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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深宫女配-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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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王妃面容惨淡,只给老太妃斟了杯茶道:“喝茶吧,今上都说是仁慈宽厚,与先帝和……那位,性子是大不相同的,您还是有后福的,莫担忧了。”

阇老太妃喝了口茶道:“莫说是母子了,您和她还是一个娘胎里头出来的呢,嫡亲的姐妹,最后也生分成这样。”

安宁王妃面色暗了暗,道:“要怪,就怪我们家王爷没福气罢了。她自幼就看不惯我,好不容易能高我一头,如何不泄泄从前堵在心头的不快。”

阇老太妃摇摇头道:“我服侍高祖一辈子,就一直没看清楚高祖心里怎么想的……”

月影西斜,风也寒凉起来,满园子各怀心事的人,终于也渐渐散了。

☆、41永平王妃

随着太后寿诞的临近;昭平帝下旨全国为太后祝寿一月;特赦囚犯,减免徭役;宫中年满二十五的女子每人赏银十两尽行放出与家人团聚自行婚配,宫中除家中无亲人二十余人不愿离开外近三百余人重获自由,普天同庆;为太后祝祷。

京城近期也分外繁华;京中除了各府押送贺礼来的官差;各藩属国来使也陆续到京;更有江南有名的戏班子、杂耍班子,秦淮河上有名的姐妹行当的花魁们都纷纷赶赴京城,打把卖艺三教九流增多,来住商旅络绎不绝;各街各巷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一副繁华升平气象。

京郊,永平王已让随军原地驻扎,自己带着王妃轻车简从入了京城。进了京城去宗正寺递了牌子报到后,便和王妃乘车去在京里置办下的宅子歇息。年已近四十的永平王陈梓仍然身姿挺拔,丰神如玉,一旁的永平王妃眉深目秀,睫长鼻挺,正蹙着眉头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陈梓爱怜地拥了拥她的身子,低声道:“别担心了,寿诞日内眷自在内宫宴请,断无可能见到你大哥的——来使都是在外朝宴请,你入了宫,我母妃自会照应你,你只管少说话多笑就好,寿诞日完我们就回去。”

永平王妃垂了长长的睫毛,依偎到陈梓胸膛前,低低道:“我总觉得不安,小时候父汗就说我的预感很准……我只怕不能和你相守,其他什么都不怕。”

陈梓微笑道:“都说怀孕的女人爱胡思乱想,你身子重,赶路久了定是累了,莫要再多想了,我母妃很慈善的。”又伤感地道:“我已是多年没有见到母妃了……”

永平王妃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温柔的牵住了他的手。

入了宅子安顿下来,陈梓自出了外院安排寿礼等诸事,寿礼早已由王府长史提前押送进京,他又去一一过目,以防出了纰漏,又安排了一轮宅子里头的护卫安排,细细看了下厨房的菜单,才回到后头,笑着对永平王妃道:“你先休息一下,吃完晚餐我带你去好好逛逛京城的夜市,十分繁华的。”

夜幕降下,永平王和永平王妃换了便装,带了几个侍从到了京城最繁华的东华门外城隍庙市和土地庙市,但见市楼南北相向,朱扉绣栋,素壁绿绮,人不得顾,车不能旋,各种各样的店铺里商周铜器、秦汉铜镜、唐宋书画和珠宝象牙、美玉绫锦琳琅满目,还有御造的精美瓷、漆器在市场里交易,心中虽有不安的永平王妃看到这样热闹的景象,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她甚至看到了卷发碧眼的波斯商人,在高声叫卖着稀罕的海外奇珍异宝。永平王笑着携着她的手,一一赏玩,凡是她喜欢的,便一一买了下来。

为着她已经怀孕,人多的地方虽然有永平王和侍卫们小心护着,还是有些担心,于是陈梓想了想,还是将她带出了人潮,道:“我们去快意楼,那儿的菜肴上佳。”边走边和她形容那味道鲜美之极的石滚肥牛,水晶鸡。

永平王妃身怀有孕本就贪嘴,一听之下,更是兴致勃勃,心情也是好了起来,十分期盼。却不料他们一行到了快意楼,却被告知已是满座。原来近日太后寿诞将近,京城比昔日繁华数倍,快意楼不提前个半个月订座,那是根本订不到座的。永平王妃听说满座,怕陈梓为难,还是温柔道:“那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面上却是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陈梓和她感情甚笃,又是难得来京城一次,如何舍得委屈她,便和小二道:“你问问看是否有人愿意让张桌子,我愿替他出了双倍饭资,再另有重酬呈上。”

小二满脸为难之色,快意楼在京城屹立数年不倒,便在于其绝不欺客,无论来人如何富贵,只看先来后到以及事先的订座,先来的,哪怕只吃一碗阳春面,只要没走,也绝不赶客,高祖时代快意楼曾有皇室宗亲仗势欺人闹事,闹到顺天府,众人皆以为快意楼要到,最后却是顺天府判了快意楼胜讼,只令人多方揣测其幕后老板到底是谁。

却听到楼上有个仆人快步走了下来,向永平王爷施礼道:“我家主人定的包厢内尚有空位,却是三爷旧识,也有女眷,如三爷不嫌弃,请三爷带着夫人楼上一坐。”

陈梓往上一看,却看到一男子在二楼,倚着窗往下望,看到他抬头,欣然举杯,他也笑了,拥了下永平王妃,低声道:“是军院的旧识,我们上去吧。”

永平王妃惴惴不安地和他上了二楼,进了包厢,果然十分宽敞,窗边那男子已是迎了上来,和陈梓拥抱大笑,陈梓和他见礼后,让永平王妃见过了他们,又一一介绍给她座中人,窗边男子高大俊朗,三十余岁,正是郑国公长子常玦,另一浅蓝袍子,细眼薄唇,年纪尚幼的是他的幼弟常玥,一位丰姿洒落,貌如好女的,是东丘郡候之长子花铉,一名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的,乃是诚意伯长子刘廌,座中还有着三位女眷,一位年级较长,衣着简朴低调的是常玦的夫人,一位雅致清丽,穿着一身嫩黄襦裙,清秀绝俗,却是花铉的胞妹花蘅,另外一位黛眉粉颊、风貌闲丽,正是玉婠玉九娘,均友善地对着永平王妃笑。

永平王妃一见丈夫的这几位朋友,都颇为不凡,女眷们又都对她十分和气,渐渐也放松了下来,陈梓又坐在她旁边,替她布菜剥虾,全不惧几个旧识同学挤眉弄眼的笑话他。永平王妃倒是羞赧起来,只低低地说:“我自己来。”

一旁玉九娘看她面色绯红,知她害羞,便笑道:“奴家来给大家唱一曲吧。”便站了起来,又笑道:“可惜状元公守丧在家,却是没人伴奏了,只得奴家自弹自唱。”

常玥撇撇嘴道:“就只记得朱允炆,座中哪个不识得一些乐理,偏就他一个配给你伴奏么。”

花铉打开扇子笑道:“要配九娘那嗓子,岂是识的一些乐理就好的,自然得是天籁之乐才可了。”

玉九娘微微笑,抱了胡琴立于筵前,转袖调弦,纤手斜拈,轻敲慢按,便放声歌了起来,歌喉嘹亮,声清韵和,果然十分好嗓子,快意楼下边大堂内听到歌声,都有人大声喝彩,永平王妃不禁听住了。

陈梓却低声问常玦道:“允炆果然丁忧了?”

常玦点头道:“可惜了他一番前程,只怕以后起复难,他又分了家,我姑母深为忌恨他,之前他生母,给我姑母下了不少绊子……我父亲终究不好照顾他,不过听说魏国公徐家待他不错。”

陈梓点头道:“我在封地都听说了他上的折子,正是切中要害,只是得罪人太多了。”

常玦点头道:“今上重文轻武,可惜允炆专门走了文举的路子,来兴武之一道,只怕行不通了。”

陈梓笑道:“仁厚也有仁厚的好,百姓正合休养生息——若是个酷烈好武的,只怕我现在已是不能在此和你们饮酒了。”

常玦看他笑得眉目舒展,知他心情舒畅,也笑道:“知道你快抱儿子了,得瑟成这样,老太妃知道了吧?”

陈梓看了一眼正和一旁听花蘅、常少夫人说的开心的永平王妃,心满意足地笑道:“早给她捎了信,明天就能见到了——听说你也只有两女,可别让我后来居上,比你还先有儿子,嘿嘿。”

常玦笑道:“女大三抱金砖,我幼女目前快要满三岁了,不如和你定个娃娃亲。”

陈梓撇嘴道:“算了吧,你家的女儿,那多半今后也是要入宫的,还是别来我这里吃我这份苦了,更何况联姻重臣,又要白白受一番猜忌,我如今只想好好过我的小日子,可不想再起什么波澜了。”

常玦知他自高祖去世后日子就颇为难过,到底终于有了个妻子,又即将产子,总算顺遂了些,便大笑着给他倒酒满上。

旧友相逢,他们直饮到人定才散了,陈梓自携了王妃回了居住的下处。陈梓先出外安排一些明日祝寿的事宜以后回了睡房,却是才进二门便听到一声惊叫。

他大惊,冲进去,看到永平王妃掩着肚子缩在床边,地上躺着两个丫鬟看不出生死,窗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雄伟,面上修髯如戟,双目如电的男子,看到陈梓进来,目带嘲讽道:“原来是妹夫来了,怎么,也不请我喝杯酒么?”

永平王妃已是瘫软在地,面色苍白,鼓起勇气道:“大兄……”

那男子冷笑道:“你母亲为你不知所踪,终日泪流,已是病了,你却在此安乐度日,富贵荣华,不思还乡。”言罢,双眼又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徘徊一番,永平王妃彷如被鹰鹫盯上一般,双手遮掩着肚子,瑟缩起来。

陈梓挥了挥手,让身后刚赶来的侍卫退后,拱手笑道:“原来是舅兄来了,如何不提前通报一声,妇人胆小,舅兄还请到前面喝茶叙话。”

那男子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果然是与大位擦肩而过的人,气度果然不同,请吧!我们之间是有些事情好好叙叙。”言罢瞥了永平王妃一眼,昂然先走出门外,对门外持着刀枪的侍卫毫无躲闪之意,陈梓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目光安抚了下王妃,便举手让着那男子往花厅走去。

花厅里,陈梓已是屏退众人,亲自斟茶于对方男子,笑道:“不知舅兄来京城可是为了太后寿诞出使?”那男子一口饮尽杯中茶水,道:“不必假惺惺叫我什么舅兄,你们无媒无聘私奔而走,我们草原中人,虽没有你们所谓礼仪之邦的讲究,却也不齿于她这种行径,你便唤我阿古王子行了。”

陈梓面色微变,笑道:“原是梓行事不当,舅兄切莫放在心怀,不知舅兄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阿古王子冷笑了一番,道:“自然不是来和你叙什么情谊的了,我们瓦剌人没你们那些弯弯拐,长话短说,父汗知你们小皇帝软弱无能,王爷原是有雄才大略的,却不知为何没有登上大位,多方遭打压猜疑,如今我妹子既然腹中已是有了你的骨肉,父汗遣我来,则是通告于王爷,我们瓦剌三部,愿出兵力,欲与王爷协谋同力,并取中原,拥你为帝,将来定了我妹子为后,嫡子为太子,则瓦剌与大汉世代友好,富贵共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陈梓面色微变,笑道:“舅兄想是找错人了,今上宽厚仁慈,四邦安定,本王忠心耿耿,忠于皇上,如今只想一心一意的和王妃好好过日子,绝无一丝异心,还请舅兄海涵,如有大志,还请另找旁人。”

阿古王子听罢,上下扫视他一眼,陈梓彷如被饿狼盯住一般,背后一凉,正全身戒备,防他出手之时,他却哈哈一笑,道:“汉人有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王爷什么时候改了心思,再联络小王我也不迟!今日先告辞了,王爷处境艰难,为免嫌疑,不必相送了!”

说罢便立起一拱手便昂然出了花厅门,却是从院墙翻了出去,身手利落,似是全不被那魁梧身躯所累。

陈梓看着他走,已是觉得汗透重衣,赶紧到后头去看王妃不提。两个丫鬟只是昏迷过去,倒无大碍,倒是永平王妃吃了一吓,似是身体不舒服,见他来了只是泪水涟涟道:“大兄在家乡,悍勇暴虐,略有违逆,便拔刀相向,奴婢被他打死打伤的不计其数,父汗只说他有王者之勇,如今找到我们,只怕不妙,还有母妃,也不知道母妃病得怎么样了,都是我的不是……”

陈梓加意抚慰,只道适才与舅兄相谈甚欢,岳母身体并无大碍,岳父与舅兄都已知道她和他在一起,已是不怪罪于她了。一番温存安慰,才让她安了心,服了安神的药便沉沉睡去。陈梓确是心头涌起浓重阴影,瓦剌阿古王子阴狠狡诈,悍勇暴虐之名他如何不知,对这个庶出的妹子会有多少感情,如今为了和他联盟也许尚未翻脸,却不知遭了拒绝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轻轻抚摸王妃隆起的肚子,他自幼聪慧,父皇宠爱,见过多少高门贵女,却都是一个模子制出来的,他一直不肯娶,高祖也由着他,他甚至以为自己可能会是未来的皇帝,结果父皇却把他远远的打发到了永安府就藩,立了二哥为太子。他不满过,放浪过,然而父皇驾崩了,二哥登基后虽然对他还好,却到底还是有些猜疑的吧,不然也不会将母妃留在宫里,他知道是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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