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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昭华-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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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张昭华觉得荒谬绝伦的事情,其实也不算非常骇异——这就和男子迫于父母之命娶了妻子,但是小妾就可以随心选择一样的道理,在特权阶级中,永平没想着要反对父母之命,仪宾李让身份足够,面貌也可以,为什么不跟他过呢?而且她也没有养面首,她还是规规矩矩地,狎昵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

    张昭华骇怒了一会儿,勉强压下了,道:“这个杜奇也是从州学一路进修到府学来的,有大好的前程,你们郡主这样的打算,不仅断了人家的前程,还把人摧残到不男不女的地步,你想想这个人会心甘情愿吗?”

    “娘娘,我也是这么想的,奈何郡主心意似铁,”秋桂也不知所措道:“我哪里能拗得过她呢!”

    “你当她的宫女,真是遗憾地很呢,”张昭华道:“你要知道,我要是把这事情说出去,你们身边这一群伺候的人,就要受刑,受刑之后也不会把你们发放出去,只让你们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儿,难熬的有的是呢!可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你想这样吗?”

    秋桂当然道:“娘娘救我!”

    “你要我救你,你就乖乖按我的嘱咐,将你们郡主藏下的木牌子偷出来交给我,”张昭华道:“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一律不提,四个月后你们郡主老老实实嫁人,你依旧当你的大宫女,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第四十六章 牢靠() 
“娘娘,”秋桂大惊道:“郡主放东西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偷出来岂不是明明白白指的就是我了!我们郡主怕不要打死我了!”

    “你跟着你们郡主多少年了?”张昭华问道。

    “八年。”秋桂胆战心惊道。

    “八年,”张昭华轻描淡写道:“这就是了,你在这样脾气不好的人手下伺候,还愈发得了信任,如今她也没甚秘密隐瞒着你,可见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总要让我见见你的本事才是!”

    秋桂就咬咬牙,低下了头去。

    张昭华又问了那个书生寄寓的地址,然后转头道:“钱嬷嬷,写好了吗?”

    钱嬷嬷拿着刚刚写好的笔录走了过来,秋桂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没有第二条路让她逡巡了。张昭华便让钱嬷嬷一字一句念了,听得秋桂脸白如纸汗如雨下,最后把红泥放在她手边的时候,秋桂已然是哆嗦起来了。

    “这东西在我这里,”张昭华道:“永远都不会有出示的一天。你且放下心去,安安分分地伺候人,等到有一日你们郡主发了慈心让你嫁人的时候,就来我这里,我将这东西原原本本交给你。”

    张昭华有没有想过用这个东西挟制秋桂,让她按自己的吩咐做事呢,有。

    但是张昭华同样知道,永平也不是个蠢人,秋桂既然如此得用,怕是也有一部分把柄捏在她手中,自己手中这样东西,怕也不能比得上永平手中的更大,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当张昭华其害更轻,而永平其利更重的时候,秋桂反而很好选择了,张昭华不会用这个东西要挟她,只是悬一把剑在她头上,让她知道害怕罢了。

    听张昭华的许诺,秋桂匍匐着才喘上了一口气来,果然狠下心来道:“娘娘恩德,奴婢永远记在心里!”说罢也不用红泥,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纸上留下了印来。

    张昭华就吩咐含冬进来,把她带到后面去重新梳洗了,又召刚才那几个女轿夫进来,各个赏赐了东西,道:“今日叫你们来,你们也知道我的意思,是家丑,不欲外扬罢了。我只当给她教训,以后还要用她,才没有声扬出去,让她在府里落下面子难看。”

    “是,是,”这三个健妇都道:“若是真的恶了娘娘,早就明白地推出去领刑受罚了,既然让我们几个在暗室里收拾,那自当是不欲张扬。”

    张昭华见她们都是聪明人,心下满意,又各赐了几个小银锞子,喜得她们都道:“娘娘若是还有这样的吩咐,便只管来找我们!”

    “便是信你们嘴巴严实,”张昭华又敲打几句:“才找的你们来作腔作势。你道我如何不去找姓陈的姓李的,不过是因为这几个都是喝了酒就要胡吣的,哪里能让我放心支使?”

    这三个仆妇就心里惴惴了,只因张昭华随口说的这两个确确实实都是有一喝酒就管不住嘴巴的毛病的,可见张昭华对她们是了若指掌,她们再不敢有什么侥幸,也知道了张昭华的意思,都道:“娘娘放心,我们绝不敢透出一个字去!若是管不住嘴巴,娘娘尽管将这搅弄的舌头割去!”

    张昭华点点头,让她们散去了。

    隔了一天张昭华就听闻葛长史去了中殿,她心知是怎么回事,立马收拾了一番,也赶向中殿去了。

    去了果然看到葛长史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模样:“娘娘啊,老朽实在是昏乱了,娘娘吩咐一个采办嫁妆的事情都做不好,先前一批苏杭的料子就出了差错,老朽就惭愧地无地自容,这一回没想到连家具都有问题,是我白长了一双眼睛,却没有用处,被人哄骗!”

    这样一番话说出来,果然让王妃扶他起来,安慰道:“长史勿要自责如此,且不说外办多少事情都担在长史身上,日夜操劳不见得有丝毫休息时候,就说买卖一行,欺诈获利的事情是屡见不鲜,总有要谋利的人,长史就是再留心,也有被欺瞒过的时候。事情既然出了,应当追本溯源,纠察到环节上去,怎么能一味怪罪长史呢!”

    葛长史就道:“黄花梨桌案的事情,那姓马的商人将东西如数送到王府的时候,我就让工正所的人去验看,他们都与我说没有丝毫问题,我才放心收入库中的。”

    张昭华心里就啧啧两声,葛长史这个老头,有点不牢靠啊。

    当日她问过那群工匠,他们说当初验看的时候,葛长史只给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只是确定了都是黄花梨材质的家具,根本来不及细看用料的新旧及其他,如此这般明明是葛长史的问题,如今葛长史却轻巧带过,把责任又推到木匠身上去了。

    果然王妃就道:“既然是工匠的事情,与长史有何干系,请勿要苛责自己,我们王府里里外外,都还要指着长史周全劳累呢!”

    如此安慰了许久,才算打发走了葛诚。说起来这个葛诚也不过是五十刚出头的模样,生得一副耆宿忠直的面容,说什么都让人不自觉地相信,然而张昭华却知道他有些地方,好似还真不类他那张脸。

    葛诚走后王妃就唤来工正所的木匠,也就是那日张昭华见过的几个人,他们虽然如是说了原因,但是王妃似乎并不深信的样子,估计在张昭华到来之前,葛诚还说了什么,让王妃确认就是这一群木匠身上的问题,所以就要发落他们的罪责。

    张昭华就道:“母亲,那一日我出宫去郡主府,带去验看家具的还是这几个人,他们若是真心虚的话,就不会指出桌案的问题了,这岂不是说他们早先验看差了吗?”

    徐王妃一听,点头道:“这倒是,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觉得也许是光线的问题,”张昭华道:“听他们说第一次去看,不是在庭院中,而是在库房里点着灯看的,那如何能有在厅堂光线明亮的地方看得清楚?有时候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那桌案也是黄花梨做的,细微之处一时没查勘清楚,走了眼也是真的,必不是他们有心。”

    “是应该是没有仔细,”王妃道:“若是有心如此,那就是应当重罚了。”

    如此也就轻拿轻放过去了,对这几个木匠也就是稍微惩戒了一番。

    张昭华和王妃在屋里说话,屋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她收获了这些个人感激的目光,心里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四十七章 躺椅() 
如此过了七八天,张昭华就从永平口里得知了一个事,她在闲谈中是这么说的:“前日我一个红宝石耳坠子寻不到了,一只在,一只不知道哪儿去了。丹娘给我搭配的时候,那个妆容就配红宝石耳坠呢!找不到只好另寻了一对玛瑙的戴上,却总是不如人意!”

    “到现在还没有找着么?”张昭华问道。

    “还没有呢,”永平道:“估计是卡在哪个缝儿里去了,慢慢找去吧,现在我也不急。”

    “你怎么知道是你自己弄丢了,”张昭华问道:“不会是身边有不安分的人,给偷跑了呢!”

    “嫂嫂莫不是被身边人这么欺过!”永平笑起来:“咱们府里决不让这样手长的人存在,

    偷东西被抓住就要被褫了衣服赶出去,对女子来说,可是最没有颜面的事情了!”

    张昭华就不吭气了,因为她知道这肯定不是偶然事情,应该是秋桂发动了――这秋桂果然是聪明人,挑永平最没有疑心的事情下手,张昭华真心觉得这样的人跟着永平真是屈才了。

    她便又问道:“丹娘的丈夫马上就轮换回来了,到时候不知道她还愿不愿在府中当插戴婆。”

    永平就道:“我就跟父亲说,把她丈夫再发出去几年,断了她这个念想。”

    张昭华心里怒气迸发,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人家不愿意,你还强迫不成?你上次跟母亲说,要把丹娘弄做陪嫁过去的人,日日给你梳头插戴,母亲不许,你难道今日还存着这个想法不成?”

    “我这个想法怎么了,”永平反问道:“如何就不成了?让她给我插戴难道不是抬举她,你问问外面多少人,都挤破了头想进宫中谋事,谁有她那样的好运气,我们何处亏了她,她还不愿意长长久久留在宫里!”

    张昭华自此觉得她是个不可理喻的人,她这样的人就是觉得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你来宫里是应该,你想走就是不应该,施舍给了你的是福气,夺走了你也应该感恩戴德额手称庆。原先张昭华还觉得丹娘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她玩笑话,但是知道了杜奇的事情之后,她就发现永平哪里是玩笑,她是当真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服从她的意思才是。

    丹娘还有王妃能拦住,不让她恣意;杜奇的事情王妃根本不知道,如果自己也蒙在鼓里,那好好的人,说不定就真被永平阉割之后送入府中当太监了!

    之后永平那里似乎又丢了一件汗衫,等到又听闻丢了一样什么重要东西,让永平发疯起来满院子责罚人的时候,秋桂已经把东西送到了张昭华手里。

    张昭华看着手中的木牌,正面写着廪生杜奇,背面写着出入门的时刻――她拿着这个东西,去了工正所。

    那几个木匠见到张昭华,如何不感激她出言相帮?张昭华就差使他们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他们是问都不问一句,不过第二日就做好了东西。按照张昭华的吩咐,在上面留了一个只有他们和张昭华能看出来的印记。

    张昭华将真牌子锁进了她的官皮箱里,

    让含冬独自做了一件大事,也算是历练她――就是出宫将假牌子还给杜奇,当然按秋桂所说,永平还没傻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个杜奇也以为永平不过是哪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姐,并没有怀疑其他。

    含冬就装作是使女,说永平的事情已经被主母发现了,主母顾及女孩子家的名声没有声张,已经将永平禁足了,这东西也还给他,让他速速将此事忘掉,这件女孩子不懂事做下的差池事情,以后也莫要当做谈资,勿要泄露闺阁女儿秘事。

    含冬回来道:“那杜奇是个迂腐书生,听我如此这般一说,感恩戴德,连连朝我作揖,说与人牵扯,本来就不是他的本心,此事定当不会再提起丝毫。”

    张昭华算是放下了心来。

    之后听闻永平那里闹得很大,王妃都亲自过问了,只听永平说一样重要事物丢了,但是问道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一会儿说是戒指,一会儿又说是钏子,气得王妃难得地发了一次脾气,真把她禁足了。

    这回是不等到燕王回来,是不会把她放出来了,张昭华心里总算稍微痛快了些,要不然她火气一直憋着,额头上都难得地起了一个痘痘呢。

    当然她也有一样重要事情要做,那就是准备给燕王祝寿的寿礼。张昭华准备了衣帽鞋袜之类的东西,都是亲手缝制的,除此之外,张昭华因为这一个月来常常去工正所,她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此时居然没有摇椅,也没有躺椅,所有的椅子都是很板正很正规的模样,她见过宝座、交椅、圈椅、官帽椅、靠背椅等等,看上去都四方规矩,没有让人能轻轻松松或者舒舒服服地躺坐的椅子,这就让张昭华兴致大涨起来。

    她对那些木匠就说:“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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