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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霸官-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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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儿眉头紧蹙,“寻常人自无所谓,你是能造追日弓的官匠,事关国之大义,怎能娶一外族女子。”

    节南才觉这位果儿姑娘担心得很不一般,但听一声长啸。那啸声震耳欲聋,惊得她体内气血翻涌,更别说不会武的果儿和毕正,一个捂耳抱头,一个捧心蹲身,脸色皆发了白。同时,也震得桥上两人住了手。

    啸声突然中断,换来一阵不羁大笑,“别住手!接着打!日日关在屋里喝苦药,看来看去几张脸,正觉无聊,总算有件好玩事了!”

    王泮林!

    节南心道这人终于肯露面了,不过喝苦药?为何要喝药?

    她敛眸凝目,见王泮林一身华锦白云衫,高髻插明珠,腰间挂名玉金珠,还有一只绣着海棠花的大红香囊,手中唐剑寒光乍目。她笑想,这大概是认识王泮林以来,最像名门贵公子打扮的时候,却见音落匆忙从一间竹屋里跑出来,一边喊着九公子,腰带上跳动着同样也是海棠花的香囊,笑容即刻隐去。

    这算定情信物?

    节南心中正要生出怒涛。

    不料,果儿撞到节南的胳膊肘,却只顾跑上桥,从彩燕和舍海之间穿过,下桥牵起王泮林的手,温柔问道九郎要去哪儿。

    音落上前,拉开果儿,说自己是老太君做主许给九公子的人,让果儿自重。果儿甩开音落的手,傲然告诉音落,九公子与她早有婚约。

    两姑娘柳眉倒竖,肩顶着肩,互别苗头,互争高低,然后看王泮林完全没搭理自己,双双拿出一张兔面具,赶到王泮林面前,齐心协力劝人回屋,看得节南心里不但一点儿也怒不起来,还哈哈笑了出来。

    好一场别出心裁的闹戏,丑得让她看不下去!

    节南扬声,“彩燕回来。”

    彩燕轻轻一纵,回到节南身旁。

    王泮林听到节南的声音,隔桥望来。

    节南挑眉,隔桥望回。

    毕正丝毫未觉,赶忙对彩燕说对不住,却让哑姑娘嫌弃啰嗦,被示意噤声。

    音落则一见节南就大惊失色,但咬唇,头微仰,坚定走到王泮林身旁,冷冷的目光睨过来。果儿却仿佛想通了什么,站立原地,左手摩挲着右袖,摆出观望之姿。

    节南全看在眼里,突然盈盈一笑,转身就走。

    够了,今日虽是七夕,她可不要来一场一对三的鹊桥相会。

    “啊——”

    音落的惊呼让节南忍不住回了头,正好瞧见王泮林大袖抛扬,将音落甩开七八步之远。音落直接跌进桥下溪流,从头发湿到了鞋,狼狈得眼泪乱爬。

    “这位……长得像月兔的姑娘,先别走,你我从前……可曾相识?”

    王泮林漆眸星亮,突如其来一笑,光华夺目。

    …

    第二更又要晚了,还没写哪。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哈!

第358引 莫忘莫失() 
从观音庵中落了一怀的相思花开始,节南就怕一件事。

    王泮林和崔衍知打得天昏地暗,点了她穴,称她兔子姑娘的时候,节南就有不好的预感。

    此时此刻,让两个女子抢来抢去的王泮林问她可曾相识,节南就知道这件倒霉催的事到底发生了。

    丁大先生说过,王泮林有一回同他和医鬼大战一场,过后七日什么都记不起来。这么算起来,到这日已过了七日,王泮林的记忆还没恢复,大概不是和崔衍知打得太兴起,就是他的怪病变严重了。

    想到这儿,节南叹了三口气,伸手一点不远处的石头,“书童,早瞧见你了,还不给我滚过来,说说这人怎么回事,不然上家规了。”

    王家家规很厉害的。

    石头后面冒出书童那颗小脑袋瓜,探两探,知道躲不过霸王,磨磨蹭蹭走过来,目光不敢和节南对视,“我要先说好,不是我带音落来的,是大先生让我过来照顾九公子,她偷偷跟过来的。然后她发现公子记不得以前,就怎么赶都不肯走了。至于那位果儿姑娘——”

    书童往节南的影子里躲一下,压低了声,“我来的时候,她就在了,自称是九公子的未婚妻,还说九公子为了她欠人三百金。结果江师傅说真有这事,而且江师傅也知道她是九公子带进工坊的人。”

    节南好笑,“既然不是你把人招惹来得,你怕什么?”

    书童嘟嘴,“果儿姑娘可凶了,动不动就训斥我们,也不知九公子看上她哪里,伺候她就跟伺候公主一样,要用什么样的瓷器盛膳,要用什么样的规矩摆桌,膳前用银盘洗手,膳后用花汁泡手……”

    节南心头一动,“就算不是你带她俩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留她一座空空南山楼,也没个口信。

    “我进来之后都没出去过。”书童可委屈了,再往节南身后靠近些,“九公子变得异常奇怪,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而且性情乖张。你刚刚不也瞧见了么?丁大先生嘱咐我们一定要按时送入汤药,九公子不肯喝,为了让他吃药,我头发都要愁白了。就这样,他还动不动闹着要出去,但丁大先生吩咐了不行,他不顺心便扔那些火弹子撒气,屋子都炸坏好几间了。”

    节南其实并非真心怪书童不报信,“兔子面具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这也跟你半点不相干。”

    书童讪讪然,“九公子不吃药,我实在没辙,就戴上兔面具试着哄一下,哪知真有用,九公子盯着兔子脸就把药喝下去了。结果不用我说了吧,让那两姑娘一瞧见,把我带来的两张面具全抢走。不过这招用两日就没那么灵了,九公子今日一早又闹着要走,我好不容易才灌下半碗药,他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还发这么大脾气。我不是躲你,是躲九公子呢。”

    “丁大先生也不帮着管管,任闲杂人等随便进入?”节南刚从文心阁来,没听丁大先生提到一个字。

    “我来以后,丁大先生给了我药方和药草,嘱咐一番就走了,没再来。”书童说说又一肚子委屈,“那两位姑娘我当真一个都惹不起,还好你找来了。剑童,我想回府睡个觉,你替我顶一日,明日我就回来,成不成?”

    可怜的少年,数日不见,真被折腾瘦一圈。

    “回吧,明日你也不用来,我今日就把这儿拆干净,谁都待不下去。”节南挥挥手。

    书童俩眼皮子耷拉,一听节南让他回家,哪里还听得进别的,一溜烟跑了。

    节南又对彩燕那边打个手势,彩燕立刻拉着毕正就走。

    桥这边,只剩节南一人之后,她才重新看向王泮林,回答他的问题,“先别管我认不认识公子,公子身边的两位美人,我看着实在不顺眼,请公子清理一下,你我才好说话。”

    王泮林扫过狼狈的音落,“说是我妾室的这位姑娘,你再不走,月兔姑娘就生气了,而且我也不想再抛你一回,请自行上岸走人。”

    音落哭成了泪人儿,踢水上岸,对节南狠狠瞪了一眼,捂脸奔下台阶而去。

    王泮林再看果儿。

    果儿毕竟不是家养丫头,大摆傲娇,“九郎,江师傅已给你看过借条,你若不信,就请范大人来一趟。他能告诉你,你为了见我,花费过多少心思。而你我在巴州订下婚约,我千里迢迢找来,是你亲自将我安顿此处,难道只因你瞧着那姑娘顺眼,竟就赶我走么?”

    王泮林眼底闪烁,“倒不是我要赶你,而是月兔姑娘说要拆了这里,你不走,也没地方住了,不如去找江师傅安顿,等我想起咱俩的事,再来接你也不迟。”

    果儿撇笑,干脆耍起赖来,“我就不走——”

    一片银光划过。

    唐刀斜入土中一寸。

    虽然距果儿身侧三四尺远,也吓得果儿花容失色。她还不知王泮林会功夫,只当他拿着一把装饰墙面的唐刀吓唬人玩。

    舍海正要下桥保护主人,忽觉脚下摇了摇。

    竹桥在动。

    噼啪噼啪。

    舍海往身后一看,那位怎么看都长得不像兔子的姑娘,不知从哪儿找出来的斧头,正砍竹桥桩子。竹头和绳子做起来的竹板桥,本来就不怎么牢固,让她劈了几下后,桥就散架了。

    舍海后仰摔下去,起来就懵坐在溪里,好像撞到头。

    王泮林拔起唐刀,对准摔懵的舍海就刺。

    果儿大叫住手,咬牙扶起舍海,“走就走!王泮林,你宁可选个野丫头,也不要我给你的这个机会,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王泮林目送两人,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转而深深凝望节南,半晌长叹,“七夕鹊桥来相会,今日这里尽你拆,我却还打算和你在桥上看星河的。”

    先看音落和果儿得意团团转,再听书童抱怨连天,节南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就凭王泮林此时说话的语气,心底又狐疑起来。

    这人哪里性情大变?

    “桥断,缘断,我尚不知自己是谁,你却是要弃我了?”

    剑光如新月,映入王泮林的眼,忽幽忽明,霎时弹泪。

    节南惊红双目。

    忘都忘了,他哭什么?!

    她才想哭啊!

第359引 打死不放() 
阳光铺洒,月光握在手,山坳里无风,只有山上松涛声声,喧哗流转。

    王泮林伸手摸到自己眼里弹出的那滴泪,完全不知所以然。

    数日前,他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认得任何眼前晃动的面孔,听那位丁大先生说他得了一种失忆的怪病,听那名少年书童说他是安阳王氏的子孙王九郎,听那两个女子,一个说是他的妾室,一个说是他的未婚妻。

    有着他字迹的借条和信件,还有他常用的物什,他常读的书,以及他造过的火弩火器,这几日加起来,可以开一间铺子,可他一点熟悉感也没有。

    每日吃四回汤药,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反而越来越觉得全身乏力,一日里睡过大半日。这么三四日之后,他便不肯吃药了,怀疑自己被一群人联手欺骗,其实却是幽禁。这些人为了不让他出去,在汤药里动了手脚,所以才使不出力气。而他不吃药之后,身体果然大感不同,一拍桌子就散,一挥剑就能劈裂山石。

    他本来可以就此走人,那书童却戴着兔面出现,终于让他抓住一缕记忆。

    老气横秋的,活泼捣蛋的,委屈生气的,破涕为笑的,一张张面容,一张张身影,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均是同一人。

    书童说他还有个剑童,还说他一向偏爱剑童,就连亲手做的第一张兔面也是送给剑童的,所以等剑童来了,也许就能帮他记起过去的事。

    他信了,为了恢复记忆,明知音落刻意戴面具想引他逾矩,他也忍下了削断她脖子的念头,直至今日才把人丢进溪水里,小惩大诫。

    相对音落的急切,那位果儿姑娘,同样想对他动之以情,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此女只想利用他而已,虽不知为了何事,但也绝非儿女情长这么简单。

    如此又过了几日,兔面具再唤不出更多熟悉感,心中愈发烦躁,体内气流乱冲,令他遏制不住想要破坏些什么,才似乎能抓住些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月兔姑娘终于从片缕的记忆幻化成真,王泮林感觉总算可以拨云见日,正想向她问个明白,却让她那只斧头一顿劈,连他的心都劈开了一样,疼得掉出这泪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王泮林望着对面惊红了双目的姑娘,左手抚着袖子的里边。

    她和他记忆中的少女不一样,却又分明是那个少女。

    她是他心里无底黑洞中唯一一簇火焰,但她似乎对他淡然,要不是他以音落引她回眸,她早已调头而去。而她劈桥亦无情,并非要对付舍海,倒像借此同他划清界限一般,让他生气。生气之后,却是深深的失落和恐慌,恐慌忘却所有的自己抓不住她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一滴也是泪。”节南望着断桥那边的王泮林,眼角还热,心头难平,对于劈桥全无反省的意思,不答反问,“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我问姑娘名姓,姑娘为何左顾而言他?莫非我得罪了姑娘,姑娘正好趁我想不起以前的事,装不认识我,还劈桥以示恩断情绝?”

    王泮林这几日茫然然不知前尘往事,更不知接下来何去何从,如今突然见到自己觉得可以全心信任的人,而且心中止不住流溢欢喜之情,隐隐明白自己待这姑娘与众不同,哪知这姑娘真跟兔子一样会跳,难以捕捉,怎能不心浮气躁?

    节南叶儿眼就笑成了弯月,“没错,我就是瞧你左拥右抱,心里不爽快,把竹桥当鹊桥劈了,怎么地?不过你放心,我可是你小姑奶奶,既是长辈,干嘛装不认识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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