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暗杀日记-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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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果真心软,柔声道:“今夜都依你。”
我见今夜有了着落,便回到了正题,前往醉红楼。
我随意在街上寻了一个人,一问便问到了醉红楼所在。
原来这醉红楼是许城最大的青楼,据闻里面美人如云,价格自然也高昂得吓人,不是寻常人能去得了的地方。
我向路人道完谢后,同皇后继续前行,到了一条铺门紧闭的僻静小街。
未走几步,我便问道:“可选的藏身之地明明如此之多,你说他们为何非要选一个显目张扬的地方?”
皇后沉默了片刻,道:“有时藏身之地并非仅仅是用来藏身。”
“此话怎解?”
皇后看了我一眼,似在怪我不解其中意。
我仍一脸不解地瞧着她,她无奈一叹,道:“一个女人若想留住一个男人,光凭容貌可不行。”
她顿了顿,道:“定要学些乐舞,还有”
我追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伺候男人的技巧,她们既然是献给你的女人,宫妃们要学的一些东西,她们定要学得比之更精更多更奇,不然怎能入得了你的眼,留得住你的心?”
皇后越说越小声,平静的脸上也似染了些红晕。
“这么说来,你学那些东西,也是为了能入我的眼,留住我的心?”
我原以为冷傲如皇后定会摇头不认,谁知她沉默了许久,道:“是,我也不能免俗。”
我默然,半晌后道:“你不是寻常女子,你是崔灵。”
“你也不是寻常男子,你是皇帝。”
皇后脸上的红晕已散,语气平静依旧,可她这句平静的话却让我无法平静。
因为我听懂了她话中所含之意。
我是皇帝,她是皇后。
我们是夫妻不假,但我们也是帝后。
是帝后,亦是君臣。
君臣千古有别,因为为君者掌控着为臣者的生死荣辱。
所以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计可消的沟,而正是这道沟让皇后这七年都活在患得患失中。
所以她想杀了我,好一了百了。所以她会主动将我朝别的女人处推,好斩断情丝。
皇后从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因为她明白,男人只保得了一时荣华,只有握到手的权力才可保永世之安。
这是一道沟,也是一个结。
一个埋在她心里七年的结。
几月前,师父他们用了一个看似扯淡的计巧妙地化解了我七年来的心结,可惜如今的我却找不到任何法子化解崔灵的心结。
或许只有我死,景真继位,她成了太后,垂帘听政后,这心中的结才会因权力的到来而逐渐解开。
可是我活着,我活得好好的。
那么事情只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待我手中的权力握得越多时,这个结会系得越紧。
这七年来,皇后一直在床笫上想尽办法,妄图解开我心中的结。可这七年来,我却从未关心过,也从未在意过她心中的结。
更未好好想过,她的不安,她的努力,她的殷勤,她的无理取闹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问题。
此刻,我再笑不出来,也再说不出一句废话。
最终,所有的废话都成了一句简单的话。
“对不起。”
“我原以为自己这七年来只是让你寂寞,却未想过你的寂寞源于你的不安。”
皇后停下脚步,目视前方,双眼无波无澜,平静道:“陛下从未欠臣妾什么,也从未对不起臣妾什么。陛下作为一位君王,对我已经足够包容与仁慈了。忤逆圣意、意图弑君、私会外臣,仔细想想,臣妾这七年来犯下的罪,但凡陛下追究一二,已足以拿来废掉臣妾这个皇后了。”
“最初,臣妾有自己的傲气,以为凭着自己的家世和才能便可以掌控陛下。可渐渐地,臣妾发现自己错了,臣妾无法掌控陛下,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掌控陛下了。陛下方才在竹林中有一句话未说错,臣妾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和无理取闹,原来都是仗着陛下对臣妾的宠爱。”
当皇后与生俱来的傲气被至高无上的权力碾得粉碎后,她吐出了真言。
任何一个男人都想听到这样的话,因为这意味着高高在上的神女终于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了自己脚下。
但很遗憾,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所以我也吐出了真言。
“我不喜欢你方才说的那些话。”
她微微一怔。
“大婚之夜,我说过我想同你做一对平等的夫妻。七年后,我还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你不信誓言,不信情话,不信天长地久,不信海誓山盟,但这无妨。”
“因为未来的日子还长,那么便让时间来证明,今日我绝无半句虚言。”
风声停,鸟声停,无人之街,无声无响。
崔灵神情未变,只是眼中隐有泪光。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了我许久,默然不语,眼中的泪光也慢慢地消散了。
我知道她在想事情,因为她从来就是一个敏感多疑的人。
敏感会多思,多疑会增愁。
所以她每夜才睡得那般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一切都晚了时,蓝影到了我的怀中。
崔灵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身子全然贴到了我的胸膛上,头枕在了我的左肩上,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她的呢喃从头到尾只有两个字。
“一一。”
我的回应从头到尾也只有两个字。
“我在。”
今日非夜。
今夜亦无雨。
可我的肩膀却湿了,因为有人泪如雨下。
这一回,我没有宽慰之语,只是默默地听她哭,任由她放肆地发泄这七年来的苦楚辛酸。
我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在她每说完一声“一一”后,答一声“我在”。
泪止雨停后,我听见这条僻静小街上响起了脚步声。
我温柔地拍了拍皇后的肩,她会意,离开了我的怀。
待路人走后,我才庆幸道:“好在我反应快,这光天化日下,卿卿我我,终究还是有伤风化,被旁人瞧见了不太好。”
皇后轻抽了一口气,伸出食指,拭去了眼角残留的泪,恢复成平日的模样,嘲弄道:“你脸皮这般厚,还怕被人瞧见?”
我笑道:“我是担心你怕被旁人看。”
就在这时,又一男子从我二人身旁路过。皇后故意瞧了那男子一眼,那男子一见得了大美人的青睐,呆了好半晌。
紧接着,皇后当着那男子的面,用朱唇堵住了我的嘴,让我发不出声,只得睁大双眼。
我所料不及的是,这还未算完。
随后,皇后的灵舌攻到了里面,看得那过路的男子又惊又奇。
不多时,我便感到了一道来自那男子的目光,那无疑是赤/裸裸的嫉妒。
无缘无故被秀了一脸的男子走后,皇后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场深吻,低着头,浅笑道:“我也不怕被旁人瞧见。”
恩爱戏到此为止,走了没两步,我又有些惆怅道:“灵儿。”
“嗯?”
“你说我们最近是不是太腻歪了一些?”
皇后主动牵过我的手,道:“你不喜欢吗?”
我道:“也不是不喜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
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自然不敢说出真话。
只不过我最近满篇都在写和皇后谈情说爱,这很影响我日记的故事性。
评书先生说过,不搞事情的故事不是好故事。
于是乎,为了增加日记的故事性,我迫不及待地到了醉红楼。
醉红楼修得极雄伟华丽,一看就知晓不是寻常人去得起的地方。
醉红楼的东家也很是贴心,和黑市的东家一般贴心,都在大门前放了一块木牌,都用的是红楠木,牌子上都写着九个大字。
“未着正装者,谢绝入内。”
皇帝的日记:二十八杀中()
尚未到开门做生意的时候;醉红楼的大门正紧闭着。
皇后抬眼看我;意思是下一步该如何走。
我道:“我想到了一个光明正大进去的法子。”
皇后不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写着九个大字的木牌;又淡淡地看了一眼我的衣服。眼中所含的嫌弃和不悦;再明了不过。
意思是;就你这身打扮还能光明正大地进去?
作为日记的主角;按套路,我必须得将打脸进行到底。当然打的不能是我的脸,而是瞧不起我之人的脸。
很显然如今皇后正瞧不起我;虽说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人能让她瞧得起。
我笑着对皇后道:“不过这个法子需要灵儿好好配合我。”
皇后仍目含嫌弃,似恨不得下一瞬就离我而去。我又说了几句好言,皇后才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
皇后点头后;我便重重地敲起了醉红楼的大门;不多时就出来了一位小厮。那小厮似正当忙着,被人打扰本就有些恼;一开门见还是我这般穿得破烂的人;更是恼上加恼;没好气道:“有何贵干?”
“我想见你们的管事。”
小厮冷笑一声;便欲把门关上。我一见;手上赶紧使劲;把门往外拉,让他无论如何也关不上。
“劳烦小兄弟通传一声。”
小厮见关不上门,恼极了;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模样;还想见我们的管事?你见了又能如何,你见了就能掏出银子吗?像你这种想替楼里姑娘赎身的穷小子我见多了,嘴上说着真爱无敌,到了掏钱时,一个铜板儿都拿不出来。”
这小厮看来似乎是把我当做了拿着“真爱”二字跑到老鸨面前,说要替姑娘赎身的那类人,而他似乎还对那类人积怨已深,也不知以往有过什么故事。
我又欲开口,这时大门忽然敞开,楼内的几个小厮正撵着一位年轻的书生。那书生一步三回头,双眼中含悲含念,情意深深地望着醉红楼的二楼雅间。
他这厢情意深深,可他身旁的小厮们早已满脸不耐,直接将他狠狠地推出了门外。
那替我开门的小厮一见此景,抓住机会,指着被推倒在地的书生,对我道:“他便是你的榜样,你再敲门,下场就是这般。”
说完,“砰”的一声,大门便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我无奈地看着被关上的大门,看了半晌后,才想起地上的书生。
倒在地上的书生模样清秀,只是右眼处被人打得乌青,嘴角也有些红肿。他穿着一身青衫,青衫很旧,但却无一处补丁。
若单看他和我的衣衫,那他应当是相对而言要富庶一些的那位。
我蹲下身子,把他扶了起来,道:“兄台无事吧。”
书生站了起来,摆手道:“无事,多谢少侠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我有些好奇,这醉红楼也算是许城中的名楼了,待客之道竟是如此?”
书生恍若未闻,自言自语道:“楼里的小厮说得没错,是我自不量力,自取其辱,看来我和嫣儿姑娘果真是有缘无分。”
书生说着说着,有感而发,吟诵起了几句酸诗,张口闭口离不开“离愁别恨”几个字。
这书生虽未明说些什么,但我也能猜到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无非就是和楼中某位姑娘私定了终身,答应替她赎身,可惜拿不出银子,还妄想用“真爱”二字去打动老鸨,结果自然就是被扫地出门。
俗套至极。
我心头是一个想法,但面上还是得劝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毕竟这楼里的姑娘不是我们碰得起的,兄台还是”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嫣儿姑娘她,我和她缘许三生,我和她”
话未说完,书生自己那头似已觉情到深处,便掩面痛哭了起来。
我看得有些无言,只能转而看向皇后。皇后无言而立,眼中的意思明确万分——多管闲事。
其实我也不是多管闲事,只是嘴巴忍不住想说,我继续劝慰道:“我见兄台你是个读书人,明年科举好好发挥,到时候金榜题名,衣锦还乡,何愁不能再续前缘?”
书生抹了一把辛酸泪,苦笑着摇头道:“就算当真能金榜题名,那也来不及了。”
我奇道:“莫非除了兄台外,还有人想替嫣儿姑娘赎身?”
“这倒不是。”
“那为何来不及?”
书生叹气道:“这段时日许城戒严,今日尤甚,少侠可知这是为何?”
“我虽说是个江湖中人,但也知道,许城戒严,多半是因为皇帝要来。”
“不错。”
书生继续叹气,道:“我听嫣儿说,今日圣上夜游东湖,到了那时她便要在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