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帅-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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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和景月儿见成羡羽二人已经踏出北门,夫妻俩互相点了下头,快步朝成羡羽和穆七走过来。
张忱也几乎跟乔南夫妻同一秒朝成羡羽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周日没网,存稿箱君要乖╭(╯3╰)╮
90逃亡(修bug)
乔南走近成羡羽身侧;在她耳畔用极快的语速轻语:“我不能助你远行;但我亦不会去追赶你。此刻惜别;日后你同七王子多多珍重。”
成羡羽迟钝点头;又飞速回道:“你助我出门;我就已十分动容。阿南,多谢。”
乔南听罢,眸色凛然朝成羡羽颔首。景月儿却一把按住丈夫的臂膀,快语道:“阿南不助你走;我可以助你!”
乔南一怔;不知自己的妻子为何如此决断,事先夫妻俩不是商量好了的么……
乔南略带疑惑向景月儿望去。
景月儿却不顾乔南;只面对成羡羽,亏欠般低下头:“成姑娘,当年我弟弟……实在是对你不住。”
成羡羽又忆轰雷往事,顿一顿,缓道:“月姐,往事不必再提。你也不必助我,那样会让阿南为难。”她向乔南和景月儿正色请求:“我只需你俩帮我挡陛下半个时辰,可好?”
不等景月儿开口,乔南已颔首果断应诺:“定当全力而为。”
穆七在一旁听着三人交谈,插不上嘴——成羡羽有他不曾参与的汉人世界。
但是听到乔南答应助成羡羽和穆七阻挡皇帝,穆七知礼,当即向乔南抱拳致谢。
张忱此时已经走了过来,他先尊重地听乔南同成羡羽交谈完,才对乔南鞠躬:“乔丞相不必担心,父皇已对我师傅放行。”
张忱说得极为严肃和认真,俨然是真事。
乔南和成羡羽面上都没什么表情,皆不能看出来两人对张忱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乔南喉头上下滑动,而后遥遥面向皇宫的方向鞠下腰身,讳莫如深只恭谨道四个字:“陛下圣明——”
张忱这才高举虎符,面朝成羡羽大喊:“师傅,我遵父皇旨意,护送你一程!”
他的声音洪亮得令四周禁军全部听清。
“还不牵两匹快马来?”二殿下朝禁军头领喝问。
“是。是。”禁军头领喏喏应声,跑去找了两匹骏马。
头领将马缰交到成羡羽和穆七手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堂堂禁军将领,竟被一个不足十岁小孩的气势震慑到。
二殿下模样架势刻板地护送成羡羽和穆七逐渐远离京城。
成羡羽和穆七牵马,张忱在旁边随行。三人行了约莫二三里路,张忱突然变色急催:“师傅,你和七王子快上马,我这虎符是假的!”张忱急急推攮成羡羽:“师傅你快走,快点走!天下谁也没有父皇厉害,他很快就会派兵追来!”
成羡羽不但没有翻身上马,反倒立定,连步子也不往前走了。
“怎么了?”穆七问她。
成羡羽只是向穆七摆摆手,接着站在原地,缓缓地问张忱:“忱儿,你是听你父皇的,还是听师傅的?”
“听师傅的。”张忱旋即回答,他说得很流利,仿佛他之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以前我同师傅在北疆,每月都会往京师修书,暗地向父皇汇报师傅的情况。但那时我这么做,是因为我以为师傅你喜欢地是父皇。”张忱摇摇头,一瞬间,他的语言和表情皆成熟得不像一个孩子:“我那时候还以为我是在做好事呢,还常常想撮合师傅你跟父皇,后来知道是我父皇……父皇他一厢情愿,我便没再干蠢事了。”
成羡羽听了,不置可否,只淡淡问了张忱一句:“你不畏惧你父皇么?”
“畏惧。”张忱想都没想就果断回答了,但他接着说:“我虽畏惧父皇,但我更敬爱母妃。”张忱高高昂首,方能对上成羡羽双眸:“我母妃临终前,曾对我说,她对这一座深宫,这一座京师,始终感觉都只有四个字,‘能逃就逃’。”言至此,张忱深沉星眸变暗:“但是母妃说她因为有了我,永远也逃不了这个地方了。”
张忱只简单几句,成羡羽却瞬间通彻明了在天上的情思的心思。
但现在不是为情思唏嘘的时候,成羡羽弯下上身,右手执起张忱的手:“好,那师傅便交你一件事。”
只说到“交”字,她左手突然抬起,眼睛未往后望,只单凭熟练技艺,飞快地点了穆七的定穴和哑穴。
她力道十足,点得死死的,叫穆七冲穴都冲不了。
穆七有点重,成羡羽咬牙使劲,将穆七抗上了一匹马,又牢牢将穆七在马背上绑紧。接着,她又双手搂住张忱的腰,将张忱也抱到了同一匹马背上。
成羡羽吩咐张忱道:“忱儿,你把穆叔叔平安运出京师。一直向北,去北疆军营,叫姚伯伯将穆叔送去更北的地方。你可明白?”
张忱清脆应声:“师傅放心!”
穆七听在心中,口不能言,只把一双眼圆睁,死死瞪着成羡羽。
待张忱抓紧了缰绳,成羡羽就起手一拍骏马的屁股,骏马惊嘶一声,旋即向前奔去。
在骏马扬蹄的同一秒,成羡羽涓涓向穆七传音入密:“阿七,我等着我们能真正逍遥自在的那一天……”
成羡羽瞧着载有穆七和张忱的骏马在她视线中渐渐消失,才牵起剩下的另一匹马。
她不紧不慢翻身上马,向京师的方向折返行去。
马蹄声哒哒,成羡羽缓缓驶归她生长的故乡。
成羡羽驾马回到京师北门,她一人一马立在门洞中央许久,似乎是过了半个时辰,才有大批常军由远及近涌至。
常军士兵们近到成羡羽面前,却不敢近她的身,只把她围绕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过来,一层又一层将成羡羽稳稳围住,就像锁住鸟儿,又像是围住困兽。
成羡羽视线换扫一圈,粗略估计她周遭有起码三千士兵。
又过了一个钟头,士兵们恭敬让出一条道。
成羡羽等的那个人,这才姗姗来迟。
也许是怕成羡羽趁乱逃脱,皇帝并没有让士兵们下跪。他一步一步走到成羡羽的马头前,嚅嚅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皇帝只好抽出了腰间折扇。
成羡羽却坦然翻身下马,对皇帝开口,问皇帝:“微臣何能何德,竟让陛下亲自来抓捕微臣?”
以前,成羡羽一般说完“微臣何能何德”这半句,多半紧跟着就是对皇帝单膝下跪,肃然启禀地低头说“微臣惶恐”。
但今日她笔直矗在原地,头不曾低,膝不曾屈,身不曾跪。成羡羽面无肃然,嘴角反倒噙着淡淡地微笑。
成羡羽没有怒,没有恐,没有喜,没有忧地说:“微臣不诚惶,也不诚恐。”
皇帝拇指和食指关节将折扇扇柄摩挲许久,深沉如潭的双眸渐渐浮起来,变浅。
“啪嗒”一声皇帝几凭手劲将扇柄折断,冷冷地命令身后禁军:“将成将军捉起来,关入天牢。”
成羡羽听闻逮捕令依旧伫立原地,她不逃、不拔剑、也不出掌。
成羡羽束手就擒。
常军一拥而上,将昔日元帅深锁进宫内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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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羡羽被捉的五天后,大常迎来了当今天子的三十四岁寿辰。
皇宫中摆起了座座五彩屏风,上绣着常国锦绣山河、万里江山。内侍们又铺设起只逢重大庆典才铺设的红毯,自禁宫深处一直铺到宫门。宫中琼枝玉树,再添挂珞璎琉璃。
皇宫中照往年常例,在文德殿摆起皇帝的寿宴。
寿宴在午时开始,司乐坊的乐师们奏起礼乐,两位皇子和后宫嫔妃家眷依照礼序向皇帝参拜,接着是群臣向皇帝参拜。
诸人颂扬陛下的丰功伟绩,无一不祝吾皇万寿无疆。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长久久乐升平。
嫔妃和臣子们向皇帝献上各自精心准备的贺礼,有奇有巧,都是能让人开怀展颜的稀宝。皇帝一一阅过,又命内侍总管熊公公回以赏赐。这一套套礼节全部走完,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申时。
天色渐渐全黑。
宫外的四边城楼上便齐齐燃起烟花,姹紫嫣红,朵朵不断在苍穹中绽放。因为后位空悬,皇帝孑孓独坐在最高处。他举着纯金的酒盏,里面只有天子才能享用的御酒,具有世间最甘甜的滋味。
皇帝抿了一口酒,泛上舌尖却是苦的。他俯视底下向他伏首的臣子,和近百嫔妃,内心却禁不住浮起阵阵不断的寂寥:这么多心属于他的女人,他真正那个刻在心里的,却宁可待在天牢也不愿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皇帝不由偏头,恍然瞧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后位。皇帝的目光再往下瞟一点点,瞧见他的两位皇子,张恒和张忱,虽小小少年,却都是龙章凤姿。
皇帝又想到以后的以后,他会继续有很多皇嗣,不仅是皇子,还有公主,天家开枝散叶,许许多多……
但是他最想和她孕育一个他们共同孩子的女人,此刻肚中却怀了别人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日更了一周,申请休息一天。
周二见,爱你们╭(╯3╰)╮
91兄妹
皇帝长吸一口气;再往下看百来嫔妃,娇媚的、俏丽的、温柔的、泼辣的;前朝公主、世家闺秀、将门虎女;从江南碧玉到南疆苗女,再到西域佳人。……
天下国色;莫不尽在他怀。
但是这么多姹紫嫣红,在张若昀看来却是灰蒙蒙一片;全无半点颜色。他唯一的色彩;早已随心思飞到了天牢里。
皇帝将酒盏稳稳放在御案上;不慌不忙站起来。
他撇下嫔妃臣子,撇下自己偌大的寿宴,独自去天牢看望成羡羽。
天牢的左上四分之一,被特殊隔离出来;在这五天内飞速改造一新。
冰冷的铁栏被锯断拆尽,粉墙刷饰一新,墙上苔藓已经一丁点也看不见。原本地上配给囚犯的腐臭草席,也早已换做奢华的软榻香帐,规格质量尊同皇帝用度。
更破天荒的是,天牢里还配了四十名宫人,全天候伺候——这些宫人全部都是侍女,莫说禁卫,就连一个内侍都没有。
而且皇帝特别严令,这些侍女自入天牢后,身上禁抹麝香等会引起滑胎的香料,一律只需焚熏安胎香。
这会儿这处特殊天牢,众侍女一见皇帝驾临,都是察言观色的,旋即都默默退了出去。
皇帝就脚步轻轻,轻轻地靠近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此时她背对着他坐着,在哼哼唧唧着什么,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皇帝竖起耳朵听了好一阵,才依稀听得什么“山又高呀水又急,你在东来我在西”,又什么“山把我们分,水把我们离”。皇帝以前从未曾听过这首歌,但纵使是初听,都能听出成羡羽唱的根本不在调子上。
皇帝又听成羡羽唱“我重情呀你重义,你不抛来我不弃”。
皇帝听了暗自在阴影处点头:难得她唱了这么大一段,终于有两句稍微靠了点在调子上……
皇帝在心里还来不及赞完全,就听成羡羽一句“山也不能分,海也不能离,我总有一天等到你”,最后那一个“你”字,带出明显的京师口音,又颤又抖,直接跑调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皇帝忍不出笑出声来。他浑身不悦,不住地摇头:皇帝与成羡羽相交至今,从前打仗庆功,旁人尤其是王小风,总起哄叫成羡羽唱几句。乔南也附和说成羡羽若是唱了,乔南给她弹筝,曲子任成羡羽挑。
但成羡羽每次却无一例外拒绝,各种理由她死活不唱。
皇帝从前以为成羡羽是谦逊,这会方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她这般走调,哪里能够唱歌!
皇帝忽然又想着他恐怕是世上唯一听过成羡羽唱歌的,皇帝脸上的笑容就灿烂漾开去,比方才宴席上所有的笑容都真。
但下一秒皇帝细细品味歌中词句,顿时疾首剜心。
接着,皇帝居然继续笑两声:“呵呵。”
这一声笑太响亮了,成羡羽的歌声不得不停下来。
她没出声了,却依旧背对着他。
皇帝倒是好脾气,好耐心,兜个圈子,一步一步绕到成羡羽身前。
皇帝正面着成羡羽坐下来。
皇帝盯着她,心想:成羡羽真是好主意,知道她若同穆七一道逃跑,皇帝势必追至天涯海角。但如果成羡羽留下来,单独放穆七去,皇帝却未必会追得那么紧,更何况她还搭上了张忱……而后呢,便像词句中唱得那样么,与那狄蛮子徐徐谋将来,总有一天相守不离分?
皇帝就自己开始说话:“三妹,朕二十一岁遇着你,到如今已经十三年。朕与你十三年情意,难道抵不上那穆七区区一年?”
皇帝问成羡羽,他自己心里也在感慨:穆七与成羡羽的蛛丝马迹,皇帝已经命人细查过了。仔细那些呈上来的折子,皇帝翻来覆去算了很多次,但再怎么算,撑破天穆七最多与成羡羽相识一年。而他与成羡羽是十三年啊!
可叹十三年心心念念,念来却是她和相识一年的旁人妾意郎情!
思及此皇帝忽然放大声音,瞪眼颤齿,满脸委屈悲愤,样子竟像极了离家数载的少年,锦衣华服还乡,却发现青梅竹马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