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明珠-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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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考察考察他,看看他会有何等反应。”皇帝道,“朕希望他能真正地反思这件事,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了,担负起一个太子该负的责任来。”
皇后有些忧虑地蹙起眉来:“这样能行吗?那孩子就喜欢钻牛角尖,臣妾怕——”
“不行也要行。”皇帝道,“只有咱们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大统,蹊儿身患腿疾,且心思深沉,帝王之位不适合他,剩下的只有跃儿,他是唯一的储君人选,只凭这个,他也不得不把这个太子当好。”
或许是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些重,说完这一段,皇帝又缓和了语气道:“菡儿,你要对跃儿有信心,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万一就差了那么一点呢?
皇后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她还维持着理智,知道这些话绝对不能说出来,在最后关头止住了,把它们都压进心底,面上挤出了一个微笑道:“是,臣妾相信,跃儿定能像陛下一样成就大器。”
皇帝笑着颔首:“正是如此。”
因着下午还有朝议,皇帝一贯会小憩上半个时辰,皇后便伺候他睡下了,自己则是回到了芷阳殿,打起精神管理起后宫内务来,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时辰,宫女来报镇国大将军谢何臻求见。
谢何臻的到访在皇后的意料之内,她很快允了,让宫女带了谢何臻进来,并且不等他行跪拜大礼就亲自上前扶了他起来,亲切道:“哥哥快起来,你我本是兄妹,何须如此多礼?”
谢何臻推拒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娘娘不可,君臣在前,兄妹在后,娘娘贵为皇后,臣自然要行礼拜见,此为礼数。”
皇后无奈一笑:“数月不见,哥哥还是这般恪守礼数。”见谢何臻还想推拒,只得开口免了他的礼,这才让谢何臻起了身。
兄妹两个在雅兰阁坐下,等宫女端上瓜果茶水之后,皇后就屏退了众人,问谢何臻道:“哥哥怎么这个时候来?陛下不是正在朝议?”
七月的天气已经不再燥热,却依旧鲜有凉意,谢何臻先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解暑,这才道:“陛下朝议乃是为了商议大赦天下一事,武官不需就议,臣是专程过来找娘娘的。”
大赦天下并不是随口说说就行的,赦免的范围、赦免的对象等具体细节都要经过仔细斟酌才行,皇后也知道这一点,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不知哥哥专程来此所为何事?”
谢何臻低头握着茶杯,半晌没有说话。
皇后也没有催他,只耐心地等着。
终于,他斟酌着开口道:“微臣此来,是为了求娘娘一件事。”
皇后道:“哥哥是不是想推拒初儿和令儿的这门亲事?”
谢何臻惊讶抬头:“娘娘如何——”
皇后笑着道:“本宫如何知道?哥哥,若是昨天晚上我没有打断你的话,哥哥是不是就准备当场跟陛下推拒这门亲事了?”
谢何臻苦笑:“原来娘娘早就知道。”
“哥哥来之前,妹妹心里也只是隐隐有个猜测。”皇后缓缓道,“来之后,这猜测就被证实了。”
谢何臻犹豫了会儿,叹着气承认了:“不错,微臣是想推拒这门亲事。并非微臣嫌弃公主,只是咱们谢家如今的情况是步步都得谨小慎微地走着,半点差错也不能出,又怎么好在这种关头娶公主呢?”
皇后道:“哥哥若是为此担忧,那大可不必。陛下一直都有亲上加亲的意思,早些年哥哥还在长安时,陛下就想给他们定下娃娃亲了,只是被我劝住了,说是还要看两个孩子的意思才好,这才没有定下。之前……我和陛下都以为令儿那孩子喜欢别人,这才没有再起亲上加亲的心思,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却自己走到了一块,陛下为此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满呢?”
她想起皇帝在提及此事时怎么也忍不住的得意神态以及那一句“朕就说朕的眼光准吧”,忍不住低头一笑。
谢何臻却是忧心忡忡:“陛下或许会乐见其成,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之前御林军逼宫,被我和初儿共同击退,按理来说,陛下本该分赏此功,可最后却只赏了初儿一人,娘娘可知这是何意?”
“哥哥的意思,是说陛下已经觉得哥哥赏无可赏,这才只赏了初儿一人吗?”
谢何臻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皇后微微笑了:“哥哥多虑了,哥哥的兵权是陛下给的,陛下若想收回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如何就会这么想呢?依妹妹看,陛下只封赏初儿一人,一是因为他曾经在天牢里被关了半个月,封赏的同时也是安抚,二是为将来打算,哥哥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选定了一处地方,要作为赐给初儿的将军府呢。”
她这话本是安慰之意,可谢何臻看上去却更忧心了:“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对初儿太过厚爱,初儿又是那么个乖张的性子,现在朝中虽然无人敢面其锋芒,可暗地里却是颇有微词,一旦有朝一日陛下对初儿不再偏爱,那——”
皇后道:“哥哥此虑更是不必,陛下很欣赏初儿,成亲之后更有令儿在,哥哥不必担心。”
谢何臻紧皱着眉:“娘娘,这门亲事不仅对谢家无益,于娘娘和太子也是无益,如今太子势微,正是需要朝中人手的时刻,谢家无论如何也是永远站在娘娘这一边的,可旁人却是未必,倘若三公主嫁给别人——”
皇后猛地沉了脸,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哥哥!我生令儿下来不是为了让她给我们母子谋富贵的,更不会用她的终身大事来换取太子的前程!”
“你不能意气用事!”谢何臻也激动了起来,他的眉心打成了一个结,甚至连敬称都不再用,拍案而起道,“你明明知道初儿和令儿成亲弊远大于利——”
“什么是弊,什么又是利?是富贵,还是权势?”皇后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妹妹知道,哥哥自小便行事稳重,一直都小心翼翼、稳打稳扎地一步步走着,这才有了如今的谢家和妹妹,可稳重不代表谨小慎微,求稳也不全是上策!哥哥,这十几年来,为了求稳,咱们牺牲了多少东西?是哥哥远赴边关十年不回长安,还是妹妹亲自去劝陛下纳了顾媛,纳一个又一个的嫔妃?如今,你又要为了求稳而牺牲自己孩子的幸福吗?你于心何忍?!”
谢何臻被她的话惊到了,直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道:“这——这怎么能算是牺牲呢?他们两个年纪还小,能懂什么情爱?多半是一时的心动罢了,只要分开一段时间,感情自然会淡下来,能是什么大事?便是牺牲,那也是应该的。谢家正处于风口浪尖,正是该韬光养晦的时候,实在不该沾这门亲事,陛下现在乐见其成,朝臣也没什么话说,可一旦有朝一日陛下变了态度,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娘娘,想想太子,想想我们过去忍下的苦,不都是为了将来吗——”
皇后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缓和了语气道:“哥哥的担心,妹妹都清楚,只是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就算妹妹不阻止,哥哥又预备如何跟陛下推拒这门亲事?不能高攀,还是什么别的理由和借口?难道就不怕陛下误会哥哥是在嫌弃令儿吗?这样做对谢家又有何益?哥哥,听妹妹一句劝,既然两个孩子都互相喜欢,就别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咱们养育孩子,不就是为了能让他们快快乐乐地长大、活得开心幸福吗?”
“可是……”
“哥哥,”见谢何臻仍在犹豫,皇后只能把话说得更开,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你说,陛下现在对太子很不满,若是依照哥哥的想法,以令儿的亲事作为筹码来笼络他人,以此来给太子积攒人脉,你觉得陛下会高兴吗?还是会对太子更加不满,认为他毫无用处,是个只能靠着妹妹的软脚虾?”
谢何臻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缓缓坐下,叹息一声:“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微臣也不能再坚持己见,只是……”
见终于说动了一点,皇后心头一松,继续道:“初儿聪敏机警,便是只看此次风波只有他一人安然度过这一点,哥哥就该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妹妹放心把令儿交给他,哥哥也该放宽点心才是。”
谢何臻看上去依旧思虑重重,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微臣谨记娘娘之言。”
一听这话,皇后就知道他并没有完全认同她的话,是迫于无奈才应下的,但也不在意,只要答应就好,她很看好谢初,也相信那孩子会在日后用行动来消除她兄长的疑虑,让事情变得皆大欢喜。
商量完了事情,谢何臻也没有多待,很快就告辞回了军营,他一向严于律己,散值后还留在营里处理了不少事才回府,饶是如此,谢初也还没有回来,直到下晚时分,晚膳都摆上了桌子,他才慢吞吞地回了府,并且言明自己已经在军营里吃过了,不再用饭。
他说完就掉头准备离开,气得谢何臻把筷子一摔:“站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谢初在门口停下,背对着他道:“规矩?这府里有什么规矩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谢何臻气得就要拍桌而起,被张氏手疾眼快地拉住劝解,“老爷。”
谢何臻这才勉强忍下了怒火,沉着脸道:“你以后是不是都准备这样了,一早就离开,下晚了才磨磨蹭蹭地回来?那我看你干脆就不要回来了,直接住在章武营里更好!”
“好啊,这主意不错,那我回房去收拾衣服,收拾好了就离开,不再来碍您老的眼。”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老爷。”张氏再度相劝,又把不赞同的目光投向谢初,“初儿,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爹说话?还不快对你爹认错?”
“认什么错。”谢初哼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头,“他对我的态度可也没好到哪去,上行下效。”
谢何臻冷笑:“好一个上行下效,你如此奢自满目中无人,竟也敢肖想公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初轻笑:“那不是正合了爹的意?”
“你——”谢何臻又被他气了个仰倒,还是张氏在一旁不断地劝慰着,这才咽下了这口气,咬着牙道,“竖子,你若还想娶到三公主,就给我好好地收收性子,要不然哪天陛下看你不顺眼了,把三公主许给了别人,我看你上哪哭!”
谢初一愣,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爹?”
“傻孩子,”张氏也没想到谢何臻会说出这话来,惊讶的同时也忍不住为谢初高兴,连忙提醒道,“你爹这是同意你和三公主的事了,还不快谢谢你爹。”
谢初一时有些茫然,他睁大了眼,在张氏和谢何臻之间来回看着:“爹,娘,你们……”他终于慢慢反应过来,眼中迸发出喜悦的光芒,“爹,你同意我和三公主的亲事了?”
见他这副模样,谢何臻心中更是不满,但也只能道:“我不同意又能如何,你会就此歇了娶三公主的念头?怕是把整个谢府都掀翻了,你也会一意孤行地娶她,我能不同意?”
谢初惊喜交加,尤有些不敢置信:“爹,你真的同意了?”
“傻孩子,”张氏笑着道,“快谢过你爹。”
“免了。”谢何臻冷哼,“我可担当不起大将军的这一声谢。”
谢初这回倒是乖巧,立刻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谢,谢何臻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到底也没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又有张氏从中斡旋,父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最终逐渐和缓,恢复了该有的平和。
第91章 福气
七月中旬; 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酷暑之后,久违的雷雨终于造访了长安,风雨不歇地下了好几天; 直到把整个盛夏所积攒的暑气都洗刷了大半才渐渐止住,也是在这个时候,东宫忽然传出了皇太孙病重的消息; 让整个太医署忙活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治好了病症,保住了皇太孙的平安。
皇帝这回是连怒火也懒得发了; 在听闻皇太孙需要好好将养才行后,干脆命人将他抱进了宫里,交由皇后暂时照看抚养; 并发话道:“既然一府的大人都照看不好一个孩子,那就干脆别照看了,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吧!”
话发下去的第二天; 沈跃请罪的折子就到了御书房的桌案上; 皇帝打开来看了,脸色稍稍舒缓了些,却并未朱批,也没有给什么回复; 而是合上折子就把它放到了一边; 没有再去理会。
晚一些的时候,太子妃的宫牌也被递到了皇后的芷阳殿里,正巧皇帝也在; 直接就让人把宫牌拿出去退了:“现在想起来要请罪了,之前都干什么去了?好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