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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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不是可以大胆地猜测,陈家坞这个地方,有着一个到目前为止还不为人知的古代墓葬所在?
这是个恐怖的猜想。
恐怖在它能够合理地解释林奇亮和楼明江的处心积虑和种种怪异行为,甚至也许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
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没有猜错,但在当时,黎绪很没把握,因为在她进村之前,特搜队就带着设备对村子里里外外都做过严密搜查,据常坤的说法,如果地底下真有什么的话,他们的仪器应该是可以探到的。这点到后来都让研究中心的人百思不得其解,黎绪更想不通是为什么,直到她查找到那个叫李伟的人为止。
李伟就是旧照片上那十七个人中的一个。
他当年在长生殿研究各种矿的提炼和用处,其中一种矿能针对性屏蔽电子设备的信号和电波,而且还是前辈们的成果。
这项技术也被运用到了陈家坞地底的墓葬里。
陈家坞地底整个实验室都是用那种矿元素混合别种矿元素的材料建成的,别说探穴的设备不起作用,连手表在里面都没用。
何志秦下山以后,警察分散开来挨家挨户询问村民要不要下山,结果真叫人哭笑不得,除了梁玉米喜极而泣赶紧地回家收拾行李以外,其他人全都表示要留在村里,最后常坤不得不强制要求将两个孩子送下山,也就是于伟的儿子于恩浩和这段时间由于天光领养的于菁菁——常坤下死命令,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下山,没得好商量。
于恩浩起先不肯走,也不肯说为什么。老苗花了近二十分钟给他陈述这里面的生死厉害,并且不得不把他父亲已过世的消息告诉给他听。那脾气倔强的孩子这才终于软下去,背上戴明明给他收拾好的书包,提上一个行李包,跟在老苗身后准备走。
黎绪拦住于恩浩,说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老苗便把屋里的人都清出去,让他们聊。
黎绪用一个大人对另一个大人谈话的口气很严肃地问他是不是发现戴明明有什么不对劲,语气非常庄重,神情里透着对他的信任。这是一种心理策略,让对方觉得自己被重视、说话有份量,才会配合。
于恩浩再三犹豫以后终于点头了,说戴明明自从来到他家以后,就在寻找什么东西,村里村外到处找,而且她对鬼婆乔兰香和办事处那个戴眼镜的高个子教授很感兴趣,有时候会深更半夜趴到他们的窗户外面偷看。
这里跟于伟提到过的情况吻合了,于伟说有人趴在楼明江的窗户外面往里偷窥可惜他没看见是谁,倒是他儿子弄得清清楚楚,就是戴明明。
于恩浩说完了,低下头,咬住嘴唇想着什么。黎绪知道他还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所以耐心地、鼓励地等着,并不催促。她想,这孩子应该明白他今天下山,以后基本上就不会再回来了,心里有什么话,都是应该说出来的。
果然,没多大一会,他就说了。
他说:“我听人讲,村子里有宝藏。”
黎绪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出这么荒诞的一句话,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笑,但为了不让于恩浩觉得她不信任她,所以仍旧严肃正经地望着他的眼睛问:“听谁说的?”
于恩浩回答:“去年有个外地人来我们村旅游,经常在槐树林里头转悠,有一次还想挖里面那两座坟,被梁玉米骂了一顿就没敢动了。他偷偷塞给我钱,叫我去挖挖看,说下面可能有宝藏,挖出来分我一半。我没听他的。那片林子里闹鬼,我不敢瞎胡闹。”
之前听见“宝藏”两个字的时候,黎绪只觉荒诞,但是听到这里,那种感觉立刻消失,因为她清晰地想起楼明江也经常在槐树林里面晃荡来晃荡去,搞得不好,他的目的跟去年那个游客的目的是一样的,宝藏也好古墓也好,根本就是一回事情,但凡古墓,总会让人联想到陪葬品,所以逻辑上没有问题。
黎绪赶紧正色,再问于恩浩:“后来呢?那人找到什么了吗?”
他摇头,不确定地说:“应该没有吧,后来他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黎绪还想再问,外面戴明明突然敲门,问于恩浩要不要把以前的课本什么的都带上。这么一打断,于恩浩也不想再继续谈了。黎绪没办法,只好跟他一起往外走。
黎绪经过戴明明身边的时候半阴不阳盯她看了一眼,因为心里明白,戴明明是故意打断他们谈话的,怕小孩子话多泄露什么吧。于恩浩这孩子明显生活得不怎么幸福,性格被压抑得厉害,是被大人控制惯、很想反抗却又不敢的样子,大人两声打岔,就懦了、不肯再说了。
上车的时候,于恩浩从怀里掏出一叠用布包着的钱递给老苗,说是他爸爸从村长家偷来的,藏在床底下的鞋盒里。他说他怕坐牢,所以交给警察。说完爬进车里坐好,再也不看谁一眼。黎绪想起于伟下山那天,最后终于想起要跟儿子说两句话,说的大概就是钱的事,到底有血脉亲情,惦着给儿子留了条后路,可孩子懂事,交了公。
于菁菁也不肯下山,她是因为害怕陌生的人和地方,所以紧紧抱着于天光不肯撒手。于天光哄了很久,给她许诺了很多美好的事物,糖葫芦、新衣服、新文具盒什么的,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于菁菁送上车,她抓着书包趴在窗户前面看于天光,目光里面的悲伤把在场的人心都扯碎掉。
于天光交给何志秦五百块钱,托他下山以后给孩子买糖葫芦、新衣服和新文具盒,再买几本连环画给她看。又说孩子喜欢画画,如果她带去的蜡笔和图画本用完了,给她买新的。他说钱用完了,你来问我拿。又说等这事情一结,他就把孩子接回来,他会养她,供她到大学毕业。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平静严肃,裹挟着深沉的无奈。
黎绪在旁边听得差点掉下眼泪,她几乎是瞬间在心里下了一个判断:于天光不是坏人。
他不是坏人。
他真的不是坏人。
四年以后黎绪看着我的眼睛如此郑重其事地声明:“于天光不是坏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无奈。”
我认真地点头。
我信她。
我懂。
把梁玉米和两个孩子送下山以后,专案组的工作节奏再次升级,因为必须在半个月里面抓住凶手弄清楚一切,否则村里所有人都得坐牢一样过日子,这个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得闹出多少泼天的大新闻,到时候光应付上级领导、各个媒体和律师就得专门成立一个部门。
所以得争分夺秒。
但是要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因为越查越觉得这件命案超出了一般“连环谋杀”的犯畴,凶手好像不是个单纯喜欢杀人的变态,他有着更深层次的目的,所以得把陈家坞村庄的历史、七十年前地主家的灭门惨案、近几十年里失踪的村民名单和背景材料这些都考虑到,另外还得想办法弄清楚楼明江和戴明明这俩货的来历和目的。
老苗提出把村长于国栋的贪污案也彻底查一查,如果情况属实,立即以贪污罪弄下山拘押,一来可以减少嫌疑人数量,二来也保全他性命,常坤等人都表示同意并着手准备。
能够交由局里查的事项都交派下去了,村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除了分析推理查问以外还得负责监视和保护,专案组几个人长三头六臂都不够折腾。
很多事情都在忙乱里不知不觉地发生和改变,比如黎绪和石玲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淡,黎绪和常坤之间也越来越疏远,至于石玲跟常坤之间,说不上远了,说不上近了,只是经常会发生些尴尬,比如两个人都要拿某样东西,同时伸出去的两只手碰到了,会像触了电似的收回,谁也不敢看谁,半天缓不过劲,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黎绪说,那种气氛,一点都不好玩,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339、猜凶手()
而在大家都尴尬,渐行渐远的时候,黎绪跟付宇新倒是越走越近,她对付宇新的好感越来越深,慢慢超越一般的搭档,并且,重要的是,她一点都不排斥这种好感,反而满心喜悦地接纳它、纵容它。
他们的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
黎绪当然也感觉得出付宇新的心思,知道他也不排斥他们之间对彼此日益增长的好感。
她觉得付宇新对她的好感,比她对他的,更汹涌,更澎湃,更急迫,也更深重。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对爱情有敏感。
这天早晨,天气很好,晴得有点不真实,付宇新站在阳光里宁宁静静地望着黎绪笑。
他说:“我想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聪明到你这样的地步。”
黎绪轻轻抿了抿嘴,也笑,倾着脸问他:“我聪明到哪样的地步了?”
付宇新想了想说:“我猜,凶手是谁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对不对?”
黎绪没有直接说对或者不对,而是仍旧笑,说:“我心里有数没数,全都是凭猜的,都不能最后作数。”
付宇新嘴角扬得更高,眼里的笑意更浓,问黎绪猜的到底是谁。
黎绪不答,反问他有没有想法。
付宇新偏着脑袋笑出声音,看看周围没有人以后,探着身体附到黎绪耳边悄悄地说:“这样,我们把各自猜的凶手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写在对方手心里,就我们两个知道,谁也不说。”
他说完话,不等黎绪表态,就拿起她的右手,掌心向上,用自己的食指在上面工工整整写了一个字。
黎绪看着他的手指在自己掌心里移动,一笔一划,写出一个完整的字,然后也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一个字。
他们猜的,不是同一个人。
两个人心里都诧异,望着对方,好一会说不出话。这时老苗上楼,恰好看见眼前一幕,黎绪和付宇新站在阳光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言不发,黎绪还握着付宇新的手。
黎绪和付宇新没看见老苗上楼,倒是眼角余光往阳台栏杆下瞥,看见楼明江从槐树林那个方向正往回走,便赶紧撇开凶手的话题一起往大厅里面跨,头碰头压着声音商量干脆来个调虎离山把楼明江弄出去久一点然后进他房间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
付宇新说:“行,你负责把人调开,我负责进屋查看。”
黎绪没同意,说:“你是警察,侵犯人家隐私的事,万一被他发现了追究起来会很麻烦,不如换一下,你负责把他调出去,我负责进他屋里查看。”
付宇新想想,笑着同意,还伸出手帮黎绪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刘海,突然叹出口气,说:“你呀你”
老苗全都看在眼里。
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看见老苗了,还朝他笑笑,并没有收敛,放肆到了何等的地步,完全不介意老苗正看着。
老苗没有说什么。
接下去就如他们商量的,付宇新以挨家找村民谈话,要楼明江帮着看看村民家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或者奇怪的东西为由,把他哄了出去。而黎绪留在办事处花了点时间说服常坤戴上口罩、手套然后拿钥匙开进楼明江的房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常坤的规矩松动了许多,所以黎绪并没有费太多口舌。
可惜实在是没查到什么有用或者有利的线索,楼明江房间里除了一般的生活用品以外,就是他做实验用的瓶瓶罐罐和各种看上去像试剂一类的东西,这些他们不懂,不敢乱碰,分分钟死人都说不定。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东西古怪的话,就只有楼明江上山那天背来的那个巨大的登山包了,撑鼓鼓的,不知道里面塞了些什么东西,拉链从两头往中间拉得严严实实,金属扣合逢处还用一把小小的、精致的铜锁锁得严严实实,显然要有秘密的话也就在里面了,可惜他们用铁丝试了几次,都没法撬开,警察的训练课程里大概没有溜门撬锁这一项,黎绪也不擅长这个。
黎绪说到这里,媚眼看小海,很不正经地朝她笑,说:“嗨,听说你溜门撬锁是行家?那时候要是有你在的话,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一定能溜进陈乔斌家里探个究竟,可惜,你出现得有点晚,没赶上趟。”
小海一向很不喜欢她的流氓腔调,表情很冷,不搭理。
黎绪觉得没劲,又回头说四年前的事,说当时在楼明江房间里,她轻轻地按压那只鼓鼓的登山包,模糊能猜出里面装了一圈粗麻绳,还是带三角倒勾登山专用的那种;一本书,或者也可能是本子;一支军用手电筒;四节大号干电池;还有我靠居然还有压缩饼干。
别的就再也没办法隔着一层厚厚的军用帆布摸出来了。她和常坤又检查了一下书桌的抽屉和橱柜,实在没有什么特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