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明妃传-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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嫱ィ醇斓v樘穿着一袭玄色缂金螭龙纹,金冠束发,含笑倚在花树下,清雅绝伦,恍若谪仙。
万宝珠穿着一袭水红色舞衣,浓妆艳抹,水袖挥舞,声如莺啭地唱道:“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是阳光太刺眼么?为何她的眼睛如此痛。张婳扶着朱色宫墙,双腿似灌了铅般沿重,连一步都迈不动。
万宝珠莲步轻移,水袖轻轻一抛,缠住朱祐樘的脖颈,媚眼如丝,继续唱道:“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朱祐樘低低地笑了一声,忽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万宝珠霎时双颊晕红如醉,眼波流转,说不尽的妩媚妖娆。
七月的天气,日头毒辣似火,张婳却如置身于冰窖,冷得浑身打颤,唇角却抿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朱祐樘,这就是你对我的爱么?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三番四次想要取我的性命,你却与她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在你心中,除了皇位,其他的一切是不是皆可以抛弃?
万宝珠忽见紫玥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微觉得疑惑,询问地望向她,见她点了点头,心中立即猜到,遂伸手环抱着朱祐樘的颈项,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故作伤心地道:“太子妃滑胎,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朱祐樘沉默了一瞬,笑道:“不过是个未成形的胎儿,有什么可难受的。”顿了顿,又暖昩地笑了笑,“你我成亲日子也不短了,你怎么还没怀上?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万宝珠妩媚地一笑,将脸埋在他胸前,娇嗔道:“殿下,你好坏!”
朱祐樘笑了笑,说道:“我先去批阅奏章,晚上再来看你。”
万宝珠依依不舍地起身送他出门,声音娇媚无比:“殿下,当心身子,可别太操劳。”
张婳忙躲到旁边的花树后面,面无表情地望着朱祐樘远去的背影,心中无喜无悲。忽听熟悉而刺耳的声音挖苦地嘲笑道:“哟,这不是太子妃么?您怎么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面?”
张婳皱了皱眉,缓缓地走出来,脸色沉静如水,转身便走。万宝珠却拦在她面前,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扬地道:“太子妃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坐坐?”
张婳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冷冷地说道:“本宫还要回去服侍太后用药,没功夫和妹妹闲聊了。”
万宝珠盯着她手中的青花瓷盅,讥道:“原来是来给殿下送汤。可惜殿下刚走,喝不到您的汤了。不如先交给嫔妾,等殿下回来,嫔妾再替您端过去。”说罢,劈手夺过青花瓷盅,揭开盅盖立即皱起眉头,一脸嫌恶地道,“这么油腻?殿下可喝不惯。看来太子妃在仁寿宫住了一段日子,连殿下的口味也忘了。”
她随手将青花瓷盅塞给紫玥:“赏给你喝了。”
张婳无动于衷地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说完了么?说完了就给本宫让开。”
万宝珠“嗤”的一声讥笑,不屑地道:“还想在我面前摆太子妃的威风?这回是你运气好,捡回一条小命,下次可没有那么走运了。”
张婳眸底闪过一抹彻骨的恨意,双拳紧握,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果然是你指使许清如下的毒。”
万宝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挑眉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姑姑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你是斗不过我的。你若聪明的话,就向皇上请旨废去太子妃之位。”阴狠的目光盯着她闭月羞花般的脸庞,“顺便再毁去这张狐媚的脸,或许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侧妃,好大的口气!”身后忽地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
张婳抬眸望去,不禁怔了怔,却见一名宫装丽人莲步珊珊走来,发髻上的金累丝嵌碧玺双鸾衔珠步摇轻轻颤动,发出悦耳的响声,容貌明艳照人,点漆双眸似两丸浸在白水银中的黑水银,璀璨若星辰,正是许久不见的仁和公主。
万宝珠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扬起明媚的笑容,亲热地唤道:“仁和,相请不如偶遇,快到我屋里坐坐,喝杯茶。”
仁和公主却冷冷地问道:“本宫没有听错吧?侧妃竟然叫皇嫂请旨废去太子妃之位,并且自毁容貌?”
万宝珠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上前亲热地执起她的手:“仁和,我方才和太子妃闹着玩呢,你可别当真!”
仁和公主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神色冷淡,毫不留情地说道:“本宫面壁思过了两个月,倒是孤陋寡闻了,难道宫中现在都是尊卑不分了么?小小的侍妾竟可以出言威胁太子妃,还敢恬不知耻地说是闹着玩。”
万宝珠恼羞成怒,冷下脸:“仁和,你这么爱管闲事,怪不得会被皇上罚面壁思过。”
“侧妃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你出言威胁太子妃,以下犯上,按宫规应掌嘴四十。”仁和公主淡淡地一笑,讥道,“掌嘴四十,这张脸恐怕要破相了。不知道大皇兄看了会不会作呕。”
万宝珠气得肺都快炸了,脸色胀红,怒道:“仁和,在宫中想要活得久,最好装聋作哑,不要管不该管的事。”
仁和公主不屑地笑道:“威胁完皇嫂,还想威胁本宫么?”
万宝珠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声道:“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旁人而得罪我。”
仁和公主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皇嫂可不是不相干的旁人。方才本宫可是听得真真的,你威胁皇嫂若不请旨废去太子妃之位,并且自毁容貌,就要取她的性命。日后皇嫂平平安安便罢,若有个好歹,那必是你暗中下的毒手。本宫定会如实告诉大皇兄,让他看清楚他宠爱的女人心肠比蛇蝎还毒。”
万宝珠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她怒道:“你敢!”
仁和公主笑了笑:“你若做得出,看我敢不敢?”
张婳心中感动,之前因为高斐之事,仁和公主与她有了隔阂,两人生分了不少,没想到现在竟然会为她仗义直言,遂牵起她的手温言道:“皇祖母昨儿还念叨起你呢,快和我一起去仁寿宫看看皇祖母。”
两人相视一笑,从前的隔阂瞬间烟消云散,携手离去,留下气得干瞪眼的万宝珠。
297 不如归去()
时近黄昏,天际晚霞绚丽似锦,流光溢彩,九重宫阙笼罩着一层艳丽的霞光,美仑美奂。
两人沿着长街漫步当车,张婳用丝帕拭了拭鼻翼的汗水,说道:“万宝珠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你何苦为了我得罪她。”
仁和公主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又不是皇子,不需要争夺储位,不用上赶着去巴结她。”
张婳心中暖意融融,温言道:“古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以后可别再招惹她了。”
仁和公主折了一枝白兰花,叹道:“大皇兄六岁的时候便没了母妃,多亏皇祖母将他养在仁寿宫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十几年来万贵妃没少算计他,他过得也很不容易,如今纳了万宝珠为妃,缓解了与万贵妃的矛盾,倒也是一件好事。”
张婳眼中满是苦涩,岔开话题说道:“你清减了很多。去我屋里坐会儿,我给你弄些好吃的。”
仁和公主凝眸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唇角露出一抹恬静的微笑,娓娓地说道:“闭门思过的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很多。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去拥有,以前的我太任性,太骄纵,不顾一切地追逐他,想要靠近他,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甚至对我避而不见。
我病急乱投医,想让苏媚帮我得到他的心,却反而被她利用设局,是我太蠢太幼稚了,连累他被父皇下令打了一百杖,他若因此送了性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张婳心中一酸,握着她的手温言道:“仁和,别太自责。都是皇嫂不好,没有帮到你。”
“母妃说得对,强扭的瓜儿不甜。”仁和公主淡淡一笑,发髻上的珠钗在瑰丽的霞光中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我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有自己的尊严,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不会再像乞丐一样去乞求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施舍感情给我。”
她低头嗅了嗅手中的白兰花,微笑道:“就像这朵白兰花,不喜欢的人嫌它素净,喜欢的人就会欣赏它的高雅,对它爱若珍宝。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会找到一个欣赏我,真心喜欢我的人。”
张婳欣慰地笑了笑:“仁和,你长大了。”
仁和公主唇角含着一抹清浅的微笑,眸底却涌动着几丝难以察觉的黯然神伤,望着绚丽的晚霞,淡淡地说道:“母妃已经向父皇求旨,准备下个月替我举办雀屏选婿。”
张婳微微一笑:“京城有很多文武双全的俊彦,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仁和公主望着天际绚丽的晚霞,清澈明亮的双眸蕴着几分苦涩,语气平静淡漠:“以后我会将他永远地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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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张婳携着小环来到御河,俯身将两盏荷花灯放入河中,轻声说道:“沈姐姐,孩儿,对不起,是我太不中用了,没能为你们报仇血恨。万氏权势滔天,皇帝昏庸无能,太子明哲保身,我不知道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替你们报仇。”
她心中酸楚,眼中升起一片水雾,忙仰起头硬生生地将眼泪逼回眼眶。天际繁星似碎钻般闪烁,残月如钩,洒下清冷的星辉。
那晚的星辰也似今夜这般美丽,他明知道她想要离开他,想要逃出皇宫远走高飞,非但不戳破,还带着她上城楼,教她认北斗七星,告诉她只要找到北斗星,就永远都不会迷路。
他曾在星光下郑重地许诺,他日登基,不设三宫六院,不纳一妃,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可转眼他就纳了别的女子为妃。
他曾口口声声说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的人,可是万宝珠杀了最疼爱她的沈姐姐,杀了他们的孩子,可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是他太过无情么?为了皇位他筹谋了十几年,牺牲了很多人的性命,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为了那些誓死效忠的“*”们,他只能赢,不能输。他明哲保身,保存实力,没有做错,那错的又是谁?是她么?
沈兰曦为她惨死,她想要报仇血恨也没有错!那到底是谁错了?也许他们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
张婳望着夜色中的九重宫阙,心中万念俱灰,清冷的月色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晚风吹动着她单薄的衣衫,飘飘似乘风归去的仙人。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yáng),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眼前仿佛出现乡下的田园篱笆,灰瓦白墙,炊烟袅袅,村民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张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底仿佛有道声音不断地唤道,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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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忽响起一声叹息。
张婳回过头,只见朦胧的月色里高斐长身玉立,幽深的双眸凝着几分忧伤与怜惜,脉脉地盯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热,微笑问道:“今晚又轮到你当值?”
高斐见她虽然盈盈浅笑,可眉目间却蕴着无尽的苦涩与哀戚,心中疼惜,柔声道:“夜里风大,露水又重,你身子弱,可不能在河边久站。”小环见状悄悄地退到数丈之外。
张婳望着天际耀眼的北斗七星,唇角露出一缕恍惚的微笑,轻声说道:“不出来走走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每个夜晚我都无法入睡,闭上眼睛就看到兰娘娘惨死在我面前,我却不能为她手刃仇人。我是不是很没用?”
高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给自己加上那么重的枷锁。太子选择隐忍不发,是因为时机未到,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现在还不能动万宝珠。你别怪他!”
“我已经不再怪他。自古成王败寇,废太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很清楚。他没有做错。”张婳望着渐渐飘远的荷花灯,目光迷离,幽幽地说道,“我觉得很累很累,每天都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稍有松懈,或许就丢了小命。这段时间我经常在想,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呆在宫里。”
高斐心中一动,沉默地望着她,眸底闪过一抹期待。
张婳缓缓地走到柳树下,曳地长裙轻轻拂过青草,纤瘦的身姿似风中的百合花般柔弱,定定地望着他,低声问道:“如果我想离开皇宫,你愿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