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暗杀日记-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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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今日朕戴个玉扳指是否要丰神俊朗几分?”
若旁人说这话,崔灵兴许会信,可一一说这话,崔灵便是如何都不信。
一一向来不注重自己的模样打扮,最不待见的便是宫中的华服宝饰,像他这般性子的人怎会为了皮囊好看,故意去戴什么玉扳指,自找不痛快。
由此可见,这玉扳指背后定有蹊跷。
崔灵晓得一一不会说,便霸道地拉过了一一的手,将玉扳指摘了下来,只见他的大拇指根部有一道不浅的刀痕。
这下子,崔灵不问也知是如何一回事了。
一一怕崔灵见到了自己因下厨而留下的刀伤,心疼不说,兴许还会阻止他继续下厨。由是这般,他才不愿让崔灵看到那道刀口,免得崔灵自责忧心。
见崔灵果真面露忧色,一一急道:“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口子,灵儿不必挂在心上。”
崔灵放开了一一的手,淡淡道:“若你明知我不会挂在心上,又何以不愿让我知晓?”
一一语塞,委屈地埋头吃起了白饭。
一旁的景真发觉气氛有些古怪,赶忙站起身,伸长小手臂,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一一碗里,笑道:“父皇光顾着给母后夹菜,碗里只有白饭,既然父皇忘了给自己夹菜,那就让儿臣来尽孝。”
一番话下来,听得崔灵极是满意,脸色好看了许多。同时,她也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自她有孕后,一一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放眼天下,也极少能找到亲自为妻子下厨的夫君,更何况一一还是在政务繁杂时,专程抽出宝贵的时间去替她下厨,以至于弄伤了手,还不愿让她知晓。
可她居然为了一些小女儿的心思闹别扭,冷脸不愿吃。
如此行径,怕是姬小萌也做不出来。
崔灵想通后,长叹了一口气,目含愧疚,真诚地向一一赔礼道歉,吓得一一面色发白,差点就要撩袍跪下,把崔灵道的歉给还回去。
晚膳未用完,一一的嘴巴仍闲不下来,又找起了话说。
“都说酸儿辣女,朕瞧着灵儿有了身孕后,更爱吃辣,肚子里定是个公主没跑。但辣吃多了对你现今的身子不好,所以朕还是按清淡滋补的菜式给你做。”
崔灵淡淡道:“酸儿辣女这种毫无医理的话,陛下也信?”
一一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姬无疾在医术上的造诣之高,远胜于世间寻常医者,崔灵跟随他学过一段时日的医,知晓这生男生女在受孕之日便已成定局,绝非有了身孕之后,再服用药食抑或求神拜佛所能更改的。
崔灵深谙一一求女心切,也不愿跟他说这些,怕扫他兴。
再来崔灵又知,一一同世人一般信“酸儿辣女”这话。崔灵有孕之后,就算并不十分喜吃辣,也时常装出无辣不欢的模样,就是为了给他个希望念想,让他在这段时日能开开心心,至于真到了临盆那日,崔灵也别无他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眼看着临盆之日将近,崔灵有些后悔了,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一一太大的希望,万一到时候真还是个皇子,以一一的性子,失望到了极致,当场哭出来也说不准。
所以趁着事情尚未盖棺,崔灵便想着该如何适当降低些一一的期望。
崔灵断去思绪后,微笑道:“陛下可曾想过,若臣妾这胎仍是个皇子呢?”
一一笑意顿时凝住,陷入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同用膳的景真插嘴道:“父皇常同儿臣说,母后肚子里怀的一定是个公主。”
景善放下了筷子,拍手道:“儿臣也想要个妹妹,不想要弟弟。”
景真自幼受崔灵教导,本就较寻常孩子懂事明理些。大半年前,皇帝南巡时,景真交到了楚桓手里带,这带了几个月下来,把景真带得越发老成了。
景真看向了一一和崔灵,认真道:“照儿臣来看,弟弟妹妹都好,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父皇和母后皆不会偏心的。”
说着,他转而看向景善,道:“你也要记住,我们当哥哥的也不能偏心。”
一一还未来得及开口,倒先被儿子教育了一顿,到了这时,哪怕他心里头就是想要女儿,日后就是要偏心女儿,此时也唯有哈哈假笑道:“真儿说得好,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父皇都喜欢,都一视同仁。”
言罢,他心虚地给景真夹了块肉,以示嘉奖。
自那日崔灵无情地点明她怀的未必是公主后,一一的心里头便开始慌了。
他生性乐观,凡事都往好的想,崔灵尚未有身孕前,他便成天念叨着要公主。崔灵有了身孕后,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崔灵怀的自然是公主,加之崔灵又比以往更爱吃辣,他便更认定了这事。
虽说听完景真那番话后,他又觉若再生个像景真那般懂事的男孩,也不是不好,可他心里头就是对女儿有个执念,轻易放不下。
时光过得飞快,御医推算崔灵临盆就在这几日。
崔灵又非第一次生子,这段日子十分淡定,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无一丝紧张之感,倒是一一,一得空,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崔灵,生怕崔灵有何闪失。
某日下午,一一留了杜白和楚桓商议一些政事,他本打算草草说完,可真商议起来,又不敢马虎了事。
待政事商议得差不多后,杜白先行告退,楚桓被一一单独留了下来。
楚桓留下后,奇道:“不知陛下留臣,还有何事?”
一一在冰冷的龙椅上坐得烦,便起身走到了楚桓跟前,道:“皇后临盆在即,不瞒堂兄,朕如今很是紧张。”
楚桓更为不解道:“陛下又非初为人父,照常理不应如此。”
一一叹道:“堂兄儿女双全,自不能懂朕的感受。”
楚桓认真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一一将满腹忧愁向楚桓倾诉了干净,楚桓原以为是何大事,未料到就是个生男生女的小问题,但他见一一如此紧张,也不得不装出十分重视此事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安慰道:“这女儿可未必就如同陛下想的那般贴心懂事,臣家里面的丫头就被她娘宠得不成样子了,每回那丫头闹出乱子,臣想出手教训,小萌和父王便成了一个战线上的人,拼命护着她,还说什么女儿打不得。”
一一难得赞同姬小萌和晋王的话,道:“女儿娇弱,本就打不得。”
楚桓摇头道:“男孩女孩皆是不打不成器,臣都已经开始忧心,以那丫头的性子,日后怎找得到夫家?倒是臣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懂事。”
一一似根本未听进去楚桓的话,自顾自道:“男孩自然是不打不成器,女孩就该捧在手上宠着。”
楚桓听完这话,不禁腹诽,若一一真生了个女儿,日后定是个被宠上天的混世魔王,比自家闺女有过之而不及,如此看来,他还是不生女儿为好。
后转念一想,一一身旁有崔灵在,就算真生了女儿,应也不至于教得太坏,毕竟在教育子女一事上,楚桓佩服的人里,崔灵当属第一位。
楚桓又劝了几句,一一终究听不进去,这时伍好匆忙地走了进来,说皇后要生了。
一一太过慌张,拉住了楚桓的手,声音发颤道:“堂兄陪朕一同去看看。”
楚桓刚要劝谏,说他一个外臣入后宫着实于礼不合,谁知话未出口,便被一一拉到了殿外。
一一等不及摆驾坐龙撵,一个飞身跳到了房顶上,踩着琉璃瓦,施展轻功,便向后宫那边飞奔了过去。
楚桓无奈,只得双足点地,追在后面。于他而言,在宫中使着轻功飞来飞去,着实太过荒唐,也太不把御林军放在眼里。
熟不知御林军过往曾多次把殿顶上逍遥疾行的一一当成刺客,如今对这位陛下的荒唐举动已习以为常,见到了也当未见到。
可叶非秋新官上任,当值的日子尚不算长,他在远处,见紫宸殿顶上竟来了两位轻功卓绝的武林高手,心下一惊,未来得及听手下人的提醒,提气就追了过去。
一一一心想要见崔灵,楚桓一心想要跟上一一,叶非秋一心想要抓刺客,三人一个追着一个,看得地上的宫人和御林军一愣一愣。
一一经未央宫庭院时,竟见崔灵在院中品茶,身后还站着一群侍奉的宫人,便赶忙止住脚步,飞身而下,落在崔灵身前,疑惑道:“灵儿,他们不是说你要生了吗?”
崔灵见一一毫无礼数,不走正道,慌慌张张地从天上飞了下来,面色不善,语调冷淡道:“臣妾方才只是胎动,如今已无事了,倒是陛下从天而降,把臣妾吓得不轻。”
一一委屈地解释道:“朕也是着急嘛。”
崔灵见惯了大场面,一一此举自然吓不着她,倒是她身后的宫人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护驾”两字叫了出来。
宫人们好容易定下心神,未多久,定下的心神就乱了,只因又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待他们看清来者是世子殿下时,第三道人影又潇潇洒洒地落了下来。
叶非秋自上回陪崔灵练剑被抓包后,本死都不敢再踏入未央宫半步,可今日他有追拿刺客这一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便也未多作他想,跟着两个人影,落到了未央宫的院子里,拔出了佩剑。
剑光一闪,他就后悔了,只见满院子的人正盯着他,而院子最正中的三人,无一是他能得罪的。
叶非秋将剑收回了剑鞘,就听一一皱眉冷斥道:“大胆叶非秋,擅闯后宫,所欲何为?”
“臣臣来此缉拿刺客。”
一一被崔灵训完,正愁气没地儿撒,如今有人送上门,便极不客气道:“你的意思是,世子和朕是刺客?”
叶非秋单膝跪地,知多说无益,只得乖乖请罪道:“臣罪该万死。”
楚桓打圆场道:“叶大人心系陛下安危,方才会鲁莽行事,请陛下息怒。”
崔灵见自己一手带大的师侄被一一当成了撒气桶,忍不住护犊道:“若不是陛下视宫规于无物,叶大人又怎会将你当做刺客,陛下应当好生反省下自己。”
一一哪敢逆崔灵的意思,忙应道:“皇后所言在理,今日之事是朕鲁莽,叶卿不过是尽忠职守,快快请起。”
言罢,一一还满脸假笑,装模作样地虚扶了一把叶非秋。
崔灵训完一一,想着叶非秋今日处理此事也确实太过鲁莽,未看清人,就胡乱追。想到此,崔灵便转头又训起了叶非秋,一一见崔灵调转矛头,心头又得意又高兴,还悄悄地朝楚桓递眼色。
楚桓觉得自己今日冤枉极了,莫名其妙地就卷入了一场闹剧里,所幸他还未被崔灵的怒火给波及到。
自八年前,崔灵在农泉山庄毫不留情地刺破楚桓的衣衫后,他对崔灵始终是畏多于敬。
正当他暗自庆幸时,便听耳旁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本宫素来敬仰世子殿下行事沉稳,知礼明节,却不曾料到今日竟也这般胡闹。”
原来今日他们三个,一个都跑不掉。
楚桓觉得自己更冤枉了。
崔灵训完战战兢兢立着的三人后,喝了杯茶,腹中一阵剧痛袭来,她知晓,这回是真要生了。
紧接着,未央宫中众人忙成了一团。
一一几欲进殿帮忙,但又不禁想起多年前崔灵生景真的那日。
那天,他不顾宫人劝阻,不守礼法,非要进产房去给崔灵助威呐喊,结果毛手毛脚,弄巧成拙,本是一片好心,却闹得人仰马翻,最终被躺在床上的崔灵给斥了出去。
此后,他便只敢在正殿里老实地候着。楚桓和叶非秋未得旨意离开,不得不陪着一一。
一一心中慌乱,在正殿里踱来踱去。楚桓和叶非秋心头本不慌,但见一一慌成这样,他们也莫名地着急起来,叶非秋尤甚。
他想着小师叔正当在受苦,也不禁想跟着一一踱步。但他怕自己一踱起步来,又被扣上欲加之罪,得不偿失,遂消了念头。
正殿中无人敢言,只闻脚步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孩啼哭声惊醒了殿中人。
不等一一进去,香梅先一步从内殿出来,笑道:“陛下大喜,又得皇子一位。”
一一听见“大喜”两字正欲咧嘴一笑,可“皇子”二字一出,他便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莫名地有些想哭。
可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香梅见他笑意凝在了脸上,又补充道:“这是一重喜,”
一一精神微振,问道:“二重喜何在?”
香梅道:“娘娘肚子里还有位殿下,第二位殿下还未出来,请陛下再静待片刻。”
香梅报完喜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