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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霸官-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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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正看不懂没关系,彩燕看得懂,只要彩燕一个点头——

    毕正欢呼,“我们得救了!”

    嘭嘭!又是巨响!

    两支大钢箭仿佛闪电,劈进峭壁。箭尾系着粗绳,黑兔灰兔踩着底绳抓着上绳,很快站上箭身,将火把插在石缝中。

    嘭嘭!嘭嘭!嘭嘭!

    另有六支大钢箭钉入,两位轻功高手借它们的弹力轻松飞行,并且套上绳索,插上火把,照出一条明亮的箭梯。

    毕正望之心叹,“峭壁造梯,鬼斧神工也不过如此。”

    节南将脸上的头发拨开,在头顶抓成滑稽一大把,对闪闪发光的鬼斧神工毫无兴趣,只是怔看船头那身簌簌青衫。奇怪的是,得救的喜悦没有淹没她的感知,却狂卷着死而无憾的惬意。

    突然,想起春天里的学士阁,王泮林从窗下倒看她,笑说难以形容美丑,只是古怪之极的往事。但她此时倒看他,根本五官都不清,她却心跳擂鼓,禁不住用手捉了衣襟。

    节南记得今夜不久前的水田上,王泮林的手掌包住她半张脸,小心肝虽然也跳得不知所措,可那时两人近在咫尺。

    此刻,三百尺!

    相隔三百尺,她的心就能跳成这样!

    “帮主可将绳索系在藤上。”黑兔已在三丈外,把绳索一头系在石笋上,另一头抛给节南。

    节南重新单手攀住藤,依言做了,就让毕正先下。

    “帮脑嘱咐,一定要请帮主先行。”黑兔沉声。

    节南眯眼好笑,“辛苦你。”

    手一提,运气也不觉得疼,身姿轻跃,直接捉了堇大的手臂,下梯上船去。

第298引 退一步远() 
节南上了船,迎面青衫果然是泮林。

    王泮林已取下面具,漆眸中星辰幽明,双手拢袖似收高远之云,淡讽无笑,“小山刚才倒挂扎发的模样,让我刹那以为看见山鬼。”

    节南看身上的夜行衣脏兮兮,两边长发乱糟糟的,又是受伤,又爬峭壁,估计脸也不能看了,怪不得王泮林说她像鬼。

    但她遑论不让,“我倒挂金钩看你,才觉一缕幽魂。”

    相隔三百尺野马脱缰的心跳,相隔三尺的此时,跳得不过微快,只是心发烫,不得不拉深每一口呼吸,将烫意换出去。不过——

    节南挑眉,有些不确定,“王泮林,你这是在生气?”

    王泮林垂眸,发出类似一声哼笑,“如果先上船的是毕大师或你同门,我大概会怒,这时倒还好。今后还请帮主多为兔帮着想,再发生今日诸如此类,不要光是口号好听,要身先士卒,领着大家撤才是。”

    节南懵了半晌,噗笑,“何必跟我兜圈子?直说应该自己管自己逃命,不要想着救什么人。只是你忘了,我只为自己图谋,没有好处的事是不做的。”然后笑颜灿烂,“好了,不管那些,我要告诉你——”

    王泮林抬起墨山眉,那种逼狂他的心情,已经随节南上船渐渐消散,方才一讽山鬼,就出尽了心头之气。

    他喜欢她相伴,却看淡自己的生死,故而说得出她作鬼他就作鬼的话来。他还得承认,自少年时就获得很多姑娘的青睐,虽不会刻意讨她们欢心,但比十二还深谙温润君子的魅力,不刻意不经意就能轻易俘获芳心。

    他在大王岭上就对小山说过,他说话不上心。然而他没说的是,那是一种可以从小培养成的力量,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怎样说话能控制人的喜怒哀乐,同时自己做到漫不经心。

    当然,对小山,从不刻意到刻意,乐此不疲调侃她,捉弄她,难掩对她的喜爱,甚至也情不自禁,觉得其他女子无法与小山相提并论,是一份如获至宝的欢喜心情。他,因为她,迄今悦过,懊过,怜过,恼过,开心过,担心过,别人看来小打小闹,他以为这就是全部,想着她足以伴他或短或长的一生,必然不无聊。

    万万料不到,看到她倒吊山崖的刹那,误以为她死了的刹那,他会痛楚,痛苦,痛到恨,痛到悲绝,心慌意乱,莫名难喻,心里卷起千层浪!

    他恐惧了!

    从未恐惧过的一个人,恐惧到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疏离漠然,希望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绪。哪怕,他见她平安归来,跳下船头的身姿漂亮轻灵,轻易引起他的赞叹,心中也欣喜若狂,却无力盖过铭心痛感。

    他不知该如何,禁不住就往后退了一步。

    节南的笑模样凝住,微撇头,心中的烫热顿时凉下,也退了一步,拍拍左肩,暗道还好没有头脑发热,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情。眼前这人是王氏儿郎,名门之后,倜傥风流的人物,她虽不在乎门户之别,但不代表她天真。更何况,喜欢就喜欢了呗,是她桑节南的事,与王泮林有何干系?

    叶儿眼里重泛笑意,双手抬起,荡动袖子耍玩,“九公子还真以为我是鬼,竟怕得要逃?”

    “……”王泮林看出节南前后两种笑意,不知怎么,心头怅然若失,追问,“你刚刚要告诉我什么?”

    节南笑意深深,“忘了。”

    “臭小山,臭小山,你害我挨这家伙训!”福柒到,公报私仇得将王泮林推开,斜白眼,挑眉噘嘴嗤他一声,“好狗不挡路。”

    王泮林苦笑,他训他们,却其实是训自己。

    小柒把节南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样子虽然难看了些,气色挺红润——”说着话,胳臂正要挂上节南的肩,却不料反而让节南勾进了胳膊肘,并承担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

    “小山?”小柒立觉不对,手搭脉,眉就竖起来了,“赤……”

    “小声。”节南将小柒拽到左侧,用来隔开王泮林的视线,“我说怎么烫得全身疼。赶紧扶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这毒发作起来,气质就全毁了。”

    不能和小柒讲面子,只能讲气质。

    小柒虽诧异赤朱为何这时发作,倒也不显担忧,暗暗带起节南,似姐俩好得从王泮林身旁过去,又给一白眼,“果儿姑娘来了,小心她瞧见帮脑真面目,要挟你以身相许。还有,帮主要歇息,你好好打扫犄角旮旯。”

    不待王泮林回答,小柒往底舱入口走,同时说节南,“直说你不想王九看到就好。”

    节南感觉最后一丝力气渐渐从体中抽离,勉强下了木梯,看清四周无人,双腿就软了,却还笑呵,“我是不想看到他。”

    姐妹心意相通,小柒吓喝,“干嘛?你你你当当当真看上他了?”

    节南笑得没力气,“奇怪吧。”

    小柒点头如捣蒜,“太奇怪了!他既没有明琅公子温和,又没有不男不女好看……”倒出一堆药丸,挑出几颗来,喂进节南嘴里,“算了,你觉着好就好。师父说,喜欢谁都是自己的事。九公子聪明,有够坏,要是你多勾引勾引,让他反过来对你死心塌地,那就不亏……”

    小柒突然惊恐盯住节南的右腕,“为什么会这样?”

    节南嚼着药丸低眼一看,腕上浮起数道墨黑经脉,半晌淡道,“赤朱呈黑年无命,臭小柒你再偷懒,我就活不过一年了,还说什么勾引人?”

    福娃不福,神情非常沉冷,“一般赤朱毒,只要按月服解药就死不了,但赤朱若碰到茑英果实,就变成墨黑的绝朱。茑英叶子和果实常混在一起入药,所以我才很小心,不让你随便吃别人的药,就怕……”

    绝朱,顾名思义,月服药已经没用,确确实实只剩一年命,甚至更短。

    “所以,我今晚可能误食了茑英果实?”小柒的这些药丸也没用了,节南只觉全身灼烫,但这种痛苦并不陌生。

    凤来县的去年,她被灼至皮包骨,日复一日。

第299引 七七柒柒() 
“今晚你吃过什么?”小柒十指抠进头发里,仿佛那样就能抠出办法。

    节南将远岁“村长”准备的那份加料菜单报给小柒,并且猜道,“也许在迷药里?”

    小柒抓头发摇脑袋,“茑英不罕见,但也不常见,除了激发赤朱,只有活血化瘀的效用,没有听说用来制迷药的。”忽然神情凝重,“平常人连赤朱都不知道是什么,而又有几人知道你身中赤朱呢?”

    原来她的心烫并非因为王泮林,却因赤朱恶化成绝朱,毒发了的关系?节南笑了一声。

    “你还笑得出来?”小柒抿嘴,不高兴,“本以为就算师叔不给解药,手上的月服药至少还能撑一年。”

    “如今仍是一年,而且也是时候试试你的新方子,除非你真偷懒,整日喊着闭关却是哄我玩的。”

    以前和王泮林说那些可以和仇人拼寿命的话,节南只是很乐观而已。神弓门毁在她手里,或她逃出神弓门,无论哪种结局,依赖金利那家子解开赤朱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她不会寄望。

    而像这种时候,就能压榨小柒,未尝不是件好事。去年解药吃光了,在小柒的调理下,她活蹦乱跳一年,虽然样貌难看些。

    “知道了。”

    小柒确实有新药,在有解药的情形下不敢拿节南的身体乱试。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解赤朱的药,必定要以毒攻毒。

    “不过,你不觉得彩燕……”小柒欲言又止。

    节南摇头,“不会,她上菜时都不知我是谁。远岁和巴奇也一样,以为我和孟元只是误闯者。后来我戴了面具,他们就更猜不到我与神弓门有关。”

    小柒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不是彩燕就好,难得我俩之外还有挂念师父的人。”

    节南柔笑,“疑神疑鬼的向来是我,你操什么心?师父去世三年,彩燕如果要投靠金利挞芳,早就投靠了。毕鲁班能活到今日,彩燕功不可没,如今又当着巴奇的面帮我们,已经回不去大今。她同我说好,等把毕鲁班送到都城,对师父交给的任务才算完成,以后去哪儿都是她自己的意愿。”

    小柒嗯了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随节南,经历了最凄惨的散席,从此看淡人与人的交往,不会强求任何感情羁绊。

    然后小柒啊道,“我看到你,彩燕和那个叫阿升的麻烦家伙,没瞧见毕老爷子。”

    节南将崖上的情形大略说了一下。

    小柒听得巴掌拍拳头,“真叫我大开眼界。虽然一直觉得孟元一无是处,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人如此无耻,出卖同伴换来的自在,不躲到深山老林,还敢招摇过市装情圣。崔玉真要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估计悔青了肠子,不过这下总能清醒过来。孟元死得大好!我心里都解气!”

    “掉下去也不见得会死。”节南心里不存这种侥幸。

    小柒却道,“那时大船离得不远,又有小船待命打捞,但两人掉进水里之后就没浮上来过,岂不是死定?”

    节南举举眉,“我想即便孟元不死,大概也不敢再对崔玉真抱有非分之想,毕竟他对我和毕正亲口承认的。只是崔玉真对我们的证言相信与否,就不好说了。”

    小柒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但还有一事不放心,“我虽不管你对九公子有何打算,但凡他那种,不知多少姑娘倒贴,你可千万别主动表明心迹,不然他才不稀罕。可以给他些暗示,挑逗亦点到为止,撩得他积极送上门,你就甩他一脸门板,冷着他晾着他,让他得不到,煎熬得死去活来……”

    节南本来累得不想说了,实在忍不住要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正经的姑娘,其实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小柒嘻嘻笑道,“到处听得到诸如此类的事,耳朵都起茧子了。”

    探子探子,别人的经历就是自己的见识。

    “从前我就觉得了,九公子对你特别不一样。他欺负你差使你,那叫理所当然,看你受别人欺负和差使,他又容不得。你不知道,刚才他怪我们自顾自,任你掂后,不但罚明琅公子去伙房做吃的,连我都敢教训,那副小气吧啦的模样,真是白长那么好看……”

    说着说着,小柒发现变成自言自语。

    节南睡着了。满头大汗,皮肤滚烫,也经不住疲惫,睡得很沉。

    小柒叹口气,翻开节南破皮渗血的掌心,开始处理外伤。

    约摸过了三刻,帮外伤都上好药,再头疼节南这身毒的时候,有人敲舱门。小柒打开一看,王楚风端着两碗汤站在外面。

    “船上伙房里没什么好食材,我煮了点冬瓜汤,给你和小山姑娘解乏——”尾音未收,王楚风看小柒目瞪口呆的样子,“怎么?”

    “十二公子真下厨,不,会做吃的?”还怎么?还怎么?君子远庖厨。就算人家孔老先生原本的意思并不是男子不该下厨,但是明琅公子洗手做羹汤的画面,小柒不敢想。

    王楚风来送汤之前,已经想得很清楚,面对小柒那样爽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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