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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念君欢-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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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九承十分惊讶,惊讶于这件事,也惊讶于周毓白的态度。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就它本身来说,也不是件什么大事。

    起码与什么军国大事比起来,就实在是太小了。

    可见微知著,小事往往也不能小觑。

    原来是那波斯商人处,周毓白的人这些日子一直守在他家中,十分名目张胆,且这两天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生怕人们不晓得这波斯商人得罪了寿春郡王一般。

    今日那守在波斯商人家中,交情已好到差不多能与他同吃同住的两个年轻护卫,却碰上了一个没头没脑哭喊着要进门的妇人。

    那妇人自称是商人妻子何氏的贴身婆子,要见她家姑爷。

    只说她家娘子是糊涂了,如今悔了,又带了孩子寻回家来,想求夫君宽恕。

    这逃了家,被骗了拐了的妇人重新归家的事,在如今也不少见,不过是声名臭了而已,全看这妇人夫家是要收留原谅,还是休了让她自行再婚嫁,都是正常。

    因此商人那妻子回来讨原谅,倒也合理。

    只那商人是个有血性的,断断不肯再收她,还琢磨着要寻人打上门去抢回儿子。

    只是碍着周毓白的人在场,他也只能将那撒泼的婆子先骂出去。

    就是这么件人家夫妻之间的私密事。

    单昀禀告给了周毓白,却听他嘱咐要转告张九承,他就也知道,这不仅是件私事了。

    张九承一拍掌,叫道:“这可真是!”

    说罢竟是不管不顾往外冲,就要去寻周毓白。

    “张先生你……”

    单昀根本唤不住他。

    张九承就以这般不宜见人的装扮,散着发到了周毓白书房中。

    周毓白见他如此,也道:“先生如此匆匆怕是还未用早饭,不如在这里和我一起用点吧。”

    “唉,哪里还顾得什么早饭……”张九承连连摆手,瞧周毓白气定神闲的模样,又“啊”地一声:“郎君你早已知晓了!”

    周毓白却听懂了他这没头没脑的话,“也不是,不过心中存疑,想着证实一下罢了。”

    张九承在不大的书房里一圈一圈走着,一双手背在身后,他时常在想不出难题的时候,就会这样。

    “怎么会,怎么会……”

    他一边转着一边喃喃自语。

    “先生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转吧。”

    周毓白被他绕得有些头晕。

    “吃完了,我们才好再谈。”

    张九承终于肯停下来,陪周毓白用了一顿清淡的早膳。

    吃完后,两人就着早膳的桌子,也不换地方,就谈了起来。

    “这何氏,若是老朽先前推测地正确,她怕是偷了传国玉玺而逃,郎君下令不找,咱们就也没派人去寻,可她竟这样突然又冒出来了,如何能是巧合!”

    张九承连连摇头。

    “先生觉得她知道自己偷了什么宝贝吗?”周毓白悠悠地问。

    “如今看来,必然是知道的!”

    张九承有些赧然,觉得先前自己劝周毓白的话当真是蠢了。

    “何况那波斯商人又不是大宋子民,与她必然也未到衙门立什么婚约文契的,她在外头算个自由身,做什么跑回来!”

    哪有这么蠢的妇人回来讨打的!

    张九承咬牙说了一句。

    周毓白轻笑了一声,叹道:

    “所以,果然是……”

    “果然是有人下套给郎君了。”

    张九承接到。

    前期竟是能安排得这样滴水不漏,差点把他也给唬过去了。

    “幸好郎君按兵不动,对方怕是以为您猜不到这和氏璧和肃王身上,可按捺不住,不肯放过您这条鱼儿,如今就再放出这个何氏,真是强把饵往人嘴里塞了……”

    “先生莫气,总归我没有吃亏。”

    周毓白见他一脸忿忿,反而倒过来劝他。

    其实对方也并非是来算计他,不过是诱他出手对付肃王而已。

    张九承只是不断摇头,“是老朽低估了,以为宗室之中,再无人再能在谋算方面出郎君之右,如今看来,这还藏着个高人,却不知是哪位王爷下的手了。”

    周毓白默然,是啊,张先生说的,就是他想说的。

    “不过,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如何发现的?”

    张九承很困惑。

    周毓白当然不能说是从去年遇到傅念君,治理太湖水患那件事开始。

    他咳了一声,“只是心中不定,却又说不出头绪,连先生也未曾开口,想着再静待一段时日看看。”

    张九承摸着胡子感慨:

    “郎君年纪如此轻,却能这般沉得住气,这可比对方棋高一筹了。”

    这老儿说着又高兴起来,哈哈笑了几声,举杯就饮,又发现是茶,忙放下咳了几声。

    周毓白见他这样也颇觉无奈,张九承行事作风乃是秉承前朝名士风格,好饮酒,好高歌,大喜大悲,大嗟大叹,此般作为虽畅快,却对人的身体不好。

    “先生也克制些吧,您如今的身体……”

    “郎君无需多言。”张九承抬手打断他,“老朽晓得分寸,如今却见这暗中还藏匿了这么一位高手与我们过招,老朽这心里,是畅快!我定要多活几年,待郎君成事,将那人揪出来,瞧瞧是怎生人物,唔,痛快痛快!”

    周毓白知道他这是被人在计谋上胜了一截,心里就起了一股子斗气,这老儿,年纪大了,却一副小孩心性。

    “郎君,如此咱们想把这事甩到六郎身上也……”

第114章 牢中之酒一() 
张九承咳了一声,看见周毓白似笑非笑的神情,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措辞:

    “老朽是说,六郎正好想把这件事接手过去的话,也好办了。”

    周毓白悠悠道:“不用我们怎么做,六哥早已派着人盯着了。”

    传国玉玺,和吴越钱氏,都是肥肉,没有人会放弃的。

    周毓琛也不例外。

    “吴越钱氏……郎君不觉得可惜吗?”

    张九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不死心。

    一计能成,一计必然不成。

    以他们了解的周毓琛的秉性,他自然找到了那何氏会做个顺水人情给吴越钱氏,完璧归赵。

    这自然是得罪了肃王,可确实又极好地拉拢了钱家。

    张九承还是依然非常看重钱家的金山银山。

    “听说钱家的小娘子生得十分灵动秀美,聪慧剔透,郎君你……”

    在他心里,不是那几位朝廷大员,就是吴越钱氏,周毓白母族不显,必得妻族得力才行。

    周毓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否决:“先生,联姻并不是唯一的法子。”

    把他自己送出去,他可不觉得很值得。

    张九承被他这话噎了一下,难道是主家心里有人了?

    不可能啊,他时时跟在周毓白身边,知道他一向对于女色上很淡,断断不可能有什么意中人出现。

    张九承自觉以过来人的身份该指点他几句:“功成名就,和美满姻缘,也不是不可兼得,若那钱家小娘子真是个可意人,郎君何必将她拒于门外?”

    若对方的容貌性情确属上乘,又知情识趣,与周毓白琴瑟和鸣,此乃一桩大好事,这叫做两全其美,而非刻意算计。

    周毓白侧头想了想,说道:“先生大约还是不太清楚我的性子的。”

    与他琴瑟和鸣,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张九承确实是不够了解他的。

    周毓白也不说这个了,只道:“眼下那何氏之事,便交给先生吧,幕后那躲躲藏藏之人,暂且不急。”

    张九承听他这么说,也只好放弃了再一次说服他的打算。

    ******

    齐昭若的案子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长公主几番寻衅闹腾,找了纠察在京刑狱司和大理寺几位大人麻烦的传言,在京里甚嚣尘上。

    人人都说这回齐大郎犯的事,足够长公主再疯一个月的了。

    相比较而言,在牢狱里的齐昭若倒是安之若素,长公主特地买通了几个胥吏和狱卒,以免他吃苦头,可是他们发现,他竟一点儿都不像传言中的齐昭若,就是叫句冤都没有的,根本不用额外照顾。

    这事会怎么解决呢?

    齐昭若也知道私煤之事有多严重,他的记忆里似乎无关于三十年前这个原主的事,难道说,他就要死在这里吗?

    他的眸光暗了暗,放在膝头的手握紧成拳。

    他回来,可不是为了替人家死的。

    死,一次就够了。他不会再死第二次。

    可他确实身陷囹圄,如何脱身呢?

    他抬头望着高高的一扇透气窗,若从那里脱身,有几成胜算?

    此时牢门开了,狱卒端来了精心准备的饭食。

    那人待他甚为恭敬,他瞧着齐昭若盘膝而坐,似打坐般的姿势,似乎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这是要干嘛?

    他想到了已经揣到了怀里的银子,咳了一声,亲自把碗盏摆出来,恭敬道:“齐郎君,快用吧,今儿长公主让小的给您带个口信,就说一切有她呢,她已经找到线索为您洗脱罪名了,您再受两日苦。”

    他说着说着就觉得眼前这人的眼神似狼般可怕,盯得他一阵汗毛倒竖的!

    齐昭若定定地望着狱卒的脖子。

    要拧断这根脖子,对他来说,十分容易。

    瞧这人手脚,应当也不会什么武艺。

    他接过碗,目测这里离牢门的距离。

    狱卒觉得他实在太奇怪了,也不敢指望他回自己一句话,赶紧撂下东西先出去了。

    齐昭若垂下眸子吃饭,心里思索着。

    若真是死刑,他必然要换囚笼,那里肯定没有这里守备松懈。

    在这儿,杀几个人,他有把握逃出去,只是从此以后,他便是流落江湖,孑然一身了吧……

    他冷笑了一下。

    万不得已,谁会愿意走到那一步。

    他的仇人高居庙堂,他却要在江湖落草,他可是十六岁就勇战三军,独自挑了三衙各指挥使手中兵器的淮王长子。

    齐昭若闭了闭眼,罢了,现在的他,连手里的剑都没有了。

    他望着眼前的饭菜,突然想到了宫里的一贯招数,或许他连死在刑场上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好似觉得自己死的那一天,那种排山倒海的无助之感再一次笼罩在自己身边……

    太阳西沉的时候,齐昭若正望着那气窗出神,余晖斜洒在他身上几道光芒,一道落在了眼睛里。

    他却也不觉得这暖黄的光刺眼,只静静地出神。

    牢门再一次开了,却不是收碗的狱卒,一人的脚步声轻踏而来,齐昭若的耳朵十分灵敏,他立刻就听出了这声响不是狱卒。

    转回头,他的表情十分惊讶。

    “怎么,见到我,有这么奇怪?”

    周毓琛提着两壶酒,正立在他眼前。

    “你……六哥,你如何进来的?”

    周毓琛把酒轻轻放在他面前,“稍微找了些门道。”

    他望着齐昭若的脸,只道:“果真,你一个人在这里,确实很孤寂吧。”

    齐昭若定定地揣摩他的来意。

    周毓琛把酒放在他眼前,“喝吧。”

    他说着,自顾自揭了封蜡,仰头喝了一口。

    其实他是不喜欢喝酒的。

    齐昭若见他如此,也用嘴叼开了封蜡,痛快喝了几口,再放下的时候,周毓琛却正含着他一贯示人的笑意看着他。

    齐昭若道:“六哥是来给我送行的?”

    只有他来了。

    周毓琛席地坐下,“你不必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的。”

    长公主若肯松口,自然有人会替齐昭若去死。

    齐昭若感觉到酒液在胃里翻涌。

    周毓琛想说什么,他身上这件案子肯定大有隐情。

    周毓琛喝着酒说道:“倒是羡慕表弟你,什么都忘了的好。”

    齐昭若深深拧眉。

第115章 牢中之酒二(为小兔妈和氏璧加更)() 
对于周毓琛的来意,齐昭若当然不会想做是好心好意。

    这会儿人人都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他却进牢房同自己饮酒,难道只是为了做那个雪中送炭之人?

    周毓琛与他谈了几句。

    “表弟就不曾想过洗刷身上的罪名?”

    “洗刷?靠我吗?”齐昭若道:“六哥真是说笑了。”

    周毓琛却给了一些暗示:“你若真是全忘了,却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也该晓得一些事了。你可知邠国长公主近日去了一趟焦家……”

    焦家?

    焦天弘?

    那个小子……

    齐昭若想起来了,瞧周毓琛此番样子,他的罪责必然与焦家有干系。

    他的心思却转得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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