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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锦衣绣春-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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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个玩笑,出去吧。”岱钦高深莫测,迈脚率先出去。
  我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那马车前头是两匹马,马夫骑着一匹赶车,他自己占了一匹,我则坐在车内,有时候他也会进来歇息一下,饿了我们就吃他准备好的干粮和水。不知不觉赶了几天路,我才发现越来越苦寒,笑着对他问道;“怎么往北边来了?你要回草原吗?”
  “不,送你去北平。”岱钦从马背上跳下来,坐在车梆子上,一脚架起来,搭着胳膊,微微侧着头跟我说话。
  “北、北平?”我有些语顿,看着岱钦显得不知所措。
  “怎么,你不是一直想回北平吗?”岱钦的善解人意,不知怎么的,让我有点羞赧,在他面前,我总是不好意思说我的心早就想去北平,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马上去北平找朱棣。
  “喏,我可不是特地送你去的,我回草原呢,确实也要经过北平,顺道把你捎过去,你回了燕王府,我也便放心了。”岱钦头头是道的说道。
  我低头略笑了笑,“你说说,你放什么心?燕王被南军打败,现在燕王府难道还是安全的吗?”
  我本是一句调侃,不料岱钦却忽然止住了笑意,“既然你在燕王府不能让我放心,那就跟我一起去草原吧?有时候也许只有守在身边才能真的放心。”
  岱钦说的很认真,一点也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我一下子愣住了,半晌,冒出一句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的话来,“你的刀子被我弄丢了,对不起。”
  岱钦轻声道,“没关系,送给你了,便凭你的决断,别说是弄丢了,你就是卖了送人了,也是你的事。只要能博得你一笑就好。刀子再贵重,也不如人重要。”
  我笑着道,“我可没有那样把你的刀子看得稀松平常,我是在草原上遇到狼群了,不得已弄丢了刀子。”
  岱钦脸色一变,“哦?这一段故事你倒是没跟我说过。如此,这刀子可算救了你的性命,更是丢得值了。”
  “确实是一段故事,但是现在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将来有机会,我把那天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诉给你。我……”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我一直都想着把那刀子还你的。现在丢了,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我也拿不出那么贵重的东西还你,这辈子只要我还在,你无论有什么事找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岱钦微微笑了笑,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温和,“不要随便许这种诺言,万一有你能办到但是不愿做的事,你岂不是要为难。”
  我脸上一红,不敢再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将来我寻得了好钢,一定也替你原模样打一把,纵使不是你的传家之宝,也聊胜于无吧。”
  岱钦将头转到前面去,有些发痴的望着远方,“不必。不过是个小物件儿罢了。”
  我知道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小物件,可是我没有勇气坦诚的向他道歉,我有些恨现在的自己,此时的我,是龌龊的,懦弱的。
  朱棣果然已经带着极少数残存的部下回到了北平,北平又在一次变成了孤城,为了谨守住,城门死死的关着,城墙之上到处都是举着长矛长枪,背上背着弓箭,来来回回巡守的燕军。整座城像一座箍得紧紧的铁桶,完全没有落脚之地。
  我和岱钦想进去,无奈竟然没有人敢放人进去。我想让城墙上的士兵给朱棣带个口信儿,可是城墙上的侍卫根本没有要下来听我这个小女子一言的意思。
  岱钦不禁对我说道,“已经到了北平城外,不必着急再等几天,就算通知不到里面的人,在这等等,他们总不能一直不开门,只要有人出城办事,咱们总能找?北平这样严加防守,王爷竟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将自己紧紧避在一座城池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你别多想。”岱钦好言好语的安慰道,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从东昌经过的时候,路上几乎到处都是死尸,穿着朝廷军衣的,穿着燕王府军医的,年轻的,老的,胖的,瘦的,到处都是尸体……除了明元交战,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了,真是想不到,太祖那样厉害的人物,竟然留下这样大的漏洞,让儿子孙子内讧起来,打得不可开交。带累着这么无辜的人死去。”
  岱钦的话语中带着苍茫与悲悯,只有经历过而又跳脱出来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这些,是聪明如朱棣,仁慈如朱允炆都参不透的简单道理。
  北平城外,方圆五十里几乎已经没有了居民,大家要么就是收拾家伙进了北平城,壮大了朱棣的生力军,要么就是南下投靠亲戚,或者直接成为流民,谁也不想在这么危险,这么容易成为战地的北平城外继续度日,安稳不如生命重要,宁愿奔波流浪,也要活着。
  我们很快就找到一处不错的民宅,这宅子里一应用具都还齐全,只是没什么贵重物品,看来是主人家带着能带走的好东西全部逃难了,家具木器床褥这些大家伙没法都带走,只好留下了,岱钦和小厮一起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我们暂时的歇下了脚。


第242章。62。遭遇南军

  因朱棣撤回了北平,朱允炆将山东山西的兵力渐渐全都输送到了海津,与朱棣遥遥相对,如此对峙将近三个月,朱棣不出,盛庸等人在外也并未有强攻,是以我竟然连进城门的机会都没有。
  转眼从寒冬等到阳春三月,我和岱钦便在北平城外苦等了三个月。在此期间,我的胸口在东昌被扎的那个伤口虽然表面上愈合了,但是时不时的总是隐隐作痛,身体居然慢慢孱弱起来,别说舞刀弄枪了,有时候连下床都很难。我时常催促岱钦继续北上回草原,可是他见我这样,无论如何也不敢离开,他自己会些岐黄之术,不过也仅限于外伤的治疗,对于我这隐痛根本束手无策,我们所在的地方连人烟都少见,更别提找什么好大夫来看了,再加上我在他面前也总是强撑着,这病势也就一直的耽搁了下来。
  一日,岱钦的小厮兼马夫巴特尔到附近找人家买米顺便看能不能买些止痛的草药,一去竟是半天没有回来。这小伙子不过十九岁,手脚非常勤快,又为人敦厚老实,这几个月与我相处的非常好,这么兵荒马乱的世道,他耽搁久了没有回来,我便有些着急,恰逢今日就上发作,便捂着胸口站在门口往外眼巴巴的望着。
  岱钦一开始笑话我妇道人家总喜欢担惊受怕,直到了下午,依旧没有等回来巴特尔,他自己也有些着急了,便拿上一把刀防身,准备出去寻他。我正也巴不得一起出去,便跟着他往院外走去,岱钦却一把将我推了回去,“你可不能出去,我看你今日面色难看的很,你虽忍着不说,我也猜到了,一定又是胸口疼,放心吧,我去把巴特尔找回来,不会有事的。”
  眼见岱钦是不会同意我和他一起出去了,我便叮嘱道,“你自己也要千万小心啊。”
  岱钦点点头,便迅速的出去了。我一步一挪的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床边坐下,竟觉得胸口犹如万刀同绞,只好躺了下去,在焦急中等着岱钦带巴特尔回来。
  也不知睁着眼睛等了多久,却突然听到外面有厮杀声,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撞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兵撞了进来,瘫在地上,我连忙忍住痛痛坐了起来,下床走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检查他是什么人,伤势如何了,只觉得面前几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我抬头一看,只见几个士兵各个手持长矛站在门口,冷冰冰的盯着我和地上的伤兵,追进来的几人身上穿的是燕军的兵服,而地上躺着的这个,却是朝廷的兵服。
  我不由得大喜,正准备起身,那几把长矛却全都朝我指了过来,“不许动,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士官对我喝道。
  我缓缓道,“我本事北平城中的居民,因有事出城,回去的时候便赶上燕王回城闭门,便再也没有进去过,这一等便是几个月了,怎么,燕王带兵打出来了吗?”
  那士官有些不大相信似的朝我上下打量了许久,见我身形瘦弱,表情怯懦,确实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稍微将兵器往后缩了缩,“既是北平的居民,为何要往外跑?”
  “家兄跟着燕王打仗,一路打到济南,却毫无音讯,父母老迈,担心得紧,我只好只身往外寻了去,还没到济南,便听说燕王战败回北,便又往回赶,只没料到慢了一步,再也没有回到城内。”我信口编着,那士官见我说的并没有什么纰漏,便渐渐放下戒心,接着问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撒谎?你在北平哪里居住?”
  “花儿胡同里正是我家,每每经过王府,还要在王府门口王妃娘娘善心布下的茶缸里讨一碗水喝。”
  那几个燕军面面相觑,朝屋子里打量了一番,我连忙说道,“我回不去北平,又没有了盘缠,只好找了这间没忍住的屋子落了脚,有时候出去拿钗环换些米粮,有时候便是挖野菜吃。”
  士兵见这里确实也是家徒四壁,不像正经过日子的人家,便越发相信我的话,道,“你既是北平人,便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总别叫家里二老担心。”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家兄势必已经丧命在战场,也就剩我这一个能养老送终的了。”
  这几个士兵将地上的南军检查了一番,发现已经断气了,便在外找了块空地草草掩埋了,带着我便上路,我借口要换件衣服,让他们在门外等了我一会,在房间内迅速的写了一张便条,告诉岱钦我遇到燕军,可以回城了,让他安心绕道回草原。这才开门与这几个燕军一起上路了。
  路上,那士官告诉我他叫高斌,自燕王在北平自立为王之后,便入了军,已经三年有余了,不过以前神机营朵颜三卫都在的时候,并轮不到他们这些散兵上战场,他们只是留在北平驻守城池,维护城内治安安全罢了,自去年冬燕王在东昌战败回来以后,便闭关锁城,把他们这些散兵也全部都集中起来加强训练了,这才使得他今日出现在这里。
  “燕王在东昌被盛庸摆了一道,偷袭而至战败,此番回了北平,岂不是元气大伤,怎么也得整顿个一年半载,怎么现在就开城迎战了呢?”见高斌比较善言辞,我便想从他口中多套一些关于朱棣的消息。
  “咱们就一座城池,总是这么关着迟早有弹尽粮绝的一天啊,好在老百姓都是站在燕王这边的,现在燕王又整治了一支军队,便想着不能再这样死守严防,该主动出击了呀。”
  “那现在是在哪里打?打得怎么样了?”我连忙问道。
  “河间。王爷得到消息,盛庸在河间集结了一支部队,便自己带着精锐骑兵去河间,势必灭了这一支队伍,更要把盛庸这个小人一举拿下,以解仇恨。”高斌虽然没有真的领略过战场,但是言辞之间却是对燕师极其维护。
  我略点点头,“现在王爷是去了河间对吗?”
  “没错。我们这支是被分来做后勤和善后的,譬如我们今儿追的那个南军,就是朝廷的探子,想要打探咱们北平的情况的,幸好被我及时发现,一路追击,当然不能留他了。”高斌面色得意的说道,“朝廷还有好几支小队在城外晃荡,既窥视着城内的情况,更是对咱们北平城的人毫不手软。千万别让老子碰见,否则老子让他们尝尝咱们北平汉子的厉害!”
  “嘘……大人……”高斌的一番高谈阔论还没结束,旁边一个小兵已经面色惊恐,对着高斌轻声喊道,他看起来十分年幼,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面色苍白,显然已经吓坏了。
  “怎么了?”
  “看那边。”小兵伸出手,往不远处一个高坡指去,只见那高坡上缓缓地出现一匹又一匹马,慢慢的竟然站了十来屁马,每匹马上都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南军,身穿铠甲,手持长矛,而我们,只不过三个巡逻的小兵带着一个身体虚弱的女子,高低立可分辨,怨不得这小兵吓得腿软起来。
  高斌年纪稍长些,此时也有些害怕,但是也知道对方是骑着马的,我们几个此时就是跑,光凭两条腿也是徒劳,便立着等死了。
  我也心脏扑通乱跳,要是落到南军的手里,万一辗转被朱颜血抓去,那还不如现在一死了之算了。那十来匹马显然也发现了我们,缓缓朝我们迎了过来,我细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阵脚,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个人,虽说一点点胜算都没有,但是依旧不想坐以待毙,将最小的那个小兵手上的长刀夺了过来,说道,“你们才杀了他们的人,若是落到他们手里,便要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现在拼一拼,或许可以夺下马匹跑路也未可定。”
  这几人本已吓得腿软,听了我的话,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都颤巍巍道,“姑娘说的有道理!”
  我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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