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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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干什么。
这时小海也醒了,大概刚才黎绪开卫生间灯那啪的一下她就醒了,我能感觉到空气里多了一层紧张的防备。小海对黎绪一直不怎么太放心,时时刻刻都提防着。
卫生间里又啪的一声,灯关了,黎绪走出来。她没有穿鞋,光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回到我身边,又像刚才那样披着一身昏暗的光俯视我,眼看着小海就要跳起来揍她,她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喊了我一声,调子十分正常。
我装睡,不答应。
她又喊一声,比刚才那声稍微响了点,同时伸出脚轻轻踢我的肩膀:“别他妈给我装睡了,起来,跟你商量个事。”
不管是装睡还是装别的什么,被人当场拆穿总是尴尬的,我呵呵呵笑着爬起来,捞件外套披上,打开电视机旁边的落地灯,问她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又要唱哪出。
她说她有事情要去办,怕惊动乔兰香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叫我上楼帮她把她的包和换洗衣服都拿下来。
我听说她要走,心里有点急,想着还有些事没跟你说呢你就要走,于是就试着留她:“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天亮,非得大半夜的折腾人。”
她叫我别管。
我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一边上楼收拾她的东西一边想着,要么是昨天她手机短信接到绑匪的指令要去完成什么任务,要么就是她从背上那只眼睛的变化里发现什么重要线索赶着去查,是不好耽误。
全部弄好备好,看一眼时间,五点了,我帮黎绪把外套穿上,把包背上,嘱咐小海看家,然后开车送她去市里。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居然有月光,还很亮,照得世界一片清朗,也不像白天那么热了,偶尔会有一阵凉风吹过,还有夜鸟叫声,远处的村庄没有一点灯光的,冷清得有点像末日,很不真实的样子。黎绪打开车窗抽烟,倾着脸看窗外风景,一个心事重重的侧影。
一根烟抽完,黎绪才开口说话,叫我要十分小心身边的人,所有人,包括最信任的人和最不起眼的人。
这话有点严重了,我错愕地扭脸去看她,要她解释一下。
435、黎绪的任务()
黎绪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跟我说:“昨天绑匪给我发短信,要求我拿一支你用过的牙刷或者拿几根你的头发交到指定的地点去。”
我咽了口唾沫,有点恼,说不出话。
原来黎绪刚才在卫生间里那系列奇怪的动作是这个意思,想照绑匪的指示做但又对我于心不忍所以犹犹豫豫。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很感动,她能把这件事告诉我就表明她是把我当盟友的,是真的跟我一条心不会坑我的。
绑匪要求这两样东西毫无疑问就是为了鉴定我的dna,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把目光锁定到我头上来了。
她问:“你和我来往过密的事情,都有哪些人知道?”
我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回答过去:“常坤、楼明江、丁平、何志秦他们几个都知道你跟我有联系,还有乾州市公安局这边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知道,毕竟大家都长着眼睛,好几趟一起进出,看得见。至于我们交情好到什么程度,我不确定他们知道多少。”
她沉默了会,说:“这样没办法锁定具体的谁,连排除谁都不行,总之你当心点。绑匪很可能在我们共同认识的人中间,他们要你的头发或者牙刷,摆明就是想对你做dna鉴定和遗传图谱分析,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事。除身边的人以外,你还得注意看是不是有被陌生人跟踪或监视的情况。”
我点头说:“行,我一定仔细。”
黎绪又点上根烟,慢慢吸着,声音很沉地说:“记住,万一真碰上什么狗血情况,非得牺牲谁的话,你不用考虑太多,直接把我牺牲掉。换我我也一样,不会跟你讲义气。”
我听着这话,心里很不好受,有点想哭,应不出声。
她看我一眼,没再说话,抽完烟以后,开始哼她时不时会哼的那首圣歌,如水夜色里凄婉极了的声音。
我没再说话,用平稳的速度把她送进城里,靠边停车以后,抓住她的手臂叫她等一等再走。她听我声腔不对,回转脸看我脸色也不对,怔了一怔,坐直身体等我说。
我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沉默差不多半分钟,才嚅嗫着说:“有件事,我跟你讲了,你也别伤心,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的目光一下凛冽起来,像严冬里的剑,直指人心,嘴一张,吐出四个字来问我:“李家后院?”
我心里讶异她的敏感程度,想了想又觉得正常,她早就问过这个问题,一直在等待我的回答了。
我点头:“对,李家后院。那年发生在你外婆家的事,我看见了。”
然后,我简单地,把当年看见的包括我参与的部分,讲给她听,讲的时候握着她的手,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听着听着,全身发起抖来,自始至终没说话也没问问题,我说完了,她还是没开口,整个人都魔怔了。
我抱抱她,安慰她,十多分钟过去,她才缓过神来,露出一抹惨刻的、神经质的笑,用发抖的手掏烟和打火机,那只她用惯了的zippo打火机不知怎么的这会就是打不着,我看得难受,劈手夺过来帮她点着,又小心地放回她手里,再说两句安慰的话。
外面天已经很亮了,有环卫车和三轮车从打着铃从我们旁边经过,很真实的人间气息。
黎绪抽完烟,扭过脸来看我,目光定定的,没说什么,拎好行李伸手去开车门。
我喊她一声,问她:“你有没有拿?”
她一脸奇怪的表情,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假装可爱地笑笑,说:“我的头发,或者牙刷,绑匪不是要你拿的吗?你拿了没?”
她咧出一嘴苦笑,摇头:“我想了半天,觉得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把你卖掉去救黎淑贞的事情我干不出来。何况就算真的卖了你也未必能救出她,所以还是随便吧,听天由命。”
我说:“别、别听天由命,有时候吧,命要靠我们自己挣。”
说着话,我伸手扯下两根头发,就着车灯看一眼,发囊完整,肯定能提取dna,便递给她说:“收好,按他们说的去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兵来将当水来土埯,我不怕,何况我有你们,真出了事你们也不能放着我不管,对吧?”
说完,又歪着脸假装可爱笑一笑,这样几次三番地笑,闹得我都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可爱了,至少在处理这件事上,确实是可爱的。
她接过头发,咬着嘴唇无言。
我就放她下车了,挥挥手说再见,看她打到出租车绝尘而去以后才调转头回家,一路上脑子里都在响黎绪喜欢的那首歌的调子。
小海一直没睡,听见车子声音就跑出来开铁门,我停好车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披头散发的乔兰香笔直站在三楼阳台上俯瞰我们。
看看时间还早,又睡了个回笼觉,到九点多才起,随便扒拉几口吃的,然后打电话给丁平,想问问常坤那个钟点工的情况,也想问问别的情况,还想问问老懒在他那边怎么样。
丁平接起电话特严肃地喂了一声,然后说正开车,不方便讲电话,回头再给我打过来。
说完就挂断了。
我皱着眉头想之前坐他车的时候,他开车照样接电话,从来没方不方便的说法,所以肯定是旁边有哪个不方便的人在,他没办法跟我多说什么。
这时乔兰香端着自己吃过的饭碗进厨房去洗,我赶紧喊她,叫她不用管,一会小海会洗。她不理会,仍自顾自去洗,黑漆漆的身影,躬着背,垂着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起身跟进去,用温和的语气跟她说:“你在我这里,就拿自己当客人,不用干活。”
她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洗,声音很低地说:“这只饭碗,我一个人用,你就当是喂狗了,哪天我走,直接扔掉。”
我说:“咦咦咦咦咦咦咦,你这个人真是的,讲的什么话,谁还能嫌弃你不成?”
她用她那双烂得颤微微的手小心地接自来水,说:“不怕你们嫌弃,是怕毒死你们。”
我突然语塞。
小海听见我们的对话,走进厨房,一把夺过乔兰香的碗开始洗,粗声叫我们出去,别在厨房碍她的事。我乐不颠搀着乔兰香到客厅里请她坐沙发里,可她却慢慢地坐在了地板上,连沙发的边都不碰到,怕弄脏。我看得鼻子发酸,上楼抱了一床毛巾被来铺在沙发上然后搀她坐好,低声问她身上疼不疼,要不要吃几颗止疼片。
她低头想了想,慢慢摇两下,说:“再熬几个钟头吧,那种药吃多了,也坏脑子。”
趁这会乔兰香人还精神,头脑也很清醒,我就抓紧机会仔细跟她打听陈金紫玉的情况,她得蓝灰病之前的容貌,她的行为举止和生活习惯,她的喜好和偏爱的东西等等等等,还有她祖籍哪里,怎么嫁进陈家的,后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我问得这么细,是想弄清楚为什么我脑子里时不时会出现陈金紫玉,而且都是些远旧极了的画面。
乔兰香按我的提问一一回答。
她不知道陈金紫玉的祖籍是哪,这点连陈金紫玉自己都不知道,她还没懂事就被卖给了戏班子,姓了师傅的姓,在戏班子里长大,从小学戏、唱戏,走南闯北。她容貌虽好,可惜戏唱得一般,所以前途上没什么太大的指望。她十六岁那年,师傅见有个土财主似乎对她有几分兴趣,便找人搓合,以五十两银子的身价将她卖给了那财主,就是陈家坞七十多年前最大的地主陈左的三儿子陈良,从此改叫陈金紫玉。
在陈金紫玉之前,陈良已经有了三房太太,其中正室不能生养,两个妾生有三儿五女。陈金紫玉因为戏子出生,在陈家地位不高,连丫头仆役都敢对她不客气,偏陈良最爱她,见她委屈,干脆在外面置了一座宅院,另买几个丫头老妈子伺候她单过,只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谁过寿时才将她接回家里住几天,就这样过了五六年的安生日子,直到陈金紫玉生下儿子。
因为正室太太不能生育,所以陈家老太爷要将陈金紫玉生的那个儿子过继到大太太名下,交给她抚养。陈金紫玉不答应,大哭大闹,她那时候也是被陈良宠得有点没了分寸,蹬鼻子上脸敢当面对老太爷不敬,中国人都讲个孝字,那一下子就把陈良惹怒了,不由分说将她刚生下的儿子带回家里,接下去好些日子都没再往陈金紫玉那边去。
她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出事的。
没人闹得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起先她自己也糊里糊涂想不明白,还当是失去儿子悲伤过度造成的,头发大把大把掉落,身上起满红疙瘩,奇痒无比。宅子里的丫寰仆妇说她得了鬼症,怕连累,一轰而散,再没有人管她,她就只好跑到陈家坞来找丈夫和儿子。
但是陈家拒不接纳,还派家丁用火钳打她,将她哄出大门。
436、海棠树下的女人()
然后就发生了之前黎绪他们调查访问来的那些情况,陈金紫玉被全村人驱逐,风餐露宿,只有乔兰香看她可怜,趁夜偷偷给她送点吃的喝的。那时候乔兰香还是陈家坞一份普通人家家里的童养媳,没有地位,只能从自己牙缝里省下来给她,所以陈金紫玉几十年记她恩情,哪怕后来脑子被墓葬里的矿物辐射弄坏了也不忘照顾她。
至于陈金紫玉的那个儿子,乔兰香后来仔细打听过,确实不是大太太有意害死的,而是伤寒不治。大太太对那儿子视如己出,孩子患病以后花重金聘请大夫给他看病,还私下找过名声不太好的巫医白慈根,但终究太迟,回天乏术,没能把孩子救回。
当时陈家人多嘴杂,仆人长工又都喜欢闲言碎语,传来传去,就传出一个说法,说是大太太找巫医给陈金紫玉母子下毒什么的。也有人说是二太太觊觎正室的位置,一直怂恿丈夫以不会生养为由将正室休掉将她扶正,但陈金紫玉生下儿子过继给正室,她的梦想破灭,心头恨起,给陈金紫玉母子下毒。
反正说法很多种,传来传去都很像那么回事似的。陈金紫玉悲痛之下当然就信了,陈家给他们母子出葬那天晚上,她沾着自己脸上的血在陈家院墙上写了一句狠咒,说要回来报仇什么的。但后来她并没有做任何对陈家不利的事情,相反,陈家出事以后是她一直在维护,否则破四旧时候那座摆着棺材和灵位的祠堂也早和陈家老宅一样被人烧了。
几十年的时间里,陈金紫玉都和乔兰香暗中秘密保持着亲人般的关系,常会在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