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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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像你,有头脑有手艺,她能做的就是最苦最累的活儿。可即便她多认真努力地想要和孩子一起生活下去,但老天还是对她太过残忍了。你不过是丢了一个孩子就这个模样,那你想想流萤的两个孩子,一个被野狼吃掉了,另一个因为贫困而生病不治而死,如此流萤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听到这里,牧洛笛也是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是最惨的那个,但把两个悲惨人放在一起比惨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她也知道无论哪个世界都必然存在这样的事情,因为贫困而引发的家庭悲剧也数不胜数。但是她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所以难得一回,牧洛笛不是就缘儿的话题来回应但夜鹊的话,而是关心起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忍受下来的呢?若是我不,我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她就如你前段时间一样,产生了心病。不过你是妄图让自己回到怀着身孕的时候,所以产生了呕吐的症状;而她是因为从村头求到村尾,也没能求得一点同情与帮助,所以觉得没有人会听她说话,于是再也没办法开口说话了。”说到这个,那模糊的相似感又回来了。
夜鹊就是那个时候认识流萤的,所以才习惯了照顾那种状态下的人。可流萤天生弱智,不像牧洛笛那样清醒地疯着,所以刺激的方法对她来说收效甚微。
“怎么会?听说这附近的村民都挺淳朴的,那她现在呢?”牧洛笛再度惊讶,原本没有表情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愕然的神色来。
说实话,牧洛笛一直认为只有到处充满权势争斗的宫廷皇家官场才会异常冷血,所以她抗拒被困住在宫里,也清楚人心险恶。但她一直也都认为这种乡野小民之间因为许多需要互帮互助的地方,所以会温情许多。因为自己也吃过苦,所以对他人的苦难也容易生出怜悯。
见她神色变了,夜鹊就知道这个牧洛笛虽然确实在有的地方十分精明,但到底还是天真了些,只好摇摇头苦笑道:“绝大多数的人,只把温情的一面展现给同类,而对于异类,就采取排斥的态度。流萤对于村民们来说无疑是个异类。”
说起这种事情,夜鹊又难免义愤填膺,生生压下心头的火,这才继续解释道:“她至今仍不能开口说话,不过我有耐心等的。因为她这个异类,即便奔溃,却也能温情的一面赐予我。我这些年一直住在蓝火村,就是为了找到治好她无法开口说话的方法。”
“所以那时也是你让她坚强起来的吗?”现在的牧洛笛当然不是因为八卦才这么问的,只是这样的困境,即便头脑清醒如她都无法独自走出来,更何况是原本就需要人引导的流萤。
“不,不是我,是她有一天在山里看到了一个弃婴,于是带回了家,却发觉这个孩子是个傻子。不过正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重新站了起来,为了这个孩子也顽强地活了下来,不断学习和成长。后来但凡看见有被抛弃的孩子,她都会带回家的。”
流萤的这种举动,就连夜鹊这样见惯了人心险恶世态炎凉的男人都忍不住佩服起来。而这也是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能美人在怀的他会喜欢上她,选择留下守护她的原因。
而这样的流萤也给了牧洛笛极大的震撼。说实话,要是搁在现代,那都是感动中国的画风了。牧洛笛平时虽然也是个与人为善的人,但也没大爱无疆到这种地步。
说白了,牧洛笛的与人为善,是希望对方因此也与她为善。但流萤不一样,她不是抱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来做这些事情的,她没想过因此而得到些什么。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敬意的。
当他们俩个抵达蓝火村时,夜鹊远远地就看见自家田里有几个大大小小的身影,想必是流萤带着几个孩子正在干活。他立马高声叫了流萤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流萤身形一顿,开心地朝这边挥了挥手,却又突然尴尬地垂下了头。
夜鹊不明所以,以为是她乍然见到外人,觉得不好意思了,或者觉得自己不够好看。但他来这一趟的目的,除了许久不见回来看看她,也是特意想介绍这两个命途坎坷的女人认识一番,所以特意把马车赶到田边的车道上停了下来。
几个孩子见到夜鹊,也是开心地围了上来,顶着烈日,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日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不过他们对夜鹊身后的牧洛笛就显得十分疏离和戒备了。
因为在马车上大概听说了流萤的事情,牧洛笛对她现在是充满了好奇心,所以下了马车,也没顾得上那些孩子,只是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流萤。
正如夜鹊所说,流萤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随着她紧张的低头更为明显。她那两只绞在一起的手很粗糙,就是一个这一辈子干惯了农活的农村妇女。可不知为什么,牧洛笛就觉得那双手和这个人都焕发着一种莫名的美。
虽然牧洛笛生产时用针扎了指尖,不过有夜鹊开的方子,又有十四悉心的照料,那伤也早就好了,如今摊开双手也看不出半点痕迹,依旧嫩白纤细。这是白翳兮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所赋予的。
但流萤那双处处刻写着劳动痕迹的手,那双为那么多原本可能流离失所的孩子撑起一个家的手,那双透漏出曾有过且挺过了无数艰辛与困苦的手,很难不让人产生肃然起敬的心情。
牧洛笛很想问问流萤,那些过往,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却什么也问不出口来。
其实,牧洛笛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否则前世的她不会热衷探险,现世的她也不会那么快就能理清自己的想法,重新建立为自己好好活下去的念头。但出了缘儿的事情之后,她才知道她的坚强也是有限度的。
比起确认缘儿出事的消息,牧洛笛更希望缘儿只是失踪了,但依旧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好好活着。就算老天爷当真是有心为难她,只要缘儿还好好活着,哪怕此生再不能相见,她也能够忍受下来的。
正因为有这样的切肤之痛,所以当牧洛笛听到夜鹊介绍流萤的过往时,才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她命运坎坷,比她坎坷的也有不少。但对方却找到了新的寄托,比她活得更为坚强。
正如陆芜贞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如果发生到自己身上自己能撑多久一样,她也不知道若是流萤的这一切发生在她身上,她又能坚强几回呢?
每个孩子对母亲来说都是特别的,牧惜缘的存在对牧洛笛更为特殊,那是因为她本身就特殊。所以她觉得自己足够了解流萤的痛苦,但也做不到流萤能做到的事情。
思及此,牧洛笛认认真真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牧洛笛,夜鹊说希望我们能认识一下,我也很想见你。”
不料,流萤却被吓了一跳,头垂得更低,双手搅得更紧,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我跟夜大夫没什么的,你别介意。只是因为他平时对我和这些孩子都十分照顾,我们也没法还这份恩情,所以只能帮他锄下地,种下田”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流萤和夜鹊什么关系,哪里用得着这么失落地对牧洛笛解释什么呢?可就连牧洛笛都听出这话里头可能产生了误会,偏偏夜鹊却没领会到这些话背后的含义。
不过夜鹊是个有话就说有事就做的人,他喜欢流萤,想一辈子守护她,当然也直接向她提过。可惜换来的却是流萤的各种拒绝,所以他还以为这是流萤换了种方式拒绝罢了。
但牧洛笛却是明白了这些孩子对她如此戒备和疏离的原因。想必是夜鹊从未带别的女人来见过他们,所以她被对方下意识地划定为夜鹊的女人了。
第102章 3 …奋不顾身救孩童()
这种时候,反倒是牧洛笛率先反应过来,夜鹊说流萤因为心病无法开口说话,但刚才流萤却跟她说话了,而且是那么一长段的话。
对于夜鹊这样一个三番四次的救命恩人,牧洛笛是十分感激的。尤其是这一回,他还让她认识了流萤,明白了人生的困局必然存在,被困在原地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打破困局,可能整个人生都会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种时候,她是想打破困局的,可是偏偏她又不敢去想,那个可爱的还在牙牙学语的缘儿,就这样没了。不论是死亡还是消失,她这一生能再见到他的希望太过渺茫。
所以,她靠自己实在没法走出来。尽管如此,但她内心的动摇却也在无声地表达着希望。
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向当局者迷的夜鹊提醒一二,所以也对流萤解释道:“我是夜大夫的病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除此之外,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你才是不要误会了。不过你愿意开口说话了,我为你感到高兴。”
听了这话,夜鹊才猛然反应过来,流萤刚才竟然开口说话了。他虽然是抱着让牧洛笛的事情也能刺激刺激她的想法带人来的,但实在没想到这个刺激来的那么快,那么有效。
要知道他守了流萤三年了,从没有听到过流萤的声音,要不是自己诊断的她确确实实是因为心病,并不存在其他的问题,他都要以为流萤彻底变成哑巴了。
所以猛然听到她的话语时,已经习惯她沉默的夜鹊都没想到这个。如今被牧洛笛这么一提醒,也是惊喜万分,连忙道:“萤儿,你、你能说话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孩子,啊不对,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再说两句我听听”
他这激动到语无伦次的语气,让流萤的脸更是红了个透。说实在话,她自己也不清楚个中的缘由,以前她觉得自己的话没人会听,所以再也不想开口。但刚才她是想着自己必须要解释的,所以那是下意识的举动。
现在让她回答夜鹊的话,又显得有些艰难了。她张了张嘴,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出来,顿时苦着一张脸,手足无措了起来。
见状,夜鹊也知道这只是偶发的状况,只好安慰道:“没事,萤儿,你别紧张,咱们慢慢来就行。说不出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他俩温情脉脉,牧洛笛也不好盯着瞧,只好转开了视线,将眸光落在流萤背上背着的那个奶娃娃身上,眸光一闪,接着面带失落地叹道:“这孩子看上去和我的缘儿差不多大,若是我的缘儿也能遇上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流萤只有一个,能做到她这样大爱无疆的人实在太少。
听到牧洛笛解释了她和夜鹊的关系,又听到夜鹊这样的告白,流萤的一张脸更是通红,根本不好意思地接夜鹊的话题,只能接过了孩子的话题,给牧洛笛比划起了哑语。
“这孩子天生白头,是被父母丢弃在山里头的。你也有孩子?他怎么了?”
就跟牧洛笛一样,她对孩子的话题也十分敏感。不过因为她是低着头的,又是打的手势,也没注意到牧洛笛看到她的问话,脸色立马刷白,整个人多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缘儿他他”牧洛笛想回答流萤的问题,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形容牧惜缘的处境,该说是弄丢了,还是不在了呢?这种时候,她都有些懊恼自己看得懂手语这回事了。
牧洛笛不能接受缘儿不在的现实,所以才龟缩进了自己保护壳里。但当她内心动摇,想要突破困局时,回头来想,十三既然没有传消息给她,应当是没有缘儿的消息才是,否则就算他人被困在京城,也必然会把消息带给她的。
既然没有消息,她也不能擅自就给缘儿判了死刑,虽然他活着的可能性很小,但只要还有希望,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比任何人都早放弃了呢?
听她支支吾吾的,像是不知道如何说明情况,流萤这才有了勇气抬头看看她,一瞧那张俏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想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连忙手忙脚乱地笔划着。
“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你别紧张,我不问了,不问了就是。”
说着你别紧张的人却表现得比对方还要局促,夜鹊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连忙劝解道:“大家都别紧张,我想让你们相互认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当是认识一个新朋友罢了。放松一点就行。”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只是没法像你一样勇敢,我很羡慕你。”牧洛笛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流萤解释道,“我的缘儿如今生死未知,是我弄丢了他,却又无法找到他,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不好。缘儿若是旁人的儿子,或许这一生就没那么多的波折了。”
她的解释,让流萤的心里也有所触动,连忙安慰着:“我以前也和你一样,生下了孩子却没法把孩子好好养大。但这就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