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玩物人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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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确实挺丢人,我不怕蛐蛐儿,不怕蝈蝈儿,不怕蚂蚱,但对土鳖蚯蚓蜈蚣等虫类却着实有点发憷。盖因在我小时候,被一多足虫类钻过屁眼儿,北京人管它叫钱串子或墙串子,学名蚰蜓,有毒,导致我跟医院住了好些日子。自那以后,看到土鳖肠虫,我都是尽量躲得远远,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你屋里太潮。”见墙角空花盆边还趴着一条不知名的虫子,我建议道:“应该多晒晒被子,打打药。”
“没事,我不怕这个。”
毕竟我俩才刚认识,她不听,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我回去了?”
然而,蒋妍却从背后叫住了我:“先别走,想起件事,嘻嘻,我前一阵收了对儿老核桃,有年头的玩意儿了,你帮我谋划谋划,看送我姥爷哪对儿合适。”她干净利落地自床上跳起来,从电脑下面的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木盒子。
我打开盖子一看,“狮子头?”
狮子头可以说是核桃里最名贵的品种了,属珍品,和鸭头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这对儿是高桩狮子头,个头虽差了些,但表面已挂浆,是亮里透红的老红色,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经过常年把玩,汗与油脂渗透出的颜色,从色泽上看,少说也有百十个年头了。
“还不错吧?”蒋妍惦着二郎腿笑道:“清朝的老东西,都挂磁了,嗯,唯独有点小。”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而是把核桃贴在鼻尖闻了闻,眉头一皱:“多少钱买的?”
“一万五,倒是不贵。”蒋妍奇怪道:“你这人有意思啊,听说过拿眼睛看的,听说过拿手扣的,还没见过用鼻子闻的,你这是干嘛呢?”
我摇摇头:“你这核桃有些问题。”
“有问题?你怎么知道?”蒋妍略微一怔。
我拿捏了一下语气,道:“本来第一眼我看也是很好的,但想了想,百年的老核桃保存到现在还能丝毫未损,这本身就不正常,后来细看了它的包浆,红得有点生硬,不滑润,你可以闻闻,上面有股子化学药剂味儿,大概是被人工染成老红色的,你使劲儿在餐巾纸上擦擦,应该也会掉色。”
蒋妍不信,小鼻子嗅了嗅,又依我言在手纸上划了划。
果然,一道浅浅的红色痕迹印在纸面。
她大叫一声我靠:“真让你说对了!”
我怕她心疼那一万五千块钱,安慰道:“虽然不建议送礼,但这对儿高桩狮子头本身就很难得,你要是不追求其他,只为按摩穴位强身健体,留着也不错。”鉴别核桃的知识,我是半年后无意中听一玉器店常客说的,他那回买的假货跟蒋妍这对儿差不多,是宽边狮子头。
让我没想到的是,蒋妍非但没有沮丧失落,反而笑孜孜地拍了我后背一把:“真人不可貌相,行啊小伙儿,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
我疑惑道:“你真是一万五买的?”
蒋妍开朗地笑了笑:“吃一堑长一智嘛,一万五买个教训,全当交学费了,我觉得挺值。”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她的性格跟我恰恰相反,乐观,活泼,青春得有点耀眼。
第20章 【清晚期红木太师椅】
星期二。
吃完豆浆油条的我翻开那本记录了一年内种种捡漏故事的笔记本,重新按照时间顺序略作整理。如果我没记错,潘家园那次翡翠赌石应该是明天早上正式开摊,今天也不能闲着,我准备去门头沟转悠一圈,毕竟,多一份钱就多一份把握,毛料的讯息有限,我也无法保证两万六能否顺利拿下那块冰种翡翠。
左手拿着一本晏婉如编写的翡翠收藏书,右手揉着那对儿相似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鸭头核桃,我走在地铁站里,准备先坐地铁,再换乘公交。
铃铃铃,手机响了。
“喂,您好。”
“顾靖吧,我蒋妍啊,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正打算组织咱们学校收藏协会的几个家伙去潘家园溜溜呢,你去不?”
我胳肢窝夹着书往前走,用一卡通在收费器上刷了刷,“我就算了,正要去门头沟呢。”
“诶,大老远的去那儿干嘛?”
“想去掏掏老宅子,看有什么值钱家具。”
“哎呀,这么好的事儿你咋不叫我啊!”蒋妍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呃,你不是要组织社团活动吗?”
“我是头一个给你打的电话,他们还没通知呢,嘿嘿,不急,潘家园明天再说,你现在跟哪呢,我去找你。”
这一消息的来源是俩月后,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还没开学,我拿着行李提前回了宿舍,快到中午饭点时,腰子也来了学校,并告诉我,他听操场几个打篮球的人说经管院的沈子安从黑山公园东面收来了两件清晚期的红木太师椅,赚了不少钱,当时,我、腰子、孙小磊还好一阵羡慕呢。
门头沟黑山公园前。
我发现蒋妍已经到了,她换了个细细碎碎的发型,加上一身格子裙与吊带衫的打扮,整个人显得非常时尚。她正靠在一辆黑奥迪A6侧面吧唧吧唧地吃着可爱多圆筒冰激凌,见我过来,她弯腰对着车里说了什么,旋即,奥迪打响发动机,缓缓离去。
我道:“开车来的?”
“我爸司机,让我抓了苦力,嘻嘻。”蒋妍从包里掏出一支巧克力棒叼在嘴里,“说说吧,咱们去哪淘老宅子,喂,我看这边土里土气的,可不像有宝贝的样子啊?”门头沟属于郊区了,繁荣度来说,自然无法跟城里相比。
“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我带着她漫无目的地在黑山公园东侧绕了绕,这里是一处很大的平房区,乍眼一看,少说也有几百家住户了,且院儿与院儿都紧挨在一起,斜斜拐拐,很容易迷路,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合着不能挨家挨户敲门,问他们有没有明清家具吧?
我跟蒋妍一商量,继而从有个黑色小雕塑的后门进了黑山公园里,在一溜百年松柏旁的凉亭坐下,与许多遛弯的老头老太太打听着老家具的消息。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我俩也没问出个什么。
蒋妍呼哧带喘地擦着香汗:“咱们是生面孔,就算谁家有老家具,他们也只定不告诉咱。”
我见她面色疲惫不堪,便劝道:“要不你先回家吧。”
“那你呢?”
“我想一个人再转转。”
蒋妍斜了我一眸子:“要走一起走,我一个人回去算怎么回事儿啊,嗯,转转就转转,你等着,我打电话叫俩菜,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她为人很仗义,非要陪着我,但好像一步道都不想走了,就背靠凉亭用手机GPRS上网查了查电话,后而给附近的餐馆打了过去。
她花钱很没节制,有点大手大脚的味道。
四道菜,盘盘精致讲究,一看就不是小饭馆里做得出来的,一结账,一千三百七十八!
送菜来的服务员面色古怪,大概是没见过跟公园凉亭点餐的人吧。
这么贵?虽说每盒菜量都不大,但俩人也吃不了啊?我暗暗咋舌不已,刚要掏钱,谁知蒋妍已率先递了钱过去,我跟她争了争,但她却回头瞪了瞪我:“告诉你!我最烦的就是别人跟我客气!你要还拿我当朋友!就把钱收回去!不然我可急眼了!”
蒋妍这一闹腾,倒是引来了不少注意。
我们吃完饭后,一个刚刚跟我聊过的姓马的老头慢悠悠坐过来:“小伙子,上大学了?”
“今年大二了。”蒋妍正蹲在亭外草坪里,用剩菜逗着一只流浪猫。
“我外孙也差不多跟你一边大,嗯,倒是很少见有年轻人满世界收家具的,呵呵,是想收黄花梨或紫檀木的吧?”
我点点头:“老红木也行,您知道谁家想卖吗?”
“不清楚。”马爷爷忽然看到了我手里那对儿鸭头,眼睛亮了亮:“核桃不错啊,鸭嘴?”
我嗯了一声,见他感兴趣,便把核桃递给了他。
马爷爷颇为喜欢地比对着它们,“好,纹路基本一致,底座也能并拢,嗯,挺难得,花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
我对面的一个老头笑道:“小同学,你是不知道,老马一辈子净玩核桃了。”
马爷爷哈哈一笑:“是啊,就这么一个爱好,嗯,我家里鸡嘴鹰嘴都齐了,唯独差一对儿鸭子嘴儿,怎么样,开个价儿让给老头子吧?”
我想也不想地摇摇头:“什么钱不钱的,您要是喜欢,就送您了。”
马爷爷稍稍愣了下:“那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
“也不值几个钱,您拿着玩儿吧。”一两百块钱的鸭头,跟克隆核桃相比,只是九牛一毛,送也就送了,没什么好心疼的。
周围许多老头老太太起哄玩笑道:“这可不对了啊,光送老马不送我们呀?”
“对对,我们也眼馋了。”
我呵呵笑了笑:“我那儿还有不少鸭头呢,只不过都没这对儿品相好,您大家要是不嫌弃,改天我给您们拿来,随便挑。”
“要钱不要?”
“您就别寒碜我了,都是小玩意儿,要什么钱啊。”
“哈哈,这是你说的啊,我们可记下了。”
第21章 【翡翠赌石】
当天晚上,我临阵磨枪地抓紧上网查询赌石资料,这类书籍在图书市场很少有卖,只能在网络里道听途说。半夜一点,我才躺床上睡去。清早被闹铃叫醒后,我刷牙洗漱,去前门工商银行将余款全部取出,装入我去年从小商品批发市场买来的单肩背书包,坐车杀到潘家园桥东。
七拐八拐,印章店的牌子隐隐可见,铝合金卷帘门紧闭,还没营业。
这条街是位于两座九十年代住宅小区夹缝的,虽不临街,但车来车往也很是热闹。
我没吃早点,看路旁几个推着板车的小商贩有人卖水果,便去买了个香瓜,跟草坪上正浇水的自动水喷头上简单洗了洗,方送入嘴边,大口大口地连皮一起啃。或许是有点小激动,本不是很甜的香瓜我吃得美滋滋的,籽都忘了吐。
赌石是个很诱人的行当。
所谓擦涨一玉,一夜暴富,成为千万富翁也不是没机会,但更多的则是擦垮了,很贵的原石毛料彻底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石头。
十赌九输,讲的便是赌石的高风险。
即便科技发达的今天,仍没有任何一款高科技仪器可以穿过厚厚风化皮壳看到毛料内部有没有玉,大家只能凭经验观察分析皮壳上的表现,以此提高擦涨几率,但是,只要毛料没被切开,一切便是未知的,赌之一字,即从此而来。我想,若非比别人多出了一年记忆,继承了老爸保守性格的我这辈子也决然不会踏进赌石圈子吧。
哗啦啦!
银色卷帘门被人扣了上去。
六七个或老或少的男子鱼贯而入,印章店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我挑眼向里一看,两个年轻男子正搬着切割机往外走,后面几人则挨个儿往出抬石头,有黑色的,有黄色的,有灰色的,外观上看跟普通石头也没啥区别,这大概便是翡翠毛料了,大的几十斤,小的几斤,跟我推断的一样,总体来说,这批原石的个头都不大。
过了一会儿,印章店透明玻璃窗外摆满了石头和解石工具。
几个年岁稍长些的北方人跟街上一吆喝,顿时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
“这干什么呢?”一个老头不懂。
“翡翠赌石您听过吧,这就是了。”操着北方口音的卖家指指地上一堆奇形怪状的原石:“瞧瞧这皮子,绝对的缅甸老坑毛料,假一罚十,大家随便看,不贵,还可以当场解石,如果出了翡翠,我们会以合适价格收购的。”
“原来是赌石啊?真头一次见。”有人开始打电话叫亲朋好友了,赌石的场面确实少有。
北方卖家笑道:“这批毛料是从缅甸直接拉来的,昨天夜里刚到北京的,出翠率保证高。”
我身旁一位懂行的人大摇其头:“刚运来还这么小的个头儿?怕是别人挑剩下的吧?”
“您不知道。”卖家也不生气:“我们做小买卖的得考虑成本啊,大件运输起来不方便,所以才专门捡了小块的,嗯,您看这块和这块……”他手指了几块石头:“皮色表现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吧,擦出个带绿玻璃种的话,别说一辆轿车了,一栋房子都能赚回来。”
“多少钱啊?”
“嗯,比如这一块吧。”卖家弯腰拾起一块四、五斤的毛料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五千。”
“啧,皮壳表现好的五千还行,你这个差点意思啊,贵了吧?”
卖家苦苦一笑:“还是成本的问题,没错,这块石头跟缅甸或者云南确实值不了五千,但一南一北的运输费您算过没有,我们基本赚不了钱的。”物以稀为贵,北京的赌石行当既然凤毛麟角,毛料价格自也便宜不了多少。
我没有说话,只是蹲在那里默默观察着那几十块翡翠原石。
有几个人已经上去看货了,地上有准备好的放大镜,他们边照边摸,看上去相当专业。
滋滋滋滋,兜口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