那一刻,就已经有点后悔了。
她为什么愿意帮助汤蓝呢?她真的是个善良到犯贱的圣母婊么?
其实唐笙早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汤蓝就是再与自己为敌,至少她是真心爱着白卓寒的。
而那个男人身边已经太孤独了。哪怕再多一个爱他的人,唐笙也是觉得值得欣慰的。
为此。她义无反顾地救下汤蓝,却从没想过自己会付出——
这样的代价!
就在她扶着肚子摸黑在车座上翻找的同时,两三个陌生的男人窜了出来!
两个人架起她的胳膊,另一个人上手塞住了她的嘴。
从这里拖到另一台车上,总共没用十秒钟。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我——”塞进陌生的车,唐笙整个吓得脸都白了。瞧着这几个人流里流气地打扮,就差在脑袋上贴个标牌写:我是坏淫了。
眼下这场面,用小脑想想也知道自己是被绑架了。唐笙是很怕的,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绑我?”
为首那个纹身混混笑了:“汤小姐,您先睡会儿哈。我们马上到那边的仓库,等下再说。”
这纹身男说话有点大舌头,唐笙也没听清他喊的是唐小姐,还是汤小姐。
唐笙一下子就懵了,说是绑架,这画风是不是稍微柔和了一点。
但她不敢放松警惕,依然强摒着镇定道:“你们,你们到底要找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要带我去哪!”
“哎呦,白小姐都交代过了。放心,我们哥们下手有的是分寸。”纹身男不耐烦地挥挥手,“您的脸呢,我们是不会动的。不过照片得拍得惨点才有效是不是?”
说完,车拐了几个弯就到地方了。
这是一件宽敞又简陋地仓库,破旧的大门在巷子最深的地方。
唐笙被他们推搡进去,然后一个红头发的小马仔找了根绳子,将她双手反绑在身后。
然后就看到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猥琐男过来,端了一盆不知道什么的——反正腥臭腥臭的,应该是猪血吧?淋淋洒洒地就往唐笙的脸颊上,衣服上蹭。
“喂!你们!”纵然嗅觉依然不灵敏,唐笙却还是被呛得十分作呕。这衣服上围巾上算是洗不干净了——算了,反正也是汤蓝的!
“你们……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什么情况?真人秀?还是整蛊节目啊,第一次听说被绑架了还要化特效妆的。
纹身男看着‘血淋淋’的唐笙,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传给白天茹。
“行了,汤小姐你就在这儿蹲一晚上吧,照片我发过去了!”
“等等——”唐笙灵光一现,“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而与此同时,纹身男的手机跟催命似的响了。
那头白天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呵斥:“你们在搞什么!这不是汤蓝啊!”
唐笙怯生生地眨着眼,左看看右看看:“你们,是找汤蓝么?我不是她,我只是去车里帮她拿东西的。”
纹身男怔了怔,骂了句娘。
那边白靖怀守在女儿身边,看她神色一颦一簇的,也跟着紧张不已。
“天茹,怎么样了啊?怎么回事啊!”
“绑错人了!”白天茹先把电话挂断,皱着眉跟父亲抱怨道:“谁知道那几个猪头三怎么回事?竟然把唐笙给绑去了!”
“啊!怎么会这样的,你不是说都跟汤小姐商量好,就是逢场作个戏么?真要是绑架,那可是犯法的啊!”白靖怀窝囊了一辈子,给他胆子亮刀,他也是没胆子杀人的。
到了这一刻,白天茹再蠢也意识到自己这是上当了。分明就是汤蓝想要除掉唐笙,借自己的手当刀子啊!
“事已至此,也只能将错就错。”白天茹看着着刚刚传过来的,唐笙的照片。血淋淋怯生生的,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她咬了咬牙:“反正白卓寒对唐笙更是一往情深,绑了她也一样,只要不伤人就是了。”
于是白天茹把电话又打给纹身男:“你们先把她关在里面关半天,不要伤人。天亮就放出来。”
纹身男听了指示后也是稀里糊涂的。不过反正银行卡也到了账,他有钱赚就行。
挥挥手,他只留了个红毛的小子看着唐笙,自己带着另一个高瘦男回去睡觉了。
唐笙虽然害怕,但也差不多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白天茹为了逼白卓寒就范,盯上他身边的女人了啊。
“是白小姐让你们做的?”唐笙看那个红毛小子。年纪不过十八九。倒也不像个穷凶极恶之徒,他稍微定了定神,试着跟他攀谈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老大让我们干的。说这票轻松不犯法,还有不少钱拿。”
“如果你们不伤害我,确实算不上严重的犯法。可是小弟弟,你知不知道法律上有条罪叫当然死刑呢?”
唐笙也不记得自己看得是哪年的刑法了,反正就记着有这么一段。拿来糊弄糊弄这种小角色还是绰绰有余的,“一般的绑架勒索可能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就是图个钱嘛。但绑架致人死亡,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不管你是不是有心的。哪怕人质生了疾病死在你手里。也要判死刑的呢。”
红毛小子被唐笙几句话给弄蒙圈了。看他将信将疑的样子,唐笙继续道:“所以你想想看,你老大他们把我随便丢在这儿给你看管。万一我出点什么事,谁会负这个责任呢?他们完全可以推卸说,已经吩咐你放人了,是你自己没有及时放。到时候,你要一个人承担罪责呢。”
唐笙以前还真不觉得自己说话也有条理逻辑这么清楚的时候,原来只是在面对白卓寒才会那么嘴笨吧。
“我……”这个叫小宏的男孩确实是有些犹豫了。可是他才刚刚入行,哪里敢随便就忤逆老大呢。
于是他抱歉地看了唐笙一眼:“你别乱动就是了,我也不会伤害你。只要在这儿待一会儿,说不定等会儿老大就让我放你走了。”
“我是不要紧的,”唐笙靠在潮湿阴冷的墙壁上,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了,“可我是孕妇,你们把我绑在这儿,我呼吸都很困难,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小宏,求你帮帮我吧。”
一听唐笙说自己怀孕了,也顾不上真假,这小子心里顿时一沉。
看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动容,唐笙又添了一把火:“小宏,你看你年纪轻轻的,也不像有什么前科。不如你先放了我好不好,之后等姐帮你找个好点的营生。人都不怕走错路,知错能改就不晚。你家里还有父母吧,女朋友谈了么?”
“还没……”小宏搓了搓手心,“我爸妈都有病,就一个姐姐在远方打工。”
“你也有姐姐啊?真巧,我也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呢。我看看哦,上次听他们商场说正在招保安。包吃包住,一个月也有三千多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宏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先凑身过来,用台桌上的一把大剪刀弄开了唐笙的绳索,然后拿了瓶矿泉水给她。
“你要走的话也得等天亮吧。现在是凌晨,外面也没有车。要不我还是给老大打个电话,他说不能伤害你,万一你就这么走了,再遇到麻烦怎么办?”
“不用不用,我记得这里离东海酒店不远,我沿路走大道就行。”好不容易说动了这小子,唐笙哪敢再生事端?她揉了揉勒红的手腕,扶着墙站稳。
“那,我送你去大道吧。”
要么说,人的善恶都是一念间的。这小宏被唐笙连吓带哄的,霎时间就从绑匪变雷锋了。连身影都仿佛高大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胡哥,你怎么回来了?”小宏看了一眼刚才跟纹身男一块回去的高瘦男——
“你先出去。”那高瘦男长了一张十分阴损的脸。在唐笙看来,简直就属于不干点坏事都对不起他爸妈基因的那种类型。
他抬手扒拉小宏就跟扒拉鸡崽子似的,同时一步步冲唐笙走过来。
“胡哥,你要干什么啊!老大不是说了不能伤人么?”
轰一声,也不知道这瘦子从哪撩起来一根木棒,直接揍小宏脑瓜上了。
可怜的男孩两眼一翻,话都没说完整就倒了!
唐笙啊得一声叫出来!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抓摸着潮湿的墙壁,一步步向后退着——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不好意思,有人加了价钱,要我教训你一顿。”
瘦子端着棒子,一下一下地拍在自己的手掌心。
唐笙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局中局了!
“你……你要多少价钱我可以双倍给你!你别伤害我!求你别伤害我!”
唐笙已经退到墙角,眼看退无可退了。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要面对这么穷凶极恶的歹徒——大风大浪经历了那么多次,难道要栽在这种阴沟里么!
“我可以给你钱的!你别动我,求你别动我孩子!”
“没办法啊,人家说了,就要你肚子里的孩子。”那瘦子一脸淫笑地打量着她。一口黄牙露出猥琐的凶光:“不过你放心。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娇小姐,哥怎么舍得用这么粗鲁的办法呢?”
瘦子咣当一声,把棒子丢下:“来,让我温柔一点,好好疼疼你!”
唐笙:“!!!”
***
白卓寒在沙发上靠了一夜,时钟滴滴答答的催着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糖糖已经在他腿上暖得挪不开脚步了。
“白先生,高先生有急事找您。”
芳姨话音未落,高斌就已经匆匆进门了。
“白先生,老先生情况不好。医生说,他最后想再见见您!”
昨天白卓寒就已经听了医生的口风,说老爷子也就这两天了。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急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白卓寒看到病房里的仪器都撤下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手里握着公文包和录音笔,站在一侧让了个位。
白卓寒对他有印象,他是白瑞方的代理律师黄凯文。
此时白瑞方平摊在病床上,呼吸起起伏伏的,唯有一双眼睛还带着精隼的弥留返光。他试着往上支了支身子,徒劳得就像一条不能翻身的咸鱼。
黄律师先出去了,白卓寒走上前。
“爷爷……。”他俯下了身子,轻轻按住白瑞方颤抖的肩膀。“你告诉我,谁害了你?”
白瑞方摇头。
“您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呢?”
“卓寒……”白瑞方终于张开口,眼睛里浑浊着一点灰蒙蒙的光。
“我这辈子,一共就做过那么一件昧良心的事。那些因此而被我辜负的人,我都……留在遗嘱里了。”
“你二叔是个蠢材,你堂弟也是。对他们,给口饭吃就是了。别……赶尽杀绝了……”
“哦。”
“你爸虽然……不太着调,但却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儿子。等我死了,让他回来……给我戴孝。”
“好。”
白卓寒答应得太爽快。白瑞方反而有些不放心。他装逼装了一辈子,临到走也是少不得期期艾艾的儿女情长。
“还有卓澜……我一直都知道,你最重情义了。这些年,多亏你一直照顾着他……”
“应该的。”白卓寒别过脸去。
“还有叶溪,一把年纪了也不赶紧成家……让她差不多行了,别再挑剔了。”
从白卓寒有记忆的那天起,还是第一次听到白瑞方用这么低微的口吻说话。
人生就是这样,春花秋月看遍仍未看够,辛酸苦辣尝尽也不过佐酒。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爷爷,放心吧。”
白卓寒捏了捏爷爷的手。这双动辄就要家法处置的手。也曾在自己幼年时,变出过一根五彩缤纷的棒棒糖。
白卓寒记得,他刚来白家的时候。多年没有孙子的老太爷,是打心眼里高兴着的。
“你呀……跟你爸一点不一样。”白瑞方拉近了目光,落在白卓寒的眼睛里,意味深长地吐出最后一口绵长的气息,“同样是背负那么多地东西,你看看你爸,想得多开,过得多洒脱呢……”
“是呢。”白卓寒抿了下唇,低头。
白瑞方的眼睛直视着上方。慢慢的退出一丝暗灰色的光。
他最后也没有能合上眼睛,是白卓寒帮他合的。
合了三次才闭上。
他想:爷爷可能是看到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