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暗杀日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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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陌路,这来耀歌街上的女人大多属于此类。”
我见她深有感触,便道:“比如你和驸马?”
楚宓大笑道:“我敢玩我的,他却不敢玩他的。”
我又饮一杯道:“我懂,你不像女人像男人,你来此地也不是为情,而是为欲。”
楚宓听后笑着敬了我一杯道:“知我者,崔灵莫属。”
饮罢,楚宓豪爽一笑道:“说吧,想要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沉默了片刻,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美,越美越好。”
“这般肤浅?”
“就是这般肤浅。”
楚宓想了片刻道:“这楼里好看的孩子是不少,可美过你崔灵的却没有,若陪你的男子还不如你美,那你倒不如自己照镜子算了。”
我苦笑道:“莫非我这趟是白来了?”
楚宓道:“莫慌,这千达楼虽然没有比你好看的,但别的楼里却有。为了你这位稀客,看来我要请久不出山的人出山了。”
“哦?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我朝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用上‘请’字?”
“京城第一美人,忘忆楼楼主顾照之。”
我回想了片刻道:“我似乎曾听过这个名字。”
楚宓笑道:“看来他的美名都传到清北派了。不过照之他向来有个规矩,只卖艺不卖身。”
我道:“我也只买艺不买身。”
楚宓似想到了什么,调笑道:“我都忘了你还未嫁人,这等大事上确实荒唐不得。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照之他性子虽温和,但却不喜欢有人对他毛手毛脚,所以不管到时候他有多让人心动,你都要控制你住自己。”
我无奈一笑道:“我会的。”
随即楚宓便吩咐人去请那位叫顾照之的男子。
半个多时辰后,便有人来禀告楚宓,说顾照之已经到了,正在某间房里候着。
楚宓听后一笑,又嘱咐了我几句,便让人带着我去了那间房。
那间房不是很大,但布置的极为清雅古朴,一位男子正站在中央的桌旁斟着酒。
斟酒的男子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袍,满头青丝被一根蓝色的丝带松松垮垮地绑在了一起,平白给人一种慵懒之美。
他的眉眼极好看,好看到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名画中的美男子亦不过就这般。
我不得不拿他和一一比较了一番,他年岁比一一长一些,五官也比一一精致一两分,至于他的气质更是一一所不能企及的。
若我是个见色起意之人,照理说,这样的绝代佳人放在我面前,我应该是会心动,就算不心动,心头也应起一些波澜。
可是我没有,我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就跟看一颗寻常不过的树。
我忽然觉得事情越发可怕了,难道昨日的种种反常当真不是因我色令智昏?
难道一一在我心中当真已然占了那个重要的位置?
这时,白衣男子忽然开口道:“小姐在想什么?”
皇后的日记:七杀上()
顾照之的话语唤醒了沉浸在繁杂思绪中的我;我听后不答;径直走到了桌旁;坐了下来。
顾照之见我坐下后;便也随意地坐在了我的身旁;他拿起酒杯递给了我。我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饮尽;顾照之又给我斟了一杯酒,温柔笑道:“不知小姐今日是想听琴音还是萧声,抑或什么都不听;和照之对弈一局。”
我淡淡道:“不必了,我只想喝酒。”
顾照之笑道:“这样最好,因为方才所说的那些我都不会。”
我不得不愣道:“你不会?”
我虽不像楚宓那般通晓这风月之地的行情;可也知道这风月之地的女人男人大都要学一些可供客人消遣的事物;比如抚琴,又比如奏萧。
可眼前这人作为风月界的顶尖人物;却说这些他都不会。
我对此很是惊讶。
顾照之的眼中仍带笑意;道:“我不会抚琴;不会奏萧;不会对弈;不会吟诗;也不会作画。但凡是这妓楼里的男人该会的,我都不大会。”
“那你会什么?”
“我会说话。”
我轻嗤道:“这世上除了哑巴,人人都会说话。”
顾照之抿了一口酒;道:“可我的话和别人不一样。”
我轻摇着手中的酒杯;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的话可解君之愁。”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淡淡道:“解君之愁?可惜我并无愁。”
“既然无愁,为何要喝酒?”
“为求一醉。”
“既求一醉,为何不解愁?”
他的话音落后,我便放下了酒杯,再度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男子。
但这一次我不再细品他的五官轮廓,而是在认真地看他的眼睛。
一个人若是会看人,便能从旁人的眼睛里看出许多东西,好比得和失,又好比欲与求。
我爹极会看人,但我却不大会。
顾照之的眼睛温和得如同一池春水。
同样也因为他的眼睛像一池春水,所以他才能将个人的一切哀乐喜怒藏在了春水之下。
我发觉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人,所以我不能小看这人。
顾照之见我不答,便又给我斟了一杯酒,笑道:“既然小姐不愿说,那小姐便先喝酒吧,因为人醉了才会吐真言。”
他此话一出,我正欲接过酒杯的那只手便停在了半空。
我戒备地看着他,而他脸上却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他把那杯酒送到了我的手上,温柔道:“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往往有一个弱点,那便是多疑。想太多,言太少,所有忧愁都憋在肚子里,长此以往,总会有心神俱崩的一日。”
我冷道:“那你又是否知道五国时有位谋士叫赢秀,两军交战之际,他自作聪明直言出了此战己方十大弱处,然后他便被处死了。”
顾照之笑道:“我读的书虽不多,但这个典故还是知道的。”
“既知古训,就应引以为戒。”
“那小姐可知道另一个典故?”
我挑眉示意他说。
顾照之道:“九国之战时,魏阳初到清国,便面见清王,向清王直言了清国十条弊政,以此来取信清王,然此后清王果真对魏阳言听计从。”
“我不是清王,而你在我眼中只是个赢秀。”
顾照之笑道:“可我却想做回魏阳,取信小姐。”
我冷道:“你也想像魏阳一般最后被五马分尸吗?”
顾照之眨了眨眼,又递给了我一杯酒,笑道:“照之只想像魏阳一般陪清王大醉三天三夜。”
他的双眼很动人,他的话语很撩人,这一刻我总算知道他是如何爬到这一行的高位了。
他懂温柔地替你斟酒,他会毫不留痕迹地说出讨你欢心的话。
哪里像那个人,倒茶这件小事都能常常忘记,说出的话不是废话便是惹人生气的烂话。
顾照之是很好,可我仍旧没有丝毫心动之感,所以我只能默然地看着眼前的绝代佳人,又连饮了几杯酒。
忽然窗外炸响了一道惊雷,紧接着雨声渐起,由小及大,不一会儿,窗外的雨便已成倾盆之势。
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一的模样。
他那般傻的人,就算如今倾盆雨下,怕也还跪在那院子里。
顾照之见雨势已大,便不得已放下了手中的酒壶,起身关上了窗子。
当他回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小姐不喜欢下雨还是不喜欢打雷?”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眉头已然紧皱了起来。
我连忙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故作平静道:“都不喜欢。”
顾照之微笑道:“我也不喜欢,因为雨夜惹人愁。”
我闭上了眼,叹了口气道:“你今日怎一直离不开这个‘愁’字?”
“因为小姐一直未说愁,可小姐心中却有愁,若帮不了小姐解愁,我今日便算是白来了。”
我嘲弄道:“你见了人便想去替他们解愁?”
顾照之笑道:“我只解想解之人的愁。”
我又饮下一杯酒,不知是因酒意,还是因窗外的淋漓大雨让我想到的那个人,我的心神又乱了。
终于我道:“好,既然你说你能解愁。那我且问你,若爱上了一个人,如何才能最快地让自己不再爱他。”
“既然爱上,便是缘至,为何要强求不爱?”
“因为那是不该爱之人。”
顾照之笑问道:“何为不该爱之人?”
我平静道:“不会有结果之人。”
“那为何爱了便一定要求个结果呢?”
我一时语塞,竟答不出这个问题。
顾照之了然一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后,道:“我大约知道小姐所遇到的是何种困境了,不如这样,我给小姐讲一个我所知道的故事,也许小姐可以从那个故事中找到答案。”
我沉默了片刻后,道:“好。”
顾照之饮完了杯中酒,方才开口。
“从前有一位美貌的大家闺秀,一日她上街闲逛,逛到了一座桥,桥的一头坐着一位年轻的乞丐。那位闺秀心地善良,见那乞丐可怜便让丫环掏了钱施舍给那乞丐,那乞丐拿到施舍后,立刻抬头对着那位闺秀千恩万谢。闺秀低头,乞丐抬头,这一对视再寻常不过。可就在这一瞬,闺秀便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一跳。”
“自此后,更奇怪的事便发生了。无论何时,那闺秀的脑海里都是那张乞丐的脸,都是对视的那一瞬的回忆,闺秀越想驱赶乞丐的那张脸,那张脸在她脑海中反倒越清楚了。”
“那闺秀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这几日的种种反常是因为自己爱上了那个乞丐,可她却不敢承认,她觉得自己不可能爱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卑贱乞丐,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怪事。于是闺秀便当自己病了、疯了,终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脾气也变得古怪了几分。”
我忽然打断道:“那乞丐生的很俊美?”
顾照之摇头道:“平平不过。”
“那他们二人相谈甚欢?”
顾照之又摇头道:“那闺秀从头到尾没和那乞丐说过一句话。”
我质疑道:“那闺秀怎可能会爱上?”
“因为这便是情爱,没人能说清何时何地会爱上何人,但凡缘至,一切皆有可能。”
我道:“我不信。”
“若小姐不信,那你的愁又从何来呢?”
我又沉默了。
顾照之又饮一杯,笑道:“情爱之事就是这般古怪,每个人最后真正爱上的人和过往所设想的常常是天差地别的。也许小姐本以为自己喜欢聪明的男人,结果却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傻小子;也许小姐本盼望着自家夫君能宠着自己,成亲后却发觉成了自己宠着夫君。”
我听后又默然了半响,才道:“那故事的后来呢?”
皇后的日记:七杀下()
顾照之又笑饮了一杯酒;道:“后来那位闺秀在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高僧;闺秀和那位高僧谈了一番话后;那位闺秀便派人找到了那位乞丐;并亲自请乞丐吃了一顿饭。饭后;闺秀向乞丐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闺秀表明完心意后便直接转身离去;剩下乞丐一个人傻傻地立在了当场。”
我玩起了桌上的空酒杯;皱眉道:“再然后呢?”
顾照之道:“再然后那闺秀想乞丐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乞丐的容貌在她脑海中也越来越模糊。一年以后,那闺秀便彻底忘了那乞丐的模样;那段反常的日子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场怪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常。”
我问道:“那位高僧到底对闺秀说了什么?”
顾照之道:“那位高僧只说了一句话‘手中有物;才可放下;视若无睹;徒添烦愁’。”
良久后,我长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顾照之笑道:“就是如此;若小姐一日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一日不能承认心中所爱;那这爱便一日不可能放下。”
我淡淡道:“正视自己的心意后;便真的能放下吗?”
“时间能冲淡一切;无论是刻骨的爱;还是铭心的恨。”
终于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好,我信你。”
离开前;我对顾照之道:“在欢场陪笑着实委屈了你;你这慧根悟性应去庙里修行。”
顾照之闻言大笑道:“小姐觉得我该去当和尚?这个提议倒真是新奇有趣,只可惜这花花世界我尚未看遍,还舍不得去深山老林禅参禅论道。再来听说佛门弟子修行极苦,我大约是受不了的。”
出了顾照之的房后,我还是去了趟楚宓所在的房间,打算和她告个别。
这回我推门而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番极香艳的景象,楚宓衣衫不整,喝得酩酊大醉,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