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明珠-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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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质问四皇子有关部署图一事,四皇子叫屈不迭,指天咒地地发誓他不曾通敌卖国,死咬着是有人陷害,欲将他置于死地,哭得可谓是声嘶力竭,闻者为之动容。
而就在第二天,御林军就在长安城外发现了一名黑衣人的尸体,经过与两名服毒自杀的黑衣人尸体比对后确定是同一批人,并在那名黑衣人的袖口里发现了一枚圆牌,上刻一个小小的顾字,正是顾府之物。
当天下午,翊府中郎将就带着一批御林军拜访了顾府,把整个顾府翻了个底朝天,搜罗出了几封写着藩文的书信,经由四殿大学士共同翻译,封封皆是与外藩贼子来往的通敌卖国之信!
第79章 戛然
此事一出; 满朝文武无不哗然。
立时便有平日与中书令交好的朝臣出列为其请命,道顾家满门忠良,顾大人更是廉洁奉公; 赤胆忠心天地可鉴,绝不可能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必是遭人构陷;自然也有朝臣反唇相讥; 道中书令在朝中只手遮天,顾家稔恶藏奸,与后宫连成一气; 早有反心,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构陷之说着实可笑; 顾家通敌卖国,论罪当诛。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在宣政殿内吵得热火朝天; 皇帝却不阻挠; 只坐在上首冷眼旁观,看着底下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争执不休,直到刑部尚书杜恭姚噗通一声跪下,振振有词地发表了一通关于“当务之急乃查清真相”的言论; 才轻描淡写道:“杜爱卿言之有理; 无论顾家是否当真包藏祸心,这件事是一定要彻查到底的。来人,宣朕旨意; 顾家上下但凡身有官职者,都押入大牢,听候审问,其余人等,圈禁府内。”又问,“三司何在?”
杜恭姚、梁炳书、冯思成三人出列。
皇帝道:“会审顾敏睿。”
顾府。
中书令素有半相之称,而在高祖废黜宰相之制后,更是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顾敏睿任中书令数年,不仅在朝堂之上扎稳了根基,手下的门生也是广布天下,因此顾府平日里一直都是府门大开、门庭若市的,可今日却是大门紧闭,府内众人也没了往日的神气,或是焦躁不安,或是神色惶惶,唯有顾敏睿所居的东院保持着惯常的肃静,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这个地方隔了开来,外面的惊慌困扰都不能侵扰这个院落。
顾敏睿的书房坐落在东院一角,而此刻,这位顾家族长正和他的长子相对而坐,默然无语。
“再过不久,陛下的人就要来了。”半晌,顾敏睿沉沉地开了口,“得蒙娘娘提点,本以为一切已经安然无虞,没想到却还是着了他人的道。”
他缓缓叹了声气:“想老夫一生忠君为国,鞠躬尽瘁,自问光明磊落,从不与人交恶,可如今,就要败在他人的诬陷之下了。”
顾审言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他轻声道,“爹没有害人之心,别人却有。”
顾敏睿听出了他的一语双关,神色越显沉重:“可终究,顾家与四殿下是连成一体的。四殿下此番行事的确不妥了一点,但……”
顾审言抬起了头:“爹是要做一个清官,名垂青史呢,还是想做一个佞臣,谋求顾家富贵?”
“爹只盼顾家能够平平安安、传世百年,富贵荣华,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那就什么也不要做。”顾审言道,“陛下自会还顾家一个清白,还爹一个清白。”
顾敏睿抚须不语:“爹想听听你的意思。”
顾审言又低下了头。
他的意思?
他看着自己恭敬放在膝头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人曾经赞叹过,说他这一双手天生就是用来写字的,老天注定他要惊才绝艳、冠绝长安。
那人这么说着,也这么用充满欣赏的目光注视着,注视着他用这双手挥毫泼墨、笔走龙飞,明亮耀眼的双眸里像是落满了天上的星子,有着最灿烂的光华,可如今,那双眼睛依旧美好,但目光却早已不在他身上了。
有人夺走了它。
他也……为了顾家,放弃了争取。
如今的情势虽然看着危急,但其实完全没有动摇到根本,只要他们一心为君,让陛下看到他们的忠心,那么就算御林军搜出再多通敌卖国的罪证,整个顾家也依然能够得以保全;可一旦他们有任何的动作,那么不管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是为了自保,陛下都会对他们心生嫌隙,顾家会败落,甚至倾覆,但这些都是输了的后果,而如果他们赢了,他们就能获得一切。
这是一个豪赌。
顾审言从来就不是一个赌徒。
可是为了某个人,他愿意去拼一拼,争一争。
他想……赌一把。
顾审言站起身,跪下深深磕了一个头,抬头对上顾敏睿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爹,孩儿想赌一把,孩儿……不甘心。”
顾敏睿盯着他看:“你可知你赌上的是整个顾家的未来?”
“孩儿明白。”
“输了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若从一开始就想着输,那世事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顾审言道,“并且孩儿略有一计,虽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但六成还是有的,再加上爹心有丘壑,此事要成,未必没有想象得那么难。”
顾敏睿沉吟片刻:“说来听听。”
顾审言就敛了眸,简略地把计策说了,末了,道:“爹若同意孩儿的看法,还请尽快着手布置,若事成,孩儿有一心愿,”他定定地望着顾敏睿,脊背挺得笔直,“还望爹成全。”
“……”顾敏睿闭上了眼,深深叹了口气,“爹知道了。”
冤孽,都是冤孽啊。
父子两个谈话之后,顾敏睿就着手开始进行布置,好在此前他就已经接到了顾婕妤的密信,谋划过一番,此时不过是下达最终的命令,再根据顾审言的献计酌情删减更改一些布置,并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因此当御林军前来时,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处之泰然。
而因着搜罗出了通敌卖国之证,几乎是在御林军将顾家人押入大牢的下一刻,三司就提了顾敏睿开始会审,只是顾敏睿拒不认罪,再加上陛下态度暧昧,事情就一时胶着起来。
可还没等胶着满一个晚上,事情又在第二天起了变化,苏力金再度苏醒,因为此前与谢初所言的供词有别,皇帝又命人去审了他一番,并且由于牵扯到国事,也没有多么客气。
一开始,苏力金还坚持着之前的言论,可当他得知部署图已经被人翻了出来、从孟邑带来的人也全都被囚禁起来后,他一下泄了气,认下了私通大夏朝臣、偷运部署图一事。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和他勾结的朝臣并非顾敏睿,也不是任何一个顾家人,更不是四皇子沈霖,而是还在天牢中被囚禁着的昭武将军谢初。
昭武将军谢初勾结外贼,通敌卖国,欲行谋反之事!
还没等众人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禁卫总领就急急忙忙从宫外赶来,道于城墙之上远眺见得一列军队绝尘而上,军旗上书一个谢字,正是镇国大将军下属的谢家军!
这话一出,群臣立即跪下了一半,有一大半都是当日为顾敏睿请命过的,他们都说着不同的话,意思却大致相同。
“陛下,镇国大将军如此行事,想必是和昭武将军里应外合,欲行谋反之举啊!”
风波尚未平息,又有一禁卫来报,道是镇国大将军不听守城将领号令,不受盘查,直接闯入了城里,恐怕此刻已经到宫外了!
这话更是坐实了谢家的逼宫谋反之说,甚至有将领请缨,自请前去捉拿谢家叛军,一时间,宣政殿内乌泱泱地乱成了一团,但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请他下颁诏令,命御林军前去宫门口阻击,以免谢家阴谋得逞。
与众人的焦急形成对比,皇帝从禁卫总领前来禀报急情时就一直端坐在上首,就是在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也依旧不动如山,神色更是没有一点变化,对众人的请命之声也充耳不闻,不置一词。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直到有血性方刚之人都要忍不住不听皇命出去杀一场时,内侍总管薛成才捧着一块宫牌惶惶走进殿内:“陛下,镇国大将军求见。”
有人惶然,莫非谢家军已经攻破了御林军?
殿内很快响起窃窃私语之声,上首之人一个目光扫去,又立时鸦雀无声。
“他是一人求见的呢,还是领兵前来求见朕的?”
皇帝问出了殿内所有人都想知道的话。
饶是跟在天子身边多年,薛成此刻也觉得有些腿软了,强自保持着镇定道:“回陛下,大将军是一人求见的,正在丹凤门外等着。”丹凤门是外宫门,进了这道门才算是入了皇城,算是对于刚才殿内的私语一个隐晦的回复。
“准了!”皇帝沉声道,“宣他入宫!”
谢何臻一身戎甲地进了宣政殿。
一进殿内,他就行了三叩九拜之礼,向皇帝请罪。
皇帝没有像往常一般先抬手免礼,而是饶有兴致道:“哦?请罪?不知爱卿何罪之有?”
谢何臻头抵着地道:“臣于归程途中得知犬子之事,心急之下快马加鞭硬闯城门,于官道打马而过,还请陛下降罪。”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不知爱卿部下现归何处?”
“已尽数收归军营。”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起身从上面走下,亲自扶着谢何臻起来:“爱卿何罪之有?”他又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神态却是与方才截然不同。
谢何臻面现激动:“陛下——”
“陛下——”有朝臣欲奏请,却被皇帝挥手打断,“爱卿前去幽州数月,想必念子心切,就有劳杜爱卿陪着去天牢走一遭了,也好全了谢爱卿的父子相会之愿。”
说罢,他没有再理会谢何臻,也没有理会跪着一地面面相觑的群臣,更没有施舍给那两个禁卫一分眼神,转过身去,冰冰冷冷道:“传太子、蜀王、四皇子于紫宸殿内觐见,其余人等,无事退朝!”
第80章 清算
皇帝回到紫宸殿时; 只有沈霖一人跪在殿中,听得礼官唱喏便稽首向他见礼,皇帝却不理会; 直接坐到上首等着,直到沈跃从东宫赶来,沈蹊也由内侍推着轮椅姗姗来到殿内; 他才一摆手,屏退了殿中诸人,冷眼望向那三人道:“朕可真是养了你们这三个好儿子啊!”
这话一出; 三人神情各异。
沈霖面色一紧,小心翼翼地抬头道:“儿臣愚钝,不知父皇何出此言?”
沈跃和沈蹊都没说话; 沈跃保持着跪伏的姿势没有动作,沈蹊双腿有疾不需下跪,却也敛了眸; 将眼底神色掩了下去。
皇帝把他们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心中更生恼恨,冷冷道:“何出此言?你们三个都能把朕当猴子一样耍了,竟还怕朕发怒么?”
沈霖大惊:“父皇——”
“住口!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皇帝勃然起身,拿起桌案上的东西就朝着他的脸甩去; “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认不认得!”
沈霖惊疑不定地捡起那几张散落的信纸,在看清上面的字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这是他母妃写给顾家的家书; 上面简略地道明了他们目前的处境,向中书令寻求顾家援助,可是母妃什么时候写了这样的一封信,他怎么不知道?这封信又怎么会落到父皇手里?
短短一瞬间,他心念急转,神色几变,最终颤抖着手握着信纸看向皇帝,慌神道:“这——父皇——儿臣并不知晓这封信的来历——”
皇帝冷笑:“看来朕的儿子还真是纯孝,连生母的字迹都认不出来。”
“这上面的确是母妃的字迹,可是父皇,儿臣真的半点也不知晓!”沈霖喊得不可谓不情真意切,“父皇,请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啊!”
沈蹊轻声笑道:“四弟莫要惊慌,许是顾婕妤私下行动,连你也一道瞒着了也说不定。”
“你住口!”他一话说,沈霖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了他,指着他和沈跃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和母妃!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我和母妃早就成了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吗,就等着一朝拔除是不是!”
“四弟此言差矣。”沈跃道,被急诏至紫宸殿,他原本是有些紧张的,可一等沈霖呼喊起来,他又冷静了下来,事已至此,紧张着急也没用了,父皇摆明了已经知道了一切,要和他们算总账,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父皇的怒火引到他人身上,尽可能地保全自己,容后再谋它事。“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兄弟手足,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