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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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我、我得走了,嬷嬷在外头等我呢。”
“你不想知道……我的青梅竹马了?”桓玹望着她风云变幻的脸色。
锦宜气的心里叫骂起来:说心里话,她还真的对这个挺好奇的。
只可惜现在好像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桓玹极为善解人意:“她叫阿羽。”
声音里的笑意敛去了,锦宜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同时,这简简单单地开场白,也把她想要三十六计的心思给一下子拍飞了。
桓玹道:“我大略能猜到素舸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不要信。”
锦宜眨了眨眼:“为……什么?”
桓玹道:“就像是上次她询问你手帕的事一样,那时候你选择了相信我,这一次,也相信我好不好?”
这会儿的桓玹,没有任何戏谑之色,只是郑重地,认真地看着锦宜,仿佛她的回答至关重要。
“其实……我相不相信,也没什么要紧,”锦宜低头,“其实您根本不必对我解释的。就算真的是有……我、我也管不着。”
“你管得着,天底下……只有你管得着。别人说什么,我从不在意,但是我在意你心里想什么。”
桓玹不疾不徐地回答,似乎每一个字都有着说服人心的力量。
锦宜突然又有一种眼底潮生的感觉。
望着双眸泛红的女孩子,桓玹张手,缓缓地又将她揽入怀中。
顿了顿,他俯首,在锦宜的耳畔轻轻地亲了一下。
***
雨幕连绵,雨点似透明的琉璃珠串,从屋檐上垂下。
书房的门猛地给拉开,一道纤弱的身影低着头,迈步跑了出来。
锦宜低垂着头,泪却无休无止地涌了出来,她只得捏着帕子死死地抵着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莫名而起的恸哭之声给镇压回去。
正匆匆而行的时候,却见前方廊下,有人探头出来,见了她便惊讶地叫道:“姑姑!”
这孩子正是八纪,而八纪叫完之后,忙跳出来:“姑姑你怎么哭了?”
子邈原本缩在里头不敢露面,突然听见八纪这样说,便也忙忙地跑出来,见锦宜双目通红,满面泪痕,竟像是嚎啕大哭过一样,吓得扑过来:“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先生骂你了?”
八纪正在发呆,听了子邈这话,脑筋转动不灵,竟跟着说道:“岂有此理,是什么混账先生敢骂姑姑?”
子邈拉着锦宜的袖子哭道:“是我的错,姐姐别哭了,我去求先生宽恕。”
八纪怒道:“不要慌,有我三叔在,我不信哪个先生敢这么没眼色……”
这会儿嬷嬷跟蓉儿也围在锦宜身旁,蓉儿道:“辅国大人?”
八纪毕竟机灵,猛地打了个哆嗦,他眼珠一转,叉腰道:“我是说,我要把三叔叫来,把这个破学塾给掀翻了!”
在座的偏就有书塾的教授先生,闻言只得苦笑。
锦宜见这么一大堆人在此,早擦干了泪,又听八纪这样说,便道:“你自己犯了错,还在这里大呼小叫,回头看三叔公、看你三叔怎么教训你。”
八纪心里的确是有点儿怕的,如果是他自己打伤了人,倒也罢了,如今把子邈也连累进来,他还真不知道桓玹将如何发落自己,此刻听锦宜如此说,便忙也上前拉着她的衣袖,求道:“姑姑,我也知道错了,姑姑……三叔这次一定不会轻饶了我,求姑姑给我说说情好不好?”
锦宜本满心地悲欣交集无法按捺,见八纪这样撒赖哀求,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举手摸了摸子邈的头:“先前姐姐太生气了……打的疼不疼?”
子邈忙摇头:“一点也不疼,姐姐打的对,我自己也想打自己呢。”
锦宜给他这懂事的话惹得泪又冒出来。
正泪汪汪地,八纪趁机也道:“姑姑,你也打我吧!我也是心甘情愿的给您打。”
如果在锦宜这里受了罚,回去在桓玹那边儿……应该不至于会罚的厉害吧,何况锦宜那点子力气,打一百下又能怎么样?八纪心怀侥幸地琢磨。
嬷嬷在后笑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小八爷这么亲近人呢。”
蓉儿跟范嬷嬷都是桓素舸自桓府带到郦家的,两人都深知八纪的性情,这小家伙是连桓素舸都镇降不住的小魔王,没想到在锦宜跟前儿,却成了只撒娇的小猫儿。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万万没想到。
***
锦宜带着子邈上车,马车缓缓离开学堂的时候,锦宜掀开车帘往外看。
细雨缠绵,雨声却遮不住那人说话的声音——
“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没有回答。”
唇在她的腮边蹭了蹭,桓玹垂眸,看见她的樱唇微微嘟起,颜色比先前更加嫣红。
那修长的手指君不由自主地就滑了过去,在上头轻轻摩挲,又竭力克制地收回。
他道:“因为你是郦锦宜。”
“你是你,一个真实的你,一个……世间最好的你。”
车轮甩着地上的雨水,快活地在街上飞驰,远远看着如一轮水车儿。
——她郦锦宜,小官之女,是众人口中刻薄祖母,虐待幼弟,性情苛吝,恶俗凶悍的人。
从小到大,为操持家事,奉养祖母,照料父亲,看顾两个弟弟,她从来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也来不及去在意,从来都是她努力去照顾家人。
没有人对她说“我喜欢你。”
也从没有人说——你是世间最好的。
原来在这世间,也有人喜欢自己,看到她的那点儿光,了解她的好。
尤其是……做到这些的人,是桓玹。
锦宜觉着自己本该得意地开怀大笑,却不知为什么,靠在车壁上哭的泪流不止。
第47章 三爷登门敲定婚期
锦宜靠在车壁上; 哭的不可自制; 把旁边的子邈几乎吓死,凑过来抱着她道歉。
锦宜忙笑着安抚他,眼里的泪却像是外头的雨一样任性。
子邈为她所感; 又怕又愧,也随之大哭。
身心俱疲,大概又是因为痛哭了一场发泄过了; 锦宜抱着子邈,闭着眼睛困顿地睡了一觉。
回到府中; 锦宜换了衣裳,又重新洗过了头脸,便去见桓素舸。
嬷嬷早就把今日在朱府以及学塾的事同桓素舸禀明了; 锦宜拜过落座; 桓素舸又略问几句朱府的事,锦宜只说茂王殿下喝醉了; 并未多说别的。
桓素舸打量锦宜的眼睛道:“眼睛是怎么了; 竟肿的这样厉害?是因为茂王殿下?”
锦宜忙道:“不是,是不小心被雨水迷了,揉的。”
桓素舸笑了笑:“这位殿下才回京来,年纪又小,再加上吃了两杯酒; 难免举止有些失当; 算了; 横竖并未吃亏就好。”
锦宜答了声“是”。
桓素舸又道:“听嬷嬷说子邈在学堂里惹了事?”
先前锦宜虽怒不可遏; 但又生怕桓素舸会惩戒子邈,就忙道:“我方才去看过,事情已经平了,只是……失手伤了人……”
桓素舸点点头道:“小孩子爱玩闹,有个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何况我听说八纪也在那儿,我觉着,子邈的性子不像是会主动招惹人的,总不成是八纪惹出的祸头吧?”
锦宜虽明白嬷嬷会把八纪在场之事告诉桓素舸,但却想不到桓素舸这样快猜到其中关键。
她面有难色,桓素舸哼了声:“你也不用替他隐瞒,我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么?我听说他最近总喜欢找子邈玩耍,可要留心,别让他把子邈带坏了。”
锦宜想到八纪哀求自己的样子,本能地想为他说两句话,但心想到今日毕竟差点儿闹出人命,于是就只低头称是。
傍晚雪松回来,桓素舸同他说了今日之事。
本来是子邈差点闹出人命,桓素舸只轻描淡写说:“孩子们玩闹,彼此都打伤了,幸而已经无碍。”
雪松听是寻常打闹,就也没放在心上。
桓素舸又道:“倒是有一件正经大事要跟爷商议。”
雪松便问何事,桓素舸道:“如今旨意已下,下一步自然就是下定送聘之类的,这些不必咱们操心,咱们要想的,是如何准备锦宜的嫁妆。”
“聘礼”,“嫁妆”这些词,像是小刀子一样刺过来,雪松呆若木鸡,回头看桓素舸:“是呀,我怎么几乎忘了?”
桓素舸笑道:“无妨,这些内事,我替老爷想着就是了。”
雪松道:“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夫人虽然足智多谋,但是,但是这家里……”
雪松面红耳赤,有些说不下去。
他如今虽升了郎中,但俸禄只比先前要多几十文,之前因为跟桓府的关系,招来了许多想要跟他结交之士,倒是送了不少东西给郦府,但雪松又不是那等贪财的蠹虫,主张有来有往,所以一来二去,也没剩下什么东西。
倒是在锦宜及笄的那天,那些来客们送了好些钗环首饰并衣物等女孩儿家用的东西,还好端端搁着呢。
但是正经的嫁妆……却着实叫人头疼。
上次娶桓素舸,是桓府送了那十八箱子的珍宝重器,都给雪松当作聘礼还了回去。姜氏去的早,她原本出身小户,嫁过来虽也带了些嫁妆,因为要养家,早也都用光了。
因此这回,着实山穷水尽。
桓素舸早知其意,笑道:“老爷不必着急,不是还有我呢?我虽不是锦宜的生身母亲,却是她的继母,这件事自在我的身上。”
“夫人的意思是?”
桓素舸身上散发圣光:“我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世也用不了的嫁妆,就给锦宜一些足够了。”
雪松大为震惊,他一则感激,一则愧疚,仰视小夫人道:“不不不,怎么能这样,又要动用夫人的东西。”
桓素舸道:“不然呢,你当父亲的,眼睁睁看着女孩儿光着身子过去?我们那府里的人,一个个眼毒的很,我可不舍的锦宜在那里被人指点受委屈。”
雪松一把抱住桓素舸:“夫人……”
先前因为桓素舸明说了不想生孩子,对雪松而言的确是受了些打击,再加上那几天被桓素舸赶到了书房里住,雪松自然有些难受,此后再看桓素舸,心里就像是隔着一层。
但现在,因越发见识了小夫人的善解人意,开明见识,雪松感激之极,先前那点儿夫妻间的小小隔阂,也因此而消失无踪了。
桓素舸被他抱住,身体一阵酥麻,忍不住低低喘息了数声,雪松嗅着她身上香气,在她颈间亲了两下,道:“下个月部里大概有外派的差使,不知会不会轮到我……”
桓素舸道:“得去几天?”
雪松道:“少也得一个月,多就不知道了。”
桓素舸愣了愣,然后探臂抱住雪松,呢喃道:“我可舍不得……”
雪松就势将她抱着,往后缓缓地跌入帐内。
***
此后,雪松果然出了一趟外差。
一直到八月下旬才回,回来后,部里给了他两日的休假。
雪松在家整休休息,闲着无事便跟儿女们说了许多关于南边的见闻。
因为近了汛期,南边有些堤坝又因年久失修,产生了很多险情。有一次雪松去视察,正赶上上游下水,呼啦啦就把一座六孔桥给冲垮了,河水漫溢,几乎把河道上的人都卷进去。
当时自然是险象环生,也把雪松等一行人吓得不轻,但雪松给孩子们讲的时候却全无紧张之意,只当做了一件历险有趣之事。
锦宜听得期间便一直揪着心,好不容易听雪松说完,便说:“爹,以前你都不怎么出差,为何近来升了官,这些差使反而多了?”
雪松道:“正是因为升了官,所以肩头上担子要更重些。”
锦宜低头说:“那还不如不升呢,也没有这样危险。”
雪松笑她孩子气:“虽然当时怕的要命,不过回头想想还是有些意思的,总比之前在部里整日的鸭行鹅步、无所事事要好。”
锦宜努着嘴道:“那至少不会遇到大水冲桥,再说,现在都娶了夫人了,还整天出外差,像什么话?”
雪松若有所思地一怔,抬头打量锦宜。
平日里整天在家厮守,看不出来,如今他出去两个多月,回家后看着锦宜,子远,子邈,竟惊觉三个都长了好些。
尤其是锦宜,正是小荷亭亭,初绽芳华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不像是之前一样劳心劳力了,也许是因为……桓素舸的教导,比之先前竟又出落了好些。
原本还仿佛是个闲不住长不大的毛丫头,但现在,不管是容貌气质,都有些闺中少女的曼丽雅致,美而脱俗。
雪松自诩并不是“敝帚自珍”,而是打心里觉着,这孩子实在是太过出落了些……但这样好看出色,却又让雪松心里有些惶惶然。
自古但凡跟“绝色”挂上钩的,好像没什么好词儿,比如红颜祸水,天妒……
雪松正在胡思乱想,可突然间这种惶然却烟消云散了,原来雪松终于想起锦宜的终身已经