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第5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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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轮到傅令元,他未马落子,乍看之下像是相较于之前,显得谨慎认真。
一灯大师不催他,端起茶杯要啜。
但听傅令元忽然说:“我要悔棋。”
不是打商量,不是征求意见,而是自己拿定了主意,理直气壮地通知对手,丁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
“我说过,我的棋艺和棋都非常臭。”他重申,斜勾着唇角,看着一灯大师,等待一灯大师的反应。
一灯大师完全没有生气,微微含笑,眼神里闪烁着疑似睿智的目光,非常宽容地点头:“施主请随意。”
傅令元闻言丝毫不客气,也不犹豫,当即收回他先前的一步棋,重新落子。
其实这样并没有令目前的局势发生多大的改变。但他是这么做了。
一灯大师从容不迫地继续落子。
棋子继续下着。
每隔一阵子,傅令元会悔一次棋,一灯大师也都同意。
直至两个小时后,有小沙弥进来找一灯大师,棋局因此而暂且止。
而至此为止棋盘的结果是双方的局势和初始差不多,没有改变,依旧僵持,依旧对峙。
下了等于没下。
一灯大师捋着长须:“老僧很久没有和人下这么久,施主真是谦虚了,棋艺精湛。”
“大师这次的客套话,说得也太虚伪了。难道不是大师从头到尾在让着我,陪着我玩,才如此?”傅令元扬唇。
一灯大师笑笑:“施主第一个棋子出来,能看出,曾经潜心过棋艺。”
不等傅令元再回应什么,门外的栗青在这时出声,通报道,“老大。雅小姐已经拜完佛。”
“嗯。”傅令元应着,站起,略略躬身,还算较礼貌,“感谢大师今天愿意抽出空,耽误大师的时间陪我这个烂棋手。”
“老僧的荣幸。”一灯双手合十,作礼,“欢迎施主下次再来找老僧切磋棋艺。”
“大师不嫌我烦便好。”傅令元似笑非笑,然后打了个手势,“大师,请。”
一灯大师举步,和傅令元偕同朝外走。
廊下,小雅正在赵十三的陪同下翩翩然而来,柔柔问候:“傅先生,一灯大师。”
傅令元走到小雅身侧,手臂虚虚揽在她的肩膀,问一灯大师:“小雅之前随陆夫人来过寺里吃斋,大师可还记得?”
一灯大师落目光到小雅身,看了两三秒后,才回答:“那次吃斋,陆夫人身边该有两位女施主。”
“一灯大师的记性真好。”傅令元夸赞,旋即道,“听闻一灯大师擅长给人卜卦?几个月前一灯大师曾给我提过一语。今天一灯大师看我和小雅,不知是否再有何指点?”
小雅侧眸凝注傅令元,眼波漾漾,神情间微微有些羞涩,旋即看回一灯大师,目光里饱含期待。
一灯大师却是笑了笑:“卜卦需要看佛缘,今日时间过于仓促,老僧能力亦有限,眼下光从两位施主的面相,着实看不出太多东西。只能等下次。”
听得出,整句话的重点落在“时间仓促”。傅令元没有强迫他:“是我疏忽,难为大师了。大师有事先去忙。我下次再来拜访。”
“施主请便。”一灯大师双手合十道别,带着小沙弥离去。
傅令元目送他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
一旁的小雅发出轻轻的叹息:“一灯大师没有空,有点遗憾。我刚刚在外面帮傅先生您抽了支事业的签,原本打算再问问一灯大师的。”
说罢,她把攥在手心里的一张写着签的纸展开,有些怯怯地往傅令元的面前递送:“傅先生,你要不要看看?解签的师傅说,这是难得一遇的好签。”
傅令元将原本虚虚搭在她肩头的手臂放下,看也不看一眼,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迈步走。
栗青疾步跟随在后。
小雅尴尬地定在原地。
赵十三颇为着急地提醒:“雅小姐,快点跟吧。”
“好……”小雅嗓音低低,缓缓收起签纸,同时也收起神情间的落寞,自行重振精神。
这边,傅令元快要走到千佛殿的正门,忽听有人打招呼:“傅三,好久不见。”
嗓音耳熟。
傅令元应声凝睛,眸子一眯。
焦洋已来到他的面前:“你最近不是一会儿美国一会儿外地地到处跑?今天吹的什么风,倒是把你给吹来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饶娆。
饶娆显然并不高兴见到傅令元,往焦洋的身后避了避。
傅令元的视线在焦洋新长出来的头发兜转一圈,唇边勾出嘲讽。
在这里相遇,他没有太过意外,因为栗青早汇报过,焦洋自打头发遭难之后,算是也盯了卧佛寺。虽无法利用公职派遣警力,但一有空,会前来。
“傅先生。”小雅温柔的嗓音在这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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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寂寞牢 505、那时她有傅令元()
“傅先生。”
小雅温柔的嗓音在这时传来,不瞬便来到傅令元身侧。
焦洋老早知道傅令元的这位新欢的存在,今天头一回面对面见,不禁多打量两眼。
避在焦洋身后的饶娆也重新探出脸,一通好瞧。
小雅大大方方地接受他们二人的目光,旋开的礼貌笑容里似有若无地噙一抹羞涩,与他们点头致意算作问候。
然后她稍稍靠近傅令元,压低音量至几人均听得见的程度,询声:“是遇到朋友了吗?”
傅令元的角度,入目的是她仰起的光洁无暇满满青春气息的脸蛋,和她秋水剪瞳里一如既往的几乎快要溢出眼眶的倾慕。
即便没有任何勾肩揽腰之举,此番小动作于外人看来,也无疑彰显出两人亲昵的关系。
焦洋堆在脸的笑容里裹着嘲弄:“傅三,你的味下降得不是一点半点。”
小雅听明白意思,表情立时一僵,在所难免地凝尴尬。
傅令元没有直接反驳,云淡风轻地瞥一眼饶娆,看回焦洋:“你捡我早年丢掉的,还没腻?”
饶娆的神色自然难看下来,手指猛地拽焦洋的衣服,既忿忿又委屈,俨然在冲焦洋发脾气。
焦洋算不为她讨公道,也得为他自己挣回脸面的,反唇相讥:“珠玉在不识货的人眼自然得蒙尘。”
饶娆明显认为他的回敬力度不够,亲自开腔怼:“还是有必要去医院定期做检查。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不知身带了多少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嫌脏。”
跟在焦洋身边,她也是知道傅令元这位新欢的出身的。
小雅和焦洋、饶娆第一次见面,素不相识,却连番无辜躺枪成为被集攻击的箭靶子,表情从尴尬转为难堪。
饶娆在话落之后便迅速躲回焦洋身后,生怕遭遇暴力,毕竟几个月前险些被傅令元掐断气的记忆犹新如昨。
焦洋并不愿如饶娆那般去直接针对小雅,话头仍落到傅令元身:“换口味可以理解,但也不要太低了自己的身份。你以前好歹是和我们哥几个混一个圈的,拉了我们的脸面。”
“不过,”他的话锋又一转,“你们这些混道的本来是些地痞流氓,找女人的味可想而知。也不怪你如今的选择。”
傅令元始终微勾唇角,听完全部的话后,轻轻一哂,未做任何的回击,径直与他们错身而过,离开千佛殿。
焦洋十分意外,转过身,看了看傅令元,再看了看小雅跟在后面的亦步亦趋的背影,面露狐疑之色。
饶娆在这时从焦洋后头钻出身体,说:“这女人没有阮舒当时来得受宠。”
焦洋扭头看她,笑笑:“傅三这位新欢和阮舒的性格差异较大,相处方式不同很正常。看起来是个小鸟依人的温柔型,傅三明显大男子主义得厉害,轻而易举能把控。”
“不是这样的。”饶娆摇摇头,神情肯定,口吻亦肯定,“你不要小瞧了我们女人的敏感。”
焦洋微微一怔。
…………
回到停车场,傅令元最先车。
栗青等了半分钟,才等来落在后面姗姗来迟的小雅。
“对不起。”小雅道歉,语音间难掩走得太急的气喘,白嫩的脸蛋显得红扑扑的。
坐进车厢的时候脚又不小心被车门绊到,身体猛地朝傅令元的方向扑。
傅令元眼疾手快,面无表情地推她一把。
小雅即刻偏离了方向,额头猛然磕到前座的后背,要不是她的双手自行及时扶住,整个人直接倒在前后座的空隙间。
前头的栗青和赵十三一声不吭地交换一个眼神。
赵十三:“小雅好歹是个女人,老大会不会太有失风度了?他以前再怎么讨厌一个女人,都不会这样的?而且,最开始,老大对小雅不是挺和善的?”
栗青:“难道你还敢同情小雅不成?小雅都把阮姐气走了,害得老大如今和阮姐分隔两地无处解相思。偏偏目前留着小雅又还有用,处置不得,老大心里头不爽,看着小雅碍眼,这样对待已经算轻的了。”
赵十三:“我不敢同情小雅,我担心的是有毁老大的形象。他这程度和打女人的男人没有两样欸。”
栗青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老大性、、虐的癖好有毁形象?”
赵十三:“……”闭了嘴。
栗青结束和赵十三的眼神交流,转过身去稍微表达一下关心:“雅小姐,没事吧?下次小心点吧。车要开了,你还是坐好,免得又摔了。”
小雅被撞得疼得厉害,捂着额头泪水涟涟地抬眸。
傅令元根本没有在看她,脸已偏向窗户外面。
小雅极力忍住眼泪,回应栗青一个鼻音浓重的“嗯”,然后在她自己这一半的位置安安分分地坐好。
车子平缓地匀速行驶。
傅令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沉浸在从方才于卧佛寺禅房内与一灯大师对弈而回忆起的曾被某郝姓老大叔强行压着下棋定性的思绪里。
彼时他自己烦,也故意试图惹他烦,总不好好下,随意落子,横冲直撞,输了耍赖悔棋,便是那时候的坏毛病,后来也能为他赢棋的制胜法宝。
很久,没想起来了……
…………
江城。
阮舒坐在回庄宅的车里。
天空还在下雪,车内外的温差使得车窗玻璃蒙水汽,看不清楚外面的风景。
距离褚翘下车也有好一阵时间,阮舒这才将先前暂且止住的话重新拿出来问:“你真没打算交女朋友?”
“姐……”庄爻颇有些无奈,“你什么时候也便成三姑六婆了?”
确实,一般来讲她是不会随随便便去探究别人感情方面的隐私的。
但……
“你当我三姑六婆,给我个回答。”
“不是说过?我找女朋友肯定以姐为参照标准。标准太高,找不到不要了。”庄爻轻松地笑笑。
阮舒正色:“我和你说认真的。”
“我也在和姐说认真的。”庄爻看着她,用他的表情诠释认真,“姐,像我这种身份,真的交女朋友,不是在祸害别人?”
“所以我之前不是问你,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阮舒蹙眉,“你现在是林璞,可以不当庄爻不当强子,林璞的身份能够让你过普通人的日子。林承志如今只剩这么一个儿子,林家你可以随时回去,林家属于你。”
庄爻轻轻一哂:“姐,谢谢你能不追究我对林璞所做的事情,谢谢你为我考虑。不过,往后这种话题,我们之间还是回避较好,否则伤感情。”
阮舒安静半秒,如他所愿回避,转而相询:“闻野今天确定不去看阮双燕?”
跨度跳跃得较大。
庄爻的思维快速跟,并没直接回答:“我觉得警方在陵园布控的可能性很大。”
阮舒眼皮轻轻一跳,忖着,叮嘱:“你以后和褚翘还是能不接触不接触。”
她不认为褚翘方才对庄爻的调戏,是真的对庄爻有意思。
转瞬,阮舒倒突然觉得她自己有些可笑——在阮双燕这个案子,她分明企图借助褚翘的警察身份,与闻野和庄爻相抗衡。
如果她真不愿意庄爻有事,打从一开始不该和褚翘亲近,那么也不会提供给褚翘接近庄爻、试探庄爻的机会。
所以其实说到底,她终归是为她自己考虑得多一些。
“嗯,谢谢姐,能回避我会尽量回避。”庄爻点点头应承,转回身去,掏出口袋里刚震动了两下的手机。
来电的是吕:“我们Boss去了,没让我跟着。”
庄爻皱眉,沉默数秒,道:“随便他吧。”
…………
回到庄宅,阮舒十分意外地在厅堂里看到了梁道森。
当然,不止梁道森一人,陪同在侧的还有庄荒年,以及庄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