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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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见不得我闲还是怎么的?我还偏要闲闲地坐一会,看你们谁能咬我一口!”
一边说,一边气哼哼喝水,估计他是在外面哪里碰了一鼻子灰,随便找人撒气,所以都不理他了。
我和老懒回归正题聊案情。
我把几桩案子排出个新的顺序来,先是“砸头案”,然后是“火烧案”,接着是“七刀案”,第四件是“开膛案”,今天发生的“油画案”是第五件,如果没有更多案件发生,这个顺序,就应该是原版的顺序,它有一个由简单到复杂的向上升级的曲线过程。
不是每个变态杀人狂一犯罪就有固定模式,所谓的模式,往往是一桩一桩命案犯过来以后,有意识慢慢形成的。从这些案子分析,原版案件的凶手,在犯“砸头案”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出于某种因对方而起的或者是自身内心生出的愤怒将对方致于死地,然后多砸几下泄愤而已,但是到“火烧案”时,就有点不一样了,凶手有了更深一层的欲望,想要对方死得痛苦,所以将受害人捆绑住以后活活烧死。
梁宝市原版连环案件的凶手在升级的过程中摸索最适合自己、最能激发自己愉悦感的模式。
57、对峙()
我们之所以常常在“连环凶手”的前面加上“变态”两个字,就是因为他们变态到这样的地步,要不就是杀人不问理由不眨眼睛,要么就是花样百出残忍无度,再要么就是喜欢折磨受害人,喜欢眼睁睁看着他们生不如死。
我曾听庄静说,有些人在折磨人和杀人的时候,身体内荷尔蒙会爆棚,产生出一种类似于性高潮的激狂愉悦,对这种愉快的渴望会促使凶手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凶案。
我们眼下碰到的,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变态。
而且,不止于此。
到“开膛案”和“油画案”,凶手不但手法越来越娴熟,而且还越来越多地讲究起画面、颜色和布局方面的东西,简言之是越来越艺术化,就像我在两个现场明确感知到的。
我相信原版“开膛案”发生时,尸体背靠着的那棵树,一定正开花,荒野萧瑟里突然一树繁华,何等漂亮。
也就是说,原版案件的凶手,不但是个高手,还是个有文化、有一定艺术修养的高手。
以前听庄静讲课,说有些命案我们无论如何找不到凶手,是因为我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凶手会是那个人。有些案件凶残致极,但犯案的凶手未必就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长得凶神恶煞,脾气暴戾阴沉。他们很可能是非常普通的人,是那种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影的人。他们可能有美好的家庭,儿女成群,有收入不错的工作,有让别人羡慕的社会地位,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有特别高的修养,这些光环遮盖住他们嗜血的凶残本质,除非有最直接的证据,否则谁都不会将他们跟凶杀案联系到一起。
这段话大概可以作为这起原版连环命案凶手的侧写报告。
我问老懒同不同意我的看法。
他默然不语。
他的默然不语让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兆头,意味着他终于放弃之前那个什么反社会人格团伙无差别谋杀的论断,偏向我的分析了。
白亚丰显然没怎么听懂,懵头懵脑的,不时扭脸看小海一眼,似乎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听明白,小海仍是一副出世状态,尘世碌碌全与她无关的样子,不知道多少淡定。
我跟老懒说:“‘上帝之手’犯下的命案很可能不止这几件,也许有已经发生但还没有被我们归纳进来的,也许还有未发生但随时可能会发生的。这是原版案件中死者家属的复仇行为,不复完仇绝不会罢手,同样,一旦复完仇,联盟就会自行解体,不用担心以后还会发生。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代芙蓉以及梁宝市那边的配合,查明原版连环案件的凶手一共犯下过多少桩命案,凶手是谁,才能把调查进展往前推进。”
老懒仍旧盯着卷宗材料默然不语,好半天才抬头问我:“如果你是原版案件那个变态凶手,下一桩案子会怎么犯?”
我想了想,摇摇头:“很难说。凶手并不遵循宗教或者类似宗教的手段,所以没有规律可以找,他纯粹只是喜欢折磨受害人,从对方生不如死的痛苦里获取变态愉快。这样一来,有无数种可能性,从中国历朝历代所使用过的酷刑里面挑挑就有很多种可以用,剥皮、抽筋、炮烙、凌迟、腰斩、骑木驴、铁娘子、檀香刑、滚钉”
我没说完,他突然打岔,说:“咦?那个檀香刑是什么刑,挺好听的,而且好像有点耳熟,你说说看,怎么弄的?”
我白他一眼,叫他自己上新华书店买书去,有叫这个名的书,作者还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他见我鄙视他没文化,赶紧换别的问题,说:“得了得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就说吧,如果你是凶手,下一桩案子,怎么做?
我说:”去,别拿我跟凶手比较,我嫌他不够档次。
说完以后扭脸看白亚丰:“你来说说,如果你是凶手的话,下一起案子怎么做。”
白亚丰本来就懵,见我突然问他,更懵了,呆若木鸡。
老懒看不下去,甩甩手说:“得了得了,你拿他跟凶手比?凶手嫌他不够档次。”
白亚丰无辜躺枪,又想不出反击的话,憋得难受,一脸痛苦。
我和老懒正讨论得入境,突然听见楼梯那边传来一片闹轰轰的脚步声和嘈杂声,付宇新在说话,刘毅民在说话,胡海莲在说话,这个问那个问题,又吩咐另外的谁去做什么。那个应着这边又应着那边,感觉像是电影里面马上就要召开重要会议时候的纷乱,紧急而严肃。
脚步声在楼梯口分成两拨,大部分继续上楼去了,有两个人往这边来,走到门口,敲敲门喊老懒,叫他赶紧到楼上会议室开会。
老懒看我一眼,懒洋洋挪着脚步出去了,一点都不配合其他人的匆忙劲。
刘毅民跑过来,急急地跟我说案情有重大突破,他们马上要开会,叫我先去吃午饭,等他们会议结束以后一起研究。
我点点头,先带小海出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回来等。
谁知这一等,就是整整十个小时。
我们在等会议结果的十个小时里,刘毅民两次下楼找我,说事情很麻烦,叫我们先回去。
他越这样说,我越不想走,说:“反正回去也没事,在哪呆着都一样。我等得了。”
他没办法,只能随我。
白亚丰没参加会议,本来已经下班了,但是见我跟小海都不走,只好留下来陪着。他的级别和智商不够参加楼上会议室里正在召开的那个紧急会议,显得特无所事事,便没话找话跟小海套近乎,不管小海多不愿搭理都不放弃,自顾自乐呵,看上去特傻,我老是想笑,怕惊扰他那点小幸,就憋着,不理。
直到晚上十点半,会议才散,我端坐着听楼上会议室里椅子拖动的声音和纷杂的脚步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想着总算结束了,能开这么久的会,肯定已经从代芙蓉那边取得重大突破。
我听着声音走到外面,往楼梯那边走了几步,看见几个人从楼上下来,其中两个就是之前在“油画案”现场看见过的记者,一男一女。女的表情难看,急匆匆下楼,目不斜视,男的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劲很好,步子迈得特稳,还停下脚步朝我这边望了一眼。
会议结束后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老懒和付宇新还有刘毅民三个人才终于来找我,脸色都很难看,但是相比中途溜出会场的几次,已经好多了。刘毅民坐下就带脏话骂人。
骂的是代芙蓉。
原来刚刚过去的那十多个小时,根本不是开会,而是对峙。
原来,那个叫代芙蓉的记者,跟全局最重要的一窝刑警,在楼上对峙了十多个钟头。
她答应把她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警察,包括提供原版“油画案”的照片资料和她以前做过的背景调查,前提条件是她必须有权力报道今天发生的案子,并且要求前面四桩案子的知情权和公开报道权。
就这么点事,足足拉扯了十个多钟头,其间付宇新还几次离开会议室给律师打电话,咨询代芙蓉提出的要求有没有法律依据,如果她继续跟警察扛,能不能告她个妨碍执法罪。
可是不管能告还是不能告,是不是真的会吃官司,代芙蓉就是不松口,一副见惯大世面的样子,到后来干脆是破罐破摔的样,叫他们直接把她刑拘得了,反正警察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她在外面跑死跑活也跑不出什么能说服人的报道来。
耍完赖皮她又半软不硬威胁了一句,说她进局里这件事,她的助手可是眼睁睁看着的,万一出点什么不好的情况,外面舆论闹起来,她不负责善后。
难怪刘毅民气得跑到外面摔了个杯子。
不过还好,到后来代芙蓉算是退了一步,说不让报道可以,但至少要让她看看这前后五桩案子的基本材料和现场照片。
可即使这样,警察也不能办到,因为她是个记者,还是个不管在哪个城市就职都能把当地的警察局和政府部门闹得头疼的记者。把这么重大一起连环案的材料透底给她,万一她转身就发到网上去,闹出大事情,最倒霉的肯定还是付宇新他们。
所以又对峙了几个钟头。
最后还是刘毅民忍着脾气提出个方案把问题解决,他说等抓到凶手彻底结案,局里召开新闻发布会之前,把全部通稿和照片以及细节资料给她,保证她的独家头条。
代芙蓉这才终于松口,把她知道的全盘脱出:四年前,梁宝市,36岁女教师被人发现死在郊区一间废弃的油漆厂仓库里,现场跟今天的有八成相似,死者十岁的女儿目击到母亲被掳的经过,见过凶手的脸,几天以后无意中在街上看见凶手并当场指认,但因证据不足,又没有杀人动机,罪行不予成立,那桩案子到现在都没有告破。
我问刘毅民,代芙蓉有没有说今天的现场和四年前的现场有哪些地方不一样。
他点头。
58、又是暗夜跟踪者()
代芙蓉在得到独家报道的承诺以后,将梁宝市原版“油画案”和今天复制版的“油画案”作了严格对比。
第一处区别,今天的现场,所有颜色都是丙烯颜料,并且这些东西由凶手带来,作案以后又带走;而四年前的现场没有颜料,所有的颜色都是利用了原本就堆在现场仓库中的油漆。
第二处区别,今天这个死者身上的颜色都是用颜料刷子刷上去的,有清晰的刷痕,很小心,而四年前梁宝市那个死者身上的颜色大部分是泼上去的,小部分是用刷子甩上去的,只有胸部和小腹以及大腿三处有刷子刷过的痕迹;第三,今天的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四年前的现场在泼到地上的油漆中留下过几枚脚印。
我慢慢地听着,慢慢地点头,脑子却在飞快地转,考虑造成这几处不同的原因。
他们不是把颜料往尸体上泼洒,而是不怕麻烦地一笔笔刷上去,我想主要是为了避免颜料淌一地从而留下脚印,可能是怕脚印暴露他们的人数,也可能是怕孩子的脚印会立刻引起警察的注意,把原版“油画案”案死者今年十四岁的女儿直接当成第一嫌疑人。
主谋做这个细节的改变包括后面打扫现场,都是为了小心翼翼保护住那个女孩子,消除她到过现场的所有痕迹。
但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们改用丙烯颜料而不用油漆?不管是从尊重原版还是从行动方便各方面看,都应该是油漆比较方便吧?
可他们偏偏就是用了颜料。
肯定是非这样不可,但这个原因又实在很难猜。
刘毅民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我慢慢地摇头,不急着表达,反过去问他代芙蓉有没有说别的。他便把代芙蓉说的话一一复述了一遍,全部都是针对今天这桩命案的,不涉及其它。
不知道她是有意瞒下,还是确实不知道更多。
我问刘毅民有没有跟梁宝市的警局联系。
他说:“联系过了,四年前那桩旧案的卷宗要三天左右才能过来。”
我再问他:“联系那边的时候有没有交待别的?”
他不明白我的意思,眼睛有点发愣。
我心里唉唉地叹口气,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到这样的地步了,他们居然还没有想到问题的最根本所在。
坐在旁边低头研究材料的老懒幽幽地飘过来一句:“打过电话了,明天就该有消息,最迟后天。”
刘毅民更呆了,扭头看看他,又扭回来看看我,还是没有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
我长话短说把情况解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