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华记-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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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换做谢涵处在何青何悠那种境况,她肯定会放下身段做点绣活偷偷拿去换点银子。
而且她宁可放下身段自己去想法挣钱也不愿意张口去求别人施舍。
顾玡见谢涵闭嘴了,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太生硬了,便又拉着谢涵的手道:“孩子,你还小,不会算账,就算你这两个表姐去做绣活,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攒不到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够做什么?”
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十两银子对张氏来说可能是一年或者是半年的费用,可对顾玡母女三个来说可能就是一件衣服或者是一件首饰,毕竟生活的家庭不一样,参照的标准也不一样。
因着这点不一样,谢涵到底还是没有让顾玡空手出门,最后,她给了她四匹衣料和五十两银子。
因为她不清楚何青到底会嫁进什么人家,也不清楚顾家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所以她不想得罪了顾玡母女,这个时候释放一点善意,说不定以后自己就多了一条路。
送走顾玡,谢涵进了张氏的屋子,她想跟张氏商量一下回去的时间。
出来也有一些时日了,不光张氏丢不下那个家,谢涵也十分惦记谢澜。
此外还有两件大事,一件是谢耕梅该生了,另一件便是新月的亲事,所以这些日子张氏心里早就归心似箭了。
故而张氏一听回家自然是十分愿意,两人商量了一下,又征求了一下尹嬷嬷的意见,决定了三天后走,因为谢涵还得带张氏去一趟顾家辞行。
谁知不巧次日依旧是一个雨天,谢涵想着这雨天出门实在是不便,便留在家里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到自己的瑶琴时,谢涵突然想到了那个香炉,便又去净手,同时吩咐司琪去把那个香炉端来,说她要焚香弹琴。
“小姐,外面的堂屋就有一个小香炉,干嘛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搬那个大的?”司琪问道。
“你懂什么,那个香炉曾经祭奠过我母亲,我想顺便把我父母的画像挂起来祭奠一下,让他们也听听我弹琴。”谢涵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司琪一听转身便出去抱香炉了,而谢涵则把父母的画像拿出来命司书和司画挂到了墙上,随后她自己把琴架摆好,彼时司琪也把香炉搬来了。
“你们几个都去外面守着,我自己清清静静地弹会琴,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说完,谢涵命司琪替她把香点着,接过香她跪在了父母的画像前,司琪见此,便拉着司书司画一起出去了,并细心地把门带上了。
见屋子里没有外人,谢涵这才端起了香炉查看起来,炉口应该有一尺,炉肚深也有半尺,炉身上有一圈铭文,看工艺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倒像是新东西。
三只炉脚高也有半尺,谢涵试着拧了拧脚口,没拧动,再把炉子端起来,想看看底座,底座也不像是有机关的,这就奇了,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一寸相思一寸灰,灰,难道是在炉子的灰里面?
谢涵用手里的香试了试,见香太软,拨不动里面的灰,情急之下,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里找了一根金簪过来,用金簪拨了拨,果然感觉到底下有东西,谢涵刚要伸手去拿底下的东西,只见尹嬷嬷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小姐在做什么?”
“小姐在焚香祭拜老爷夫人,说是打算弹会琴。”司琪回道。
尹嬷嬷听了转身离开了,说她去找张氏说会话。
谢涵听见她离开的动静,抚了抚胸口,镇定了好一会这才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薄薄的油纸包,谢涵打开来一看,果然还是一堆面额五万两的银票,粗略数了一下,也是一百万两。
不过除了银票还有一张地契,谢涵拿起地契仔细辨认了一会,才看清是扬州那套房产的地契。
不对啊,扬州房子的地契不是在高升手里吗?怎么会跑到这来,而且还用得上藏这么密实?
谢涵再次把地契拿起来细看,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她才看明白了,这不是扬州那套房子的地契,而是那套房子隔壁的地契!
隔壁房子的地契?
谢涵想起了那年她刚回到扬州没两天,父亲还没走呢,吩咐她去给母亲送寒衣,当时出了门高升问她往哪边走,她说往东,结果发现东边的邻居家门口黑漆漆的,一盏灯笼也没有,彼时她觉得奇怪还问了一句。
对了,谢涵想起来了,当时方姨娘说了母亲想买那家院子打通了,可父亲说家里人口简单没必要浪费,为此母亲还和父亲别扭了两天。
难道是父亲回扬州后又把房子买了下来想着给母亲一个惊喜,谁知母亲没等到这个惊喜便撒手人寰,所以父亲便把这地契也一并放到了这香炉里。
也不对,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烧了给母亲呢,干嘛还要和这些银票放一起。
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谢涵怕时间长了会有人来,于是她忙把东西原样放了回去,随后把香插了进去,把簪子放回了原处。
可能是心里积压的东西太多,思念、不解、恐惧、彷徨、困惑等等都有,这一刻的谢涵无比想念起自己的父母来,于是,她弹起了那首《燕燕于飞》,一边弹一边唱,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了。
凄凄切切的哀绝之音很快传了出去,传到了后院,也传到了前院,谁也没想到,此时的谢家居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第三百二十三章、死敌(一)()
第一个不速之客是顾铄,谢涵进顾府的第二天,顾铄便被朱氏寻了一个由头送进了城外的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是京城最有名的书院,管教也是相当的严苛,进去之后除了正常的休沐无辜不得请假外出,而他们的休沐时间也少得可怜,除了清明、端午、中元、中秋几个节日会放一天假,剩下的时间就是每月月底歇一天。
当然,春节也会放假,春节的假期最长,一般都是从腊月初五放到次年的正月二十五,有五十天。
而在进青山书院之前,顾铄一直在族学念书,不过顾霖顾琰原本也打算在正月的时候送顾铄进青山书院,因后来打听得皇上要派顾琦去幽州乡下主持谢纾的除孝仪式,便想把谢涵一并接过来,这么着才耽误了顾铄的进学,想等着过了端午再去也是一样的。
因此,朱氏这么做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就是为了阻止顾铄和谢涵见面。
本来她就不希望顾铄娶谢涵为妾,那天一听张氏说谢涵不做小,她怕顾霖为了顾家的利益逼着顾铄娶谢涵为正妻,于是便用了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反抗。
可朱氏算计了半天,却忘了一件事,顾铄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处理问题的方式了。
这不,刚一放假回到家,在家还没待上一个时辰便急匆匆地来找谢涵了。
在书院这一个来月,他仔细权衡了他和谢涵的事情,最后决定在这件事他不遵从母亲的意思,母亲毕竟是一个女人,这就注定了她的目光有局限性,她只是站在一个母亲角度去看待两人的关系,而不是站在整个顾府当家人这个高度来衡量这件事。
先不说谢涵手里的那笔巨额财产会给顾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单就谢涵自己本身也绝对是一个好当家主母的料,小小年纪不仅撑起了一个家,而且还懂得开源创收,居然知道用明面上的那些官员送的奠仪开饭庄开铺子买庄子,日子过得红火着呢。
更难得的是谢涵有一副过目不忘的好头脑,所以她才能及时从书里找到应对盗匪劫匪的法子,所以才会惊动了皇上。
如果他把谢涵收服了,谢涵的这些聪明才智就可以为他所用了,如果让她背会了那些兵书兵法和山川地形地貌,那谢涵岂不就是一部活的战争辞典,他想要知道什么的时候随口一问就成了。
所以,不管是冲谢涵的人还是冲谢涵的财,顾铄都觉得他应该把谢涵收了。
可问题是自从那年谢涵落水醒来后,谢涵对他突然疏离了起来,这就有点难办了。
光得到谢涵的人没有用,他必须得到她的心,有了心,谢涵才能真的为他所用,因此,顾铄在求教了顾霖之后,直接上门来找谢涵了。
可谁知他刚走到二门处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瑶琴声,这是他第一次听谢涵弹琴,除了琴声,还有谢涵的歌声。
这首《燕燕于飞》他自然读过,里面的送别之意凄婉哀绝,他一听便知道谢涵准是想她父母了。
这种时候他自然不方便上前打扰,于是,他驻足了。
无独有偶,此时谢家的大门外还停了一辆马车,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华服少年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华服少女,两人一看就是一对兄妹。
这位华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谢涵的死敌沈岚,旁边的那位则是她哥哥沈岑。
原本这对兄妹是回顾家看望顾铄的,沈岑和沈岚经常回顾家探望秦氏,和顾家这些表亲也极为相熟,自然也就知道了顾铄进了青山书院,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休沐。
由于沈岚也算是和顾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比较亲近,再加上她已经从外祖母和母亲嘴里知道自己将来要许配给顾铄,所以沈岚对顾铄的事情一向上心。
这一次她之所以特地挑在顾铄休沐的时候进顾家,是因为上次回顾家时她听顾钰提过,谢涵回来了,虽然没有住进顾家,但顾铄去看过她。
顾钰一向和沈岚交好,相对于谢涵来说,顾钰自然希望自己哥哥要娶的人是沈岚而不是谢涵,因此顾钰见自己阻止不了这件事,自然希望借沈岚,不,确切地说是借姑母顾瑜来阻止。
所以沈岚这次找到谢涵家里来,自然也是拜顾钰所赐。
她一听顾钰说顾铄又来找谢涵了,当下便有些不痛快起来,她不在意于顾铄娶谁做妾,但她绝不容许顾铄对别人动真心。
因此,略一思索,她便拉上了她哥哥一起来看看谢涵,她对谢涵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岁那年,那会的谢涵只是一个头脑聪明心思单纯的蠢蛋,很好对付的。
可后来听到的传闻就有些不太妙了,先是二舅回来被外祖父大骂了一顿,说他办事不力,连一个六岁的孩子也对付不了;接着是余婆婆几个病的病伤的伤狼狈地被打发回来了,自然也是谢涵的杰作;再接着是外祖母妥协了,打发顾铄亲自去扬州接谢涵回来。
对了,还有去年,去年端午的时候顾铄又亲自去乡下看望那个臭丫头了,也不知道外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答应了把她许配给大表哥,却还一次又一次让大表哥去看望那个臭丫头。
这些倒还不是最令人忧心的,沈岚忧心的是那个臭丫头竟然得到了皇上的关注,不仅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表彰了她,而且还因为一个破村墙特地打发人去乡下把她接了回来,且还接进了宫面圣。
这样的礼遇可是她们这些世家女谁也没有过的,所以现在的谢涵远非三年前可比了,偏顾铄一趟又一趟地往谢涵身边跑,沈岚担心万一顾铄真因此喜欢上了谢涵去向外祖父求娶她做正妻,那她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欢喜了?
不过沈岚也不傻,觉得自己不能干坐着,得亲自来会会谢涵,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于是,便有了这次的谢家之行。
第二百二十四章、死敌(二)()
沈家的马车一停下来,沈岚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琴声,她有点不太相信谢涵能弹出这么好听的琴声,所以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哥,这到底是不是她家啊?”
沈岑也是第一次来,他也觉得一个九岁的女孩子应该弹不出这么好听的琴声来,于是掀起车帘看了看,“没错啊,三表妹说了门前有两棵老槐树,还有这胡同,这门匾,都对上了。”
“那会是谁在弹琴?”沈岚问。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那丫头,兴许就是德清了。”
德清是顾铄的表字,沈岑比顾铄小一岁,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经常会在一起聚聚,除了交流一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偶尔也会交流一下骑射,因此习惯了叫名字或叫表字,嫌表哥表弟的称呼太俗气。
“什么?你说是大表哥弹的?”沈岚瞪圆了眼睛。
长这么大,顾铄还没有专门为她弹过琴呢,凭什么让那个臭丫头占了先?
“好了,不过就是弹琴而已,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回头让他也弹给你听一次不就得了?”
沈岑今年十四岁,虽然身边也有不少丫鬟,于男女情事上不是一点不懂,但他长这么大确实未曾对谁心动过,因此他也就不懂一个男子肯为一个女子弹琴意味着什么。
“走,我们下车去。”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