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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将夜-第4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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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黑色马车里那两名很了解宁缺的姑娘,还有车前眼露困惑神情的大黑马,都觉得今天的宁缺显得非常的不一样。
    自幼生活在黑暗与血腥中,宁缺从来都是一个非典型唐人,而且他和书院里的同门也有极大的不同,用叶红鱼的话来说,他就是书院之耻。
    在表面的散漫下,宁缺骨子里现实冷血到了极点,为了生存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他绝对不会追求胜利所带来的虚荣感,在确定胜利之后,他更不会为了展现自己的风采而去做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举动。
    如果换作以前,哪怕是荒原上的他,面对一位来自悬空寺的高僧,在已经取得胜利,拿到好处后,他绝对不会说这些话来激怒对方。
    这说明随着成长,宁缺终究还是被剽悍的唐风和强大的书院渐渐改变了很多,尤其是受到了二师兄的影响,他不自知的开始骄傲起来。
    二师兄禀持的道理很简单:头可断血可流,头顶的高冠不能有丝毫歪斜,因为那代表着丢脸,那是给书院丢脸。
    今日在瓦山,宁缺没有真正出手,却已经震慑全场,可谓风光的无以复加,想来没有给书院丢脸,也没有堕了小师叔当年的威名。
    但他说这番话,并不是单纯为了表现书院的骄傲。
    他是真的很想激怒佛辇里那位悬空寺高僧。
    因为当他瞄准佛辇时,震慑全场,逼得那位悬空寺高僧沉默不语时,他的身体里忽然生出一道寒意,警兆大生。
    晋入知命境后的修行者对自己将要遇到的事情,会有一种渺茫却真实的预知,那种预知含混不清,甚至无法捉摸,却足够令人警醒。
    宁缺不知道那份警兆是什么,但隐隐感知到,今天的瓦山之行必然将遇到很多麻烦,那么他不介意一开始便干掉最强的那个敌人。
    更关键的是,此事与桑桑求医治病的事情有关,又隐隐指向对面那方佛辇里,他想都不想,便要把那份警兆抹掉!
    现在这枝铁箭,蕴含着他最饱满的精神,最饥渴的杀机,他知道如果这一箭不发,那么今天便很难再射出同样境界的箭来,所以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即便如此,宁缺想要杀死那名悬空寺高僧,他自己肯定也会受到重伤,甚至会付出更惨烈的代价,但他不想稍后再后悔。
    ……
    ……
    佛辇里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隐约可以看到帷布后那位悬空寺高僧盘膝而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宁缺的话,也没有什么怒意。
    宁缺眉梢微挑,想起佛宗功法的特点,莲生大师在魔宗山门里对佛宗的形容,不由微凛——佛宗高僧果然像乌龟一般能忍。
    任何事情做到极致,便意味着强大,自幼见过无数生死,知道忍耐重要性的他,自然非常清楚,那名僧人越能隐忍,便越可怕。
    山涧旁幽静无比,有的修行者惊惧不安看着黑色马车上瞄准佛辇的宁缺,有的修行者神情紧张地看着那方佛辇,没有任何人敢发生丝毫声音,就连呼吸都刻意地放缓,生怕因为某些响动而导致那把铁弓的弓弦松开。
    场间的局面极为紧张,如果不想稍后书院和悬空寺血溅当场,便需要有人来打破黑色马车与佛辇之间这种非常危险的无形角力。
    山涧旁没有任何人能够避开宁缺的铁箭,但有人可以拦住铁箭,不是用飞剑拦,也不是用念珠拦,而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拦。
    观海僧用胸膛迎上那枝黝黑的铁箭,脸上的颜色变得比铁箭还要更黑一些,神情黯然说道:“十三师兄……何至于此?”
    在长安城时初识这名年轻僧人时,宁缺便很欣赏对方,因为这位僧人拥有真正的佛门澄静气质,却不像别的佛宗大德那般故作高深,又因为观海僧的肤色很是黝黑,看上去就像小时候的桑桑那样。
    如果是别的事情,宁缺自然会给观海僧面子,但今天不行。
    他用铁箭瞄准着那方佛辇,看都没有看观海一眼,说道:“箭是不长眼睛的。”
    观海僧声音微涩说道:“箭无双眼,但场间众人都有眼睛,戒律院首座已然沉默认输,师兄难道还非要射出这一箭?”
    宁缺说道:“我的箭可没有射出去。”
    观海叹息说道:“那师兄在等什么?”
    宁缺说道:“我在等佛辇里那位高僧不再沉默。”
    观海问道:“那如果大师一直沉默下去,师兄你又准备怎么办?”
    宁缺确实不知道怎么办,于是沉默。
    虽然他对那方佛辇产生了极为强烈的警惕,虽然他是夫子的亲传弟子,然而当着这么多修行者的面,也不可能就这样不讲道理地一箭射杀对方。
    霸道和骄傲有时候看着很相似,实际上却并不完全相似,用二师兄的话来说,骄傲便是有道理的霸道,而霸道则是没有道理的骄傲。
    不管是邪门歪理还是强辞夺理,总之二师兄从来都很有道理,所以他认为自己骄傲却不霸道,他也希望宁缺能成为自己这样的人。
    先前佛辇里那位悬空寺高僧,先指责书院行事,又以前辈口吻训斥宁缺,宁缺无论如何羞辱对方,都占着道理,至少可以通过二师兄的事后审核,所以虽然令众人震骇莫名,却不会引发非议。
    此时的情况却不同,悬空寺高僧连连受辱,却自隐忍沉默不语,未露嗔怒之象,更没有出手的意思,如果宁缺这时候强横出箭,在世人眼中,书院所展露出来的便不再是骄傲,而是霸道。
    观海僧看着宁缺脸色,恳切说道:“师兄若坚持与首座一战,便要先杀了我,师兄莫急着说杀我也是等闲事,就算血洗烂柯对您也是等闲事,然而师兄您今日带着光明之女来瓦山想必自有重要之事,若到了那时可怎么办?”
    这不是威胁,是很诚恳的劝说,且不说宁缺根本没能力血洗瓦山,带着黑色马车直驱洞庐,就算他是当年的小师叔有这个能力,难道说在杀死烂柯寺群僧后,还能希望歧山大师替桑桑治病?
    宁缺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是始终没有想明白,先前用铁箭瞄准佛辇时,令自己身体忽然寒冷的那道警兆,究竟预示着什么。
    佛辇里的悬空寺僧人始终沉默不语,不敢接他这一箭,那么此后即便再战,这位僧人面对宁缺时,禅心也必然会受此影响,这位佛宗高僧确实强大可怕,但按道理而言,今日应该已经不能对宁缺的瓦山一行构成任何障碍。
    但警兆依然存在,甚至越来越强烈,所以宁缺非常不安。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夹生熊掌与血肉模糊的首级,桑桑落的棋
    涧生秋风微寒,宁缺脸庞微凉,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因为桑桑的病多日来操劳忧怖,情绪变得有些焦虑甚至有了狂暴的迹象。
    在红莲寺秋雨里,他从隆庆颈间撕咬掉那块血肉时,曾经感知过那种狂暴恐怖的心境,知道如果真的被这种情绪所控制,那么必将沉沦深渊难以复起。
    一念及此,他深吸一口气,让微凉秋风里的湿润气息滋润微燥的肺叶,浩然气随之蓄养全身,将心境里那道危险的狂暴冲动强行镇压了下去,决定在歧山大师替桑治病之前,暂时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至于那方佛辇在他心中引发的警兆,宁缺心想自己毕竟刚刚晋入知命境界,或许只是连日焦虑引发的错觉,或者说他希望这仅仅只是一次错觉。
    他放下手臂,锋利的箭簇不再对着那方佛辇,然后手指控着弓弦缓缓松开,伴着轻微的微结构疏动声,不再像将崩山崖般令人恐惧,
    随着这个动作,山涧旁的石坪上同时响起了无数道如释重负的叹息声和吐气声,先前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一直在勉强控制着呼吸,紧张到了极点。
    宁缺看着铁箭所向的微湿地面,说道:“只要不拦着我上山拜见歧山大师,其实我对悬空寺或佛宗,都能表现出来足够的尊重,哪怕是假的。”
    观海僧闻言苦笑,心想既然好不容易化解了僵局,何必非要说这样一句话,安慰说道:“家师虽说极少见客,但既然出关,哪有不见十三师兄的道理。”
    便在此时,石桌棋枰旁的黄衣老僧却厉声说道:“道理便是规矩,观海你虽是歧山师兄的衣钵传人,却也没有资格不守我瓦山的规矩。”
    观海僧一时语塞,心想规矩终究是人定的,书院十三先生是何等样身份,马车里的光明之女又是何等样身份,难道还非要他们连破三局?”
    黄衣老僧看着宁缺声音微寒说道:“书院果然好大的威风,不过一把铁箭,便能令我佛宗大德不战而退,然而我先前便说,轲浩然当年凭腰间一把钢剑便能闯上瓦山,我承认他有能力破除我瓦山规矩的力量,你如果想要破此规矩,便也要展现给我这个老家伙看,我倒要看看,如今的书院入世之人,是不是还和他的前辈那样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宁缺确认这名烂柯寺隐居老僧与小师叔有旧怨,只是看老僧修为境界,当年小师叔闯瓦山时眼中根本没有这个人,不由摇头苦笑,心想师门长辈们当年太过强势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最终这些旧业都要落在后代子弟身上。
    他轻拨弓弦,铮铮清鸣,默然想着自己最终还是要走上小师叔的旧路?
    就在宁缺有些为难之时,桑桑有些犹豫,有些不自信的声音,从黑色马车里传了出来:“少爷,要不然让我试试?”
    宁缺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所以不想自己与佛宗再起冲突,笑了笑,说道:“你又哪里会下什么棋,再说这种事情太耗心神,对你身体不好。”
    桑桑的声音穿过车窗,再次响起:“少爷,我会下棋,而且我觉得下棋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没觉得会累坏脑子。”
    听着桑桑的这句话,宁缺忽然想起渭城酒铺里赌博时常见的场景,还有离开书院前那两位师兄殷切的嘱托,不由心头微动。
    旋即他自嘲一笑,心想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
    烂柯寺以棋枰之道闻名于世,这传说中三局棋自然极为困难,先前那名南晋国手冥思苦想半天都没有落子,桑桑即便在棋道上可能有些能耐,又哪里能够破局?
    他摇头说道:“秋风透骨,你不要出来。”
    如果是往常,桑桑在外人面前定不会与他争执,然而今天不知为何,她显得有些倔强,说道:“我就在车上看,请山山姑娘帮我摆棋子。”
    宁缺不知道车厢里先前发生了什么,听着桑桑的称呼,从山主变成书痴再变成山山,不免心生猜忖之意,而桑桑既然这般说,想必已经得到了莫山山的同意,于是他这次真的不知该如何拒绝,说道:“那便试试也好。”
    然后他补充说道:“如果觉得累便别下了,我们再来闯过。”
    听着这话,观海僧笑容苦涩,烂柯寺住持面露不满之色,却不敢出言指责,石桌棋局旁的黄衣老僧,则是神情漠然地坐回了石凳上。
    马蹄微响,钢铁铸成的车轮碾压着石坪,黑色马车幽寂无声离开虎跃涧上那道石桥边,来到大青树下石桌不远处停下。
    石桌上刻着横竖数十道直线,便成了天然的棋盘,那些线条深刻入石,却显得格外光滑,应该是时时被弈棋之人摩娑所致。
    大青树繁藏的枝叶,遮掩着瓦山上空的秋日阳光,棋盘上落着百余枚棋子,在树风清影中自默然不动,看似散乱,其间却隐着别样意味。
    那位白发南晋国手,在石桌一侧已然皱眉苦思很长时间,手里拈着一枚白色棋子,却始终没有落下,看棋盘局势,他竟然还没有走出第一着。
    弈棋之道若至深处,自然坐而神游纵横阡陌之间,浑然忘却世间之事,这位南晋棋师苦苦思索如何破解这局残棋,根本不知道先前涧旁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连宁缺和悬空寺高僧的到来都没有怎么注意。
    黑色马车既然到了,棋枰旁自然便没有这位南晋棋师的座位,一位南晋官员上前将他请离石凳。这名南晋棋师正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丝曙光,忽然被打扰,顿时勃然大怒,指着那名官员破口大骂,悲痛不甘。
    秋风掀帘,身着白裙的莫山山走下马车,来到石桌旁边,对着那位黄衣老僧行了晚辈之礼,然后便坐到了石凳上,说道:“我替桑桑姑娘行棋可不可以?”
    黄衣老僧沉默不语,允了此请。
    马车窗帘被掀起一角,露出桑桑的小脸,她看着石桌棋枰上那些看似散乱的棋子,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黑色马车侧横于大青树下,桑桑所在的车窗面向山涧,所以石坪上的修行者都看不到她,只有黄衣老僧能够看到。
    看着桑桑本色微黑,却因虚弱而苍白憔悴的小脸,黄衣老僧大吃一惊,没想到传闻中的光明之女,竟是这样一个寻常普通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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