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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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疯子交待的三件事很特别——
第一,不论阿蒙将来多么强大,也尽量不要直接杀人。不是不可以杀人,而是尽量避免直接杀人,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如果必须要直接伤害任何人包括生灵,同样的效果,尽量用最小的力量。
第二,不论经历多大的灾难,也尽量不要让人怨恨他。如果不可避免的引起某些人的直接仇恨,那就让更多的人感激他、从内心深处崇敬他。
第三,如果上述两点给自己带来了困惑,与信念选择相悖,或者生死之间无从选择,必须直接杀人、必须让人怨恨时,就可以不再考虑,心中也不必纠结。
记住这三点很容易,可是难以理解,阿蒙眨着眼睛想了半天,既然老疯子不让问为什么,他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要我尽量避免直接杀人,可您自己那天为什么直接杀了马企,而且运用的力量还不小?”
老疯子的眼神中似有深邃的无奈:“这些,是我希望你记住的,至于我,已经无所谓了!……孩子,这三点,让你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
阿蒙摇了摇头:“想不起来,我是第一次听说。”
老疯子:“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告诉别人,这是贝尔传来的消息中提到的,但是他没解释为什么……阿蒙,把你那根树枝给我几天,我要重新加工一下。”
老疯子岔开了话题,所谓树枝当然是指阿蒙那根上等精铁胚料。阿蒙将棍子给了老疯子,回家之后想到今天谈的事情,不仅对将来的灾难忧心忡忡,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好奇与向往。
他在默默的做远行的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更多考虑的是自己走后酒鬼父亲怎么办?幽蓝水心是一定要带着的,他还有另外二十枚神石打算都留下,足够父亲用好几年了。老疯子答应照顾这里的事情,反正自己还可以再回来,也用不着过于担心。
老疯子说的那三件要记住的事情,是贝尔传回的口信中提到的,但上次回忆贝尔的口信时并没有提到这些,看来他至少没有把全部的情况都告诉阿蒙,不知还保留了什么?
又过了几天,阿蒙的“病”好了,所有毛病都那么自然而然的消失了。这天晚上,阿蒙坐在家里,莫名感觉到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都是那么的舒泰,连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的欢畅,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毫不生涩的运用那血脉中被唤醒的力量。
他已经通过了“身体的纯净”这一步考验,体术进为二级,而按照老疯子的说法,此时阿蒙反而应该继续修炼二级神术。阿蒙本想去黑火丛林的,既然如此,就顺道去了老疯子家,想告诉他这一消息,顺便问问接下来该如何修炼二级神术。
他走到老疯子的院门外,却感觉这座院子有点不对劲,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门口不让人进去。阿蒙刚刚触动这股力量,就听见一个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道:“尼采先生,外面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吗?”
这是一位老者的声音,不是镇上的人,紧接着阿蒙又听见老疯子的声音也似就在耳边答道:“是的,歌烈,他就是阿蒙。”
原来老疯子家来了客人,名字叫歌烈,这个名字阿蒙从未听说过。阿蒙只听见了这一问一答,然后就没声音了,而门前那股力量没有让开放他进去的意思。很显然,老疯子与歌烈要谈的话不想让阿蒙听见,也不让他进去打扰。阿蒙很知趣的站在院落外的墙角处静静的等候。
不知道老疯子与客人在谈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阿蒙突然又听见歌烈的声音很激动的说道:“尼采,请不要当我的面冒犯神灵,我有我的信念、我的信仰、我的原则,关于那大灾难的预言,请不要再说了!”
第018章 最得意的作品
歌烈也许是太激动,声音冲破了老疯子布下的禁制,接下来的谈话阿蒙又听不见了,只有屋子里的两个人自己知道。
老疯子坐在那里端着一杯酒,做了个凌空往下虚压的手势:“你可以不相信,但那一天真正到来时,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自己也有所准备……不说这些了,这些年我住在都克镇,与你相安无事,甚至帮过你一些小忙,没错吧?”
歌烈欠了欠身道:“当初刚刚遇见您时,我只是一位五级神术师,您没有找过我任何麻烦,还出手帮我解决过几次麻烦,并对我的神术修炼指点很多,否则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阶为一位大神术师。从私人角度,我一直对您充满感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老疯子居然也有谦虚的时候,他摆手笑道:“你自己获得的成就不用感激我,我不过介绍了自己的一些经验心得,而你也让我查阅了神殿中的很多文书典籍,我同样感谢你。只是今天,托你帮的小忙怎样?”
歌烈沉默了一会,这才微微叹息一声答道:“没有问题,我们都清楚那孩子是无辜的。恐怕整个大陆的人都清楚。达斯提是个聪明人,这件事情好办,王都的使者三天后才会来。”
老疯子站起身道:“那就去找他吧,我陪你一起去,他不敢不按照你的意思办,也绝对不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歌烈笑了笑:“到时候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他。”
两人正要出门,老疯子突然又说道:“歌烈,你虽然不让我说,但我还要再提最后一次,假如大灾难真的来临,希望你能够活下去,不要无谓的葬送自己,也不要对自己的信念绝望,我了解你的成就,你会成为一位九级神术师的。”
歌烈在门前站定脚步,又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疯子想了想:“如果有一天阿蒙回来了,希望你在允许的情况下能够安慰他、帮助他。”
……
阿蒙在墙角不知站了多久,突然看见老疯子家的院门开了,两个人走了出来,客人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夜里看的不是十分真切,但老者向他这边望了一眼,黑暗中的眼神却相当清晰凌厉。阿蒙刚想迈出一步,却不由自主的站在那里没出声。
老疯子与歌烈往镇长家去了,就是玛利亚曾住过的那栋小楼,这么晚他们去找镇长干什么呢?
阿蒙远远地望着那栋小楼,二楼似乎有亮光但不像灯光,又过了不久,他突然嘴张得老大一脸震惊,分明看见一道人影从窗户里飞了出去。那人像大鸟、巨鹰、夜枭,直接冲上了天空消失于夜幕中,竟然是凭空飞走的!看身影很像那位客人歌烈。
……
“老疯子,今天来的那位客人是什么人?他居然会飞!”这是阿蒙问的话,此时老疯子已经从镇长家回来了。
老疯子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也会飞,否则哪有机会到战场上旁观?只不过我觉得那样太累,还是走路舒服……像我这样的八级大魔法师,可以不借助任何神术器物凭空飞翔。其实一位中阶神术师就可以飞了,但需要借助一些东西而已。”
阿蒙说话的习惯向来都是认准一点要弄明白,又问道:“您还没有告诉我歌烈是什么人。”
老疯子:“不要着急,你迟早会知道他是谁,如果有一天你在叙亚城邦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许可以去找他……阿蒙,夜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蒙:“我已经通过了‘身体的纯净’这一步考验,按一般的说法是一位二级武士了,可是按您的说法,我应该学习二级神术,但是我还不是二级魔法师啊,怎么学?”
老疯子看着阿蒙沉吟道:“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你此时不仅是二级武士,而且也可以学习神术成为一位二级魔法师,情况究竟是不是这样,你自己试一试就清楚了。”
阿蒙:“可是您还没有教我二级神术。”
老疯子又笑了:“没有所谓的二级神术,只是有低阶神术,我几乎全教给你了。能够将一种神术以不同技巧组合运用,就是一位合格的一级神术师,你已经出色的不能再出色了。能够将两种不同的低阶神术分别使用,起到相互配合增强威力的效果,就是神殿里考验二级神术师的标准,你自己去考核自己吧。将这根树枝拿回去,还有这三枚神石。”
老疯子一伸手,不知从哪里将阿蒙那根精铁树枝凭空抽了出来,另一只手虚空一抓,出现了三枚颜色各异的神石,放在阿蒙身前的桌子上。
看着阿蒙震惊的样子,老疯子又笑了:“红色的叫‘火焰精灵’,黑色的叫‘大地之瞳’,白色的叫‘风之魅舞’,加上已经给你的那枚‘幽蓝水心’,四种特殊神石都有了。不必惊讶,一位一百多岁的大魔法师,又在都克镇做了这么多年的矿工,凑齐这些再正常不过了。你带在身边,自己去尝试它们各自不同的用处,探索修炼其他的神术。”
阿蒙想了想,老疯子的话很有道理,他老人家从小就是都克镇的矿工,前前后后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身为大魔法师,攒齐这些东西是再容易不过的。对于老疯子这种人,钱财并不是重要的,东西要看有什么用处,给阿蒙修炼神术就是现在最大的用处。
所以阿蒙也没有推辞,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收好,又拿起那根棍子来回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变化,倒更像一根树枝了。见老疯子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阿蒙也动了心眼,以唤醒神力的方式凝神“触动”了这根棍子,觉得有几个地方感觉与以前不太一样。
于是他用手去掰“树枝”上的每一个虬节处,终于发现那类似木纹的条理处有非常隐蔽的机关,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打开。阿蒙差点把手指都给掰酸了,在这根精铁树枝中发现了四个凹槽,每个凹槽恰好可以镶嵌一枚神石进去。
阿蒙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魔法……神杖吗?”
老疯子点了点头,把精铁树枝拿过去道:“魔法师与神术师的法杖是一样的,但是你作为一位年纪轻轻的低阶魔法师,拿着法杖招摇等于向所有人宣布你的身份,这和找死差不多,所以我把这根精铁枝改造成了一根法杖。
整支法杖的材料都有改变,但它完全还可以当一件格斗的武器。镶嵌神石的地方很费了我一番手脚,甚至损毁神石只为使用完整的矿核外壳材料来掩饰,不是大魔法师很难发现它是法杖。就算九级魔法师若是不注意的话恐怕也发现不了,只要你不在他们面前动用法杖施展神术。
这里面一共有五个凹槽,杖身上隐蔽的四个凹槽可以镶嵌各种神石,你当然可以将四枚神石全部镶嵌进去,这样用处最广泛。杖头上还有一个最隐蔽的凹槽,你就算知道,如果不同时拥有中阶武士与中阶魔法师的成就,也是打不开的,我加工完成之后连自己都打不开了,它恐怕只有神灵才能发现。
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个凹槽是准备在将来让你镶嵌众神之泪的。假如你在法杖上镶嵌了众神之泪,那么其余四个凹槽就不能再随意镶嵌其他的神石,必须依次嵌入幽蓝水心、火焰精灵、大地之瞳、风之魅舞,这与伊西丝守护女神的法杖结构是一样的,只是看上去完全不同,效果可能也有一些差异。
你知道我是一位大魔法师,但还不清楚我也许还是这个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大师,你手里拿的这根树枝般的东西,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作品了。”
老疯子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双手摩挲着精铁枝,脸上也微微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可能是虱子多了不痒痒吧,要是换一位普通的神术师见到这些晶石与这根法杖,恐怕下巴都要掉下来,可是阿蒙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受到的震撼太多,神经已经相当坚韧,人也非常之镇定了,他站起身来只说了三个字:“谢谢您!”
老疯子摆了摆手道:“我们之间说不清谁应该谢谁更多,是我把你引上了一条可能是这世间最艰难的路。”
阿蒙:“那又怎么样,难道您认为我会不愿意吗?难道您希望我一辈子就只做我父亲那样的矿工,离不开都克镇,说不定现在已经被砍去一根手指?”
老疯子看着阿蒙,目光似乎在研究着什么:“阿蒙,你是一个心里能藏住事的孩子,就像这根铁枝能藏住神石让人看不出它是法杖。但你心里藏着一个疑问很久了,关于我的,今天就说出来吧,我能读懂你看见这些神石的眼神。”
阿蒙低下头道:“既然如此我就问了,开采出众神之泪的那枚矿核,是我父亲从你这里借去的。因此我才有了这么多遭遇,而且你也说了,自从我开采出众神之泪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必然会发生。您是故意的吗?早知道那矿核里就是众神之泪!”
阿蒙终于把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老疯子竟然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看着精铁枝道:“所有的大魔法师与大神术师中,我应该是最了解神石开采的,不可能有别人在都克镇亲自做一百多年的矿工。矿核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没有打开之前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