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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帝后暗杀日记-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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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一号房的贵客。”

皇后的日记:十九杀上() 
当我听见“崔小姐”三个字时;便知是何人要见我。

    皇帝不放心;说要同我一道去;我将他拦了下来;让他安心在此处等着。

    皇帝仍不听;最后我无计可施;只能又在他左脸颊上落了一吻;他这才勉为其难地让我过去。

    天字一号房同天字三号房间隔了一条金碧辉煌的长廊,在这条长廊上藏着三个暗门,每一个暗门的位置我都极清楚;不多时,侍者带我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前。

    房门是开着的,一眼就能瞧见内里的一切。

    天字一号房较之天字三号房;更为宽敞;房内布置之物也更为昂贵。

    房内没有侍者,只坐着一个人;一个我许久未见的人;

    他和我一样姓崔;因为我本就是跟着他姓。

    爹身着青衫;一人寂寞地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两杯茶发神;茶杯旁是一盘已摆好了的西夷象棋。

    他和我有许多习惯很像,抑或者说,我的许多习惯都是跟他学的;比如面无表情;比如发神,又比如喜欢独品寂寞的滋味。

    这七年里,除了皇帝恩准下的省亲,我很少有机会能见到爹,就算见到了也多是在宴会之上,殿上殿下的匆匆一瞥。

    但我同他的书信往来却从未断过。

    我二人写的书信都很短,大都是简单的问候,不会提及国事,不会提及朝政,更不会提及皇帝。

    因为我与他都不敢保证我二人暗中的书信往来,是否会被皇帝拦下过目。

    爹是个多疑之人,当了皇帝的人也会变得多疑。

    侍者关门离去后,我坐到了爹的对面。

    爹指着桌上的茶,笑道:“不知这农泉茶可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我笑道:“崔将军有心了。”

    爹脸上那道在战场上留下的疤越发淡了,可他眼角的细纹却越发深了,在这七年里,他终究还是老了不少。

    我没有喝茶,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他,我二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我先开口道:“不知崔将军见本宫所为何事?”

    “只是想见见娘娘,和娘娘聊聊家常。”

    我看着爹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道:“只是聊聊家常吗?”

    爹道:“若娘娘无心聊家常,也可陪臣下一局棋。”

    我的目光落到了西夷象棋上,实木棋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雕刻精致的棋子

    “好。”

    爹比了个“请”的手势让我执白子先行,在过往的那些年里,爹都会让我先行,但真到了棋局上便不会让我分毫,他在我面前从不会保留他的实力,每局都将我杀得落花流水。

    每当我输后,我不会哭,不会闹,更不会撒娇求他同意我悔棋,我只会默默地看着棋盘,对他道:“再来。”

    再来依旧是输。

    在这西夷象棋的棋盘上我从未赢过他一次,他也从未想让我胜过他一次。

    我的人生就这样被他操控着,七年前我和他谈了一场话,在那场谈话上,他第一次让我做出了一个选择。

    他让我自己选择一个夫君,那时我以为自己做出了一个和他意相驳的选择。

    可如今想来,兴许那本就是他想让我做出的选择。

    雅间无人声,只有棋子移动的声音,这样的棋局太过无趣,也太无意思,所以我说起了话。

    我移了一个小兵,道:“陛下在这黑市里。”

    爹吃了我的兵,道:“臣知道。”

    “他是冲着降龙刀来的。”

    “臣也知道。”

    “但你不是冲着降龙刀来的。”

    爹未答。

    “因为降龙刀是你的,这黑市也是你的。”

    爹笑着又吃了我的马,道:“黑市是你的,是你十五岁那年的作品。”

    我十五岁那年在清北派修行时,爹给了我一个任务,他让我设计一座楼,一座极奢的酒楼,一座藏了无数暗门的巨型迷宫,一个可以扑杀掉任何猎物的致命陷阱。

    我接到任务后,立刻停下了日常的修行,翻阅了清北派藏书阁中所有与奇门阵法有关的书,在房中涂涂画画,删删改改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设计出了这座楼。

    设计完后,我很满意,也很惧怕。

    我惧怕这座楼。

    爹很满意我的设计,他问我这座楼叫什么名字,我说叫“黑市”。

    “黑”是光明无法投射到之地,光明无法触及之地是死地。

    “市”是人聚集之地,而有人的地方,永远少不了阴谋算计,差不了生局死局。

    我那时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明白爹让我设计此楼的用意所在,而今日我也明白了他的用意所在。

    我将他的用意点了出来,

    “今夜是你为他布的一个死局。”

    爹不置可否,半晌后笑道:“臣听闻,娘娘和陛下在三月前有个约定,臣觉得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约定。只是臣不明白为何如今你们两人都不守约了呢?陛下那边,臣管不了,可臣从小就教过娘娘要做个守约之人。”

    我道:“崔将军若在一炷香前找到本宫,本宫兴许会如崔将军所愿,做个守约之人,但现下却不会了。”

    爹奇道:“哦?”

    “因为方才陛下对本宫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一些能让本宫为他去死的话。”

    爹看着棋盘上的王,认真道:“可陛下是男人,你的夏姨娘从小就教过你,男人的话不能信。”

    我看着棋盘上的后,同样认真道:“可本宫是女人,女人总是容易相信男人的话。”

    爹抬起了头,笑道:“臣认为娘娘不该是这样的女人。”

    我也抬起来了头,同样笑道:“可本宫最终还是成了这样的女人。”

    爹摇头叹道:“作为你的父亲,我对此感到很失望。”

    “作为您的女儿,我很遗憾在七年前便让您失望了。”

    “七年前的你没有,但如今”

    爹顿了片刻,才道:“你应有更好的选择。”

    “爹口中的选择是指成为太后,垂帘听政,独揽朝政吗?”

    爹微笑道:“有权力的人总比没权力的人过得好些。”

    “可也要更寂寞一些,我寂寞了太多年,所以我不想和爹一样寂寞一辈子。”

    爹放下了手中的棋,看着我道:“可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要寂寞一辈子,而你不巧就该是这样的人。”

    我拿起棋盘上的棋,看着他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

    爹沉默了许久,又拿起了棋盘上的棋,一落子,他便吃掉了我的象,平静道:“今日黑市中来了许多高手,有蔡飞刀,有烦客,还有无影。”

    我心里头慌乱已生,但面色仍如常,道:“爹好大的手笔,杀手榜上排行前五的高手竟请来了三位。”

    “如果要杀一个值得杀的人,请多少来也不为过。”

    “可今日世子来了,世子妃也来了,算上我,勉能一战。”

    爹评价道:“你似乎过于自信了些。”

    我微笑道:“因为凤破来了。”

    我又在爹的面前撒了谎,但这一回我比七年前做得更好一些,我说得更为自信,声音也更为洪亮有力。

    我本以为爹会抬眼看我,从我的双眼中辨别此话的真假,可他没有,他只是盯着棋盘。

    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爹不来辨别此话真假,那便说明这话是真是假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我的心跳得快了起来。

    心跳来自于不安,不安源于未知。

    很快,爹告诉了我答案。

    “但花非花也来了。”

    当未知变为已知后,不安则变为了恐惧。

    凤破赢过很多人,所以她也杀了很多人,但她不是神,只要不是神就有败的时候,她败在了花非花的手上。

    所以她永远是杀手榜上的第二,而不是第一。

    只要她一日胜不过花非花,她便只能当那第二。

    凤破未来,就算她真来了,也未必能胜过花非花,而花非花却能轻易地杀掉任何人。

    我的脸上再无镇定之色,后背已渗出冷汗,发颤的双手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棋子。

    棋子从我手中滑落,掉在了棋盘外,掉落在棋盘外的棋子,正好是王棋。

    我吸了一口气,双手止住了发颤,捡起了掉落的王棋,将它放回了棋盘上。

    棋局未完,爹便微笑道:“闺女,你又输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想赢一盘棋,可无论如何我都再找不到赢的法子。

    因为这盘棋上的白子已被逼入了绝境。

    就像如今的我。

    我被困在了这里,他也被困在了这里。

    都说父爱如山,坐在对面的爹确实就像是一座高山,可这座高山带来的不是爱,而是压迫。

    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压迫,在这如山的压迫下,没有人能救我,而我也救不了自己。

    爹仍在微笑,道:“这是死局。”

    既然是死局,又有谁真能从死里逃生呢?

    既然是高山,又有谁真能推翻那座山,将我从里面拉出来呢?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了,被推开的门外,自然会有要走进来的人。

    走进来的人脚步很稳,很闲适,他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到了他的目的地——我的身后。

    身后的人仅看了一眼棋局,便评价道:“这不是死局。”

    随即他的右手掠过了我的肩膀,触碰到了我的青丝,最终落到了棋盘上,修长的双指夹起了棋盘上的白马,将白马移了一个位。

    略通棋艺之人都能看出,此马一移后,便成了一颗死棋。

    身后那人却毫不在意道:“太过执着于一时得失,未必能胜,把这匹马舍了,兴许还能一战。”

    爹看着我身后之人,微眯起了双眼,勾起了嘴角,恭敬道:“臣竟不知道陛下也会下这西夷象棋。”

    “崔将军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爹将目光又放到了棋盘上,琢磨起皇帝方才走的那一步棋,片刻后笑道:“光从这一步棋,臣就能看出陛下是此中高手。”

    皇帝道:“高手谈不上,只不过朕尚算对得起朕的名。”

    皇帝言罢,轻拍了拍我的肩,我会意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待他撩袍坐下后,我才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

    皇帝坐下后,静待爹落子,爹久未落子,皇帝索性靠在了椅背上,悠然自得地把玩起棋盘旁的一颗死棋。

    他一边玩着,一边笑道:“崔将军许是避讳避得太久,忘了朕的大名,那朕便开恩让将军记起来。”

    “朕叫楚弈,博弈的弈。”

皇后的日记:十九杀下() 
爹手中握着的棋仍未落下;皇帝却玩够了手中的棋子;转而玩向了我的手;他一把抓过我的手;一摸便摸到了我掌心中的冷汗;皱起了眉头;冷笑道:“崔将军方才似乎对皇后做了些让朕无法容忍的事。”

    “臣做了何事让陛下无法容忍?”

    “朕胸怀四海;可以容忍许多事,但却不能容忍有人动皇后一分,伤皇后一毫;哪怕是让皇后流一滴冷汗也是不许的。”

    爹终于落下了子,道:“臣有罪。”

    皇帝未思索片刻,便移了一步棋;道:“崔将军今日可不只犯了这一条罪。”

    爹道:“臣还犯了什么罪?”

    “若朕未记错;自朕进屋后,崔将军还未向朕行过礼;见君不拜;你说是何罪?”

    爹笑道:“臣记得先帝在时;常常会免臣的礼。”

    皇帝故作遗憾道:“崔将军还未老;怎么就糊涂了?坐在你对面的不是先帝;而是朕。”

    爹静坐不动;稳如泰山,微笑以对。

    皇帝移了一步王,直逼爹的象;继续道:“朕不巧有个坏毛病;那便是喜欢看人给朕见大礼,尤其喜欢看崔将军给朕见大礼。”

    爹将象移走,躲开了王的猎杀,道:“陛下这不是坏毛病,而是为君者的通病。”

    “那岳父大人可是朕的臣子?”

    “臣是陛下最为忠诚的一位臣子。”

    言罢,爹起身,向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皇帝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眼笑成了弯月牙,满意地受着这份应有的大礼。

    礼行完后,爹未垂首,而是抬头平静地看着皇帝,皇帝此刻也敛住了笑,直起了身子,正认真地看着爹。

    我记得七年前在小崔府时,香梅曾对我说过,皇帝无事时虽爱插科打诨说烂话,可一旦做起饭来便会变得极认真,一刀一勺,一炒一蒸,绝不敢有丝毫马虎。

    因为他认真,所以他才能做出那样的美味佳肴。

    也正因为他认真,他才能当好这皇帝,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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